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好奇怪……怎么会这样……
她确定自己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他,那又为什么才一见面,便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霍言璋的表情也有些微的不解,同样瞧着他没有转移视线,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慢慢走向前,来到耿舒旦面前,温和地笑着:「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耿舒旦。」她老实回答。
「你的祖籍在何处?」
「舒旦!」发现她没跟上,商荆川脸色非常难看地又走了回来。「妳还楞在这做什么?」
「呃?」
耿舒旦这时才突然回过神,完全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像是失了魂似。「爷,我马上来。」
她又瞧了霍言璋一眼,才满肚子疑惑地跟上商荆川,渐渐没了身影。
瞧着耿舒旦随商荆川快步离去,霍言璋脸上不解的表情始终没有退去,他想从脑中摸索出某个症结点,一时之间却没办法找到,只感到莫名的烦闷。
他的随身护卫小月关心地上前。「主子?」
「没事,我没什么事。」霍言璋微微一笑,暂时将这烦闷给搁着,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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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是怎么了?」
一坐上马车,商荆川就尽摆臭脸色给耿舒旦瞧,她何其无辜呀,就只因为同坐一车,她就得莫名其妙地忍受这诡异气氛。
唉,早知会这样,她倒宁愿到前头陪着驾马车的小武,这样她还会舒服点。
商荆川隐忍着气不想说话,但他愈想愈火大,还是脱口而出:「妳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啊?我刚才做了什么?」她一头雾水地问。
「妳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她刚才一直很守本分,很规矩呀。
商荆川有些挣扎,醋意十足地说着:「妳刚才直盯着霍言璋瞧是为什么?还瞧他瞧到失了神。」
他一直叫自己不要在意,别想那么多,但他……他就是没办法,胸中怒火直翻腾,简直难受得要死。
她瞧人瞧到失了神,这是他最最最介意的地方,耿舒旦谁不好瞧,偏偏是对着霍言璋失神,他说什么也气不过。
「爷,你这有什么好气的,我只不过……」耿舒旦突然顿了一下,终于搞懂商荆川为什么突然生气,原来他是在吃醋呀!
吃醋?她这个臭脾气的冤家也会吃醋,看他忍耐万分地紧抿着唇,眉头打得死紧,折扇的扇骨都快被他给掐断,那种样子……好有趣呀。
两片唇瓣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耿舒旦想笑却又不能笑得太明显。原来有人在为她吃醋呀,这种感觉好有成就感。
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根本就是玩火的举动,但她天性就是爱玩,好想试一试呀!「爷,你因为我对那位霍公子『有好感』而生气,是吗?」
闻言,商荆川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给揪住,难受得紧。「妳对他『有好感』?」
「哇……爷,你的表情好可怕耶。」好有趣,真是有趣的反应。
「耿舒旦,妳别在这种节骨眼上和我打哈哈。」他这警告意味浓厚呀。
瞧他气得脸都黑了,为免自己玩火玩到不小心烧死自己,她还是识相点。「开个玩笑也不行,真是小气……」
她故作哀怨地缩在一旁,才不想理这个大吃飞醋的家伙。
在发生凉亭那次的事件之后,商荆川就再也没对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本来她对他还有些顾忌,但尴尬的过渡期一过,她又开始没大没小起来,不知道该记取教训。
她是不知道他内心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只把她给拴在身边,却没有其它动作,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需要费心苦恼该如何面对他的情感。
他喜欢的可是男装的她,这……很让人伤脑筋呀。
然而就只是这样单纯地在他身边,她却觉得很快乐,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她可以感受得到,他总是若有似无地在呵护她、容忍她,接纳她的一切。
她知道他很在乎她,不管在任何方面,尤其是今天吃醋的模样,更是让她感到心动,也有了淡淡的疼惜。
不明就里也随便吃醋,如果气坏了身子,她可是会心疼的。
不过就算真的心疼她也不会开口承认,谁教他口气真是差劲,关心就关心,干嘛还装得像是在兴师问罪一样。
一时之间,车内的两人都默不作声,各想各的事,最后还是商荆川忍不住先开口:「妳刚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嗯?你问的是哪一句?」
「就……」他很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就是妳对他有好感那一句。」
「噗!」耿舒旦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件事。「爷,我刚才不已经说了,是开玩笑的。」
「真的是开玩笑?」他再一次确定。
「真的。」
听到她的答复,商荆川暗自松了口气,却还是故意板起脸来:「记住,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因为你会受不了?」
「妳--」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赶紧把自己的嘴巴给摀起来,再闹下去就真的是自找死路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虽不至于对霍言璋产生好感,但那种亲切感却在心中一直挥之不去,让她不由得困惑起来。
她不讨厌他,甚至有点想要认识他,会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有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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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旦。」
「明霞姐,什么事呀?」
就在长廊转角,明霞眼捷手快地赶紧将耿舒旦给拦下,甜甜一笑。「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笑话,她在这季春园会有什么事?「没呀,怎么了?」
「太好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麻烦你帮我把人参汤端到前面的小花园给主子。」
「啊?」她愣住了。这事为什么要她做?
