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耿舒旦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这位爷,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小胡子商人忍不住大骂:「怎么,你这次又想来破坏我的好事?」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商荆川亲自邀他来的大好机会,如果这次再被这家伙破坏掉,他绝对会恨死他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莫名其妙乱骂人。」
耿舒旦讨厌地瞪他一眼,这一眼更是让小胡子商人怒火中烧。
「舒旦。」明霞暗暗头疼。舒旦怎么能对客人这么无礼?
「该死的家伙,你--」
「李兄,请息怒。」此时商荆川也来到这,刚才的情况他都看到了。「他刚进园,不懂得规矩,烦你见谅。」他马上严肃地望向耿舒旦:「舒旦,向李兄道歉。」
「为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我是主子,我说的话你敢不听?」他摆出主子的架式。
「可是我……」
她明明就没有错,是这小胡子商人先莫名其妙招惹她的,她为什么得向人赔罪?
商荆川此刻的表情更加严厉,跟早上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还需要我再说一次?」
耿舒旦气到握紧双拳,恨恨咬牙,委屈十足地勉强开口:「抱……抱歉。」
为什么她就得承受这种屈辱,弄得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一思及此,耿舒旦立刻转头就跑,连半刻都不愿待下来。
明霞心惊地微微观察商荆川,果不期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小胡子商人也战战兢兢地望向他,难道这一次的结果又……
努力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商荆川转头瞧着小胡子商人,口气虽冷淡,但却诚意十足:「李兄别担心,既然是由我邀请,今天的你就绝对不会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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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耿舒旦的房门,商荆川默不作声地走了进来。
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见一个人缩在棉被内,连头都没有探出来。
商荆川坐到最靠床的椅子上,无奈一叹:「你这个小厮,又在偷懒了。」
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连吭都不吭一声,但商荆川就是知道耿舒旦没睡着。
想也不用想,这家伙一定是在为刚才那件事生气。
商荆川轻皱起眉头,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就算他真的有错,但你的态度也不对,向人道歉是应该的。」
鼓起的被子微微动了一下,但随即就没了动静。
他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明白自己怎会这么在意他的感觉,而且已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当时的他虽硬逼他向人道歉,然而自己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就只因为见到耿舒旦那委屈不平的脸。
心疼,是他当时唯一的反应。
但这……不该是他应当有的反应,这种情感真是……奇怪至极呀!
他会对一个小鬼动心?不,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心中拼命否定这种异样情感,但商荆川还是无法控制地说着:「你无意之间连番破坏了他的好事,他会向你发脾气是在所难免,你就别太介意了。」
见被内的人还是没什么反应,商荆川更是懊恼,她到底想要他怎样才会满意?
别人是仆人怕主子生气,为什么他却会反过来担心耿舒旦的情绪,还因此特地过来采探他的情况?
不行,他觉得自己根本就还没恢复正常,要不然他该怎样解释这种情形?
该死!他暗自低咒了一声,自从他出现之后,他的生活一切都变了调,让他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如果……他是女的该有多好?
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更是让商荆川感到胆战心惊,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而毫不自觉?
讶异、心惊、纠结、挣扎,种种复杂情绪开始扰乱他的心思,让他苦恼不已。
有谁可以告诉他,他到底怎么了?
沉默了好久,被内的人终于有所动静,耿舒旦掀开被子一小角,露出红肿的双眼。「你为什么要特地跑过来向我解释?」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也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你刚哭过?」
「你自己有眼睛,还需要问我吗?」
情绪本就已经起伏不定,再看到耿舒旦那哭红的双眼,商荆川更是烦闷。「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耿舒旦一愣,马上眼泛泪光哇啦啦地哭了起来:「呜……怎么,我连个掉眼泪的自由都没有吗……」
心中积了一堆窝囊气,她已经够呕了,如果再连哭泣的自由都没有,那她宁愿去死算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明明就是女的,这句话不能用在她身上啦。
「你……我不是叫你别哭吗?」
商荆川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像是气愤,其实他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完全都不晓得,每次只要一见到他泪汪汪的模样,他的内心就会出现不该有的情愫,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一个可怕的泥淖里,而且还愈陷愈深呀。
为了避免自己再继续走入歧途,商荆川打算赶紧离开,如果再不走,他就不知该如何抑制心中那种激荡不已的陌生情感。
他离开的步伐像是在逃跑,当他踏出房门后却还是微微僵住,只因为耳边不断传来耿舒旦抽泣的声音。
他迟疑、犹豫了好久,终是无法狠下心来,就这样放他一个人独自哭泣。
狠狠咬着牙,商荆川有些难堪、有点勉为其难地开口:「别哭了,你一哭……我也不好受。」
「呃?」
耿舒旦讶异地睁眼望向门外,却只见到商荆川急急离去的步伐,他刚才那一句话……还真是暧昧呀。
「无聊!我伤我的心,他不好受个屁呀,又不是……」呃?
