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我的结发妻,即使我走了,你也不可以去找别的男人,否则我会难过,我会心碎,我会痛哭的……”
离去的脚步如此艰钜难举,他的大掌轻轻回过她的小腹,霎时愣住了……可能吗?这里面可会有一个小生命,一个拥有他们两个人特质的小生命?
他执起她的手,痛恨盟誓难践,“冰儿,我不想负你,但我身不由己。远方那儿等着我的是我的至亲,两难的选择,我还是不能不去啊!对不起。我不该贪恋这一夜的,但我情难自控啊!冰儿,如果有了孩子,我又回不来了,你要坚强地抚养他,你一个人……能做到吗?”
一生情痴奈何断送,封剑非心痛凄咽,“苍天,是你负我啊!”
天静,月隐,只有男人低抑的情语终宵不断……
风不歇,雨在飘,情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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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冰影醒来之后巡视着一室冷清,没有想见的人,只见枕畔留着她的戮情剑……
天啊!这是什么意思?封大哥将她的剑退还了吗?她整颗心好像坠入了寒潭!
短剑的下连压着一封摺简,她飞快地打开来,吞噬着里头的字字句句:冰儿
潇潇雨,雨打萍。七夕恨,恨疗心。
昨夜喜红燃尽,晓来醉影成幻。
贪欢戮情,休言别语。
风流人狂歌笑古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的百般式无聊!
封剑非辞书
这是什么?天底下最烂的笑话吗?冰影爆发了心碎的怒吼。
“我记得你说过牛郎织女七夕情不是这么解的啊!痴心怎会是恨?痴心才有儿女情长岁岁年年啊!为什么在我以为走出感情的迷雾之后,你竟给我一道青天霹雳?为什么你给了我心醉绝美的一夜,然后才告诉我执手相对,共看年华老去太无聊?风流负心的男人……这不是你啊!”
泪儿涟涟的冰影快速穿戴好衣物,打开房门呼喊着,“封剑非,你去哪里?你给我回来!我要你回来把这张诀别书给吃了……
门外的封孤云吹了一夜风、淋了一夜雨,已然哭得惨绝人寰,就等着门开的一刻。
“别喊了啦!公子连我也不给跟,真的走得干干脆跪了!”
“什么?他为什么不带你?”冰影哭红了眼,也哭断了肝肠。
“他说把我留给你,叫我照顾你。谁喜欢照顾你?我只要我的公子!呜……”封孤云哭得比冰影还大声。
“我才不要你照顾!我都没说不要他,他敢先恩断情绝?你说,他去哪里了?杀千刀、下地狱也死不足惜的浑蛋,我要把他追回来千刀万剐!”
“你骂什么骂啊?我真不懂我家那个旷古绝今的痴心公子怎会看上你这种悍货色?要温柔没温柔、要真心找不到,根本就是坏女人嘛!”封孤云也跟冰影杠上了。
“我温不温柔、有没有真心,你知道个鬼啊?”冰影将手中的短笺丢给封孤云。“他痴心?那他怎会说走就走?你少晒心了!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满心哀怨没处发泄,冰影抓着封孤云不客气地又推又扯。
“少动手动脚的!”封孤云浏览了一遍封剑非的字迹,拽着冰影的手腕说:“我不许你污辱我家公子,你跟我来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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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松下,封孤云指着已染上岁月侵蚀的刻字。“你自己看个明白!”
冰影喃喃念着——
平生淡落,住意逍游,闲尘断送翠竹台。
恼闷愁来,心被冰埋,翩翻红彤醉天涯。
舍不得、躲不开,折煞一分情意,
找不到,参不透,痴恋一份妍丽。
“这是公子数月以来执着的心声,你不可冤枉公子对你的痴心,不然公子就太不值得了!”封孤云真为封剑非叫屈啊!
冰影抚触着每一个字的线条,感受着他落下每一道指力时的心情——红尘里与她相遇,乱了的心不可能回到无尘淡薄,纵使恼闷折煞也痴绝不悔!
所以他留在族里等她、守护她,为她尽到每一分心意?“这是什么时候刻的?”泪水含在眼眶里,冰影傻傻问着。
“就是与你一同归来的那一个晚上啊!整夜不睡站在树梢,然后隔天就开始在族里到处敲敲打打,弄了一大堆机关。”
那一夜她无眠,原来这里也有一个人陪着她数尽银河繁星。
你真傻啊!泪水纷纷扑落,点点滴滴都是心头上的不舍,不舍他的形单影只,深情立终宵。
“咦?这里居然还有新加上的字痕……”封孤云突然指着另一边。
冰影跟过去读着凌乱的简简数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一生的心愿。
冰影——你是我永远的遗憾!
