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外边的人说霁云很疼你。”
“嗯,大概是吧!”桑香有点不确定,毕竟他们最近正因为凌仙而闹得不太愉快。“你可以去向霁云借钱啊!”桑羽兴奋地说了出来。
“借!?叫我去跟他借钱?”桑香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这计划好到让她想都没想过。不顾桑羽的脸色会变得多难看,她马上就回了他一句:“不行!”
果然,桑羽欣喜的脸色顿时拉成一张又冷又硬的大臭脸,他不满地问:“为什幺?”“我向他借钱他会问东问西的,你也不希望他知道吧?”万一霁云又像上次一样打翻醋坛子,突然又动手动脚地想要她……一想到这里,桑香忍不住满脸通红。
桑羽丝毫没察觉妹妹的异状,只是一古脑儿地催促,“你可以想办法骗他,就说你看中什幺好东西,想花钱买不就得了。”
“不要!”这方法让桑香十分反感,“我不想骗他。”
夫妻之间不能坦诚已经够悲哀了,桑香不想去欺骗自己最心爱的人。
事情演变至此,桑羽也觉得很头大,他一拍额头,气急败坏地说:“我不管,总之我十天之后就要离开,到时候我要是拿不到钱,你就等着看爹活活饿死吧!”
桑香气极了,紧紧扯着衣角勉强压抑自己的情绪,“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算你特地来求我,我也无计可施。”
直到此刻桑羽心头的大石才放下来,他兴高采烈地附和:“我亲爱的好妹妹,我就知道只有你会帮我。你放心好了,只要拿够了钱,我回去后一定好好重整桑家堡,给大伙儿一个好日子过。”
这种话桑香早在出嫁前,已经听他向爹说过很多次,当然这次她也不会傻得再抱任何期望。轻叹一口气,桑香忧心忡忡的离开。
有这样的哥哥,看来要自己不求人都不行。
? ? ?“你买不买这个玉镯子,它很漂亮的。”
“这……不行呀!我买不起。”
“你放心,它很便宜的,一只只要五十两银子。”
这价钱让人很心动呵!那丫头在心底偷偷计算着。
“怎幺样,买不买?”桑香紧张兮兮地问,为了筹钱,她不惜将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全部倾囊出售,当然这些都是黑市交易,要是让霁云或娘知道,她就别想再在骆家庄混下去了。“少夫人,珠儿是很想买,但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可是我的价码已经够便宜的了。”
“四十五两好不好?”珠儿眼巴巴地望着桑香,“我只是个普通小丫环,身边的积蓄不多,少夫人就别计较这区区五两了。”
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同个丫环唆半天,桑香简直就要瞧不起自己了。
“好吧。”她无奈地耸耸肩答应。
珠儿兴高采烈地从怀中捧出一袋沉甸甸、用手绢包好的东西,小心翼翼打开后,里头白花花的银两便露出一半来。
“一、二……”珠儿专注地数着银两,凑齐了四十五两后便将它们往桑香面前一推,“少夫人,钱都在这儿。”
“嗯,东西你拿走吧!”
向桑香道谢后,珠儿将那只白玉镯子揣在怀里,贼头贼脑地先探出一只脚,确定屋外真没有其它人后,她才慌慌张张地踩着小碎步逃跑。
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一样被人带走,桑香很难过,在这时候唯一能够安慰她的,就是桌上慢慢堆起的银山了。
罢了,忍耐一下,等她凑足三千两,爹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桑香将银子收好,珊珊也在这时鬼鬼崇崇的现身。
“少夫人,小莲想买支好看的叉子,托我问你有没有货要卖?”
为了桑香的事,她们俩得分工合作,桑香负责提供货品、推销及点收财物,珊珊则得负责拉客上门。
珊珊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反正只要少夫人有难,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她这做丫头的也不能推辞就对了,万一不幸东窗事发的话,好歹少夫人也会帮她拦着。“有有有!”桑香想也不想就直接嚷道:“我这里有金钗、银钗,还和稀奇的翡翠及珊瑚簪子。”
不会吧?全都想卖呀?珊珊不安地道:“这种卖法很快就会让少主发现您少了一堆东西,他会起疑的。”没空管那幺多了。“我就说是打赏下人不就得了,他总不会连这样都生气吧!”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还没摸透少主的脾气。珊珊真觉得自己很不幸,居然会遇到这种自小就天真可爱,到现在仍是如此的主人!“其实我们何必自己卖东西,多丢脸啊!少夫人不如把珠宝偷偷送给你哥哥算了,看他想卖还是拿去当,钱也可以比较多。”
“不行,这样行不通。”桑香太了解自己的兄长,马上否决珊珊的提议。她还记得以前也曾有过一次,哥哥跑来向她商借一些可变卖的衣物首饰,那时桑羽也是一脸苦哈哈的可怜模样,以声泪俱下的方式成功博得桑香的同情。
桑香将值钱的东西交给他典当换钱,桑羽却带着它们上妓院,扮起阔佬来。如果这回又将东西直接交给他,难保他不会又喜孜孜地上妓院炫耀。
“拿珠宝给他只会让他再上妓院大肆挥霍,他最喜欢赏赐东西给妓女了,这状况我以前曾遇到过。”所以她宁愿贱卖珠宝,希望哥哥可以拿到钱后赶快回家。
“真是奇也怪哉,同样是一个父母生的,怎幺桑羽少爷的个性就与少夫人差那幺多?”这问题珊珊怎幺也想不透,只能摇头晃脑地嘀咕着。
? ? ?说也奇怪,最近他在庄里,总觉得无时不刻都能看见熟悉的小饰品。
有时是看见某个丫头插着一个他眼熟的珠花,有时又觉得另一个人戴着他买过的镯子,到底是怎幺回事?骆霁云满腹疑云地走回房里,却见到凌仙远远走来。
凌仙眼尖,马上就叫唤他:“少主!”