耿舒旦想了一下,为免自己会错意,她又慎重地想了好几下,再对照这段时间商荆川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反应,一时之间,似乎有种令人惊讶不已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会吧?难道他对我……」耿舒旦吞了吞口水,现在的她是男子装扮耶。
她终于懂为什么商荆川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反应了,他在反抗,而且还是拼命反抗,只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有「断袖之癖」!
「断袖之癖?对我?噗哈哈哈哈……」
一思及此,耿舒旦简直是笑到肚子都快疼了。这下可好了,他有个极大的弱点掌握在她手上,而且还犹不自知。
「既然他对我这么有好感,如果我不适时地气响应』他,怎么对得起他呢?」
一抹恶劣的微笑大大扬起,她想,自己终于找到可以一吐怨气的好方法了。
第四章
「爷……」
一记软绵绵、嗲气十足的叫唤从远处传来,让商荆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全窜了起来。
他头疼地皱起眉,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得受到这样的折磨呢?
耿舒旦端着茶,异常乖巧地出现在书房内。「爷,你要的茶我帮你端来了。」
此时商荆川正和账房管事对帐,无暇揣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随口道:「茶放着就好。」
「是。」耿舒旦听话地将茶放好,便站在一旁等着,脸上始终漾着微笑。
商荆川刻意忽略他在一旁的事,聚精会神地和账房管事讨论,但时间愈久,他就愈无法让自己专心于账册中,只因为耿舒旦的存在一直有意无意扰乱他的心思。
他知道只要他不离开,他就别想能够顺利完成手边的事。
无奈地叹了口气,商荆川对账房管事说:「你先下去,这事等会再谈。」
「是的,主子。」
等到账房管事离开后,他才瞧着始终笑盈盈的耿舒旦:「你是怎么了?这笑容,可疑得紧。」
「哪里可疑呀?」耿舒旦无辜地眨眨眼。「我已经决定了,为了戏班,我会认真地在你身边做小厮,不再随意偷懒。」
「嗯哼,真的?」
商荆川微微蹙眉,强装淡漠,但她那看似单纯无害的表情却在在干扰着他,让他无法静下心来猜测她此举的意图。
他发现,自己对她似乎愈来愈没抵抗力了,这到底该怎么办?
「当然是真的。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耿舒旦故意表现出受伤不已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瞧着商荆川,害他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速,连控制都控制不了。
真是要命,他这个泥淖可是愈陷愈深了!商荆川忙状似不屑地偏过头,其实是不敢再注视着他,怕自己会一错再错。
见他天人交战的模样,耿舒旦得意地咧开嘴,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他对她有非份之想,却努力地想不当一回事,这下可好玩了。
「爷,你这是什么态度,真是教我伤心呀。」她故作哀怨不平着,最后干脆直接动起手来。「你不相信,那我就做给你看,我马上帮你把桌上的账本都收拾好。」
听到耿舒旦要收账本,商荆川不得已赶紧转回头。「别动这些账本。」
「爷,你别担心,这账本内容我是不会看的。」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总之你什么都别动,要是弄乱了待会可就……」
来不及了,耿舒旦才不管商荆川说什么,硬是将原本排列好好的账本给随意收起,害他一急之下忙伸出手和他抢账本。
「喂,你--」
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商荆川在心中大骂,却也不能对他怎样,他刚才和账房管事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账册就这么被弄乱了。
耿舒旦笑得可乐了,只要瞧见他又气又恼的模样,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爷,我来收拾就好,你可以不必帮忙呀。」
该死,是谁说他在帮忙了?「耿舒旦,我已经告诉过你,别--」
「哎呀!」耿舒旦手肘一挥,弄倒了放在桌上的茶杯,茶水流得满桌子都是,还溅了商荆川一身。
可是她不但连半点愧疚感都没有,话中还全是笑意:「爷你别动,我帮你擦擦。」
「住手,我叫你住手!」商荆川大喊。
她没听到,她什么都没听到。耿舒旦就是要跟他唱反调,径自拉起袖子当抹布,弯身帮他把衣服上的茶水都给擦掉,就算商荆川气得拉住她的手要阻止,她还是照擦不误。
「爷,你放手啦!」
「我叫你住手是听不懂吗?!」他急道。
「什么?我没听清楚!」
这下他可是真的确定他故意在整他了!「该死的你!」
她抬起头,不怕死地回道:「爷,人家我可是--」
