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人高马大,平时食量惊人,看不出他也会为情消瘦,还瘦了一圈,真不是盖的。
“你还有没有教养?你怎么可以打人呢?”黎镇安气急败坏的吼著钟岱莲,他拉住杜瑄路,心疼的想安抚被打的她。“你没事吧?小路?痛不痛?你别气,我一定会跟这个女人解除婚约!”
杜瑄路咬著下唇,用力甩开他的手,小脸正好对上章力心寒的视线,那严酷深刻的表情让她心头一痛。
他又误会了……
老天对她真是太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别妄想会有美好的恋情,她的命就是如此。
“小路!”黎镇安丢下未婚妻要追出去。
看见他们你跑我追,章力的眉头没有松开,神色更加凝重。
他爱的女人,为什么要去介入别人的姻缘?
她就这样跑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他居然,担心起她来。
“你不要走!”钟岱莲死命拉住未婚夫,只差没挂在他身上。
“好精采!”伍狮看得津津有味,有不虚此行之感。
“我叫你放开我!”黎镇安嫌恶的推开钟岱莲,他心爱的小路肯定已经跑远了,他要赶快去追回她的心。
“不放!”钟岱莲也很固执。
“你们来啦!”江水晶穿著厨师衣帽,兴匆匆的从厨房跑出来。“咦,怎么啦?”听说力大哥心情不好,所以她特别做了几道拿手菜招呼他们来吃吃喝喝,可是
她眨眨睫毛,大眼睛看著面前一直拉扯不休的一对男女,还没进入状况。
“镇安……你不要走。”钟岱莲的气焰消失了,见未婚夫执意要走,她既没辙又感伤。“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死,我也只能去死……
“没有你,我真的活不成……”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越来越低,凄楚的眸子看著她深爱的男人。“镇安,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希望我告诉了你,能够让你回心转意。”她顿了顿。“我……”
不只黎镇安,兄弟会成员和江水晶都看著钟岱莲,等待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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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瑄路拿出运动旅行袋,把简便衣物和日常保养品全丢到袋中。
她又要逃避了。
一切的事情让她感觉太烦,她待不下去了,她要离开这座大都市,只有远离这里,她才有办法安静下来。
她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才第一声就让她心里一跳。
她闭了闭眼,明显听到自己失望的声音。
不是章力……
她拿出手机,疲倦的接听。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疲劳轰炸,但电话那头生养她、很伟大的母亲大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知道自己可以选择不要接听,但那只是替自己找麻烦罢了,反正她母亲还会再打,长痛不如短痛,她还是听比较好。
“你爸找来了!”杜母劈头就传来一个震撼的消息。“他想见你,我希望你不要理会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他没资格见我们母女俩。”
杜瑄路深吸了一口气。“爸有说要见你吗?”她很直接的问。
杜母一愣,微僵的说:“没有。”
“那就对了。”她觉得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老爸至少很了解她母亲的烈性子,没白目的乱提要求。
“你是什么意思?”杜母的口气严厉了起来。
“我见不见他,都不会妨碍你,而且他也不想见你,你们可以相安无事。”
“但你是我女儿,你不可以见他!”杜母火气冒上来了,对于女儿的不同一阵线感到气急败坏。
她捺著性子解释,“我现在并没有要见他,但这不代表以后某一天我不会想见他,就算我跟他见面了,跟你也没有关系不是吗?这并不会妨碍你的日常生活,你实在不必反应这么大。”
“你住口!”杜母失控的吼,“你是我的女儿,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为了你,我蹉跎了一生的青春,凭什么他要见就见,我不准你见!”
“妈!”杜瑄路悲哀的质问著母亲,“你说你辛辛苦苦、你蹉跎青春,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你知不知道你的辛辛苦苦、蹉跎青春带给我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因为你的付出,我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看你脸色,我真希望我不是你那么辛辛苦苦、蹉跎青春养大的!”
杜母脸色勃然一变。“你几时活得小心翼翼了?我又几时给你脸色看过了?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是你的后母!”
“不懂就算了,我要挂电话了。”
她切掉了通话键,学章力一样,直接关机。
第十章
章力推开副院长室的门,章狂马上对儿子射出一记白色飞镖。
“什么东西?”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白信封。
早上他老爸特别打电话约他中午来吃饭,而且很坚持要他来,因为想顺道碰见某个他挂念的人,所以他来了。
章狂故意面无表情。“看了就知道。”
章力打开信封,看到了一张辞呈,写著杜瑄路的名字。
辞呈还没看完,他那两道浓眉早已拧在一起了。
她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他吗?
