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冥轻抚着她柔细的发,柔声劝慰。“别怕,就像你说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嗯。”她点点头,朗朗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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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日后,京城左侯府麒麟厅。
一脸无奈的左四书望着红英叹气道:“你先是允了楚家婚约,楚家也下了小定,怎地你一下江南就解除婚约,回来又嚷着要和风冥成亲。外头的闲言闲语是不打紧,之前江南传的为情自杀又是怎么一回事?爹老了,禁不住吓啊!”
风冥脸有愧色,急忙跪下忏悔道:“不关红英的事,是我不好,累得老爷子担心。”
红英拉起他拧眉嗔道:“还叫爹为老爷子!放出风声前我明明己先通知爹爹,是传信的误了事,才会惹得爹爹烦心。”
左四书眼中绽出精光,笑者点头。“红英说得对,你是该改口了。”
风冥俊脸一红,慎重向左四书保证道:“风冥以生命向爹起誓,绝不亏负红英半分,我会敬她、爱她一生。”
左四书一口答应,眉闲眼笑,“好好好,为父立时便为你们筹备最风光盛大的婚礼,七天后风冥正式入赘左家。”
风冥一怔,红英已先开了口:“爹,不急,我和风冥有些事得先处理,等事情办完了再筹备婚礼也不迟。”她了解风冥的顾忌,若是不先把完颇烈处理妥当,只怕这婚礼还未筹备,龙王朝和宥虎国就先开了战。
左四书桃眉问道:“你早日成婚,让爹享享含饴弄孙之乐不是很好吗?”
风冥突地出声:“筹备婚礼的事就有劳爹操办,我和红英专心处理杂事,应该婚礼前就可处理好,不致延误婚期。”
红英困惑地望向风冥,却不敢在左四书面前开口,只能在他眼神的暗示下点头以表赞同。
“好,爹立时去办。”左四书呵呵大笑。素绫也微笑祝贺道:“恭喜。”
等二人独处时,风冥向红英解释道:“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我打算藉着放出我俩成亲的消息引出完颜烈。”
“我懂,这事愈早解决愈好,我不想再拖下去。”她靠向他怀中,他搂紧她。“会的。我猜他已在京城,不久便会要我去见他,那时我们同去,把事情做个了结。”
风冥料想的不错,完颜烈当晚便以飞鸽传讯给他,约在京城荒山会面。由于事关重大、情况未明,红英和风冥决定不惊动他人,只由二人前往,虽是势单力薄,但他们推断完颜烈的用意是藉二人的婚姻进而将左家势力纳入手中,倒不致于伤害二人,若是事情能私下解决,当然是最好,若是无法私了,那只有另作打算。
夜半时分,月正当中,万籁俱寂,空旷的荒山映着明皑皑的月色显得分外凄凉。
完颜烈背手站在山崖边,神态悠闲,见着二人出现时毫无惊讶之色。
风冥面色一沉,红英忍不住问道:“你似乎不大讶异我会来?”
完颜烈勾唇冷笑,“我早就猜到他会将真实身分告诉你。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还会不了解他吗?”
“明人不说暗话。”红英瞪着完颜烈。“风冥已要和我成亲,我敬你是风冥的亲生父亲,所以不计较你的别有用心,不过,若是你执迷不悟的要和左家作对,那么左家也不会对你留情!”
风冥也表明心意,“我要跟红儿留在左家,假如你同意我入赘,不再对左家有非分之想,那你仍是我的父亲,若你依旧不肯放过左家,那我从此再和完颜皇室无半分情分。”虽说完颜烈是他的生父,但完颜烈给他的只有无止尽的训练和痛苦,连他的感情都拿来做为争权夺利的手段,被利用了这么久,够了。
红英接口道:“倘若你仍是苦苦相逼,那和你敌对的将不只是左家,而是整个龙王朝。”心中有些忐忑,她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龙虎二国敌对,但此刻却不得不以此要胁,她相信以完颜烈的才智应能明白孰轻孰重,战争对二国皆非益事。
完颜烈冷声威胁,“你们乖乖和我回宥虎国,我不但不会伤害你们,还会让你们有最盛大豪华的婚礼。”
红英紧紧盯着风冥迟疑的脸,“你不准应他。”她才不会让他的诡计得逞呢!她绝不会和风冥去宥虎国,那根本就等于自己跳到完颜烈的圈套中。
风冥释然一笑,“好,我们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二人深情相望,完全将完颜烈抛诸脑后,完颜烈瞧着二人的神色,心中怒火突升。他嘶声怒吼,像负了伤的野兽。“是你们逼我动的手,将他们拿下!”
