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只要能和他一起，一年就够了……
上官无极察觉到她那可疑的颤抖，轻轻抬起她的脸，见到她晶莹的泪水时，他再次拧眉。“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令你不开心的话吗?”
她赶紧摇头，强笑道：“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所以喜极而泣……”
“傻瓜，别哭了……”他俯首，亲昵地吻去她的泪水。
她脸色嫣红，竟忘了哭泣。
上官无极劝哄着：“笑一笑吧，我喜欢看你笑。”
卜默儿舒展眉目，清灵的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只是，她眼中仍藏着一抹化不去的悲伤与无奈。
虽然她表面上笑着，心却仍在哭泣，因为她很清楚……她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永远……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素静的小厅中，卜默儿静静坐于桌旁，小雪球则如同往昔般缩在她脚畔，她专注地望着门口，一双眼藏着沉沉忧愁。她在等人，等着她心爱的男人——上官无极。
自从离开唯孤山后，他选了一处偏僻的民房暂时落脚，在安置好她后，他就独自出门了。
她本想问他出门做什么，可见到他凝重的神情，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她该相信他的。
所以，即使陌生的环境令她心生不安，她仍是沉静地等待着，为了他，等多久都无所谓。
终于，在白天转为黑夜之时，门缓缓打开。
上官无极大步踏进房中，双眼灼灼有神，像是野兽出猎前那般神采奕奕。
望着他那样的神情，卜默儿心中一寒，涌上某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她早就明白，复仇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可是，他也说过，他喜欢她、爱她，将她视为妻子，而她也决定要尽力帮助他复仇……
但是……她这么做……对吗?
见她怔然不语，上官无极略一皱眉，快步来到她身旁，语带歉意，“对不起，我让你等太久了是吗?”
是他不好，不该忽略了她，她头一次离开唯孤山，外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他应该多陪陪她……但是，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不……”她摇摇头，红润的唇绽出温柔的笑。“我只是不大习惯……你回来就好了。”
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她要帮助他，而非拖累他。
上官无极在她身旁坐下，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我打算先四处探探，等消息打探清楚后，再开始行动。”
“朱炎派出大批人马追杀你，你在外头走动很危险。”卜默儿眼中显露出一丝担忧。“我可以帮你的……有些事情，只要你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会帮我……只是，我实在不想将你卷进来……”
见到他眼中的无奈，卜默儿心中一热，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阿极，你别担心我，让我帮你吧。”
“嗯，不过，我今天打探了不少消息，我先一一说给你听，你再将我不知道的事告诉我，好吗?”她似水般的柔情总是令他无力抗拒。
卜默儿微笑,“嗯。”
“朱炎对外宣称我爹娘是患了急病过世，而我则是在返家途中遭盗贼行抢，不幸身亡。他很努力地想让外界认同他烈火堂堂主的身份，不过，现在有愈来愈多人开始对他产生怀疑，连烈火堂内部都有人对他不满。”
卜默儿静静地听着，然后提出建言：“我想那些对朱炎不满的人，应该是对你爹极为忠心的老门众，若是你能联络上他们，将朱炎的恶行告知，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上官无极点点头，脸色凝肃，“他们是会帮助我，不过，我想以自己的力量复仇，因为这毕竟算是我上官家的家务事，我不希望牵累他人。”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帮他，但是，那个伸出援手的人，可能会提出他无法接受的条件……
“你会很辛苦的。”卜默儿不知道他内心另有想法，只是心疼他的倔强，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俊秀的面庞，爱怜、温柔。
她好想消去他眉宇间紧揪的结，在陪伴着他的这一年中，她一定要倾尽一切心力，让他幸福、快乐。
“不会的，有你陪着我，再苦我也不在乎。”他闭起眼，感受着自她手上传来的温暖。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害死我爹娘的罪魁祸首是朱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满是恨意。
“阿极……”卜默儿微微蹙眉，眼眸染上淡淡愁绪。
他握住她的手，长叹一声，“默儿，我知道你生性善良，不喜欢杀戮与血腥，但是，我一定要复仇……”
“我明白，我从没想过要阻止你复仇，只是……我担心你……”她欲言又止，语带哽咽。“你曾因朱炎的奸计而受重伤，我好怕……真的好怕再见到你受伤……”
上官无极见她水眸含泪，心中万分不舍，连忙以衣袖为她擦去泪水。“别哭了，先前是我一时不察才会受伤，现在我的剑法已经练成，不会再轻易受伤了！”轻轻拥她入怀，他一脸认真，“相信我，为了你，我会小心的。”
“嗯。”她偎在他怀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就在两人相依偎的甜蜜时刻，上官无极的身子却猛然一僵，眼底升起浓浓的警戒之色。
卜默儿察觉到他的异样，正想开口询问，却瞧见他以眼神示意她噤声，只得闭口不语。
上官无极悄悄握紧腰间的剑，瞬地，他窜出屋外，快如疾电，卜默儿根本来不及反应，接着，便听见了一连串的刀剑相击之声，其中还夹杂着人的哀嚎声。
卜默儿面色煞白，纤细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在外头的必定是朱炎派来的杀手，他们发现了阿极的踪影，所以在屋外埋伏，而阿极敏锐地察觉到了，才会突然冲出去与他们拼斗。
怎么办?他正在屋外与敌人拼命，而她根本帮不了忙，甚至，只要不会武艺的她一踏出房门，那些杀手可能会立时攻向她，为了保护她，他反而会分神，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受伤……
突地，卜默儿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她身上也带有齐姐给她防身用的毒烟，能使对方丧失行动能力，只是，她从来没用过……
不管了，为了阿极，她必须试一试!
