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副将,你替我保护歆儿。」想了想,舒致远吩咐道。
「那——要不要我把夫人她们带回来?」熊副将请示道。
「只要在暗中保护就好。」舒致远强迫自己不被这念头诱惑。
「是。」熊副将领命而去。
「舒将军,咱们是不是可以起身了?皇上已经在御书房里等着了。」内侍问道。
「唔……」他想说好,才开口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了?」在场的人都被他突然吐血的事吓到了。
「没、没事。」他勉强一笑,顺手擦掉唇上的血渍,「公公,请在前面带路吧!」
「不是咱家啰唆,舒将军您可得保重身体呀!这皇上的万里江山还需要您去保护呢!」内侍边走边道。
「公公提醒得是。」舒致远跟着内侍出了将军府。
「娘,我是不是做错了呢?」舒宁臣望着大哥那有些佝凄的身影,不安的道。
「那孩子,唉……」身为朝廷大将,却如此的儿女情长,真不知足福是祸呀!舒母亦不禁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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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究竟要去哪里?」走了好久,走得脚都起水泡了,小墨点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去沙城。」君怡歆回答。
「去沙城做什么?」小墨点不解。
「找到大哥的遗体,将他运回苏州城,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君怡歆难过地道。
她虽然不知道差役会在哪里下手,可她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自己沿着押解大哥的路走,这一路打听、一路寻找,总会有线索的。
「那——小姐,您和将军有没有可能再……」小墨点觉得那舒将军既深情又专一,是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呢!
「我看妳是想到再也见不着妳的大熊副将,心里舍不得吧?」君怡歆强打起欢颜糗她。
「小姐,您好坏喔!」小墨点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大熊副将跟在她身边时,她老是忍不住要「欺负」他。可当他不在了,她反倒思念他起来,好几次她都将路人甲乙丙丁当作他了呢!
小墨点在那里春心荡漾,君怡歆则乘机岔开话题。她心里明白啊!自己才刚伤了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
「呃,我们还有银子吗?」下一刻,她忽然想到。
「小姐先前卖画得来的银子都还留着呢!」小墨点回答。
熊副将带兵剿灭了强盗,她们被强盗抢走的银子也拿回来了。这到京城的一路上,吃的用的住的都是舒致远的开销,没有动用到她们的银子。
「这就好。」君怡歆点点头,「我看见前面有一间旅店,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歇息吧!」
旅店虽然不大,看起来还挺干净的。
「好啊!」小墨点开心的道。
唉~~谁教这一路上她的腿都快走断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天夜里,君怡歆淌下的泪沾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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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致远从皇宫出来时,已是入夜了。
边关的烽火再起,皇帝要他三日内带兵三万起程前往边关,全权主持战事。
他的理智知道,边关重地不容有疏失,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可当他行走在夜深人寂的长街时,被强行压抑的心痛又一次袭上心头。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呢?
歆儿,我该拿妳怎么办?
就连胯下的战马也似感染了他的心伤,低垂着硕大的脑袋,全然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将军府就在长街那头,那曾是他荣耀的象征,可今夜他忽然没了回去的欲望。就在他要转头离开时,忽然发现今夜的将军府和平时似乎有些不同。
都入夜了,府里怎么还灯火通明的呢?莫非出什么事了,还是她又回来了?