“明明痴恋着我又故意留下一张负心纸条让我恨他,这是什么道理?孤云,你一定知道!”心乱如麻的冰影将矛头对准封孤云。
“你以前不把公子当一回事,就只要公子爬上你的床去,榨得他精尽人亡!”封孤云哼了一声,“还好公子能坚守底限,没落得被你利用完毕就翻脸抛弃的下场。以前你不知在乎他,现在又何必假惺惺?”
冰影摇着哭花了的小脸,拼命否认。“不是的!我一直在乎他,只是我是魔焰族女人,我只懂得一种在乎男人的方式啊!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怎样才算是爱情?我现在知道了,我错待了他,我已明白我是真真正正打心里恋慕他、在乎他啊!孤云,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前后矛盾故意误导我呢?”
“好啦!你现在能明白公子对你无怨无悔、日月可表的心意就好了,拜托你别问太多了。”公子千叮万嘱说不可以让冰影离开这里,否则会遇上危险!
“你不说?我就找他问个清楚!”冰影抹去泪痕,信誓旦旦地说。
天啊!这小魔女想害死他啊?“好啦!我说!不过我说了之后你不可以去找公子。”
于是,封孤云把维吾国的紧急情况大略说明了一下。
“多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冰影头一点,眼神坚决地说。她全懂了,包括他昨晚眼中挥之不去的悲伤,他醉言醉语说要忘了她的味道……
他竟然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离苦?
“你该告诉我的,无论欢喜忧愁我都想与你一起分担、一起共度啊!剑非,你不该将我保护得这么好,连让我恨你的手段都敢使出来,不!我不要你将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
冰影的珠泪再度飘坠,与纷飞雨丝融混得无边无际!
她在说什么?不要被排除在公子的生命之外?封孤云吓得“草”容失色。“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要去找他!”
“不准啦!公于说你不可以去!拜托你,我的姑奶奶,你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啦!”封孤云当机立断不要男儿膝下的黄金了,“咚!”地一声朝冰影跪下。
“我才不呆呆地等!”既知他有危险,她不可能坐视,当个没用的笨女人。魔焰族女人向来心性自主,他错看她了!
“你不呆啦!你可以很聪明地等啊!”呜……他真的会被这个小魔女害死!
“等待不是我能忍受的结果!”
“可是……那里很危险的,你找他能干什么啊?”封孤云真想干脆一头撞死。
“让他永远没有遗憾,生死相随!”剑非,等我啊……
第八章
卷三 生死相许梦回尘影里
冰影逃走了!
在封孤云“拜把兄弟”们的严格监视之下,她依旧逃跑成功,只不过,悲惨的事随即发生了——
冰影知道她没有方向感,却不知会迷路迷得这么惨不忍睹。
她从封孤云嘴里套出,只要骑着快马日夜兼程往北奔,快则三天,慢则五天,一定能触到维吾国那片广大辽阔的大漠外缘。
可是她走了半个月,居然又兜进百花谷里头,怎么转也转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百花谷漫无人烟,只靠一些花蜜野果果腹,我会不会没见到剑非就先饿死啊?”冰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对着跨下座骑嘀嘀咕咕。
“嘶——”马儿愉快地吃着野草,确定它绝对不会饿死在这片苍翠绿地中。
百花谷是他们的定情之地,处处都是回忆。花丛里她笑语盈盈,玩闹地聆听着他解说天地万象,指导百花之名……
“光只有回忆是不够的!我要用心从路,唉,可惜当时我只顾着玩耍捣乱拖延行程,认路的工作都由他一个人包办了!”
冰影正在懊恼,忽见远处传来炊烟,太好了,她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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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谷草原上,一长列人马送还缓行。
最前头一匹座骑上,一名白衣男子全身五花大绑,明显地遭到制衡,在他身后有十名弓箭手瞄准着他,随时监视着他。
忽地,一只飞鸽从空而落,马上被捕捉到领军首领面前。一名下属必恭必敬地禀报:“摄政王,收到维吾城来的飞鸽传讯。”
摄政工年近半百,白发白眉,身形魁梧,面容威厉。他取过鸽脚上的纸笺阅读起来,只见他脸色骤变地愤而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他策马奔向前头的白衣男子,气怒咆哮:“封剑非,你居然还能搞鬼?你当真不怕死?”
“奇了!我都让你点了穴绑成这样,还能变戏法吗?”封剑非闲闲回嘴。
“快说!都城里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是不是你的同党?”
“黑衣人?”难道是他?封剑非半眯蓝眸,轻声笑着,“怎么,有人喜欢穿黑衣也犯禁忌吗?如此说来天底下我的党羽可数不清哪!”
“你少给我装胡涂,你不怕我杀了老皇妃?”摄政王威吓封剑非。
“我当然怕,否则我怎会甘愿束手就擒,还愿意带你来寻找九龙头玉佩?”
