「谢谢你……实在太谢谢你了……」泪光在哲明眼中打转,那是感动过度的泪。
「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姊暂时借给我吗?我想请她跳舞。」何超仁对这小老弟拍拍肩,希望他不会真的哭起来。
哲明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请慢用!」
心媛还没回过神,已被弟弟推上前,这根本是强力推销嘛!
何超仁牵起她的小手,含笑的眼中透着坚持。「妳不会想在这时逃走吧?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喔!」
他说得没错,她是很想逃,但四周虎视眈眈、众目睽睽,尤其是那些盛装打扮的女子,恨不得用眼光将她碎尸万段。
「全场那么多美女你不邀请,为什么偏偏找我?」天罗地网叫她往哪儿逃?
「有吗?我看不到别人,只看得到妳。」
这男人真会耍嘴皮子!心媛叹口气,随他走进舞池,乐队正奏起肖邦所作的圆舞曲,这是一首她很喜爱的曲子。
「碰到你就没好事。」她斜睨他一眼,朱唇噘起。
「碰到妳却是我生命中发生过最好的事。」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拉起她的手,舞步翩翩如行云流水。
「甜言蜜语对我没用。」她不是没见过世面、没交过男友,她有足够的理智。
「我说的不是甜言蜜语,是真心话。」她不是好哄的女人,他早有心理准备,长期抗战也无所谓。
「我听起来都一样。」一个巧妙旋转后,她又回到他怀里,迎上他深沈的眼眸。
「妳是不是怕爱上我,故意拉开我们的距离?」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理由,也许她受过伤,不愿再爱?
她摇头苦笑。「拜托你收敛一点,不是全世界的人都会爱上你。」
「妳的口气好像当全世界只剩我一个男人,妳也不会爱上我。」
「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她发觉他的手劲加强,硬按着她贴在他胸前。
「我心急,我每晚梦到妳。」梦中她对他甜笑盈盈,有如天使一般温柔,不像现在嘟着嘴,在他眼中却一样可爱。
「我承认我没勇气,你太高不可攀。」如果她够聪明,就该明白他有多危险,足以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高不可攀的人是妳,妳像铜墙铁壁似的,我用大炮轰炸都没用。」
「随你怎么说,跳完这支舞就行了吧?我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瞪着。」
其实何超仁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因此他只能点到为止,否则他真不想放开怀中的人儿,就这样舞到灯光熄灭、夜深人静。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全力保护妳。」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跳,竟有股电流传开来,她踩错了一个舞步,整个人撞上他,而他不慌不忙,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乐队奏出最后一个音符,何超仁将她交还给苏哲明,交代道:「哲明,你姊很容易迷路,你要让她平安回家,知道吗?」
「Yes!」哲明差点要当场立誓,以证明他对偶像的忠实。
「再见,很快就会再见的。」何超仁走远了,还有很多人等着他的垂青,这个世界彷佛以他为中心运转。
心媛看了有点甜,又有点酸,不知如何形容,如果这是个童话般的梦,灰姑娘的魔法是否该结束了?
「我想回家了,走吧!」她对弟弟说。
哲明仍痴望着偶像背影,结果是由姊姊带他回家,因为他已兴奋过头,完全忘了东西南北。
「姊,何超仁是不是喜欢妳?」要进家门前,哲明忽然开了窍,演唱会后那些猜测的报导,还有今晚的种种情况,谜底不正是他姊姊吗?
心媛睁大眼,瞪着弟弟。「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浆糊还是豆腐?」
「可是我真的这么觉得耶!」
「那是你在作梦,快上床睡觉吧!」她打开家门,直接走进房,不理那笨小子了。
哲明站在原地耸耸肩。「我很难得有这种直觉,稍微捧场一下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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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苏心媛将小提琴收入盒内,固定保养是必要的,就像人的心灵,需要擦拭干净,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情。
她每天写日记,就是想记录自己的想法,然而碰到何超仁以后,她越来越不仅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当调皮的风儿吹起,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停也停不了。
「叮铃铃~~」
手机响起,她接起来一听,是何超仁的声音--
「妳睡了没?」
「还没,有事吗?」她应该觉得惊讶,却又不怎么惊讶,或许隐约中她也明白,他说过不会放弃她的,不是吗?
「明天起我放假三天,我要妳陪我。」他的口气摆明不让人拒绝。
「为什么找我?你找别人吧!我没空。」她可不怎么喜欢被命令,男生约女生怎能这种态度?就算他是万人迷也一样。
「妳不出来,我就去妳家找妳。」他怎能就此罢休?他是那样为她着迷,今晚共舞之后,天晓得他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舍得将她放开。
「不行!」她爸妈不被吓坏才怪!.
