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踏出房间的钱琪扫了一眼他比刚才更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看你脸色还是很不好,你到底怎么了?”他看起来像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我没事,钱姑娘你去忙你的吧。”冷天澈表面上仍维持淡淡的笑,实际上他的头又忽然强烈的晕眩起来。
钱琪狐疑的看着他。“是吗?那好吧。对了,别叫我钱姑娘,跟其它人一样叫我琪琪就好了。”真要是没事就好,万一他病死在客栈里,谁还敢上门来呀,客栈岂不是倒定了?
“嗯。”冷天澈简短的回道。
“我走了,你休息吧。”钱琪说完便转身离去。
冷天澈一等她阖上房门后,靠意志力强撑许久的身躯便无力的躺到床上去,双眼疲惫的望向屋梁。
唉!他的身体还是第一次如此不受控制,要不是他内力不错,早就昏过去了。
以他的感觉研判,他应该是中了十日醉。
也一定是十日醉,要不然他不会从初二一直昏睡到今天。
爹有必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吗?
他知道爹一向不喜欢他们跟娘太过亲昵,也因为这样,爹常对他们猛发醋劲,不过他不知道爹竟然这么想把他踢出家门。
唉!不知道大哥和弟弟是否也跟他有同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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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开门营业前,钱琪聚集了所有的厨子、伙计,为他们介绍新来的小二冷天澈。
“伍叔掌管我们鑫来客栈最重要的厨房,你以后要对他恭恭敬敬的,还有这位是……”钱琪为冷天澈一一介绍工作伙伴。
身着灰衣站在众人面前的冷天澈微笑点头看着众人,不过他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原本对他礼貌的微笑,一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后,个个都忍俊不住。
这衣服是哪里有问题吗?
他低头看了一下身上这件钱琪亲手为他缝的衣服。
她手艺还不错啊,为何大家会用既同情又好笑的眼神看他?
一个个头略显矮小的少年,趁钱琪注意别处时,偷偷的凑近冷天澈身边,低声问道:“喂,天澈兄,请问一下,你这件衣服是不是琪琪缝的?”
冷天澈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一笑,露出白得刺眼的牙齿,“看这衣服的布料和颜色,不用问也知道。”他赶紧憋住笑,脸部有些扭曲,“那你知不知道这布料我们之前是拿来做什么的?”
冷天澈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是做什么的?”
“是厨房的抹布啊!哈哈哈……”小林子一说完,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笑声震耳欲声。
什么?抹布!冷天澈一脸屎样的看着身上的衣服。
“小林子,你在笑什么?什么事那么好笑?”一道非常甜美,柔得异常的女声问道。
小林子丝毫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兴奋的回道:“哈哈!没什么
啦!只不过看到一个人身上穿着跟抹布同样的布料做的衣服,感觉上就是说不出的怪异。噗!抹布做成的衣服,哈哈!真没想到大姐抠门到这种地步……”
“我抠门?”那道柔美的嗓音又加了更多的蜜意,甜得腻人,让在场所有人寒毛为之一竖。
“呃!”小林子终于醒悟,他缓缓转过头去,一看到钱琪横眉竖目的看着他,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过他脑筋转得快,马上说出一大堆奉承的话,“我是说大姐你非常懂得物尽其用,知道把剩下的布料拿来做衣服。天哪!还缝得如此好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用路口绸缎庄的高级布料做出呢!大姐你真是天才,是值得我们效法的奇葩,你不仅是便宜布料的救星,更是省钱的专门家,唉!你不知道你那伟大的精神会永远存在我们的心里,生生不息,永垂不朽,是我们的传家宝,是……”
钱琪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够了,你的废话太多了。”这些违心之论听得她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这些怎么会是废话呢?”小林子右手握拳高举,义正辞严的辩驳,同时双眼迅速转向众人,征询道:“我刚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你确实是我们精神的象征,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一听就知道小林子有意要让战火波及他们,均忙不迭的猛点头以示忠心。
“哼!油嘴滑舌,你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娘交代。”亏他娘一直嘱咐她,千万要让他改掉这胡说八道的坏习惯,谁知他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
“那就别跟她交代啊!大姐。”小林子一脸讨好的看着她。
“哼!”钱琪轻哼一声,懒得再对他说教。
随后,她转头对一脸苦瓜的冷天澈道:“有什么好难过的?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有谁知道你穿的是我用剩的便宜布料做的衣服?”
冷天澈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是。”
唉!他心里依旧沉甸甸的不好受,失落和失望的情绪交杂着。
第二章
鑫来客栈位于通往关外的通衢大道上,来往的商旅均会在此用膳或住宿,因此客栈里经常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让客人赞不绝口的是,客栈上至老板,下到跑堂小二,虽然他们十分忙碌,但是对于任何客人都十分亲切,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受。一名熟客走进客栈,与钱琪寒暄了一下,“早啊,琪琪。咦,你请了一位新人啊?小吴呢?怎么没看到他?”