封剑非继续懒洋洋地聊扯。老狐狸又拿这个来威胁,变点新鲜词行不行啊?
莫非……这个老魔头已经变不出新花样了?封剑非似乎嗅到很不寻常的讯息。“黑衣人让你很头疼吗?”
“哼!拿到九龙头玉佩后,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王,看谁奈何得了我?”
到时候?有语病喔!可以解释为现在已经有人“奈何”得了这个老匹夫了吗?封剑非默默推敲着其中的语意。
维吾国的新王即位时,必须佩带镇国的九龙头玉佩,以示其正统性。在老皇病逝之后,兵权在握的摄政工马上囚禁了大王子,不发丧讯昭告国人,只想取到王佩窃国为王。
只是摄政主搜遍皇宫也不见玉佩,后来才从老皇妃口中逼出原委——原来早在二十年前,老皇爷听从天山五绝中擅卜星象的高人指点,让小王子戴着王佩上天山学艺。
摄政王知晓之后,马上就派遣杀手,从天山一路追杀封剑非,想取回他身上珍贵无比的王佩!
“我用心计较了一辈子,我都不怕斩了大王子,就不信你敢不将王佩给我!”摄政王再次搁下狠话。
“我都说我怕了嘛!你敢当我的面杀了皇兄逼我放下长剑,我就明了你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但是我警告你,别动我皇娘,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看到传位玉佩是什么样子!”人到危急攸关时,也不免得下几句狠话。
“闲话少说,别拖延时间,快带我到魔焰族去。”摄政王恼羞成怒地大吼。
“嘿嘿!你好像忘了,是你自己来找我说闲话的……”
一句话未了,半里外持续响起了轰天雷,伴随着火光闪开,封剑非、摄政王和负责押解的卫兵全都大吃一惊,马匹受到惊吓,嘶鸣连连,前蹄胡乱踢踏跳跃,顿时风沙烟尘四漫。
“去!快去查看清楚,给我回报确实结果。”摄政王脸色惨灰地下令。
“是!摄政王。”一干卫兵衔令快速策马而去。
封剑非心中极度诧异,这漫天巨响分明就是火药爆炸。他带着不识路途的摄政王不走捷径直达魔焰族,反而在百花谷中东绕西转了两天,就是想拖延一些时日,希望族里有人发现早做防范。
难道是封孤云带人来拯救他了吗?封剑非全神贯注,不放过周遭任何风吹草动……
突然,他发觉不远的花丛里有动静,一抹红影闪了出来……
“封剑非,我要杀了你!”好像怕人不知道似地,奔跑过来的人影连吼带叫地好不大声。
刚刚的爆炸没吓掉他的魂,现在这一道纤影却让他心脏几乎衰竭!
“冰儿?!”封剑非“咚!”地一声,整个人惊骇地栽下马。
居然是冰儿!老天,她来做什么?她想做什么啊?
“这……”摄政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原以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刺客现身了——没想到刺客竟是一名女子,而是要杀的人居然是封剑非!“你给我住手!”摄政王提嗓大喝,引颈瞧望着被他遣走的一大队人马,对付一名弱女子他还绰绰有余,就怕还有第二层埋伏……
冰影转身迎向摄政王。“谁也不能叫我住手,我要杀了这个负心汉!”
摄政王呼吸一窒!好一个天姿之女,黑亮青丝上插戴着紫藤花,衬出娇美绝丽的脸蛋,玲珑有致的身材绝对是极品!但她眼中的愤恨眸光,却会让男人不寒而栗。
她背负一把长剑,手持短刀,胸前……天啊!她胸前垂悬的物件,虽然隔了数丈远,摄政王还是确定自己看到了日思夜念之物了。
这名怒气冲大、杀气腾腾的女子身上,竟有他百寻不得的九龙头王佩?!
摄政王眼睛炯亮地跨越下马,逼近冰影指着玉佩问道:“这东西你哪来的?”
“这个?”冰影手指胡乱地拨着玉佩,“是这个天杀的男人留在我房里的!我杀了他之后,会立即毁了这个碍眼的玉佩!”
“不不不,千万别毁了!”摄政王急吼。
“怎么?你想要啊?那就别阻止我杀了他!”冰影一双杏眸斜睨着摄政王。
“冰儿,你走开,这不是闹着玩的!”封剑非心焦不已,一双剑眉已经打成死结。
从一些迹象判断,他已经归纳出她在打什么主意了。这个勇敢又可恶的女人居然敢违背他的交代,跑出来冒险!他非打得她屁股开花不可!
“我胡闹?我杀了你后,你就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了!只有我有将你踢走的权利,你居然敢给我逃跑?哼!我要让你尝尝魔焰族女子性烈如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