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石握瑜只要一放学回家,就会下意识想起楼梯间的偶遇,只可惜两人虽然住同一大厦,却从未有过碰面的机会。
今天她回到家,在门口就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她连忙打开家门,大厅的地上满是玻璃碎片,而母亲的脚也受伤流血,披头散发彷佛发狂了一般。
"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女人居然打电话来……她居然敢打电话来要求我跟启诚离婚,她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石握瑜丢下手中的书,赶忙把母亲拉离危险区,以免又被玻璃片给割伤。
"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石握瑜咬了咬牙,狠狠地打了母亲一巴掌,才总算让她回过神。
"呜……握瑜……握瑜……"
廖姿影紧抓著石握瑜的手臂,力量之大,在石握瑜的肌肤下留下痕迹,但是石握瑜却全然无所觉。
"妈,没事了,握瑜在这里。"石握瑜安抚著母亲。
这一个月来,父亲不曾踏进家门一步,也没有去学校找她,倒是那个女人,电话打得勤,已快逼得母亲发疯了。
爱得深,恨也深,她现在开始恨起她的父亲了,恨他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母亲和她。
"握瑜……"廖姿影倏然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著她。"我应该跟你爸离婚吗?"
当一个陪著自己走过大半辈子的男人将要离开,曾有的爱已然远走,该怎么抉择呢?
"当机立断吧!"石握瑜答道:"当一切都不再属於自己的时候,那就放开吧,否则只是苦了自己。"
这番话是她想了很久的结论。
事情既然无法挽回,只有尽快重拾自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才对。
廖姿影闻言,思考了很久才苦笑。
爱情这东西看似简单却又复杂,而明明知道放弃最好,却怎么也放不开,毕竟过去的一切曾是那么甜美!
"我知道了,握瑜,我会好好想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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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母亲回房休息后,石握瑜回到客厅蹲在地上清除玻璃碎片。
爱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就如同地上的玻璃一样,曾经绚烂一时,可是一旦毁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想著、想著,一个不留神,她的手被割伤了。
"好痛……"她尝著嘴里的血腥味,突然觉得好苦。
蓦地,电话铃声响起,她放下手边的工作,去接电话。
"喂。"
对方无是沉静了半晌才出声,"你……是握瑜?"
是那个女人!
石握瑜的脸色一敛,沉了嗓音,"有什么事吗?"
"我……你妈在吗?"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犹豫和不安,石握瑜敢打包票,她那亲爱的父亲大人一定不晓得她经常如此骚扰她母亲。
"我妈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她绝对不会再任由她去伤害母亲。
话筒的另一端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没什么事,我改天再打好了……"但是她还来不及挂断,石握瑜便抢先发言。
"我不希望你再打电话来骚扰我妈,不然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而这个他,就是她那没良心的父亲。
对方没说什么便将电话挂断。
突然之间,石握瑜有一股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因此她走到门外,来到昏暗的楼梯间坐著。
曾几何时,这里居然变成她疗伤的地方了。
一思及此,她不禁苦笑。
不久,楼梯间响起脚步声,石握瑜一惊,发觉自己居然有一丝期待,期待些什么?她很清楚。
但是上来的人并不是她一心想见的人,只是一个运动的中年男子而已。她十分失望,於是她便想……对!上去找他。
这话在她心里回荡著,蛊惑著她来到十楼。观察的结果是他还没有回家,她便大剌剌地坐在门口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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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依彤望著电话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石握瑜……她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从那一天,石启诚带著她一进门,她便对她审视的目光十分忌惮。
她不安地想著,或许她该尽快说服石启诚娶她,不然她和孩子怎么办?
悄然回到客厅,许依彤在一旁看著石启诚正陪著孩子,玩著刚买回来的玩具车。
她知道,破坏人家的家庭是一种罪过,但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她什么都不会在乎了!