「我给妳弟送照片去,我相信他很欢迎我的。」他真高兴她有个好弟弟,想必可为他美言几句,让他的情路顺畅一些。
「千万不要这么做,我拜托你!」哲明今晚的猜测已让她心惊胆跳,如果何超仁又亲自送照片来,一定闹得全家鸡飞狗跳。
「我难得放假,妳就陪陪我会怎样?上次我不也陪妳去海边?」
「谁叫你在演唱会上说那些话?今晚又找我跳舞,我怕被你的歌迷通缉!」说穿了她确实是怕,他不是普通的对象,连婚外情都没这么危险!
「他们如果会通缉妳,也是想把妳抓到我身边,那倒不错。」
他低沈的笑声好贴近,害她耳朵痒痒的。「你到底想怎样嘛?」真奇怪,她此刻的态度竟像是小女生在撒娇……
「陪我,一天也好,陪陪我。」
那落寞的嗓音任谁听了都要心软,怎么一个大明星竟会如此求人?她拿他没办法,只好妥协。「就陪你一天?没别的条件?」
「如果妳愿意的话,当然还希望妳陪我一整夜喽!」
「我要挂电话了。」她没空听他油嘴滑舌,太过分了,她刚才还心动了一下下说!
「别挂、别挂!」他连忙改口。「我只是想逗妳笑,这叫幽默,妳不懂吗?」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
「让我告诉妳,当一个男人想约一个女人出来,他心中除了极度的兴奋,还有极度的紧张,因而造成自以为是的幽默感,常说冶笑话还觉得自己很会耍宝,最后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就是身为男人的悲哀呀!」
「你真能扯……」她忍住笑声,不让他发觉她的心情转变。
「做男人难,做好男人更难,妳走了以后我根本没心情应酬,却得陪笑脸跟人合照,妳都不明白我多无奈。」
「我胆子很小的,光是跟你跳一支舞,就让我四面楚歌、草木皆兵。」
「我以为妳只看到我的帅样,没想到我的魅力还比不上那些配角。」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讨厌你这么自大。」
不知怎地,他们竟聊了好久好久,直到她躺在床上,眼睛快睁不开了,才听到他低低说:「亲爱的,晚安。」
谁是他的亲爱的?该不会是她吧?虽然想问,困倦的她却睡着了,等到梦里再去寻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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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苏心媛打了两通电话,一是向詹老师请假,一是跟家教学生改时间。然后她前往火车站,目的地是宜兰县苏澳站。
虽然何超仁提议要来接她,但她坚持各自行动,他在演唱会上那番宣言已经引起媒体诸多揣测,她可不想成为绯闻女主角。
坐在火车上,看窗外风景飞快掠过,她自觉像个逃课的学生,深怕随时被人发现。从小到大她都是个乖孩子,第一次这么大胆,竟然推掉该做的事,只为了一场约会。
约会?这算是约会吗?她曾想象和詹老师约会的情况,却没想到对象会变成何超仁,所谓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吧!
中午十二点,他们终于在苏澳站见了面,何超仁身穿牛仔裤和T恤,头戴棒球帽,看来像个大男孩,对她笑得好灿烂--
「我以为妳不会来,没想到妳真的在这里!」他摸摸她的头发、肩膀和双手,彷佛要确定她不是幻觉。
「别毛手毛脚的。」她脸一红,躲到一边。
「好好,请上车吧!」他替地打开车门,自己坐上驾驶座,第一句话就问:「我在宜兰长大的,要不要去我阿公、阿嬷家?」
「绝对不要!」她睁大惊慌的眼,彷佛他提议去跳海。
「瞧妳吓成这样!」他空出右手拨弄她的发。「我从来没带女朋友回去给他们看过,妳就让他们老人家开心一下吧!」
她怕的就是这个,万一被误会,让老人家有所期待,以后怎么向他们交代?
