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行事确是左芝芹常犯的毛病,但这次关系到生死存亡,再怎么没大脑的人也会好好思考一番。所以,左芝芹运用了自己的人脉,不断搜集所有有关风雷庄园的资料,计划再计划之后,才选择了这无风无月的黑夜输潜进来,想救被抓来的蓝云。结果,才一翻墙进去,就被人当场逮个正著!
可恶!早知如此,当初干嘛那么用功计划!那些心血全白费了嘛!
“不是我强行带她来,是她自愿的。”狂风压低音量,深怕吵醒昏睡中的蓝云。
“她自愿?”左芝芹冷嗤一声。“我看八成是你威胁她!”认识蓝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性子!
“不管是自愿或威胁——”撇撇唇,狂风继续说了下去:“她终究还是来了。”
“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混蛋!”左芝芹火大地对著狂风咒骂。“你凭什么强带蓝云来这儿,还这么心狠手辣地伤了她?!你以为你财大势大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地欺负人吗?”看到好友奄奄一息,她体内的火爆因子正蓄势待发。
唉!冲动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忘了站在人家地盘上指著人家鼻子兴师问罪、破口大骂是非常不智的,更何况她惹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风少。
一抹不悦之色浮上狂风冷硬的脸,对左芝芹这么不客气地指著自己鼻子骂的强势姿态,他很想把她摔出阳台外。
了解自己主子个性的炙夏,看到狂风脸上的那抹不悦,心知再不叫面前这女人闭嘴,她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我看……这么晚了。你先回家去吧。”炙夏走向左芝芹,催促著不知死话的她,快快找条活路离去。
“我要带蓝云一起走!”左芝萍不放弃。
“别傻了。你带不走蓝云的。”
“为什么带不走?她又不是这里的人!”左芝芹怒视炙夏。“我非带走她不可!”
知道她脾气倔,炙夏在心里叹口气——真是不知死活的笨女人!
在无法劝走左芝芹的情况下,炙夏也就只好无奈地走近她,伸手拎起她的后领,像进来时一般,硬拖著她出房门。
“放开我!”左芝芹不断扭动身子,想挣脱炙夏的抓扯。
无奈、她一百六十公分的娇小个头,哪抵得过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又魁梧的炙夏?
他抓她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地轻而易举,而她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任他宰割了。
一直到将左芝芹拖至隔壁房间,炙夏才放手,还她自由。
“你这该死的混蛋!”左芝芹边骂边拉整自己因适才挣扎而有些不整的衣衫。“你做什么拉我出来?!我要找那个混账狂风讨回公道!”可恶!她就是拼掉这条命也要救出蓝云!
“小姐——”炙夏翻翻白眼。“你别这么性急好不好?你以为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啊?”不自量力的女人!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刚才在跟谁说话!”左芝芹送炎夏一个大白眼。
她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不知死活的对他又骂又喊?”这女人是有毛病,还是真的不怕死?“你不要你的命啦?”
“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我怕他啊!”左芝芹说得挺不屑。
“你——你这个没脑袋的女人。”炙夏哀叹一声,有点拿她没辙。
“谁说我没脑袋?!”左芝芹气愤地指著他骂:“你才是四肢发达的蠢猪!”敢拐弯骂她笨?
炙夏眉一蹙——“喂,你这个女人别动不动就开口骂人好不好?一点气质也没有。”蓝云怎会有这种粗鲁的朋友啊!
“我有没有气质,干你屁事?!”
“你够了!”炙夏俊逸的面容沉了下来。“开口闭口全是粗话,真是没水准、没教养!”他快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你——”
“闭嘴!”炙夏低声一喝,打断左芝芹欲再开口的话。“我告诉你,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刚那么心狠地踹了我同伴的宝贝命根子,我都没和你计较。还不计前嫌带你去看蓝云,甚至还撒谎骗了风少,让你现在没事地好好站在这儿,你没感谢我一声就算了,居然还开口闭口没一句好话地骂人,你这女人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真是可怜!好心帮人还招来一顿辱骂。最可怜的是朝日,刚才和她争执打斗时不幸遭她暗算,命根子被她狠踹了一脚,害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差点哭天喊地叫爹娘。
唉!希望这一踹不会让可怜的朝日从此绝后。
“你这么的凶训我做什么?”炙夏连珠炮的指责,左芝芹被骂得有点心虚了。“我心急想救蓝云,出‘脚’重了一点有错吗?”的确,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处处在维护她,而她刚才那么骂他……是有些过分了点。
“是啊,出‘脚’重了点。”炙夏睨了左芝芹一眼。“要是他被你那一脚给害得绝后,我看你怎么对他负责。”待会儿去探望一下可怜的朝日好了,若他真绝了后……他得开始为他做心理建设,免得他想不开。
“我——”原本气焰高张的左芝芹,这下子更心虚了,愧疚得说不出来,顿时矮了好几截。
瞧她一副知错的模样,炙夏挥挥手。“算了!你知道错就好了。”他可也不想训到她自责得去钻牛角尖,免得又多出一个需要开导的人,“你今晚先在这间客房住下来吧。蓝云的事你就先别冲动,免得惹麻烦。”
“可是——”
“放心吧,蓝云不会有事的。”炙夏知道她担心蓝云的安全,于是向她保证。
“你确定?”
