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奇怪,他那股怒火怎么消失不见了?
她的笑,感染了他……关昊忍不住噗哧一声跟著笑出来,爽朗的笑声彷若阳光般温 煦,乔鱼儿有些看傻了眼,小脸染上一层爱慕的羞红。
是这里灯光的关系吗?在她的脸上,他看见了灿烂的光束,将她平凡的长相衬托的 柔美而令人怜惜,微微低头的害羞神情令人看傻了眼。
关昊蓦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怔愣,仓皇地将心思从她身上转移。
“肚子饿了吧!那里有家一茶一座,装潢还满中国味的,就到那里吃晚餐吧。”他 指著离美食街不远处的一家装潢极富中国味的茶食店。
“你确定自己吃得下?”她仍旧很怀疑,生怕等会儿他一看见餐点,若回想起刚才 的电影画面,会再度奔进男厕里吐个没完。
他回以一记埋怨的瞪视,随口开玩笑。“我饿得可以吃下你。”
关昊和女人打情骂俏惯了,这种话常说,倒没感觉,但对乔鱼儿来说,她爱慕他、 喜欢他,他随意脱口的一句玩笑话却直接注入她的心房里,双颊泛起红晕,羞怯地跟在 他后头。
自从那次德州电锯杀人狂之约后,乔鱼儿与关昊两人就没再见过面,关昊接了大 Case,有得忙:乔鱼儿得规画年底的大型倒数晚会,也是忙。
倒是钱迷人,三不五时就打电话给两人,乘机打探他们的进展。
关昊总是以忙为理由搪塞她,早早结束谈话;乔鱼儿这头,钱迷人倒是问到了最新 进度,那就是——没进度。
没进度?
那怎么可以!
她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才想出计谋逼迫关昊和乔鱼儿约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 到的却只有三个字?
这个关昊!
一辆红色小车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处驶来,在快撞上门前的菜单架时,及时煞住,车 头离菜单架只剩几公分,再差一点点,美丽、崭新的小车就要进厂了,这一切过程太令 人触目惊心了。
钱迷人推开玻璃门,响起轻脆的叮当声,却无法消去某人的怒火。
“你再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开车,我会连四个轮子的车子都不让你碰!”
被时常乐一吼,钱迷人不高兴地扁起小嘴,狠狠地、几乎要瞪凸眼珠子地瞪他一眼 ,随即收回视线,冷哼了声。
“本小姐今天没空和你吵架,我不是来找你的。”
“不管你是不是来找我,下次你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开车,我绝对、马上没收你的车 子,让你以后只能利用捷运和公车出门。”时常乐手里握著尖尖的水果刀,那模样还挺 吓人的。
“你、你不要恐吓我,我可不买你的帐!”
钱迷人扭头往里面走,避开时常乐带著怒气的注视。
“喂!关昊……喂、喂!”
钱迷人唤了几声,关昊像没听见一样,盯著手中的图稿没反应,她火大了起来。
“我耳朵的功能很好,还没聋,你不用叫那么大声。”
关昊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让钱迷人更火大,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她的动作让吧台边的三个人不解。
“喂,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鱼儿啊。”他居然还敢问她想怎么样。
“想要鱼可以问常乐要,他今早才进了一箱鲑鱼,打算煮鲑鱼义大利面。”他当然 知道她说的是哪条鱼,只是……烦啊,他现在满脑子建筑设计图,哪有时间想那条“鱼 ”。
“谁在跟你说鲑鱼,我说的是乔鱼儿!”气死人了,想跟她打哈哈,还早呢。
“然后呢?”
“你和她只看了那场电影,所有进度到这里就断了,你打算怎么做?继续晾在那里 ?”
提到那场“电锯”之约,关昊的脸色变得怪怪的,嘴角微微抽动。
“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她没跟我说什么,你干嘛这样问?”钱迷人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关昊松了口气,“没事。”
“很可疑喔。”钱迷人眯起眼,指著关昊。“你瞒著我什么?”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跟你说没事就没事,你很烦耶。”关昊恼羞成怒,合上手 中的设计图打算走人。
他怕依钱迷人那种死缠烂打的个性,会挖出那天看电影的糗事,还是早早走人比较 安全。
“你想去哪儿?我话都还没问完,你想跑去哪儿。”
“回公司。”
“不行!”钱迷人立刻抓住他的手,站起身靠向他,小声地恐吓。“你可别忘了我 们的事。”怕他忘了,她的眼神来回瞟著彼此,想藉此激起他的记忆。
严湍与靳仁瞠目结舌,看著钱迷人与关昊两人间的暧昧行为,再看向时常乐,只见 他低头专心切著水果拼盘,完全不以为意。
这可让严湍与靳仁两人更加错愕了,嘴巴怎么样也闭不上,继续注意接下去的剧情 发展。
“你想怎么样?”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进出,关昊简直想将她折成两半送进嘴里咀嚼 ,以消心头之怨。
钱迷人睐了关昊几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松开手,嘴角扬著怎么看都不友善 的笑意。
“不怎么样啊,我只是想知道,对于鱼儿,你觉得她如何?”