不想在他章家开的医院,所以很潇洒的,干脆辞职走人……是这样吗?
“你害我们少了个优秀的医生。”章狂像是故意说给儿子听的。“杜医生做到月底,但是今天开始请假到离职的那一天为止,换言之,她不会再来了。”
章力下颚紧绷,情绪因父亲的话而荡到了谷底。
这样太意气用事、也太孩子气了吧?
就为了跟他之间的问题,她连工作也不要了,存心让他心里不好过是吗?
她不会知道,他有多挂念她,尤其昨天在水晶食铺看到她走掉,他简直想追上去,却碍于他大男人的面子,所以他表现得没有任何反应。
而她,什么都不对他解释吗?
这份感情,就这样随著她的远走而消逝了吗?
嗯哼,她可真是洒脱。
“儿子──”章狂看著自己儿子,这小子把牙齿咬得死紧,可见把他叫过来是正确的。
“什么事?”章力冷冷的回应。
“吃饭。”
章狂长臂搭上儿子的肩,交子两人一般高大,这也是他最骄傲的遗传。
“我没心情吃饭。”章力烦躁的爬了爬头发。
“那怎么行?”他很认真的说:“儿子饿坏了,老子会心疼,再说你特地来请我吃饭,我怎么可以让你空著肚子回去上班。”
章力挑起了眉毛。“我哪有说要请你吃饭?”他老爸真阴狠,又要敲他竹杠了。
章狂笑道:“父子俩嘛,都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请我?”做人儿子的,奇怪的反问。
章狂很大方的说:“下次一定请。”
“是吗?”他很怀疑。“你上次也这样说,结果从来不请……”
父子两人来到餐厅,服务生将他们带往章狂订的位子,章力看到一个不受他欢迎的人物已经在座。
“儿子,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黎镇安医生,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你不要对人家黎医生太凶,为父我可是很倚重黎医生哦。”
章狂把血气方刚的儿子按下坐好,迳自眯起了眼,好整以暇地看著餐厅入口处,章力也好奇的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一名短发俐落,身著简捷裤装的女子推门而入,她神采奕奕之谷光焕发,浑身散发一种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光采。
“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谈谈。”章狂微笑迎向他亲爱的老婆,下午他这个副院长准备溜班,偷得浮生半日闲,跟谦雅去淡水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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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力冷冷的看著黎镇安,他是个胜利者,瑄路为了他而离开了医院,这家伙何必还来找他?
“章先生──”黎镇安推了推镜框。
如果不是早上听MISS黄茜茜在谈论杜瑄路,他根本就不知道章力是副院长的儿子,也就无法拜托章副院长替他约章力出来见面。
MISS黄说,章力喜欢杜医生,他救过她,还曾在她昏迷未醒时偷亲她,还有个护士也附和的表示,看过章力到医院门口载杜医生,两人有说有笑,感情似乎很好。
而现在,那一切的“好”,都因他而破坏掉了。
“我很忙,请你有话直接说。”章力懒懒道,打发掉前来点餐的侍者,他并不打算和黎镇安共享午餐。
如果瑄路是为了这家伙而离开,就算做不成情人,他也会很想把她摇醒。
有个女人就要为这个男人生孩子了,她何苦介入?
“我听说,小路辞职了。”黎镇安的表情带著不知如何补偿的歉疚。
这件风波因他而起,现在他的生活已经回归轨道了,他也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两列失序的列车给拉回来才对。
章力瞪视著他。“我知道。”
这家伙,是有意来炫耀的吗?
一个女人为了他而不要工作,另一个女人为了他生孩子,他可真是威风。
“昨天相信你也听到了。”黎镇安面有愧意的看著章力。“我未婚妻怀孕了,我会如期与她步入礼堂。”
“很恭喜你。”章力言不由衷的说。
看来这家伙是决定再舍旧爱和新欢在一起,但谁是新欢、谁是旧爱已经分不清人垣些都不重要了。
昨天在水晶食铺,大家都亲耳听到那个女人说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还说不跟她结婚,她就跳楼,要来个一尸两命。
然后,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就立刻父爱大发的紧抱住未婚妻,热吻之后努力忏悔,保证会跟她结婚,要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当时他只觉得,那个可怜的女人,用孩子绑住了男人的心;这行为很愚蠢,而这男人也不见得会永远对她忠诚。
可是早上他看到杜瑄路的辞呈时,他觉得她比那个用孩子绑住男人的女人更蠢。
人家起码懂得“母凭子贵”这一招,她呢?呆呆的,什么都不懂,就已经要给人家三振出局了。
现在男人没了、工作也没了,她要如何生活?