“小吴他不做了,我只好另外请新人罗。”钱琪笑着对上门的客人打招呼,同时暗暗递眼神给冷天澈。
冷天澈赶紧为客人们斟茶倒水,有礼的招呼着陆陆续续上门的宾客。
四位女客人上门后就一直在座位上窃窃私语,并一直注视忙得不可开交的冷天澈,甚至当他来到桌前为她们倒茶,她们也毫不遮掩眼中惊艳的光芒,直接在他面前露骨的表示出欣赏之意。
一会儿后,其中一名女客招手叫冷天澈前来,“小二,我们要点菜。”语毕,其它三名也跟着她一起猛招手,满脸迫不及待。
或许是与关外开放的民风交融,此地的女子都十分大方,一遇到心仪的男子便会主动示爱,甚至让他成为入幕之宾。
冷天澈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也只能面带微笑有礼的应对。
“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可不可以别再用那种饥渴的目光看他?活像他是菜单上的食物,让她们食欲大发。
“哟!小二哥,你怎么长得如此俊俏啊!”一个看来有些年岁的中年妇女对冷天澈颇感兴趣的上下打量着。
他微微一笑,“这就要问我父母了。”接着他继续询问,“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
“啊!他的声音好吸引人喔!听得我心里小鹿乱撞,巴不得让他那好看的薄唇低喊着奴家的闺名。”另一名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面对她露骨的话,冷天澈只能僵笑。
“是啊!我们真是来对客栈了,竟然可以在这里看到上等货色。”同样对冷天澈感兴趣的大婶笑得合不拢嘴。
上等货色?冷天澈忍不住抖了一下。
“就是说呗!你看他的腰啊、臀啊,我家那个死老头完全不能跟他相比。”语毕,她忽然轻拍一下冷天澈的臀部,然后大呼一声,“哟,挺结实的嘛!”
感受到背后多了几只不安分的咸猪手在乱摸,冷天澈的浓眉皱了起来。要不是他现在的身分是跑堂小二,他铁定让这些老女人生不如死。
原本坐在柜台后低头算帐的钱琪,无意间抬起头一看,注意到冷天澈困窘的情形,马上从座位上跳起飞奔过来,站在他身前护卫着他。
“喂喂喂!谁准你们对我们的店小二动手动脚的?”开玩笑,以为她这间客栈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吗?
冷天澈一听到钱琪为他仗义执言,不禁有些感动。
原来她除了爱钱之外,也是有人性的,他之前还一直认为她是无血无泪只爱银两的女人呢,真是误会了她。
然而他还没感动完,钱琪突然说出让他闻之吐血的话。
“要对他动手动脚可是要给钱的。”语毕,她的手便迫不及待的向那些女人伸去,同时上下晃动,向她们收钱。
呵呵!她怎么忽略了他的好长相是可以卖钱的,不过现在发现还不算太迟啦!
什么?乍听这句话,冷天澈满脸错愕的看着她。
“给钱?”四名女客同时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睇向钱琪。
“对!没错。”钱琪嘴角噙着微笑,一脸奸商般的表情。
一名女客指着冷天澈说:“店小二服务客人本是应该的,没道理我们摸他几下就要给钱吧?”
其它几位也跟着点头附和,“对呀!”
钱琪优雅的对她们摇头,不赞同这名女客人所持的理由。
“我问你们,客栈是不是提供食物、住宿,服务客人的地方?”哼!想不给钱,她自有办法说服她们。
她们马上点头。
“那就是说,服务是客栈的卖点啰?”
她们依旧点头。
“这也就是说,为你们服务的店小工,本身也是客栈的所有物之一,既然如此,那么触碰他的人岂不是应该付费?”
钱琪用似是而非的道理骗得这群女客人频频点头。
“所以啰,你们想摸他必须付钱。”
钱、钱、钱,我来啰!钱琪心里拼命的呼喊。
“好吧,那要怎么算?”一位女客迫不及待的问。
钱琪一听,眸子立刻闪闪发亮,仿佛白花花的银子已在面前。
“摸手一两,摸脸二两,身体三两,而臀部是四两,若是嫌摸还不够,想用亲的话,价钱则按上述比例加倍。”
冷天澈听到这里,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脸色铁青,横眉竖目的瞪着钱琪这个钱鬼。
钱琪察觉到背后传来杀人般的目光,不过她硬是忽略这股寒意。管他的,赚钱比较重要。
那名刚刚摸冷天澈臀部的女客问道:“那如果我想更进一步呢?你要收多少?。
钱琪诧异的看着她。她倒没想到竟然有人饥渴如斯。“只要他本人允许,至于多少钱就由他本人开价。”这一点她可不敢做主。
脸色难看至极的冷天澈终于受不了了。
他硬拉扯着钱琪到角落去,低声凶狠的开口:“钱琪,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简直把我当成妓女!”
