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熙真在你身边,你还怕没人陪你出游吗?”云扬忍不住开口想点醒任性的表妹。
“不管啦!人家只要表哥陪啦!”
“风兄平常日理万机,难得来金陵一趟,今日晴空万里,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不忍看梦涵的心愿无法达成,熙真也只有猛敲边鼓,希望风云扬能改变主意。
“既然连熙真也这么说,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表哥当真答应要陪涵儿一同出游?”梦涵一脸天真地问。
风云扬只是颔首,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迟,我立刻就进房去换件衣服,咱们马上出发。”
匆忙间,梦涵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熙真甜笑道:
“对了,人家怕极了午时的烈阳,记得先备妥马车。”
交代完,她便飞快地进房。
那娇媚的一笑,令熙真为之怦然心动。他一点也不介意,梦涵只有在需要他帮忙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因为对他而言,就算只是她的回眸一笑,都弥足珍贵。
风云扬则是无奈地摇摇头。喜欢上像梦涵这般天真任性的千金小姐,对熙真而言,只怕注定是场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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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真一行人乘车出游,梦涵提议先去游湖,再去逛市集。熙真自然奉若圣意般地百般顺从。
三人下车游完湖,听熙真提及玉清宫的美景,于是决定转往那座位在半山腰的古寺绕绕。
虽然道路两旁有树荫可乘凉,但细心的熙真生怕梦涵娇弱的肌肤被晒伤,仍一路寸步不离地默默为她撑伞遮阳。
梦涵则是紧拉着云扬的衣袖不放,一会儿替云扬擦汗、一会儿问云扬是否渴了,一心只在意俊逸倜傥的表哥,不但鲜少和熙真谈天,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
直到带出来的少许茶水,在炎热的天气下,迅速地消耗殆尽,梦涵这才想起了一直紧跟在她身后,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柳熙真。
“咱们带来的茶水已经喝完了,人家又觉得口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能不能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取些水来?”
舒梦涵一回头,又露出那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熙真岂有不从之理?
“你累了就在前面那棵树下休息一会儿,我去为你取些清凉的溪水,会尽快回来。”
云扬立刻阻止熙真离去。“由我去取水吧!熙真,你留在这儿陪梦涵聊天,为她遮阳。”
“不必了,表哥,咱们就听熙真的话,去前面那棵大树底下歇歇吧!难得表哥来一趟金陵,就让涵儿多陪你聊聊。”
“这不妥当。还是由我去……”
风云扬一脸歉然地望向熙真,熙真却不以为意地笑着打断他的话。
“舒姑娘说得不错,难得风兄有空陪舒姑娘同游金陵,你们就先歇会儿,聊聊天,我去去就来。”
熙真话一说完,便迅速地离去,令云扬愕然。
他之所以答应出游,为的是想藉机点醒表妹,以撮合他们两人,怎么现在反过来是熙真被支开?
一想到遣走了熙真,就有和表哥独处的机会,梦涵笑得好开心,她甚至自私的希望,熙真能就此消失,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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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顶着烈焰般灼人的艳阳,熙真满身大汗地跑了回来。见到梦涵和云扬畅谈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疼。
“舒姑娘,喝些清凉的泉水止渴吧!”
他故作从容地出现,将跑了半里路才取到的泉水,小心翼翼地捧到舒梦涵面前。
舒梦涵一接过盛水的细竹筒,立刻转身将水递向风云扬,殷勤地说道:
“表哥,你渴了吧!要不要喝些水?”
“我不渴,这水是熙真特地为你取来的,你喝吧!”
“表哥不渴,梦涵也不渴,那这水就让熙真喝吧!”
梦涵说罢,顺手将手中盛水的细竹筒往地上一放,连看也不看熙真千辛万苦,特地为她取回来的泉水一眼。
一股酸酸涩涩、又浓又烈的哀愁,像座阴沉灰暗的古钟,紧紧地笼罩着柳熙真,令他黯然神伤。
蓦然间,他看见向来最怕热的梦涵,那洁白的额际,沁出了点点晶莹的汗珠,他毫不犹豫地取出雪白洁净的帕子,递到梦涵面前。
“这么大的太阳,真是令人热得受不了。表哥流了好多汗,让涵儿为你擦汗吧!”