设计图出问题,他的心情已经够差了,钱迷人还来搅局,简直是在发怒的老虎身上 拔毛。
“不如何。对她没感觉,长相平庸,没什么兴趣,唯一可取的大概只有她的身材。 ”关昊意有所指地望向钱迷人微凸的小腹。
严湍与靳仁也看见了,两人皆掩饰不了脸上的惊讶,尤其是靳仁。
“不会吧!常乐,你们还没结婚,迷人肚子就已经先出来了?该不会我们参加完结 婚典礼没多久,就要参加小孩的满月礼了吧?”
“这个不是啦!”钱迷人羞得怒吼。
严湍静静地看著时常乐,只见他一派轻松,淡淡地洗清罪名。
“那是脂肪。”
“孩子一开始在子宫里成长时也是脂肪啊。”一块肉,大家不是都说你肚子里的那 块肉。
“我变胖了,行了吧!”钱迷人简直无地自容,“非要我承认自己被时常乐养胖, 快变成以前那个小胖妹你们才高兴是不是,真狠毒。”
“真的吗?”靳仁依旧不相信。
“靳仁!”
钱迷人气得鼓起腮帮子,朝关昊勾勾手指。“你给我出来。”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钱迷人手擦在腰上,将关昊逼入墙角 。
好不容易将他们两个搭上线,哪那么容易让关昊逃脱,非得把他和乔鱼儿凑成一对 不可!
关昊仗著身高上的优势,骄傲地扬起下巴睨视矮他许多的钱迷人,相较之下,钱迷 人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应该是你想怎么样吧!我已经如你所愿和她去看电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她的不满可多了!
“别忘了,我们的条件可不是只有一场电影,那场电影是你向鱼儿陪罪,而不是条 件的全部,我们说好的,你和她要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否则我就去和时常乐把所有事情 说清楚。”
钱迷人愤怒地不停往前逼近,眼看就要贴上他了,关昊发觉咖啡馆里的三个人纷纷 皱眉打量他和钱迷人,眼神泛著震惊,他连忙推开她。
“有时候,我还真怀疑,自己被你设计了。”
钱迷人惊慌了起来。
“你想用这种方式,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事吗?”看著关昊冷漠的眼神,似乎不相 信她,她赶紧发挥她苦心练习的哭功,眼泪立刻盈眶。“好啊,大不了和时常乐撕破脸 后,我就回英国去。”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其实,他并不讨厌乔鱼儿,虽然她长得平凡,但 她却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女人,他难得带一个女人出门,不用时时刻刻伺候、不用分 分秒秒宠著,他的耳朵可以得到安静,而不用被吱吱喳喳、拔高的娇嗔声扰得不得安宁 。
虽然如此,他不再约乔鱼儿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受人指使、受人命令,在压力下 做事。
钱迷人微扬起嘴角,困红的唇办晶莹剔透,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那你不管多忙,都要和鱼儿约会,一个礼拜至少要有三次。”
“喂,钱迷人,这样就太过分了。”关昊不悦地说,“你连一个礼拜要约会几次都 管,你又不是我妈!”
“别这样嘛,你可要想清楚喔,如果你不照著我的话去做,我若把事情说开了,很 有可能,我会成为你的老婆喔,我想你不会希望有这种结局吧?”她指著他的胸膛,牙 尖嘴利地恐吓。“关妈妈好想举办结婚典礼喔、关妈妈好想有个媳妇喔、关妈妈好想抱 孙子喔、关妈妈——”
“够了、够了!”如果今天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关昊早气得对她咆哮了,哪还能 忍到现在。“钱迷人,算你狠。”
关昊没志气地只能用言语占点便宜,瞪了她一眼后,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豪华轿车 ,以极速与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声音来发泄心里的不满与怨恨。
望著远扬而去的车子,钱迷人乐得擦腰大笑,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划破宁静的高 级社区,比关昊离去的声音更让人胆战心惊。
关昊,想和我斗,你还早得很,我还有关妈妈这张王牌,你等著瞧好了。
钱迷人为了把关昊与乔鱼儿凑成一对,已经到达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一连串刺耳的撕裂声划破静谧无声的办公室,纸张漫天飞舞,如 狮般的怒吼透过雾面玻璃门,对准门外的秘书而来。
“把陈崇德和他的小组叫进来!”