只要能保护他，她愿意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第七章
卜默儿将小雪球留在屋内，不顾一切地冲出屋外，却看到了她最害怕看到的景像——
上官无极手持利剑，傲然立于深浓的夜色之中，他神色冷酷，衣衫与剑上都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浑身散发出狂炽的杀气，教人不寒而栗。
而在他的四周，或仰卧、或趴伏，倒了一地的人，他们满身是血，有些还能发出微弱的呻吟，有些则已昏迷，显然受了极重的伤，濒临死亡。
卜默儿捂住嘴，强忍住那强烈的恶心感，她脸色苍白，觉得天地都在摇晃，自己好象快量过去了。
“默儿！”上官无极本想上前扶住她，可随即想起自己满身是血，遂不敢轻易靠近。他知道她最讨厌杀戮与血腥，所以只能站在原地，担忧地望着她。
卜默儿倚着一旁的门柱，借以支撑自?u>海荷溃骸拔颐皇?.....你……你有没有受伤?”
她终究是出来晚了，要是她早些出来，他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这些人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我没受伤，他们只是朱炎派来追查找的下落的探子，武功平平，再多我也不怕。你先进屋去，别再看了。”
“这些人……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吐出三个字，“全杀了。”
他的话像雷电般劈向她的心，顾不得他身上满是教她畏惧的血腥，她急急走至他身旁，拉着地的衣袖，连声哀求道：“不!他们已经倒在地上动不了，怕是再也无法危害任何人了，你就饶他们一命吧。”
上官无极皱起眉，略显迟疑，“他们是朱炎的人——”
“可是他们并不是朱炎啊，他们只是听从朱炎的命令而已……”卜默儿软语哀求，希冀地能改变心意。“阿极，算我求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默儿，你……”他拧紧眉头，有些挣扎。
“阿极，朱炎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落脚，他手下人多势众，为免造成更多的死伤，我们就别管这些人，先离开这儿好吗?”
“好吧……”他叹口气，终究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这些人是探子，我将他们拦下，我们在这儿落脚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人知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待会儿就动身离开。”
两人相偕回到屋内，上官无极静静地在屏风后梳洗更衣，而卜默儿也端来一盆水，将手上沾染到的血迹洗去，周遭的气氛十分凝重、沉郁。
卜默儿表情哀伤，“阿极，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你，你的苦痛、你的仇恨，我都能理解。朱炎杀了你的爹娘，夺走属于你的一切，你会想要复仇，也是非常自然的事……可是，我……我不想看见你那冷漠肃杀的神色，更不想见到你杀人……”
这时，上官无极更衣完毕，从屏风后走出，来到她身旁，望着她苍白的面色，他心中一痛，叹道：“默儿……”
她敛眉，语声哽咽，“你杀人时的神情好可怕，见到那样的你，我都忍不住发抖……明明你还是我深爱的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害怕?”捣着脸，她嘤嘤啜泣，“我……我不想怕你……”
上官无极目光爱怜，却也夹杂着难言的痛苦，他伸出手，将她拥人怀中，柔声安慰，“默儿，别怕我，倘若可以，我也不愿杀人……可是，我无法忘记我爹娘因朱炎的毒计而死去……”
他轻吻着她白净的秀额。“有时……我会被仇恨蒙蔽心志，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做出不该做的事，可是……我真高兴有你在身旁，你善良温柔，能够阻止我做出无法挽救的行为，我很感谢你……真的……”
他拥紧了她，声音因激动而沙哑，“请你一直陪在我身旁，只要有你在我身旁，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会陪在你身旁的。”她也抱紧了他，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即使……她只能陪着他一年……
她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只能藏在心底，她好恨……真的好恨!