她边说,边挥开熙真的手,取出飘着浓郁香气的桃红色帕子,为风云扬拭汗。
梦涵的举动,看在云扬眼中,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熙真不但是他视为知音的好友,更是曾经救了他一命的恩人,梦涵不但完全不将熙真放在眼里,还故意令他受辱,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风云扬一脸厌恶地拍开梦涵纤细的手腕。“我不需要你替我擦汗。”他恼怒地拂袖而去。
云扬那激烈的反应,令梦涵为之愕然,泪水瞬间在她眼中凝聚。她伤心地紧跟在风云扬身后,问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表哥,你告诉我啊!涵儿一定会改。求求你,不要不理我,表哥。”
风云扬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回走,熙真则拦在他面前。
“风兄请留步,就算舒姑娘不小心冒犯了风兄,也请风兄给她解释、改过的机会。现在舒姑娘已十分难受,就请风兄原谅她一次吧!”
纵使舒梦涵待他再薄情、冷淡,但他就是不忍心见她落泪,她难过的样子,让他看了更加心疼。
双手紧握成拳,风云扬似乎正强忍着极大的痛苦,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把话说明白。
把话说得太明,又怕伤到熙真的自尊,可是就这样放任舒梦涵任性下去,他实在是看不惯。
“你应该知道,熙真不但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稍微懂得替别人着想,早该明白你对熙真的态度,大大的不该。”
梦涵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问:“我对熙真大哥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吗?我从来就没对熙真大哥恶言相向过,不是吗?
熙真大哥,你快说,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口角?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你快告诉表哥,涵儿什么事也没做啊!”
她不明白,表哥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而且还是为了她对熙真的态度不满。她自认虽不曾正眼看过他几次,但至少也没得罪过他。表哥为何如此生气呢?
舒梦涵既惊又惧地拉着熙真的袖子,含泪哀求他为自己求情。
“风兄,其实梦涵她……”
熙真袒护梦涵的话语,一下子就被风云扬打断。
“你别再继续偏袒她、宠溺她了。她就是被舅父宠坏了,才会这么任性,完全不懂得替别人设想。”
熊熊的怒火在风云扬的眼中燃烧,他怒不可遏地说:
“你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吗?熙真对你百般的忍让、呵护,你非但不知珍惜,还刻意漠视他对你的关心。”
“我没有……表哥……”目眶含泪、楚楚可怜的梦涵,泣不成声地为自己辩驳。
“知不知道你这种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漠然,比尖锐刺耳的言语责骂更伤人?你可曾为熙真着想过?”
难以言喻的震惊凝聚在她的眼中,梦涵终于明白,表哥怒从何来。原来他竟然想将自己让予熙真,所以才为了自己对熙真的冷漠而感到愤怒。
“风兄切莫再责怪舒姑娘了,柳某真的不在意舒姑娘无心的冷落。毕竟风兄难得来金陵一趟,舒姑娘思兄心切,倒也不是什么大错。”
“你不必再为她说情了。”
云扬说罢,随即毫不留情地回头,朝舒梦涵说道:
“我今天就要启程离开金陵,你好自为之。”
见表哥拂袖而去,梦涵随即紧追在后。
“表哥,不要丢下涵儿一个人,请让涵儿随你一起离开。表哥……”
但风云扬身为武林十大帮派之一的玄武门之首,有一身绝顶的武功,在转眼间便走出了梦涵的视线之外,任她怎么追赶也追不上。
而山间曲折的小径凹凸不平,千金之躯的梦涵,跑不了几步便跌倒在地。
“舒姑娘,你不要紧吧?”柳熙真连忙趋近相扶。梦涵难受的模样,令他看了好心疼。
“放开我,本姑娘才不需要你的关心。要不是你,表哥也不会这么对我!”感情大受挫折的梦涵,正好找到藉口,将满心的愤怒发泄在熙真身上。
“舒姑娘,我……”
“拿开你的脏手,我自己会走。”梦涵跌跌撞撞地起身,朝着云扬离开的方向缓步前行。
“表哥……为什么你不明白……涵儿的心中只有你啊!”
她悲哀地望着云扬消失的方向,喃喃说着,却一直没注意到,有个人自始至终都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不求任何的回报。
“舒姑娘是千金之躯,方才还跌了一跤,怕伤及了筋骨,就这样勉强下山,只怕太过劳累。让在下扶你一把吧!”
面对熙真无尽的温柔与体贴,舒梦涵只是冷哼一声。
“本姑娘才不需要你扶。既然你不忍心让我走下山,那你就自己走下山去雇顶轿子来抬我啊!”
熙真只能默默地忍受她的任性,护着她走到一棵大树下休息,然后依她的要求要徒步下山去雇轿子。
梦涵却在此时开口叫住他。
“慢着!待会儿我一下山就要回舒府,你不必跟来。”
风云扬一走,舒梦涵的气焰就更加嚣张。
而柳熙真却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是默默地完成她所要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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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争辉的深夜里,苍月和寒星接到地狱门的暗号,来到地狱门的总坛。
“这次我要你们刺杀的对象,是当朝的御史大夫。”
一见星月双绝出现,地狱门主立刻下了一道新指令。
寒星一听这次的目标,是忠心为国,敢于直言相谏的御史大夫,他侧眼观察了一下苍月的反应,见她无动于衷,他立刻毫不迟疑地接下了任务。
“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办。”
苍月淡然地望了寒星一眼,对寒星如此积极地接下刺杀御史的任务,有些不解。
难道他与当朝官员有任何的仇隙吗?否则为何对此事特别积极?