坐在门外的秘书,在关昊破口怒吼时,就已经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双腿上了油 ,赶紧跑去找人。
老板一发怒,全公司都要遭殃了。
秘书很快把人找来,整组人提心吊胆,手里抱著一堆文件,匆匆忙忙赶到,办公室 门还来不及关上,便听见咆哮声,毫不间断地冲著所有人破口大骂,整个办公间的员工 ,纷纷缩起脖子赶紧工作。
“搞什么鬼!客户是这样要求的吗?把这根梁打掉做什么?多事!”
“可……可是客户要求光线要充足,所以就……”陈崇德畏惧地回答。
“你晓不晓得这根梁是做什么用的?你仔细看过结构图了吗?这根梁也是主结构的 一部分,你把梁打掉,万一台湾再发生一次七级的地震,你想让住在里面的人全死光是 不是?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是你不住在台湾,所以不知道台湾大小地震有多多?”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没人敢吭一声。
“总裁,那、那要怎么做……”
“画回去啊,你真的有那么蠢吗?”关吴气得差点翻桌子,他怎么会请来这么蠢的 人!“陈经理,你若想保有经理这个职位,以后结构图最好看清楚点。”
“是、是,我知道了。”陈崇德连忙点头,吓得皮皮锉。
关昊卷起袖子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今天他穿著一套手工订制的三件式西装 ,高挺的体格让西装变得又挺又好看,男人穿西装时是最好看的时候,感觉很专业、有 种说不出的味道,而专心于工作的男人,更让人移不开眼。
“现在……陈经理,客户有指定室内设计师吗?”
“还没。”
“你去问一下客户,若没有习惯的设计师,或许他可以把设计的工作交给我们,如 果OK,设计的工作就让马小姐接手,不过记得要马小姐和你们一块去,让客户当场看马 小姐的作品。”
关昊始终低头审视手中的文件,没听见陈崇德的回应,他抬头严厉地看著他。
“你变哑巴了吗?”
“不是……总裁,只是马小姐放长假两个礼拜,还没到收假的时间。”
“把她叫回来。”这么容易解决的事,有什么好迟疑的,他低头继续看文件。
“可……可是……”
关昊立刻抬头,“可是什么?”
“可是马小姐好像出国了,打去她家里时,答录机上的留言是这么说的。”
“你们先出去,把我刚才交代的事情先办好,马小姐的事我会解决。”
“是。”
关昊这句话简直就像特赦令,所有人好比逃难立刻往外溜,就怕脚步稍一慢,会成 为下一波的靶心。
关昊立刻拨了通电话到马晓妞家,果真,她的答录机上留有她出国玩十天的讯息, 他立刻挂掉电话,再拨了一组电话找人,连续拨了几通,他得到一组号码,是国外饭店 的电话号码。
打到饭店去后,饭店总机立刻替他转接房间,响了快一分钟才有人接起,马晓妞还 来不及开口,关昊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
“该死,马晓妞,你马上给我滚回台湾!”
(喔——别喊得那么大声,我耳朵快聋了。)马晓妞在电话那头哀叫。
“马晓妞,我有没有说过,不管你放短假、长假,都要和公司保持联络?你死到马 来西亚去做什么?”
她愣了愣,立刻不满的娇嗔道:(度假啊,你画设计图画太多,脑子烧坏了是不是 ?)
“马晓妞!”
她将话筒移远,直到咆哮声稍歇才又移回耳朵旁。(堂哥,你好好用讲的,还是能 让我知道你在生气,不需要用吼的吧!你这样吼,小心喉咙喊哑了,我的耳朵也会聋掉 。)
关昊咬牙切齿,手里的铅笔被握得紧紧的,几乎要折断了。
“马晓妞,立刻、马上,坐飞机回来台湾,我有案子要交给你。”
(不要啦,我饭店订了十天,还有三天才满,这家饭店因为是俱乐部型式的,房间 好贵喔,而且我回程的机票也确定了,现在回去很浪费耶。)
“你就不怕被我揍?”
(是会怕啊,可是……我觉得钱比较重要,所以就抱歉啦,堂哥,恕我拒绝你罗。 ”马晓妞打算挂断关昊的电话,真不知她打哪来的胆子。
“马晓妞,你要是敢挂我的电话,这辈子就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好怕喔,堂哥,可是……我比较怕没钱。)她假装很害怕。
关昊手里的铅笔啪地一声断成两截,气得额际开始隐隐作痛。“你回来,我补你损 失的钱,再去航空公司订一张回来的机票,今天晚上我就要见到你,你今晚如果不回来 ,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好坏喔,堂哥,不过……因为我的假是两个礼拜,提早回来可以,你要补我假, 而且要算加班费喔。)
“你简直是趁火打劫!”
(好说、好说,你明明知道我视钱如命嘛,有钱好办事罗。)
“快点回来!”关吴愤怒地挂上电话,胸膛剧烈起伏,气得猛喝冰水。
电话在这时又响起。
“什么事?”
(总、总裁,有位乔小姐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