随着他的话声,阴暗的角落立时窜出数十个黑衣人,将二人团团包围。红英身影一闪,拔剑直取完颜烈的心口,完颜烈望着她,面色怅然,有了片刻的闪神。直至凌厉剑气划破了衣衫,他才恍如大梦初醒,身形俐落的险险避开。她凤眸微眯,有些不解完颜烈的失神,也懊恼大好良机的错失。
完颜烈轻轻笑了,暗黑的眼满是残狠杀意。“你不该拿剑对我的,不该用那张和‘她’一样的脸激怒我。”
他集气于掌,真气流窜,衣衫随着强烈的气流飘动。风冥皱起了眉,神色大变,紧张地大喝:“红儿,小心!那是诛仙掌!”
红英一凛,本想闪躲,但完颜烈来的太快,让她只能运气丹田,让内力流遍全身,咬着牙预备硬接。
在最危急的一刻,风冥宽阔的身躯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她见着他在完颜烈的掌击下口吐鲜血、面色雪白,那双温柔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懊恼,只有保护她成功的欣慰。强猛的掌力让他往一旁飞去──
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风冥!不!”她扑过去急着想拉住他,但他坠下的速度太快,她只能眼睁睁望着他消失在暗黑谷底。
无力跪倒在地上,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怔怔望着崖底,心里像是烈火在狂烧,又寒冷地像冰封,痛苦、绝望。
或许只过了几杪,对她而言却像是过了百年之久,好不容易,她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思绪开始运转。
悬崖很高、很陡,底下有一条小溪,平时的水量不丰,不过最近春季多雨,水流会变大许多,假如风冥落在水中,那他应该有生还的可能,但他中了完颜烈的诛仙掌,重伤之余又昏迷了过去,落水后根本无力游上岸。
一咬牙,她站起身便想跳下悬崖。不是无济于事的轻生自尽,只是想以最快的方式到崖底找他,她知道有路可通往崖底,但那太费时,风冥的情况不能等!
仗着自己的轻功和对地形的了解,她有把握不至于摔死,受些轻伤难兔,但她不在乎,只要能尽快找到他!
但她刚起身,却立时被点中了昏穴,眼前一黑。
在她昏厥之前,听到了完颜烈那冰冷坚决,彷如诅咒般的宣告:
“我不会让你们死!”
第七章
天色微明,霞光辉金映红。
红英被晨曦惊醒时,完颜烈已不见踪影,空荡荡的山崖上只有她孤身一人。
顾不得思考完颜烈去了哪儿?为何留下她?她急急站起便往崖下跃去。
然而被点了一夜的穴,血气不顺,她的轻功使来不大灵巧,但很幸运地,她毫发无伤到了崖底。
红英环顾四周,只有荒草野树、滚滚的黄浊溪水,没有半个人影。她一慌,施展轻功沿着长达数里的溪岸来回急奔,像发了疯似地搜寻着风冥的身影。
没有,什么都没有,血迹、衣物、足印,什么都没有!
精疲力尽下,她只能坐在推测是风冥落水之处怔怔望着溪水,目光空虚涣散,面容毫无血色。
素绫和左四书见到失魂落魄的她时,二人心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早就有人送讯来告诉他们红英在京城旁的荒山,要他们到那去。当他们发现红英和风冥都不在府中,心中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赶到信上所说的地点时却不见二人,绕到山崖下才见着了红英独坐溪边,神情是前所未见的悲痛憔悴。
二人大惊,追问下才得知其中曲折。左四书面色凝重的安慰着红英,眼中有着深思,“爹相信风冥没死,爹立刻派人打听他的下落。”
完颜烈……居然是他,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放弃啊!可怜了风冥和红英,竟为过往所累……那段他不愿再提起,一直当作不曾发生过的陈年旧事。
在三天的搜寻后,张牙舞爪的黄浊溪水,依然滚滚的向东奔流。
风冥依然下落不明,左侯府所有的人力几乎都投注在找寻风冥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张贴的都是绘着风冥的寻人告示。甚至龙旭也到了江边,命御林军加入搜救的行列,他派人传了红英,二人摒退了闲杂人等,在溪边临时搭起的营帐中会面。
龙旭拉着她的手,诚心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
红英的眸光黯淡,神色凄楚。“谢谢。”
她清瘦的脸庞让他皱起了眉,“你瘦了好多。”只为了那个男人。
红英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痛苦,让他看了十分心疼。“男人,会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活下去。”他有些别扭地讲出自己早已明了的事实,心里还是不太甘愿。“风冥很爱你,所以他一定还活着。”
红英轻轻笑了,疲倦却欣慰,“阿旭,你长大了。”
龙旭叹了口气:“你发现得太晚了。”话中的意思有二层。
红英瞅着他,也叹了口气:“对我来说,不管你多大,永远都是我可爱的表弟。”话中的意思也有二层。
龙旭深深望着她,充满了渴求,“赤霞,我只能是弟弟吗?”明知红英爱的不是他,他仍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