“你怎幺在这儿?”她的出现颇不寻常只因这条走道直通他与桑香的卧房。骆霁云怕她是去找桑香的麻烦,口气不自觉也凶了起来。
“唷,这幺凶干嘛?”感觉到他的敌意,凌仙不由得声音一扬,露出尖酸刻薄的模样,“这会儿可是少夫人有难,凌仙好心去帮她解围,瞧少主对人家是什幺态度?真是狗咬吕洞宾!”顾不得凌仙开口讥讽,骆霁云忙问:“桑香有难?”
瞧他那副紧张的模样,凌仙就有一股报复的快感,“咦,你们不是一对恩爱夫妻,怎幺可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哦,我懂了,原来你们感情好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是不是呀?”骆霁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凌仙看得更是高兴,笑得花枝乱颤。
“你到底说不说?”骆霁云压低声音,谁都晓得他正在压抑即将爆发的怒气。“其实也没什幺。”凌仙故意扬手拨了拨秀发,露出大半截雪色手臂来。骆霁云一眼就看见她戴着的一对镯子。
“这东西很眼熟是不是?”凌仙摇摇手臂。
“那是我买给桑香的。”
“对呀!”凌仙抬高自己的手臂,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不断地审视她新买的首饰,一副占尽便宜的愉快表情,“这两个镯子才五百两,你当初买时一定不只这个价钱吧?”“桑香为什幺要卖东西给你?”骆霁云额上青筋暴露,仿佛要吃掉凌仙一样。怕归怕,凌仙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她粉脸一抬,不屑地说道:“这幺凶干嘛?我只是她的客人之一,府里的丫环哪个不知道最近少夫人专卖一些价值不菲的物品,传言还说是因为她缺钱呢?”
这种说法一点也无法说服骆霁云,他一手推开凌仙,快步朝房里走去。
才到门口,骆霁云便放轻脚步,偷偷瞄着里面人儿的动静。
桑香坐在床沿,纤细的身子侧对着他,一举一动恰好让他看个仔细。
站在她身旁的珊珊终于忍不住发话:“少夫人,快把银子收起来,万一少主回来被他撞见那可就糟了。”
桑香依言弯腰自床底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赫然出现一大堆银两,估算起来约莫三、四千两。她将床上堆的钱一一收进布包里,珊珊则在一旁七手八脚地帮忙。
珊珊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吁了一口气,“这些钱应该够了,正好明天也就是第十天,少夫人把钱拿给他后,以后就再也不用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
珊珊真是心直口快,松了一口气的她完全没注意自己话中有语病。
“对不起,珊珊,要你跟我一起做这种事,真是委屈你了。”桑香低着头道歉,美丽的脸蛋陡地黯然。
“少夫人别这幺说。”珊珊急着摇手兼摇头,拼命地直说道:“珊珊是你的丫头,照你的吩咐去做只是分内之事,少夫人没必要道歉。”
骆霁云在门外站了老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推门进来。“为什幺卖东西?”桑香一时傻住,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刻回来,双眼直直地望着他,略带结巴地回答:“缺、缺钱!”
哼,意料中的答案。
骆霁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锐利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桑香局促不安的脸庞,他轻啜了一口香茗,声音与那茶的温度一样——微冷。“你平日也没其它花用,为何会突然缺钱?”这种气氛低迷的场合,最不适合她这种无辜的丫头在这里了。
珊珊脑筋动得飞快,马上恭恭敬敬地开口:“少主与少夫人有要事相谈,珊珊先退下了。”好家伙,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背弃她!桑香樱唇微张,正想开口叫珊珊留下,骆霁云却已抢先怒道:“不准走,这事情也有你一份!”
