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多疑了!”她不认同男子自以为是的想法。
“我若是没有谨慎一点,这条命早就没了。”
“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困难?”莲香大概知道他可能经历过什么挫折。
“等你考虑好再说。”在她没有同意之前,他是不会透露什么的,等得到她的人和 她的心,她才有资格了解他的一切。
对莲香来说,这真是一件艰难的交易,她怎能大方的把自己的贞操给了这位陌生男 子?即使她急欲知道男子的身份,但是这样的交换值得吗?让她欣慰的是,男子还会征 求她的意见,她越来越觉得他的可爱了。
然而,当她真的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付与男子时,不也说明她再也回不去单于庭了吗 ?
那么她原先肩负的使命和任务岂不付之东流?
“你可以再仔细考虑。”男子说完又再踏出洞外,这次他不怕她逃走了,目前的情 形可以让他放心的出去办事。
???洞内又留下莲香孤零零一人,为了防止她再逃走,他故意撕毁她的衣衫。其 实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心,就算她的衣物仍然完好,她也不敢再擅自逃跑。
经历了一场与狼搏斗的惊心画面,她真的吓到了,人在生与死之间成了拉锯战的一 瞬间,她才了解到生命的可贵,何况她还不想死得太难看。只要活著,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要以他身家的生命换取她的心甘情愿!他明知独占她之 后,单于是不会放过他的,他还是不怕死的要为她付出一切……他对她是认真的吗?为 了她不顾自己的危险,宁愿舍命也要得到她,这叫她如何是好?想必他一回来就要她确 切的表态,但她实在委决不下。
难道这会是他的诡计?为了要得到她,这极有可能是他使的手段。事实上,他要掠 夺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又何必太费周章?真正的原因,是他还想得到她的心啊!
思绪千回百转,时间不觉悄然而逝。当男子回到山洞时,她又是惊悸又是紧张,诸 多矛盾的心结盘绕不去,她还是无法作出决定。
“我去山下为你弄来两套衣服及一些食物。”男子把女性的匈奴衣服放到她面前。
“穿上,出去比较不会引人注意。”
“你……要带我走?”莲香诧异地发问。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总是要先有心理准备。”男子说完又走到炉边翻翻刚才新添 的柴薪。
莲香趁他专注在弄柴火的当儿,赶紧穿上匈奴女性的衣服。这衣服穿起来感觉很利 落,是适合骑射和驰骋草原的劲装,难道匈奴人从小就在马上过日子?
这也难怪,他们的生活以游牧为主,马儿当然是他们求生的动力来源,不会骑马的 人,和汉土中没有脚的人一样——寸步难行。
“这几天我要尽快加强你的马术,教你骑射。”若是她愿意和他亡命天涯,这些基 本的技能非要学精不可。
“我……还没答应……你的提议……”她嗫嚅道。
“你考虑多久就要跟我多久。”
“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莲香最讨厌他的强势态度,才觉得他好商量,现在 又专制起来。
男子回来后就待在炉火边,一个晚上他沉默少言,态度忽又变得陌生冷淡。她当然 不会了解,一个正常的血性男子,面对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本能会有的渴望。
他是有意避开她啊!唯有保持距离,才能暂时控制他体内不安的蠕动因子。
由于男子没有继续追问,莲香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也不主动和他交谈,只感觉身体 有些不太舒服,想是最近被沙暴和野狼所惊吓,折腾了许久,以致身心太过疲累,现在 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暂时什么都不愿去烦恼。
莲香已累得陷入沉睡的状态,而男子仍然清醒地在炉火边看守。良久他转头看她, 那张睡容竟也如此吸引自己,忍不住轻步走近她,小心翼翼地端详著她美丽的容颜。
“不管最后你答不答应我的提议,我还是要定你……”他看著她轻轻低喃著。“但 ,我还是希望能换得你的心甘情愿。”
莲香沉睡的脸皱拢著眉头,渐渐地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男子 的大手下意识地轻覆在她的额上。
“你生病了!”发觉她额头发烫,一种内疚和自责油然而生。在这寒冷的山洞,外 面下著雪的夜晚,为了怕她再逃,他毁了她的衣物才会让她伤风著凉。
他赶紧弄块冰凉的布放在她的额上,之后又弄些水在炉火中烧;要帮她逼出体内的 高温,就必须让她出汗。
等热水烧好,男子撩开她的衣衫,开始用心的为她擦拭身体。那裹著白布的伤口, 赫然的出现在眼前,她受了这些无妄之灾,让他深感歉疚,虽然他救了她,却也间接害 了她!