上天为什么要让她身怀异能，又让她命带死劫?
她不敢想象，当她离开他的那一天……他会有多痛苦、多悲伤……
“阿极，我爱你……”卜默儿的泪水流得更急，她靠在他怀中，贪婪地汲取他的温柔与深情。“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我也爱你。”伴随着真心的爱语，他俯首，缓缓吻上她红润的唇，由温柔到激狂，唇舌交缠，传达着深浓的爱意。
即使面对着难测的未来，即使他们将会分离，此刻，他们深爱着彼此，他们的爱，是真实的。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翌日，上官无极已带着卜默儿移居到另一处隐密所在，两人一起坐于屋内，突然间，上官无极的神色又是一变，他耳力极佳，外头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注意。
卜默儿见他神色有异，心知必定有什么事发生，于是抱起小雪球，一语不发地等待他的指示。
上官无极不动声色地拿起剑，正欲窜出屋外时，外头却突地传来女子欢欣的声音——
“无极哥哥，你在里头吗?我是蓉心啊!”
卜默儿诧异地望向上官无极，瞧见他神情怔楞，似乎有此反应不及。
他怎么了?
这女子对他的称呼颇为亲昵，似乎没有敌意，可能是他的朋友之一，可是，他的神情似乎是惊多于喜，难道，他不愿意见到这名女子吗?
就在卜默儿暗自猜测时，门猛然被打开，一名身着鹅黄色劲装的俏丽女子快步走入屋内，她腰系长剑，身段婀娜健美，步伐轻快，瞧得出是学武之人。
“无极哥哥！”她一见着上官无极，立时笑开了脸，一双眼闪闪发亮。“你果然在这儿。这段日子你可安好?蓉儿好担心你啊!”
见她言谈间似是与上官无极颇为熟稔，卜默儿心中泛过一阵难以形容的陌生感受，酸酸的、涩涩的……这种感觉好奇怪，她以前从未体验过。
那俏丽女子此时也瞧见了卜默儿，她神色陡变，追问道：“无极哥哥，你身旁这位姑娘是?”
上官无极目光闪动，沉声回答：“这位是默儿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柔情地凝向卜默儿，“默儿，这位是方蓉心方姑娘，她爹是江南武林中名声极响的虎啸门门主方正，方叔过往与我爹交情甚笃，方姑娘就像是我妹妹一般。”
他没有提起卜默儿的全名，因为明白她的名气太过响亮，若是她离开唯孤山的消息传了出去，怕是会引来有心人士的追逐，为两人带来更多危险。
“什么?”她是无极哥哥未过门的妻子?!方蓉心睁大了眼，神色震惊。
“阿极……”卜默儿面色一红，娇羞之余，却也感到莫名的欢欣。
他伸出手，亲昵地抚着她晕红的面颊。“没关系的，等我大仇得报，也就是你我大喜之日，没什么好隐瞒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方家父女会对他施以援手，不过，他们并不是全无所求，因为方蓉心对他一直怀有好感，方叔曾多次提起想将女儿嫁给他，可他对方蓉心本就无意，所以并未答应，如今他遇到心爱的女子，自然更不可能接受方蓉心，又何必增添麻烦。
方蓉心脸色乍白，她仔细打量着卜默儿纤细柔弱的模样，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嫉妒。
卜默儿为她那凌厉的目光所骇，她甚少与外人交往，方蓉心那充满敌意的态度，让她感到困惑与迷惘，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低下头，不敢正视。
窝在她怀中的小雪球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轻轻舔着她的脸，以示安慰。
“无极哥哥，这位默儿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她身子骨看来好纤弱，应该不是武林世家出身的吧?”方蓉心见她垂头不语，直觉便认为她怯弱无能，心中对她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她的确不是武林中人，只是一般不会武艺的姑娘家。”上官无极轻描淡写地带过。
“那你带着她不是挺累赘的吗?”
卜默儿闻言一震，脸色愈发苍白，小脸垂得更低。
方蓉心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不会武功，跟在他身旁，的确只会为他带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