而廖姿影那对母女,她一定要想办法让石启诚对她们反感,进而离开她们才行。
是的,就凭石启诚对她的迷恋程度,还有什么她办不到的事吗?一思及此,她又安心了些,走到厨房切水果。
第三章
阙宕帆微扬著眉,看著挡在他家门口的"大型垃圾",忽然觉得那天他不该"捡"了她。
本来想用脚踢醒她,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皱眉假寐的模样,令他无法行动,只是蹲在她的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这算是他第一次正眼瞧她。
她长得不是顶美,站起来大概不及他肩膀高,但是他总觉得她的背挺得很直,也许又是一个外表坚强但内心脆弱的女人。
轻叹了口气,他起身上前先打开门,再回头将她抱起身,但是她被他的动作给惊醒,挣扎了起来。
"不要动!再动我就把你丢到地上。"熟悉的嗓音蓦地在头顶响起,石握瑜马上涨红了脸。
呵!瞧瞧她又干了什么傻事,居然在人家家门口睡觉……哦!丢脸死了。
她笨拙地想解释些什么,"我……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但是却被他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
"对不起什么?又再度被我捡回家?还是莫名其妙睡在我家门口?"阙宕帆语带嘲讽地道,糗得石握瑜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他晓得。
阙宕帆将她抱至沙发上放下,石握瑜马上正襟危坐。
"我……我……"她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干脆咬著下唇不敢与他四目相接。
这下可好了,总不能说她是来找他这个避风港的吧!那比在他家门口睡觉还要丢脸。
阙宕帆倒是气定神闲地问,"那我总可以知道,你什么地方不好挑,为什么专挑我家门口当你休息的地方吧!"
石握瑜一阵错愕,抬眼看著他。
他脸上的笑还是如同那日见到他时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但是不知为何,一见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她竟自动招供了。
"是因为你。"
阙宕帆挑眉。"我?"这是什么答案?
"因为只有你能给我温暖。"话一出口,石握瑜才觉不妥,立刻面红如霞。
天哪!她的这番话好像在告白。石握瑜丢脸地想著。
阙宕帆眼微眯,有点讶异她的答案,但是他早已习惯不形於色,因此外表看来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个时候他倒是拿出了一点"职业道德",问道:"你要跟我谈谈吗?"毕竟他是心理医生嘛!
不过下班时间还得执业,他真不是普通的苦命。
"我……"石握瑜瞧著他,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认真,令她觉得不管天大的事情,都能够找他商量,於是她开始说出心事。
"我父亲有了外遇……"她的眉紧蹙,彷佛承受著重大的压力。"他本来要让那女人住进家里,让她的孩子入石家的户籍,但是我妈不肯,於是那个女人天天打电话来骚扰,差一点把我妈逼疯……我……我受不了这一切!"
她也快要疯了,原本和谐的家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她才二十一岁啊!承受的能力奉来就有限,更何况她父亲那一双彷佛不再爱著她的目光,她根本无法承受。
面对这一切,她只有逼著自己早熟,用冷漠和寡言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阙宕帆闻言,眼光沉了下来,外遇……他最痛恨的事,这令他觉得应该适时地帮她一把。
他们两人面对的处境很类似,只不过现下她的母亲是受害者,而他的母亲过去却是人家的第三者,这种情况让他觉得好笑。
"过来。"
"嗯?"石握瑜的大脑有点无法反应他的话,只能一脸茫然地盯著他看。
阙宕帆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他的大腿,对她招手道:"过来这里。"
他的西装外套脱掉了,衬衫袖子高高的倦起,须带也被扯开,还解了衬衫前三颗扣子,现在的他看起来有些颓废,魅力却不减反增。
石握瑜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但是却听从他的命令。
"来这里躺下。"
阙宕帆拉著她躺下,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石握瑜的心跳加快,她颤菩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嘘,不要说话。"
他那一双修长的手指开始在她的太阳穴附近按摩,这使石握瑜觉得那一股温暖且平静的安全感再度降临。
他果真是她的避风港啊!
她很快的放松全身,他的手正在为她制造奇迹,让她彷佛飘浮在无重力的宇宙中,也悄悄带走她的悲伤。
几分钟过后,阙宕帆伫止了动作,他摇摇她,但是她丝毫没有反应。
不会又睡著了吧?