「就这样,真不好意思要你帮忙,我得赶紧去忙了。」明霞匆匆忙忙地将盘子递给耿舒旦后,就飞也似的离开了,像是在逃命一样。
「奇怪了……」耿舒旦虽然觉得很纳闷,还是乖乖端着汤走到小花园。
她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莽莽撞撞就直接往商荆川的位置冲了过去。「爷,我替明霞姐帮你送……」
呃,现在是怎样?她惊觉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只见商荆川脸色臭得要死,坐在石桌旁死瞪着前方,小武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动都不敢乱动。
难怪明霞姐会跑得那么快,原来就是故意把这苦差事丢给她来做呀。
「哎呀,发生什么事需要让你生那么大脾气呢?」耿舒旦笑着想要和缓气氛。「爷,喝杯参茶消消气,这是明霞姐特别帮你煮的哦。」
「我没那个心情喝,妳拿走吧。」商荆川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耿舒旦故意表现得楚楚可怜,好像很伤心的模样。「人家特地帮你拿来了,你却臭着脸不领情。」
「舒旦,妳就别在这时……」找他麻烦嘛。
「爷……」她故意拉长音节,带着哭腔,听起来超嗲的。
小武听了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没办法忍受这是由一个男孩子口中发出的,反观商荆川,他倒是没出现鸡皮疙瘩,只是有些头痛地皱起眉。
轻叹了口气,商荆川对小武说着:「你先下去吧。」
「是的,主子。」太好了,他终于脱离苦海了。
耿舒旦暗暗得意地吐了吐舌头,她就知道这招绝对管用。打开人参汤的盖子,她笑盈盈地将汤捧在他面前:「哪,要趁热喝哦。」
瞧着耿舒旦,商荆川微动一下眉。「看来……妳很清楚我的弱点,是不是?」
「爷这么厉害,怎么会有弱点呢?」她依旧笑着装傻。「爷,你再不接手,我的手心可就要烫熟了。」
商荆川一手将汤盅拿起,另一手则抓住她的纤纤玉指:「烫着了没?」
「喔,差一点点,没事的,爷还是趁热将汤给喝了吧。」
「不急,陪我坐一会,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行吗?」这绝对有鬼。
商荆川扬起淡淡的笑容:「妳说呢?」
算了,算她白问了一个问题。耿舒旦莫可奈何地坐下,想也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
把玩着她的手,商荆川不经意地开口:「下次妳自己一个人过来就够了。」
「为什么?」
「因为妳比任何东西都管用。」
只要一看到她出现,他的气就已经消了一半,思绪也沉静了不少。
她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很舒服。
听他这么说,耿舒旦不由得害羞起来。「我哪有这么厉害。还有,爷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呀?」
他从刚开始就一直把玩着她的手,到现在都没放开,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不习惯。
这若有似无的轻抚,戏弄着她的掌心,也骚动着她的心灵。他这么做,是会带给她困扰的。
在他身边是危险的,但就算她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留在他身旁,任自己深陷其中。
该不该让两人的情况再继续暧昧不明下去?还是……该表明她的真实身分?
「妳的厉害之处,可能连妳自己都不晓得吧。」商荆川苦笑了一声,如她愿地将手给放开。「只有尝过苦头的人才知道。」
她不平地噘着嘴:「我又哪里给人苦头吃了?」
「怎么没有,我第一次遇见妳,就看到妳正给人苦头吃,不是吗?」他提起过去。
「我……」是那个绒子弟应得的,怨不得她!