钱琪一脸耍赖的回视他,“哈!天澈,你又不是女的,怎么会是妓女呢?你比喻失当喔!”
冷天澈用力在气得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丝笑意,“你认为我会照办吗?”这样就要让他卖身接客,她未免想得太美了。
钱琪一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慌,反而侧头看着他道:“你不做?唉!真没想到白云山庄的人是那么的言而无信,签了约却不听话,不知这样将来在商场上如何立足喔!”
“你……”本要勃然大恕的冷天澈倏地冷静下来,他实在没必要跟这个视钱如命的女人起舞,于是微笑着说:“你认为我会在乎白云山庄的生意吗?就算白云山庄因此落人口实,商誉受损,我也不在乎,相反的,我还乐得轻松。”他还嫌上门的生意太多了。
一丝狡狯的神情闪过钱琪的脸,“真要不在乎,你会留在这里吗?冷二公子。”
她甜甜的笑了一下,可是这甜美的笑容看在冷天澈的眼中是种警讯。
“啧啧啧!在商场上打滚的人都知道,信誉重过一切,向来以诚信为行事准则的白云山庄竟然也会不守信用,如果有心人借此故意夸大渲然,不知道这对你们的生意影响会有多大呢。”
随即她又了然的对他一笑,“唉!其实我知道你对白云山庄会不会破产这事毫不关心,只不过啊,你舍得让你娘亲因此吃苦,落魄到必须向人乞讨吗?还是说,你也不在乎你那身为武林盟主的大哥会因你的不守信用而在群雄面前失去威严呢?更别提你的弟弟了。天澈啊,千万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而拖累全家喔。”
“你……”冷天澈讶异地瞪视着她。她怎么会对他的家人了解得如此透彻,还知道他们是他的弱点?她绝不是泛泛之辈。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也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孺子可教也,不枉费她费尽唇舌的威胁他了。
冷天澈眯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深沉的眼不住的探索她的神情。“你到底怎么跟我爹认识的?你们说了些什么?没道理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能抓住我的弱点。”他可不想就这么受制于她。
钱琪狡猾的斜睨他一眼,“你以为我会乖乖地说出来吗?”哼!当她是十岁娃儿,他问她就得说?
冷天澈扬起冷冷的笑,眼神锐利的注视她,“只要你说出来,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毫无怨尤。”
哟,这么好说话啊!会不会有诈?
钱琪眯起眼睛蹙紧眉头,一脸怀疑,“真的吗?毫无怨尤,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包括接待女客?”
冷天澈坚定的眼毫不迟疑的直视她的双眼,“真的。”
呵呵呵!她可以预见未来一年她绝对赚翻了!
钱琪一想到白花花的银两将要进袋,便爽快的开口:“两个月前,我在扬州初遇你爹,他满口不悦的提起你这个不肖子,说你宛如未断奶似的,死巴着娘亲不放,甚至把亲爹当成屁一样,连理都不理,他接着又说,你看到路旁的死尸起码还会皱一下眉头,命人埋葬,可是看到他,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更别说是打招呼了,真是活人不如死人,亲人不如外人。”
“随后他越说越气,问我如果他把你卖给我当仆人,还给我五百两,我接不接受,当时我以为他是在说笑,于是跟他说,你敢卖我就敢收,谁料到两个月后,你就被丢来这里了。”
天哪!为什么爹不认识她,还可以跟她提起这么多家务事,这也就算了,他竟然是这样被他们玩游戏似的卖来卖去,这一老一少会不会太率性了,完全不知彼此的底细就无条件的相信对方。
冷天澈有点啼笑皆非。他在商场上打滚这么久,各式各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可是从没见过他们这样初见面就可以彼此坦承的忘年之交。
“你被送来的那一天,冷叔派人跟我交代,如果你不就范,就用你娘和家人来威胁你,硬逼你留下。说实在话,其实我不是挺了解你,也没兴趣调查你,你犯不着用那种防范的眼神看我,活像我是个对你有威胁性的人。简单的说,我只要你做完这一年,之后你要走要留都随你便,只不过你在我这儿就得听我的话。”
原来如此,他之前还以为她可以把他看得如此透彻,想必是个城府甚深的女人,没想到她只是因为爱钱,单纯的照他爹的话做。
冷天澈心有不甘,自己竟被他们如此摆布,忽然,有个念头闯进他的脑中,他稍微思考了下,便决定用这个方法给她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