阙宕帆忍不住笑了,跟她相处的时间,他永远是面对她的睡容居多。
他只好再度将她安置在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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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床,阙宕帆先是洗脸、刷牙,梳理了一下头发,才不疾不徐地踱至厨房。
未料,却在餐桌上看到准备好的早餐,甚至连报纸都备妥了,他的心顿时漾起异样的感受。
他坐了下来,桌上不是他常吃的牛奶、吐司,而是精致可口的清粥小菜,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究竟多久没有吃过这种很有家常口味的东西了?这个问题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好吃吗?"石握瑜由厨房里走出来,手中还端著刚煎好的荷包蛋,见腆地问道。
这可是她头一回做东西给别人吃,因此紧张中还带了丝期待,期待他会喜欢。
阙宕帆没停下进食的动作,点了点头。
他其实对吃并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吃得饱,他从个挑食。不过今天被她这么一喂,希望他不会恋上她的手艺才好。
石握瑜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对面,先是跟著吃了几口,才突然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阙宕帆看了她一眼,才道:"阙宕帆,延宕的宕,风帆的帆。"
"阙宕帆……"石握瑜在口中低念了几遍。
原来,光是念著一个人的名字,也能有温暖和幸福的感觉。
石握瑜为这个想法而开心,笑著自我介绍,"我叫石握瑜,握是握手的握,瑜是瑜伽的瑜。直是谢谢你!"她感谢他总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陪著地。
阙宕帆望著她唇畔的笑意,有些吃惊,只是一个小小的微笑,居然能够让她看起来……有点与众不同。
"你今天不用赶回家?"暂时抛开方才的想法,他又添了碗粥,并问道。那天她个是匆匆忙忙地离开吗?
"我方才打过电话回家了。"因为她想留下来为他做些什么,好表示感激之意。
但是她一说完,两入之间又陷入沉默。
阙宕帆翻了翻报上的消息,才把粥吃完,不过当他起身打算回房去准备上班时,他看到石握瑜托著腮正在看他,这令他觉得怪怪的。
"你不用上课?"他边走回房边问,他猜她应该还是学生。
石握瑜收拾桌上的碗盘,看了他一眼,道:"我今天第一节课是十点左右,不用那么早到学校。"
阙宕帆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房门后,不久,他手上提了个公事包走出来。
"那么你请自便,我要去上班了。"
石握瑜有点傻眼,在他走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觉得他好有趣。
表面上他看来不易亲近,有时候眼神很冷,不过她知道,那些不过是他的保护色。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呢,光是从他"捡"她回家,还体贴地帮她放松心情看来,他的确是个好人,而且,他似乎不怕她偷了他的东西,竟愿意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不知道的是,阙宕帆第一次"捡"到她的时候,是丢著她不管,让她发烧呢!
把厨房整理好后,石握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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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石握瑜,只要想见阙宕帆,就在他家等门。
刚开始阙宕帆虽然有点不悦,但是由於她每次来都会帮他打理家务,久而久之他也随她去了。
反正他又不吃亏。
今天,阙宕帆下了班,又看到石握瑜提了一个大袋子在他家门口站著,他挑挑眉,踱近。
"嗨!你回来了。"石握瑜对他露出笑颜,打著招呼。
阙宕帆闻言,手顿了下,稍候才将门打开。
或许就是"你回来了"这一句,让他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冷著脸,不把她当一回事。
石握瑜像回到自家一样,跟著他在玄关换上室内拖鞋,走进客厅。"你吃过晚餐了吗?我今天买了两包水饺。"
阙宕帆睨了她一眼,尽量不让心中漾起的异样感觉影响他的言行。"我吃过了,你要吃可以自己煮。"
"哦。"石握瑜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不知怎么地,这令阙宕帆的眉心微蹙起。
他心里竟有些不舍!虽然他并不排斥感情,但也没有想过会倾心於她。
他唇一抿,硬下心肠,迳自回到自己的房内,换了一袭比较轻松的休闲服。
一出房门,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将他吸引到厨房,当他瞧见石握瑜正悉心地煮著咖啡时,他愣住了。
她的长发绾在脑后,大大的眼则专注在手上的动作,在黄色灯光之下,感觉真的非常温馨。
是的,石握瑜让他觉得他不是孤独的,而这个简单得像是预售屋的地方,是他的家。
这一瞬间,他心动了,因为石握瑜是第一个除了阙舱若和阙淮歆以外,不会令他过分排斥的女人。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强压下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挑起眉。
早已习惯孤独的他,怎么全变了样?
石握瑜发现他,她笑著道:"咖啡煮好了,你要喝吗?"
她本来是不喝咖啡的,不过自从认识了阙宕帆后,她也跟著他喝起咖啡,并且迷上它略带苦涩的滋味,就像人生一样。
"嗯,那就给我一杯。"她煮的咖啡,还真对他的味。
他有点心虚地转身走进书房,石握瑜开心的替两人各倒了一杯咖啡,随即跟上。
来到书房,阙宕帆很习惯地开启电脑,准备上网查询股市消息,石握瑜把咖啡放在桌上,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啜了口咖啡,阙宕帆才抬头与她对视。"你为什么喜欢待在这里?"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