「话说回来,妳还差点被那富家大少抓去当娈童卖,是不是?」
一说到这她就气。「我哪里像娈童了,那个无耻的人!」
「怎么不像?妳看起来这么秀气,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
「你别向我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话。」
「我是说真的。」
因为他就是那其中一个想入非非的人呀,为了她的性别问题,他可是吃不少苦头,让自己的内心莫名煎熬了良久。
望着他那若有深意的眼神,耿舒旦的心不自觉漏跳了一拍,有些魂不守舍。
那是种有些痴迷的眼神,对她,对扮成男儿身的她。
虽然早知道商荆川对她有好感,但真正遇上了,她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如果她现在的身分不是男的,或许……或许这事就不会令人这么头疼了吧。
第七章
夕阳西沉,漫长的一天又即将过去。
来到书房前,小武捧着一个中型盒子,敲门道:「主子,我是小武。」
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吧。」
小武推开门走进去,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主子,您吩咐的东西我帮您给带回来了。」
「那就好,没让舒旦瞧见吧?」商荆川从书中拾起头。
「绝对没有,我的身手这么好,怎么会让舒旦那小鬼瞧见呢?」只是他不明了主子这么做的用意。
商荆川放下手中书册,不看盒内的东西,倒是又问起一件事:「另外我叫你去调查的事,调查得怎样?」
「您说的是霍公子的事吗?消息是有,不过并不多。」
「不要紧,就把你所知道的说来听听。」
「是。」小武清清喉咙,便照实说来:「据我打探到的消息,霍公子之所以会来到苏州城,好像是在打听什么消息。」
「打听消息?跟生意上有关的?」他挑眉问道。
「好像不是。」
「既然不是,那他打采的又是什么消息?」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此次行事非常低调,没有人知道他来这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闻言,商荆川低头沉思了一会。「你先下去吧,如果有新的消息再告诉我。」
「是的,主子。」
直到小武离开之后,商荆川还是在思考这件事,对于霍言璋不期然地来到,他有预感,绝对有什么秘密存在。
心中有些疑惑与不安,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爷。」没过多久,换耿舒旦闯了进来。「我真搞不懂,这一个小书房有什么好玩的,看你整天都窝在这。」
「像妳这种只想着玩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不懂就算了,我不希罕。」耿舒旦好奇地来到桌前,指着桌上的盒子问道:「爷,这是什么东西?」
商荆川微微皱起眉,本来不想这么早让她知道的,不过既然她都来了,现在给也没什么差。
「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自己打开瞧不就知道了?」
「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为她所准备的。
耿舒旦兴致勃勃地马上打开盒盖,发现里面放的是一套衣服,她纳闷了一会,随即把衣服从盒内拿出完全摊开。
她有些讶异地合不了嘴,内心是兴奋又激动,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这东西。
一套全新的戏服,而且是给旦角穿的,粉色的底配上朵朵桃红牡丹花,牡丹花上还有栩栩如生的彩蝶,绣工精细,一针一线都不马虎,真是漂亮极了。
「爷,这……」
「是要给妳的。」
「给我的?」她惊讶得张大了嘴。
「我记得妳曾经说过,妳最想扮杜丽娘吧,既然戏班的人都不让妳演戏,就由我来实现妳的梦想,让妳当个独一无二的杜丽娘。」
耿舒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看到这件只属于她的戏服,她好开心、好满足,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小心翼翼将戏服抱在胸前,这是她十八年来收到最贵重的礼物,不是礼物本身贵重,而是商荆川的心意,这用再多钱也换不来的心意让她好感动,几乎要掉出激动的泪水。
瞧她抱着戏服久久不发一语,商荆川担心地问着:「舒旦,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耿舒旦漾出微笑。「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只要妳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呀。」她立刻雀跃了起来,对商荆川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别走开喔。」
说完之后,她马上带着戏服离开书房,独留下一头雾水的商荆川。
他无奈地失笑一声,耿舒旦这人就是莽莽撞撞,做事没个章法,总是让人捉摸不着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本想等三个月期满后送她这戏服当作临别纪念,但他开始怀疑,真到了该分别的日子,他舍得放开她吗?
两人之间的缘份只有短短三个月,等三个月一到,她回她的戏班,他回他的北方,彼此就再也没有交集,再也见不到对方。
要说舍得,这绝对是骗人的,他怎么可能放得了她呢?对他来说,她是个让他心疼的宝物,比任何东西都还要有价值。
如果真不打算放开她,那他到底该用什么办法留住人?
正当商荆川还在苦思之际,原本关起的房门又被人无声地从外开启--
穿着戏服,耿舒旦莲步轻移地慢慢走进,一举一动是从未见过的典雅柔美,就连轻甩水袖的动作也是那样的漂亮,有种无形的魅力开始散布在她周身,让商荆川震撼不已,完全无法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