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徐步朝他踱去,轻蹙柳眉,“你受伤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不禁打?
纪路可眼角很快地闪过一抹精光,但表面仍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对,我受伤了,肋骨可能断了,唉哟……手骨可能也断了,我现在要去医院弄张验伤单。”说罢,他不着痕迹地朝属下抛去一个眼神,示意属下将“孱弱”的他扶走。
“喂,等等。”夏秀玫长脚一跨,挡在他的面前,不满地睨着这看来弱不经风的公子哥。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不过是轻轻摔了这男人一下罢了,这男人竟一副伤得严重的样子。
他究竟想怎么样?
“嗯?”纪路可挑挑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改变心意了?”
夏秀玫握紧拳头,以防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将这欠揍的男人给揍扁。
于是,她强迫自己屏住怒气,逼着自己妥协,低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知道如果他真去验伤,随便弄来一张验伤单,说什么都是她理亏。
闻言,纪路可突然痊愈,不用再让人家搀扶了。
他直挺挺地站着,潇酒依旧,薄唇勾起一抹笑意,闲闲地道:“不怎么样,明天上班,八点报到!”
“如果我不肯呢?”她目露寒光,睨着他,似乎想把他冻死一般。
“那我就告你——伤、害、罪!”他不疾不徐地道。
“什么?伤害罪?”这家伙一定在说笑。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完全瞧不出他究竟哪里受伤,唯一可能受伤的器官,就是他那颗脑袋!
夏秀玫冒着火花的眸子微微眯细,冷冽的嗓音自她唇瓣逸出:“你、威、胁、我?”
纪路可帅气地挑挑眉,勾起唇角,“是又怎么样?”
夏秀玫握紧拳头,努力地压下胸中怒火,暗暗吸口气,接着,转身就走。
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一个月三十万!”纪路可忽然朝她急速离去的背影嚷道。
一旁的人听到总经理提出的金额,无不倒抽口气。
闻言,夏秀玫的脚步似让人下了定身符似地,立刻定住。
尚在犹豫问,纪路可的嗓音又再次响起——
“包、吃、包、住!”
尽管再怎么不愿意,夏秀玫也不能否认这男人所提出的条件实在诱人,她的内心不禁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挣扎。
看出她动摇了,纪路可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他当然要包她吃、包她住啦,这么酷的冰山美人,他不想办法绑在身边,用热情将她融化,那么就枉费他情圣之名了。
挣扎了许久,夏秀玫以明显压抑的嗓音缓缓道:“什么时候上班?”
她想过了,只要忍耐、忍耐一个月,她就永远自由了!
只要给继母三十万,解决了父亲的赌债,她便要永远离开那个家,只要……只要忍受这花花公子一个月!
“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报到!”
第二章
“人还没来吗?”纪路可频频望向门口。
“我的大少爷,拜托你别那么猴急,人家夏小姐是来上班,不是来跟你约会的。”李彤泼了他一桶冷水。
关于昨天下午所发生的事,她已经听了众多目击者向她报告过了,当然也包括总经理让人来个过肩摔的事迹。
她翻开手上一份有关夏秀玫个人档案的卷宗,那是昨天让征信社去查的。她念道:
“夏秀玫,二十岁,曾获得校际武术冠军、柔道业余组亚军,学校功课优异,名列前茅。
今年考上T大,但是并没有去注册,母亲叶满因生产而过世,父亲夏正原不久后再娶,与继母张玉花另育有一女夏盈如,今年十六岁。
父亲夏正原素有赌博恶习,日前因赌帐纠纷让人打伤入院……”
纪路可尚未听完,即一脸夸张的悲痛表情,“好可怜的身世,正好让我用热情来温暖她……”
李彤啪地一声合上卷宗,正色地看着他,“少爷,对于这样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姐,你要格外小心,说不定人家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的。”
“不会——不会——”纪路可扬扬手,对夏秀玫挺有信心的。
自昨天下午见过她之后,她那张冷酷的小脸、那双明澈的美眸,不知怎地,总在他眼前打转,让他怎么都忘不了。
“这位夏小姐不过才二十岁,就算得过校际冠军,也还算是太生嫩了,她不适合这项职务。”李彤就事论事。
纪路可摆摆手,语气坚定:“李阿姨,不管她是为了钱也好,为了我的人也好,甚至是太年轻,都不是问题,既然我一定要选一个贴身保镖,那么我是要定她了!”