“章先生,我希望……你能去把小路找回来。”黎镇安诚恳的提出了他的要求。
章力臭著一张脸。“何必呢?”
欠揍的家伙,不要的东西才要推给他,他要的女人,他自己会去争取,用不著这小子来命令、来施舍。
“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而错的也确实是我,小路她……”黎镇安看著章力,他深吸了口气。“其实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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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章力在屋里缓慢走著,每样东西都在该在的位置,屋里也干净如新,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温馨,只有满室的空虚。
她到哪里去了?
原以为她只是辞职而已,没想到她却跑得不见踪影,手机不开、家也不回,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果然,她还是他所想的少女。
只有未成年的少女会遇到事情就用逃家来解决,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有颗聪明的脑袋读到了医学院,却还是没学会如何面对问题。
她心里的那个小孩真的很小、很不成熟,如果他们能破镜重圆,他会耐心地多用点时间把她心里的小孩给揪出来,让她学著长大。
可是他们要如何破镜重圆?
这是个难题。
他已经连续一天一夜都待在这里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很该死。
他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连哪里大概可以找到她的人也不知道,连她有哪些朋友也不晓得,他像只无头苍蝇,根本没有方向可以依循。
所以他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他就守在这里,相信累了的她总会回来。
他仔细看过屋子,她只带走一些衣物和保养品,因此他评估她不会离开太久,他在这里等著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多久是“不会太久”,如果她离开一个月、两个月呢?
这样不算太久,却足够她另外交一个男朋友,把可恶的、姓章名力的他给抛到脑后去。
他叹了口气,走到了卧房。
在这张双人床上,两人曾缠绵缱绻,他还曾想当这里的男主人,好好保护她,没想到他的不信任却伤害了她。
听完黎镇安的告白,他并不怪他,他只怪自己。
他对她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她甚至多次请托黎镇安要化解与他之间的误会,他却连点努力都没尝试就否决掉她。
难怪她会心灰意冷离家出走,而且离职时,连他送给她,那箱未吃完的柚子也没带走。
这是否代表著要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电话铃声蓦然狂响了起来,他燃起了一线希室。
“喂!”章力急切的接起电话。
“你是谁?”中年女子充满狐疑且严苛的声音传来。
“您是伯母吗?”他觉得没希望了,那小女人向来和母亲不搭调,她母亲是绝不会知道她去哪里的。
“你是──”杜母顿了顿。“章力?”
“伯母记得我的名字?”他很意外,他还以为她对他的自我介绍有选择性的听障哩。
“我当然记得你的名字。”杜母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你是文章的章,力量的力,目前在行销公司工作,你很优秀、一表人才、事业有成,相信我一定会喜欢你,你和我女儿有结婚的打算,有机会会来拜访我这个老太婆。”
章力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笑容。“伯母记性真好。”
这是他与杜瑄路冷战后首次露出的笑容,看来这位杜伯母没有她女儿说的那么难相处嘛,起码还有幽默感。
“我女儿呢?”她问。
他沉默了下。
“她是不是离家出走了?”她很镇定的问。
“您怎么知道?”他又一次的意外。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杜母似乎习以为常。“那丫头,从前只要跟我起口角,就会用离家出走来抗议。”
章力没想到他爱的女人是个“惯犯”,这可怜的小家伙,难道她就只能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来抗议自身遭到的不公平对待吗?
他真的好心疼她……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当他误解她与黎镇安的关系后,她也下意识的用逃离来解决?
“伯母,这次她连工作都辞了,没人知道她在哪里。”章力忧虑的说。
“这孩子说我不了解她,就气冲冲的把电话给挂了,我哪里不了解她了?她是我生的女儿,我那么爱她还不够吗?虽然她那不负责任的爸爸给了我一笔赡养费,我的日子还是孤单、不好过啊,她要我怎么样?”杜母自顾自说了起来,声音很哀怨。
章力不得不没礼貌的打断她。“伯母,请您想想,瑄路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朋友或同学?”
“这孩子的朋友向来少……”她有点心虚的想到自己爱摆脸色给人的个性。
是因为这样吧,所以女儿才不敢将朋友同学带回来,以至于成长的过程中,孤僻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