一念至此,一种强烈的兴奋感席卷了他。
「驾!」他双腿一夹,纵马飞奔而去。
「歆儿,歆儿!」心急之下,他直接纵马冲进将军府,可冲出来迎接他的却是一脸苍白的舒宁臣和六神无主的舒母。
「出什么事了?」舒致远的心直往下坠。
舒宁臣嗫嚅了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该死的,你倒是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舒致远心浮气躁的吼道,「还是——她出事了?」
他这一天里经历了大喜大悲两种极端的情绪,本就伤神至极;再者,自晌午起,他就一直不曾进食,体力欠佳。
这一惊之下,他眼前忽觉一黑,差点一头栽下马。
「大、大哥,你不要吓我呀!」舒宁臣吓得抱住他不放。
「快告诉我,是不是歆儿她出事了?!」才缓过气来,舒致远就揪着他的衣襟直吼。
「不,咳咳咳……不、不是她啦!」舒宁臣被他揪得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哦……」他颓然松口气。
「是、是宫大哥来了,我、我好象做错事了。」舒宁臣吞吞吐吐的道。
「哦?」舒致远实在弄不明白,宫僖的到来和他做错事有什么关系。
「大哥,宫大哥还在客厅里等你呢!」舒宁臣有些紧张,脸色也很不对劲。
「我立刻去见他。」他抹了把疲惫的脸,虽然他身体叫嚣着想要躺下来,可是他知道宫僖深夜来找他一定是有要事,于是他仍强撑着往厅堂走去。
看见他时,宫僖劈口便道:「致远兄,我几天前抓到了一个采花贼。」
「送衙门吧!」舒致远意兴阑珊的。宫僖一直是朝廷的赏金猎人,这抓了犯人当然得往衙门里送了。
「本来已经送去了,可是在审问那采花贼时,却问出了意外的情况。」宫僖神秘的道。
「不就是采花吗?有什么意外的。」他还是提不起劲来。
「是没错,可是那采花贼招认曾经侮辱过舒家大小姐。」宫僖爆出惊人的消息。
「舒家大小姐,那不是……」雅儿吗?舒致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粗壮的双腿支撑不住体重,竟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就是舒雅。」宫僖肯定了他的猜测。
「雅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君贻笑的吗?怎么会……」他双手捧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招出的事情可靠吗?会不会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
「负责审讯的人怕他是受人指使替人顶罪的,所以又用了一种让人能说真话的奇药,所以这消息绝对可靠。」
「大哥,我刚才拷问了雅儿的贴身丫头喜鹊。」舒宁臣插了进来。
「怎么说?」舒致远看似冷静,可一只上好的紫檀木扶手在他掌下被捏得都变形了。
「喜鹊招认说雅儿她确实受了欺负,而且还不只一次,只是她一直不敢告诉我们而已。」舒宁臣鼓起勇气道,「还有,雅儿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君贻笑的,是喜鹊给她出主意嫁祸给他的。」
「什、什么?」
「喀嚓」一声,扶手已经成了碎片。
「大哥,我错害好人了!」舒宁臣一下子跪倒在他面前,「你打我、骂我吧!都是我累得你和大嫂反目。」
「远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答应她一个女孩家独自去苏州的,结果才出了这种事,是我……呜呜呜……」舒母亦眼泪汪汪。
「让我先静一静。」这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他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呢!
「大哥……」
「我说让我静一静,你听不懂吗?」舒致远红着眼嘶吼。
现场一片沉寂,舒母和舒宁臣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致远兄,有句话我先前没和伯母他们说,不过,现在就算你很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宫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
「说吧!我承受得住。」话虽如此,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令妹她恐怕不是被杀,而是自杀。」
「怎么说?」
「负责审讯的人告诉我说,采花贼最后一次去找令妹时,身上有一瓶毒药,等他出来后,这毒药却不见了。据说,服用这毒药的症状和仵作替令妹验尸时发现的一模一样。所以,君贻笑应该是被陷害的。」宫僖解释道。
「天哪!」舒母和舒宁臣呆若木鸡。
「还有呢?」舒致远的牙咬得咯咯作响。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君家会有人出来指证君贻笑呢?」想起这事,宫僖仍十分不解。
「那个采花贼呢?把他交给我!」他双手握拳,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是怒意仍不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否则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舒致远了。」宫僖咧开当笑了。
「废话少说!」舒致远喝了声。
「就在你将军府的地牢里。」宫僖一向爱财,尤其这还是他辛苦了半个月才抓到的恶人,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他还是义不容辞的。
「宫大哥,难不成你刚才带进来的袋子里装的就是……」舒宁臣醒悟道。
「嗯。」宫僖颔首。
「我欠你一个情。」舒致远拋下一句,就直冲地牢而去。
「大哥,我也去!」舒宁臣也要跟去,却被宫僖一把拉住。
不多时,溅了一身鲜血的舒致远冷着脸出来了。那噬血的样子让舒母和舒宁臣打了个冷战。
「我已经替你备好干粮和马匹。」身为知己好友,宫僖自然知道他出来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去君家破解这最后一个谜团。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舒致远点点头,转头对舒宁臣交代道:「皇上若派人来问,就说三天后我会准时带兵出征的。」