“我是她的医生,你觉得呢?”
炙夏虽下了保证,但左芝芹心里仍有著些许不踏实。“你为什么要帮我和蓝云?”她能感觉得出来,眼前这男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没为什么。”炙夏耸耸肩。“只是因为蓝云是我的朋友”
“蓝云是你的朋友?”左芝芹有点意外。
“收回你的惊讶。”炙夏白了左芝芹一眼,一副她大惊小怪的表情。“对我来说,只要是长得帅、长得美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一向喜欢美的人事物。
“什么?”
“别什么什么了!”炙夏摆摆手,口气略有不耐。“你乖乖待在这儿,别轻举妄动,有事我会来找你。”说完,旋身便走了。
☆☆☆
模模糊糊中,蓝云仿佛听到自己身边有不少声音,似在交谈,也似争执,但她完全无法听清楚那些谈话的内容。
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但是沉重无力的眼皮,让她力不从心。
模糊中,她似乎常听到一个低沉声音。
是谁呢?这声音好遥远、好模糊,根本无法听清,几次努力想听清楚这个声音,但混沌的意识却迫使她又陷入昏睡。
她又听到这个声音了……她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发誓一定要弄清楚状况。
一次、两次……一道细微的光亮透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再一次,她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蓝云!”在她成功地睁开眼后,一个兴奋的叫喊声随之响起。“你终于醒了!”
蓝云并未被这个突然响起的叫喊声吓到,她缓慢地转动了视线,眼光落在站在床边的两个身影上。
“蓝云!”站在床边的左芝芹绽露兴奋的笑脸。“你终于醒来了!谢天谢地!”
“芝芹……”蓝云扯开略显干涩的喉咙,虚软地唤了一声,眨了眨眼,适应著周围的光线。
“你可真吓死我了,也害我担心死了呢!”见到好友清醒过来,左芝芹兴奋激动得双眼浮上一层水雾。
“也差点把这里的屋顶给吵掀了。”站在蓝云身边的炙夏冷不防出声冷讽了一句。
蓝云将视线再移到炙夏身上,迟滞的脑子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的运转,也开始回忆昏迷前所发生的事。
她记得自己趁半夜想从阳台跳下楼,逃出风雪庄园,好回去救奶奶,结果却被狂风逮个正著。
一时惊慌闪神下,从阳台摔了下去……“我还在风雷庄园里?”她这么猜测。
既被狂风逮著,她是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离开庄园的,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机率。
只是……若自己还在风雪庄园内的话,芝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当然还在庄园里。”炙夏似看穿了蓝云眼底的疑惑,继而又说:“你这个母夜叉朋友偷闯进来,却被朝日给逮个正著,所以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炙夏简洁的说明,立刻让蓝云明白现下的状况。
“你……做什么偷闯进来?”蓝云将视线落回左芝芹身上。
芝芹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有多残忍吗?这么莽撞就闯进来,想完好离开这里根本不可能。
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担心你啊!”左芝芹毫不矫作,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情:“当我知道你被人给抓进这鬼地方之后,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闯进来。”
“但是……你还是被人给当场逮著了。”接著左芝芹的话,蓝云很快将最后的结果说了出来。
左芝芹撒撇嘴,似笑非笑的面容上有著一丝尴尬。“是我当时闪了神,才会被人活逮、”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本不太想承认自己的失败,纵使是在好友面前。因为这实在是件挺可耻的事,但完全明白好友是在掩饰自己的失手,蓝云并不想戳破她的伪装。毕竟没那必要。
“你的闪神,却差点害死一对幸福的鸳鸯。”炙夏瞄了左芝芹一眼,话中有话的说。
“幸福的鸳鸯?”炙夏的话令蓝云一头露水。
“她和朝日打了一架,”炙夏轻描淡写,“趁朝日不在意的时候,狠毒地用力踹了朝日的宝贝命根子一脚,痛得朝日倒在地上打滚,差点害他绝子绝孙。”唉,想到那决定朝日往后幸福与否的致命一踢……令他不自觉为朝日捏一把冷汗。
虽然不认识朝日,但听炙夏这么叙述,蓝云也忍不住想起当时的状况,并为那素不相识的朝日感到一丝同情。
因为她知道,一旦左芝芹发起标来,是从不留情的。
“拜托!”左芝芹横睨了炙夏一眼。“又没踢坏,你逢人就提这件事,还大肆渲染,你不觉得过分吗?”这男人根本是活动的广播电台!