红英温柔道:“我最疼爱,最俊美的弟弟。”
他幽幽叹气,明智的死了心。“你好好保重,玥儿很担心你,一直要出宫见你。”
她淡淡一笑:“我没事的,请她放心。”
简短谈话后,不能久留的龙旭便回到宫中。红英和那千名的御林军在溪边继续寻找风冥。可是,什么都没有。
到了第五天,红英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将众人遣回,也谢过了御林军的统领,请他收兵回宫。在一切安排妥当后,她由素绫扶着,几近虚脱地回到了左侯府。一进左侯府,她要回的不是自己的赤霞苑,而是风冥的风云楼。
红英遣走了所有人,包括左四书和素绫,将自己锁在风冥的房中。她无力倒在他的床上,紧搂着他盖过,留有他气息的被褥,像孩子般痛哭失声。左四书和素绫静静的守在楼外,一语不发。
哭着哭着,她终于睡着了。梦中,红英依然没有获得平静,她不停梦见风冥,他深情的眼、他温柔的笑、他好听低沉的嗓音……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在梦中紧紧缠着她不放。
红、儿,我爱你,我发誓我永远不会抛下你一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们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红英哭着入睡,哭着醒来。终于,她停止了哭泣。她在净身沐浴洗去身上和心中的疲累后,稍稍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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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厅中,三人坐着商谈风冥的下落,红英冷静的断言:“溪中不见他的尸首,我相信他没有死。”她相信风冥仍活着,他答应她的,绝不会抛下她一人。
左四书和素绫点头,红英说得不错。在那么严密的搜索下,若是风冥已死,他的尸首绝对会被众人发现。
没有尸首,代表了一个事实:风冥没有死,他还活着。
红英面色凝重道:“问题是,他在那里?他身受重伤毫无行动能力,一定是有人将他带离,而且他现下应该已不在京城。为了寻找他,我们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却毫无所获。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救走风冥的人应该就是完颜烈。”
听到完颜烈的名字,左四书目光转黯,神情也变得不大自然,“假如是他救走了风冥,那他们可能已在回宥虎国的途中。”
素绫沉吟道:“路程一般也要十天,不过照你说风冥的伤势极重,赶不得路,大概需要十五天左右的时间。”
红英注视着左四书,严肃地提出盘旋在她心中已久的疑问:“爹,左家和完颜皇室可有过节?”
左四书呼吸一窒,摇头叹道:“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红英秀眉微蹙,心有不甘的追问:“爹,我觉得完颜烈处心积虑不惜将亲生儿子送入左家当卧底,不只是为了左家的家业,到底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左四书沉声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重要的是现在!你只要知道过去的事不会影响爹反对你和风冥的婚事就好了!”他难得的疾言厉色让二人一怔,眼中的痛苦更是令红英熟悉,那是他每回忆起亡妻时的悲伤。
“你现下打算如何?”左四书转过话题,表明了不愿回答的心态。
红英思索片刻后已有了决定。“我会去找风冥,不过不是现在,我先将左家的事处理妥当,等确定了他是在宥虎国,再行动也不迟。”既然爹爹不愿多提,那她也不再过问,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风冥的下落,其他的可以从良计议。至于完颜烈相左家的恩恩怨怨,日后再说吧!
左四书正色道:“嗯,爹也赞成你这么处理,事情尚未明朗,的确不宜轻举妄动,就算你到了宥虎国,也有众多的顾忌,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
素绫望着她,语气坚决:“假如风冥确在宥虎国,我会陪你同去。”
红英点点头。她非常清楚,爹爹和绫姊有多么疼爱她,又是多么担心她。可是,她心中的痛是任何人都无法了解的,她既自责又悔恨,假如她那时答应完颜烈的要求和风冥到宥虎国,或许,今日不会是如此局面;或许,她不会失去风冥。
想到他,她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左四书和素绫禁不住又是一阵劝慰,二人深知经过也明了红英的性子,知道罪魁祸首是完颜烈,但瞧她如此伤心,也只能好言相劝。之后,红英坐镇左侯府,不只打理着一切因停顿三天而更加繁忙的商务,更在等着一个人、一个消息。
十五天后,北上的柳青娘带来了红英殷切期盼的消息。她一袭青衫,看来风尘仆仆,脸上仍是那高深莫测的邪笑。见着了她,红英的心立时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