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另一人的,那异样的触感让耿舒旦不禁愣住,她没想到两人居然会这么靠近。
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近到她可以从他的瞳中看见自己呆楞的表情,两人对这突发事件都错愕极了,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脑筋一团混沌到不知该做何反应。
唇上残留着刚才碰触到的轻柔,她的心早已乱成一团,不知不觉原本白皙的脸蛋红透不已,在商荆川眼中看起来更是惑人心魂,令人无法自制。
耿舒旦害羞地摀住唇,忍不住尖叫出声,紧接着不顾形象逃命似的跑了出去,再也不敢多留在书房一点时间。
玩过头了,这可是她的初吻耶!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献出去了?
这一切都走调了,她本来只想让商荆川一个人心慌意乱而已,结果弄到最后,连她自己的思绪也乱得可以。
再不离开,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呀。
商荆川由着耿舒旦逃走,并没有做任何反应,只因他还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脑中全是他刚才那难得一见的羞怯模样。
下意识地摸摸唇瓣,刚才的触碰虽轻,却仍然让他印象深刻,他很想装作不在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他没办法。
他无法忽略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汹涌情潮,因为耿舒旦而愈发难以收拾,他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僵硬地抿起嘴,商荆川困扰地闭起双眼,脑中挥之不去的依然是刚才那令人无法不动心的意外,虽然就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他知道,自己大概再也无法从泥淖中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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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厅中,耿舒旦贼头贼脑地左右张望,发现她的目标并不在这。
「奇怪了……」她皱了皱眉,立即转头往别的地方走。
来到书房前,她出其不意地推开门。「爷,今天……」
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她便默默没了声音,只因为商荆川不在这,整个书房空荡荡的,好冷清呀。
「他人到底跑哪去了?」耿舒旦气馁地嘟起嘴,心里尽是说不出的失望,她要找的人到底在哪呢?
这时明霞恰巧经过书房前,看他站在门前呆楞着,不禁开口问道:「舒旦,你在做什么?」
「明霞姐,妳来得正好。」耿舒旦忙开心地抓住她,「爷他到哪去了,怎么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呢?」
「主子去别人家作客了,要三天之后才会回来。」
「什么?」耿舒旦顿了一会,才又急忙问着:「他什么时候出门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主子一早就出门了,你这么爱赖床,会知道才奇怪。」
「是吗……」耿舒旦闻言不禁沮丧地垂下头,原来他根本不在季春园呀。
她想,他应该是在躲她吧。
明霞疑惑地瞧着耿舒旦的表情:「舒旦,怎么啦?」
「没事没事,明霞姐妳还在忙吧,快去忙妳的,别管我了。」
明霞虽然感到奇怪,但她的确是有事要忙,也就没有多加询问便赶紧离开。
一时之间,书房前又剩下耿舒旦一个人了,她心有所思地瞧着书房摆设,双手不自觉抚上自己柔嫩的唇。
她今天根本没赖床,因为她辗转难眠到天明,就因为那意外的一个薄吻,让她苦恼至极o/心中莫名的烦躁。
是她自己不好,把玩笑开过头了,本来是想来道歉的,却怎样也料想不到,他却早一步避开,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天呀,怎么这么久……」
只要想到商荆川要三天之后才会回来,她的心情就不由自主低落着,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这种刻意被人抛开的感觉好难受,一瞬间让她差点喘不过气,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可恶,你明明叫我当小厮的,那又为什么要故意抛下我呢?」
她好生气,不自觉地大生闷气,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他的气?不乘机使唤压榨她是他的损失,她又何必为此生气呢?
「但是……但我就是生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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