“不关我的事。”珊珊紧张的撇清关系,哀求的眼神望向桑香,希望桑香救救她。“咳!”桑香清清喉咙,慢条斯理地说:“不关珊珊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骆霁云俊眉一扬,双手抱胸,“我倒想听听桑香姑娘您的高见。”
他过分客气的态度正表明他绝不善罢甘休的决心,桑香怕怕的,红唇也不安地蠕动着:“我说,可是你别生气。”
哼,可见她早就知道他的反应了。
骆霁云冷然说道:“到底是什幺事情让你既然怕我生气,还是要瞒着我偷偷做?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桑香手指不停地扯着裙摆,头则垂得低低的,看起来好不可怜,但在骆霁云凌厉的目光逼视下,桑香还是说了。
“我哥哥到骆家庄是为了来向我要钱的,桑家堡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如果再没有拿钱去救急,我爹和哥哥全都要挨饿受冻。”
骆霁云走近她,语气充满不谅解:“可是你已经出嫁了。”
她就知道霁云会这幺想。她定定地望着他,哽咽地说:“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没办法在他们有困难时视而不见。”
“但也不能所有的担子都是由你扛啊!”她的处境让骆霁云很心疼,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心疼地望着她。
“霁云。”桑香移步到他身边,顾不得珊珊还在身旁,她伸出柔荑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过度帮忙娘家,毕竟我是你的妻子,要照顾的应该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家。所以,我才会不敢跟你开口。”
“所以你就卖首饰筹钱?”骆霁云望着她发上仅插着一支朴素的簪子,忍不住一阵心酸。桑香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跟我哥哥说清楚了,只帮他这一次,以后就算我想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知道桑香挂念娘家,骆霁云早在之前便将桑家堡的情况探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桑家堡究竟还剩多少产业,就连他们每个人的性子及最近的生活状况,他也都是了若指掌。他一直都在帮桑香注意,只是没让她知道罢了。
“桑家堡的情况我也略有所闻,别怪我说话太直接,依照桑羽花钱如流水的个性,不出半个月他又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你拿什幺来救济他?”
桑香答不出来,只能茫然地望着他逼视的眼眸。
“你说啊!”骆霁云不放过她,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
桑香惊惶地挣脱,背转过身不想看他,然而她的身子却因哭泣而不停地颤抖,她只能无助的双手环住自己。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骆霁云心疼地望着她,十分恨桑羽。
要不是他不思振作,成天只顾着游宴享乐,桑香也不会如此担忧难过,身在骆家庄还得记挂桑家堡里是否过得下去的窘况。
“我不是怪你。”骆霁云走近她,将她搂进怀里。
在这几个与他吵架冷战的日子里,桑香已觉得心力交瘁。
有多少日子他们不曾像现在这样相拥着?桑香已记不清了,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竟那幺渴求他怀中的温暖。
一股幽沉的男人味让桑香霎时倍感安心,趁着吸气的当儿,顺便用力将那味道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骆霁云对珊珊使了个眼色,在一旁看得脸红心跳的珊珊,这才敢偷偷溜出去,当然像珊珊这幺聪明伶俐的人,绝对没忘记要帮他们关好门。
骆霁云拦腰将桑香抱起,轻轻将她置于柔软的床上,并低下身子为她脱去鞋袜。他的动作饱含着深情与轻柔,缠绵地把玩她的金莲,令她不由得怦然心动。“桑羽什幺时候走?”
“明天。”桑香含糊不清地回应。
这答案让骆霁云很满意,但他不想在如此浪漫的时刻谈太多讨厌鬼的事情。骆霁云的脸在桑香俏丽的脸庞厮磨着,唇畔则勾起一道俊魅的笑颜,“我爱你。”“嗯……”桑香在他的抚触下,早已神智涣散。
“桑香,我会向你证明我爱你!”话才一说完,骆霁云的手马上探向她敏感的腰际。桑香脸颊红如晚霞,持续延烧至身体的每一处。
屋内正春光旖旎时,屋外却突然锣鼓大响,紧接着火光闪亮。
珊珊焦躁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少主、少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骆霁云飞快地穿好裤子、披上衣服,开门急问:“出了什幺事,怎幺慌慌张张的?”珊珊不安地说:“奴婢不知,只晓得好象与桑家堡的堡主有关。”
桑羽?骆霁云撇头望向坐在床上的桑香,桑香用棉被掩着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脸色一片惨白。“桑羽在哪里?”
“他和凌仙姑娘都在大厅,等会儿夫人与魏先生也都会赶到。”
桑羽的名字与凌仙连在一块儿?这让骆霁云心中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 ? ?果然不出所料,骆霁云与桑香赶到大厅时,便看见桑羽和凌仙面带羞愧地跪在地上,重点是这两人还衣衫不整,一看即知方才他们干了什幺好事!桑香冲进大厅,整个人险些晕厥,幸好骆霁云眼明手快,大手一捞,将她柔软的身子带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