「嗯。」舒宁臣点点头。
「宫僖,帮我通知熊副将,就说我们在边城会合。还有,我要你替我保护她。」他严肃的交代道。
「好。」宫僖点头答应。
「驾!」舒致远纵马跑了几步,又折回来。
「大哥,对不起……」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大哥,舒宁臣嗫嚅道。
「这件事大哥也有错,是大哥给你立了坏榜样。」他伸出摸一摸舒宁臣的头顶,关爱一如从前,「就算歆儿不能原谅大哥,也是大哥的不对,和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大哥……」两行男儿泪顺着舒宁臣的脸颊落下来。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娘。」舒致远交代。
「是。」舒宁臣哽咽了。
「远儿,我……」舒母亦泪涟涟。
「娘,这件事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谁教他一开始接近歆儿就不怀好意呢?舒致远苦笑了下,随即纵马而去。
「宫大哥,你知道大嫂在哪里对不?」舒宁臣抓住宫僖的袖子,乞求道:「告诉我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呢?」宫僖有趣的扬起眉。
「我想向她道歉,我……我希望她能重新回到我大哥身边,哪怕要我向她下跪我都愿意。」舒宁臣扬起脸,一脸哀求,「宫大哥,你带我一起去吧!」
「贤侄,你就带臣儿一起去吧!」舒母亦道。
看不出铁血将军的弟弟居然是这么单纯的人。宫僖有趣的忖道,「好吧!不过人家原不原谅你,我可管不着喔!」
「谢谢宫大哥。」舒宁臣喜出望外,完全没想到自己将落入一个恶魔的手里。
第十章
清晨,迷雾还笼罩着苏州城。
城东凤凰街上的君府还沉浸在好眠里,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粗粗的门闩居然被人踢断了。
「出、出什么事了?」看门的程伯也顾不得穿戴整齐,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却惊见一名身材魁伟、面有病容的陌生男人站在大门口。
「君贻斌在哪里?」看见程伯出来,他劈头就问。
「呃——」程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一同出来的小厮就吓得将君贻斌的住处招了出来。
「辅珩院!」陌生男人冷哼了声,迈开大步就往那边去了。
「强、强盗啊!程伯,我们报官吧!」小厮抓着程伯的衣袖结结巴巴的道。
「强盗?我看不像啊!」程伯也算是有些阅历,当下连连摇摇头。咦?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好象是……
冲进辅珩院,踢开无数间房门,舒致远终于找到拥着美妾睡得正香的君贻斌。
「起来!」他一把揪起了君贻斌。
「啊~~救命,强盗啊!」君贻斌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当下吓得魂不附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惊醒的美妾也随着喊个没完。
「闭嘴!」舒致远干脆一掌劈晕那个聒噪的女人,冲着君贻斌狠狠喝一句:「我是舒致远。」
「致、致远将军?你不是大胡子吗?怎么会……」君贻斌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
「告诉我你听到的一切!」舒致远将他再提近些,咆哮道。
「什么、什么听到的?」这下君贻斌倒真认出他是舒致远,毕竟这么可怕的气势除了舒致远之外也没几个人会有了。
「那天夜里,你究竟听见雅儿和君贻笑在说什么?」他凑在他耳边威胁道,「老老实实的招出来,不许有一句谎言,否则——」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当」一声,一张圆桌立时被劈成两半。
「小、小的一定实话实说!」君贻斌这辈子不曾经历如此的威胁,当下双腿一软,一五一十招认了。
那天他确实听见舒雅和君贻笑的争吵,只是,他擅自窜改了内容。事实上,不是君贻笑要对舒雅始乱终弃,而是舒雅承受不住内心的折磨,终于向他坦白自己的不幸。她希望他不要娶她了,君贻笑却为了她的名节执意要娶她。
或许,几个月前舒致远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执意要娶一个失节的女人,可是知道歆儿母女的遭过后,他已经能理解这善良男人的想法了。
至此,真相已经大白。
就像宫僖推断的那样,雅儿是因为承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自杀身亡的。而君贻笑之所以到了衙门仍不说出雅儿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也是为了保全舒家的名声吧?
可他们这对胡涂的兄弟居然把恩人当仇人,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舒致远愧疚不已,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至极,想到后悔处,他甚至举手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
「我……我也不想害死大哥的,可……可是他那么优秀,有他在,谁还会注意到我呢?」君贻斌害怕得痛哭流涕,「这些日子我也很痛苦的!」
按照他的脾气,该一刀砍了他才是!可他又是歆儿的三哥,他们舒家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怎能再杀第二个呢?
舒致远长叹一声,拳头立时就软了。
「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他恨声道。
「是是是是。」君贻斌如蒙大赦。
他的双腿早就吓软了,当下双手双脚的往外爬去,可才爬了几步就碰到一双腿,抬头看见君老夫人一脸的严霜,再后面则是君明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