「我只说要做你的朋友,没说要做你的女朋友。」
「我只说要做妳的男朋友,没说要做妳的朋友。」
两人说话像绕口令似的,他们忍不住一起笑了。他转动方向盘,前往苏花公路。「我们到清水断崖看看,同意吗?」
「嗯!」她很久没看海了,除了那一晚和他去海边。但夜晚和白天的海是截然不同的,她想看海天一色,想看海面闪着阳光。
「妳昨晚有没有梦见我?」
「你可不可以说点正经的?」
「昨晚我梦见妳了,我说正经的。」
她摇头微笑。「我永远不知你何时在开玩笑,何时在说正经话。」
沿途是一连串的山光海景,浪花拍打乱石,太平洋就在眼前,景观壮丽。开车来到和平海滩旁,他们下车散步,吹海风,听海涛。
何超仁捡起几颗石头,丢向遥远的海面。「我小时候跟阿公、阿嬷住在这附近,常来海边钓鱼。」
「真的?这里很美耶!」她真羡慕他。
「可惜他们已经不住在这儿了,自从我红了,很多人来打扰他们,逼得他们离开故乡,另外找个隐密的地方。」
「唉~~凡事总有得有失。」她对他的羡慕转为同情。
「我还没出唱片以前,是个孤僻又自卑的人,我爸妈在我国中时离婚,两个人都不要我,把我丢给阿公、阿嬷照顾,有一阵子我很想死给他们看。」
「我的老天……」她无法想象那情景,尽管她家境不太好,但爸妈对孩子的照顾一点都不少,她和弟弟拥有最完整的爱。
「我从城市转学到小村里,体力不强、成绩不好、个性不活泼,跟同学相处不来,只有每天躲在房间里,拿一把吉他写歌,用录音机录下来。」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像他这么自傲的人,应该不希望露出脆弱之处。
他调皮地吐吐舌。「当然是要让妳感动,对我由同情变成爱情啊!」
她故意撇撇嘴。「我可没那么容易动心。」
「我早知道妳心肠冷酷。」他拉她坐在一块大石上。「说说妳的事吧!」
「我很平凡的,不像你精彩辉煌。」
「妳不想说话也行,我们来接吻。」他揽住她的肩膀,欲望写在眼中。
「好啦好啦~~」她闪躲开来,犹豫一下,才缓缓说道:「其实我对生命也不太确定,我喜欢古典乐、喜欢小提琴,却不能只坚持理想,也许我该认命一点,做个音乐老师就好。」
「为什么不继续深造?妳很有才华!」他对古典乐或许研究不多,但是看她拉小提琴的时候,那专注的神情让他印象深刻。
「学音乐是很花钱的,我不想再给我爸妈压力,他们让我念完大学,我已经很感激他们了。」都二十三岁了,该是赚钱报答父母的时候,可她却似乎还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钱只是小事,由我负责。」
他说得简单,她却不以为然。「那怎么可以?你帮我付钱,我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有什么关系?妳就以身相许,我又不会嫌弃。」事实上他求之不得,像这样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情况,已经让他憋得快爆炸了!
「神经!我才不想卖身呢!」
「谁叫妳卖身了?妳只要做我老婆就好了。」这是个好主意,结婚后他就可名正言顺拥有她,又能限制别的男人不得接近她,婚姻制度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别乱开玩笑。」婚姻大事岂能随口说说?
「我才没开玩笑,我想跟妳结婚,我连作梦都这么想。」
「开始,他对她是种不甘心的欲望,想要征服她、融化她,然而相处久了,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归属感,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说话直接,不懂何谓害羞,反而是她垂下视线,难以面对他坦荡的感情。
「我计划在三十岁那年退居幕后,只要有空间做音乐就行,其它时间我想陪我的家人、我的老婆、我的孩子,妳说好不好?」
「你想怎样就怎样,为什么问我?」她假装眺望海景,就是不敢看他。
「在我的计划中,妳是我唯一的老婆人选,我得问妳想生几个孩子?」
「我拒绝回答。」没有人能预料未来将如何,她甚至不知自己怎会在这里,如此冲动行事一点都不像她。
「妳今天跟我出来约会,不就表示妳愿意接受我了?」
「谁说的?」
「苏心媛,妳这个负心女,妳不怕遭天谴?」
「我对你敞了什么吗?」瞧他说得严重,她睁大眼睛。
他双手抱住胸口,彷佛刚被砍了一刀,神色痛苦不堪。「妳……妳偷了我的心还不够,居然要把它剁成肉酱?」
「你太夸张了啦!」她终于无法保持正经,呵呵笑开了。
他想看的就是这个,他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再多笑一个,我希望逗妳笑,永远都不让妳掉眼泪,除非是喜极而泣。」
他越说越靠近,在她唇上轻柔一吻,她静静地没有拒绝,而后他加深了这个吻,探进她的樱唇中,尝遍她的味道,但愿永无终止。
清凉的海风吹来,他们却感受不到,完全被热情所征服,他在她耳边倾诉,呼吸粗哑。「我爱妳、爱妳、爱妳……」
她轻轻颤抖着,无力推开,心跳得难受,无法平静。
「我知道妳的心还不在我这儿,但我的心被妳掌握着,妳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捏碎它,妳不要那么残忍、那么冷漠,给我一点希望吧!」
「你好热,别抱我抱得这么紧……」她答非所问,却是身不由己。
「我不只是热,我整个人都在燃烧,是妳点的火。」
「我才没有!」她是无辜的。
只是她的抗议又教他吻了去,如此反复缠绵,她脑中除了缺氧,更缺少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