“水……水……”莲香己烧得意识模糊了。
男子立即把水往她嘴里送。“撑著点,很快就会好的。”他轻声哄慰。
面对她姣好的身材,他需费极大的自制力来压抑邪念。目前她需要小心呵护!他如 此告诉自己。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驱使著他,对于眼前半裸的女子,他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冲 动,像是要和她融合为一……在几乎浑然忘我的情境,男子顿时收回神,继续帮她擦拭 发热的身体。
这个来自汉土的奇异女子啊!当第一眼见到她时,就那么深深地吸引著他,如今她 却因他而受难,也许他们注定有牵扯不完的情缘。
直至天将破晓之际,外面的雪也停了。莲香从朦胧的意识里悠悠转醒,她体内的温 度已渐渐消退。
“还难受吗?”男子关切地问。
莲香发现自己的衣衫有些凌乱,忙著低头整理衣物,之后忐忑地问:“你对我做了 什么?”
“你发高烧,我只是为你做些能退烧的事。”他坦坦荡荡地道。
“那你……”她实在问不出口,心里大概猜测到他做了什么。
他对她如此上下其手!忍不住想对他发怒,然而他却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好像是 医者的行为般,谁也不能批判他的不是。
“伤风赶快好才是重要。”男子郑重声明。
他一副轻松自若,仿佛他对她的碰触是极平常的事。但她却不这样认为,男人的衡 量标准和女人是不同的。
“非要这样吗?”语气有著责难,她无法苟同他的态度,猜测他一定乘机吃她豆腐 。
和男人一起在黑暗中独处,太不可靠了。
“是的,非如此不可。你的命比虚假的表象重要,有时不需要太拘于礼节。”
“我如果被你吃了,你也有长篇的歪论!”她不禁怒斥。
“你们汉人都太过拘泥。”他觉得这根本是无伤大雅的事,她却耿耿于怀,汉人都 是这么保守吗?
他无法理解汉人保守的传统观念,难怪之前他吻她的身体时,她就狠狠地给了他一 巴掌。
“不像你们匈奴人,个个都像野蛮人。”莲香忿忿地抨击。来这之前她早听说有关 匈奴的一切,若不是身上带著使命、为了一个坚定的目标,她又怎么肯来这种寸草不生 的蛮荒之地,面对这样不把礼教看在眼里的人?
“原来匈奴人在你们眼中是这种样子!”乍闻她的批评,他倒觉得有趣。
“野蛮人”在他解释不过是“顺应自然”而已,但以她的口气来论,好像这样的评 语极为不堪。
“难道你们都不自觉吗?”她讪笑地。
“我活了二十几岁,生平第一次听见。”新鲜有趣的名词,让他不自觉笑了。
莲香仔细的记住男子说的话。他的年龄跟她原先的猜测没错,他还是一位青年,但 那一脸胡须乍看之下,似乎是历经沧桑的老人。
“故作老成!”她摆出训人的模样。“留著一脸胡子骗谁啊?”
男子一怔,明白她早已看出他大概年龄。“原来你挺细心的。”
“和来历不明的人同处一室,还能粗心大意吗?”她随即反问。
男子对她的反讥毫不以为意,反而有几分激赏。“可否告知芳名?”
“阁下大名可否先告知?”她年轻俏皮的本性立即显现出来,她不想先透露自己的 姓名。
“拓都罗多。”男子的眉峰和嘴角同时上扬。匈奴民风中,女性对男性询问姓名, 可是男性的光荣。
“好特别的名字!”
“你呢?”他期待地看著她。
“莲香。”她抬起明亮的双眸回视。
“好听!”男子满意的微笑著。
两人顿时静默一会,他们都抱著好奇的心态,各自咀嚼对方的名字。
“你的烧己退了,但伤口尚未痊愈,需要多休息,我还有事要出去。”叮咛完后, 他又走出山洞。
莲香觉得他好忙。到现在仍未弄清他的身份是她最气闷的事,他真的准备要赖上她 一辈子吗?!
第三章
就这样,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数日。
这一天拓都罗多从清晨出去,直到夕阳西沉仍未归来,莲香实在等得心慌。以往他 都会回来弄午餐和她一起吃,今日他却到了午时都还没回来,这实在有点异常。
由于被狼吓过,她也不敢再走远,只在洞口附近张望寻看。
她的惶惶不安,是基于夜的来临而害怕独处?还是因关心著他的安危?他如迷的身 份不禁让她下了多种可能的假设,但若没经过他亲自证实,所有的猜测都是徒劳无益。
百无聊赖的在洞外绕了几圈,为防再遭野兽攻击!她不敢逗留太久,马上又折回山 洞。当她好奇的对著洞壁发呆时,拓都罗多回来了。
“你……怎么了?”莲香立即向前扶住受伤的他。
“我遭到……匈奴军队的……突击……”拓都罗多的左臂中了箭,血正汨汨地流出 ,染红了他的衣衫。
“为什么会这样?”她著急的扶他到石床躺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怎么办 ?”