“过分的是你。”炙夏平白左芝芹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行为,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如果早知道炙夏是这种人,当初踹的人就应该是他,而不是那个倒霉鬼朝日。
“有本事你就告吧。”炙夏才不在乎她的言语威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我看你有什么证据可以告我。”
“你——”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倏地,一个声音加入了正在斗嘴的两人中。
炙夏首先转移视线望向房门口处。只见狂风一脸漠然地出现在敞开的房门口,顽长硕健的身子斜倚在门缘,不羁地睇望著斗嘴中的两人。
“风少。”炙夏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
“你们在一个需要休息的病人面前吵,不觉得过分了点?”狂风冷漠地指责著炙夏和左芝芹。
炙夏干笑了两声,心知主子正处于生气状态。
“我们忘了。”他压低姿态,一副讨好的模样。“我们暂时休兵,到外头去吵。”说完,猛对左芝芹使眼色,示意她快离开。
左芝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冷嗤一声:“要走你自己走。”丝毫不为所动。
哼!要她来她就得来,要她走她就得走,他以为他是谁啊?
不屑!
炙夏眼一瞪,神色中透出威胁警告,要她马上离开。
左芝芹自是不受他的威胁,别过头,一副不想甩他的态度。
她的举动挑起了炙夏的火气。
欠扁的女人!
一个箭步上前,他如同之前那般,手一伸,便拎起她,使劲拖著她出了房间。
在门关上之后,只听得一声闷哼,紧接著还有撞击声……房门外——八成是拳打脚踢的场面吧?蓝云如是想著。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被踹的绝对是炎夏。
虽然她没有瞧不起炙夏的能力,尤以他那高过芝芹快两个头的身高,光就这点,他就占了十足的优势,只不过……芝芹可是一只非常不好惹的母老虎,她的丰功伟业十只手指头加十只脚趾头都数不完呢!
“你可终于醒了。”在蓝云沉浸于自个儿的思绪中之际,狂风一贯低冷的声音从床边响起。
蓝云回过神,视线转落在不知何时已来到床边的狂风身上。
“你昏迷了整整五天。”狂风又说了句。
五天……这五天对他来说,犹如过了五年般漫长,漫长得难熬透了。
“是吗?”蓝云半垂下灿如星子的眼眸,回答得既轻且淡。
没想到这么一摔,竟让自己昏迷了五天。
“你的脑部受到撞击,有中度脑震荡,算你运气好,没摔断腿。”
“我该摔死的。”突然间,蓝云脑中闪过这么一个求死的念头。
若是这么摔死了,她就不必回到现实,接受他的折磨。
“摔死很好吗?”狂风为她的话感到生气。“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不必再理这些现实了吗?”
“难道不是吗?”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她不该有这种该死的念头!
蓝云凄然一笑。
“现实太残酷,我承受不起。”
“你承受不起,那其他比你更悲惨的人呢?”狂风愈说愈是恼火。“他们干脆一出生就死掉算了!”
狂风激动的话语令蓝云稍稍一愣,同时也捕捉到他深黑的眼眸中,闪烁著红色般的怒火。
“你——”蓝云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她是否撞坏脑袋,连带视力也撞模糊了?为何她会看到他眼底闪现的怒火?她想不想死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她的怔愣让一时激动的狂风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控。
她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呢?做什么有这样的情绪起伏?他不该有这种反应出现的!
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一向规律的生活上定会因为她而弄混乱的!
不!不可以,他怎能因她而乱了所有的一切?更何况她是偷青赤双尊的人!
可是……该死的!他就是被她扰乱了一向平静的心湖,尤其在看到她受了伤之后,他心疼得想为她承受一切痛楚!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感受,真的令他心慌!这是否意味著他在乎她、甚至喜欢上她了?!
老天!他怎可以允许自己喜欢上她呢?
“虽然我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蓝云趁狂风沉默之际转移了话题,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找人救治我、照顾我。”这一段日子来的相处,让她了解到他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冷酷男人,但是——对于她,他却有著一种容忍的关心。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这么对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她就是相信他这么做是出自真心,并没有其它的不良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