反正,那些为官者清不清廉,都不关她的事,她也不在乎,她唯一该做的,只有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很好,这件任务就交由你去执行。你先退下吧。”
寒星临走前,以关注的眼神望了苍月一眼,像是无言地道出“珍重”二字。
待寒星离开,地狱门主对苍月说道:
“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由你去执行。这件任务极困难,而且机密。你随我来。”
门主带着苍月走入一间石室中。
然而,此时刚回到总坛的千面朱姬,正好撞见地狱门主带苍月进入石室。
爹爹竟然带那个可恨的女人进入石室!想必又要把机密任务交由她执行了。
哼!爹真偏心,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从不交由她执行也就罢了,甚至连任务的内容,也从不透露给她知道,害她的锋头全让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抢光了。
她不甘心!这次她一定要让那个自认为了不起的女人生不如死,让她尝尝比受辱还要痛苦千倍的滋味。
阴毒的计谋在脑中成形,朱姬得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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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门主所交代的任务后,苍月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金陵。
只是,这一路上陆续出现不少的仇家前来寻仇,令苍月不禁怀疑是不是组织出了内奸,泄露了她的行踪。
眼见天色已黑,此时苍月距金陵城仅数里之远,为免节外生枝,她决定连夜赶路进金陵。
谁知在策马进入一片黑暗的密林之后,竟遭到一阵密如骤雨的暗器袭击,她纵身一跃,矫健地闪过那阵致命的偷袭。
“地狱门走狗,还不快现身就死。别以为你躲躲藏藏的,就可以捡回一命。今夜我金鸣府上下,誓必与你拚个你死我活。”
黑暗中愤慨的陈词,泄露了那名男子的所在之处,苍月施展轻功,一剑剌向对方。
苍月手中名叫“月魂”的剑,在月色下,映出一阵银彩。
金鸣府长之女周玉霞惊觉不对劲,立刻大喝:
“大哥,危险!”
那名男子因那句警告而躲过一劫,两人顿时化劣势为优势,联手夹攻苍月,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在静谧的密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后,金鸣府的众家将也逐一加入战局。
苍月心知,即使对方的武功不甚高强,但以一对多也很不利。她优雅的身形一闪,随即消失。
众人见她竟在瞬间消失,莫不大受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人怎么不见了?”
“大家不要惊慌。这一定是那名杀手,利用黑暗的密林所产生的错觉来愚弄我们。大家要冷静沉着的应对。”
“玉霞说得对,大家分头搜索,凶手一定还在此地。”
那名男子语毕,一道迅如疾风的剑气袭来——
“大哥!”
玉霞立刻赶到身受重创的兄长身边,此时,陆续又传来不少兄弟受伤的哀嚎。
眼见兄长受了重伤,又失去了不少的兄弟,玉霞连忙下令:
“众人快撤!”
苍月见对方已呈鸟兽散,正欲乘胜追击,施展轻功向上一跃,谁知黑暗中突然有道细针朝她背后射来。她心知自己中了暗算,却感觉不到背后有任何的疼痛感。
刺中她的暗器必定有毒,而且是致命的剧毒,强烈的毒性在瞬间麻痹了神经,令人丧失所有的感觉,连意识也逐渐模糊。
眼见方才袭击她的人马已经远去,苍月只能在完全丧失意识之前,踩着踉跄的脚步,来到一座荒凉的古庙,接着便不支倒地,陷入昏迷。
第三章
苍月自漫长的昏迷中醒来,嗅到一阵浓浓的药香,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她张开疲惫的双眼,却看到一名满面虯髯的男子。
“你是谁?此地又是何处?”她警戒地问。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柳熙真,是一个平凡的郎中。此乃寒舍,名为慈济堂。”
苍月半信半疑地看着柳熙真,他只是露出一贯温和的微笑,粗厚的大掌体贴地拉起被子,为她盖好。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上山采药的途中,发现姑娘昏倒在地,身中剧毒,便将姑娘带回救治。敢问姑娘芳名?”
“苍月。”
她缓缓地道出组织所给她的名号,这是她唯一的……名字。
从小,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自然也不知自己的姓名。
而她之所以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号告诉熙真,是因为在知道是他救了她的那一刹那,她便决意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