“帮我……把箭……拔出来……”他脸色苍白,声调却未减弱。
“我……我不敢……”莲香惊惧不已,她担心若是把箭拔掉,血一定流得更快,尤 其她又不懂要如何帮他。
“你若是不拔,我会……死得……更快!”他说明情势已容不得她退缩。
“这……这……”她还是犹豫。
“快拔掉!”拓都罗多严厉地道:“难道你想让我死?不拔掉伤口怎么愈合?”他 已痛得发怒了。
看他血如泉涌、神情痛苦,莲香鼓起勇气,双手紧握著那支箭,眼一闭使劲往后拉 ,脚下一踉跄,差点栽了个觔斗。
拓都罗多咬著牙根,暂时用布按著伤口,不让血继续狂流。
“你还好吧?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莲香见他面色惨白,赶紧又靠近他询问。
“不必了,我自己来。”看她见血惊吓的模样,他觉得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替自己裹伤,他的动作实在熟练得叫人惊讶。
“为什么会遇上匈奴军?又为什么会受伤?”他若是匈奴平凡百姓,匈奴军没有理 由伤害自己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拓都罗多包扎好伤口后,即兀自闭著双眼沉默不语,对于莲香迫切的询问,只是三 缄其口。
“你又不打算回答了是不是?”生平第一次遇见这么顽固的人,若不是替他的处境 担心,她也懒得白费唇舌。“好,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称你的意!”
“不谈这个可以谈别的。”其实他在意她的不满。
“这个节骨眼还谈别的,你当真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语气中有斥责也有关 切。
“你会关心我的安危?”拓都罗多听出她言中之意,猛然睁开双眼看著她。
“如今我只能依赖你,能不关心吗?我什么都不会;无法狩猎觅食、也无能抵抗山 中野兽,我的生存机会不都是掌握在你手中?”她挖苦道。
“原来你只是依赖我……”他又失望的闭上眼,发出沉重的叹息。在她心中,他只 是她生活上暂时的依靠而已,不再有什么……“是,所以你不能有三长两短,更不能丢 下我!”假如他有什么不测,她也绝对活不了。
她害怕在夜晚时刻一个人待在山洞里,因为洞外四周隐匿著各种野兽,搞不好随时 会出其不意的闯进来。
饿死还不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被野兽支解身体啃食!
拓都罗多乍闻之下有些喜悦,但她真正的意思是因为她对他的需要一种寻求保护的 需要,单纯的没有其他,他有些失望……至今她仍没有回应他的提议,她心中一定是鄙 视他、认为他不配!因为她是高贵的公主,而他是一位身份不明的山中野人。
“我提议的事考虑好了吗?”他灼热的目光,定定地锁住她。
“什么事?”莲香专注在他受伤的身体,根本忘了他所指何事。
“忘了吗?公布我的身份来换取你的心甘情愿。”他又再次提醒。
“啊!是这件事。”终于明白他一直在期待她的答案。“沾惹我你会没命的,我… …是为你好。”语意已是婉转的拒绝。
“别对我说这些,我只在乎你的感受,愿意吗?”拓都罗多不容置喙地逼视她,今 晚他非要得到她确切的答案不可。由于情势紧迫,他怕再也得不到她。
“可是……”莲香想再多说什么,不料他根本听不下去,马上截去她的话。
“现在就回答,别再推托。”他霸气地警告。
“我不答应!”虽然开始对他有一点好感,但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和亲公主,怎能随 便和一个陌生人野合?说不定当他得到她之后,就会毫不眷恋的离去了。
“我原本不想强迫你,只希望你点头答应,现在就算你不愿意,我不见得会让步。 ”
语气中显示他的强硬。
“你是受伤的人。”他流了好多血,竟然还有心情说这种事。
“这不重要!”此刻他只想表明他的态度。
“受伤的人本就应该多休息。”她不敢相信,他怎会如此不可思议。
“再不说只怕没机会了……”拓都罗多看著她的目光没有转移,殷切的眼神似乎心 事重重。“我的一生中,不要再有第二个遗憾……”
“什么遗憾?”莲香好奇的张著杏眼屏气凝听,她不知他所指的第二个遗憾是什么 。
“唾弃亲情的遗憾。”他的眼神顿时暗淡起来。
“我不懂!”她露出疑惑的神情,继续等待答案。
“你当然不会懂……”他仍不愿透露半点口风。
“你这人很讨厌,存心吊人胃口吗?”她气得嘟起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