“少爷……”
纪路可由办公椅上站起身,摆明了不想再多谈。李彤也只有将未说完的话,暂时先咽了下去。
站起后,他手扶着腰,不禁皱眉道:“这女人也真够狠的,昨天那一个过肩摔,让我今天还腰酸背痛的。”
话声甫落,夏秀玫已经来到他的办公室。
她一身轻便装束,上头一件短T恤,下身一件直筒牛仔裤,原本及肩长发随意在脑后绑成一束马尾。
李彤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夏秀玫。
夏秀玫只是回以冷冷的一眼,淡淡道:“我来了。”
一见到她,纪路可双眼立刻发亮,随即态度殷勤地招呼道:“来来,先坐、先坐,细节我们再慢慢谈。”
相较于纪路可的热情,夏秀玫始终态度冷淡,她酷酷地往沙发上坐下,双手环在胸前,蹙着眉瞪着眼前这个将是她接下来一个月的老板。
“现在要我做什么?”她冷冷地问。
见自家主子那样热情招呼,人家小姐的回应冷淡如水,李彤忍不住为他的一头热而暗中翻了翻白眼。
看情形,不管她再如何苦口婆心,他的决心是不会更改了。
纪路可在她面前坐下,专注地凝视着她清秀的面容,胸口不知怎么地,竟觉得一阵舒畅。
见他直直地瞪着自己近半分钟,夏秀玫终于没好气地开口:“看够了没有?”
“你还真凶啊!”纪路可笑了。这女人真有趣!
“现在我需要做些什么?”夏秀玫微愠地道。
这男人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猛盯着她瞧,真是欠揍!
她向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就算遇上有人来追讨老爸的赌债,她也能冷静地处理,但这男人……
这男人真是破了她自傲的纪录,没两、三分钟,就让她动了想揍人的欲望!
要不是看在他一个月三十万台币请她的份上,她早就一拳揍扁他那张俊脸了!
李彤也注意到两人间火药味十足的交流,她暗暗叹了口气,以公事化的口气替他答道:“夏小姐,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二十四小时保护纪先生的人身安全,换句话说,便是担任纪先生的私人保镖。”
“那么,月薪?”夏秀玫提出她最在意的问题,虽然他早说过一个月三十万元请她,但她还是得再一次确认才行。
李彤取了一份卷宗递到她的面前。“月薪为三十万台币,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间,你必须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纪先生,确保纪先生的人身安全。
公司方面另会安排司机与座车,合约和三十万元的即期支票也在这里,你先过目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你在最后一页签名,合约立即生效。”
夏秀玫取过合约,眼角余光瞥见纪路可那直盯着她的眼光,赤裸裸地,仿佛她没穿衣服似的,令她心里一阵反感。
胸口猛然涌上一股怒气,她忍不住又想一拳打掉他那欠揍的眼神,然后潇洒地走人,但……
想起自己父亲正在住院,又想起继母那张势利的嘴脸,这笔数目目前对她而言相当重要,于是没多作犹豫,拿起笔,她立刻在合约上签了名字。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天天作伴了。”纪路可取过合约,笑得十分开心。
他那副小人得逞的笑容,仿佛带着什么阴谋似的,无由地惹她心烦。
夏秀玫忍不住蹙紧眉头,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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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寒舍,请自便。”走进屋里,纪路可笑着对她介绍。
从车子一驶进这座小庄园,夏秀玫就已经在观察他口中所谓的“寒舍”了。
这寒舍里里外外的豪华装潢让她暗暗吃惊,而且花圃让人照顾得很好,时值春天,花朵盛开,美不胜收。
他口中的寒舍,足以成为她梦中的城堡。
“少爷,您今天提早回来了。”一名年约五旬的女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来来,何妈,跟你介绍一下……”纪路可指着手环胸前的夏秀玫。“这位夏小姐从今天起要在咱们这里住上一阵子。”
“夏小姐,你好,大家都叫我何妈。”何妈亲切地笑着。“这里还有我先生替纪家照顾花圃,大家都叫他何爸,不过现在他正好不在。”
不习惯人家表现的善意,夏秀玫脸上仍是一副酷酷的表情,“你好。”
“秀玫,何妈烧的菜可是一流,大餐厅都比不上的。”纪路可竖起大拇指,赞叹有加,惹得何妈十分不好意思。
秀玫?夏秀玫不禁蹙紧一对柳眉,心里有一股气却又不好发作。她何时跟这家伙这么亲近了?他居然直接喊她秀玫!
“哪有,少爷,那是你过奖了。”
夏秀玫并未接腔,但她看得出来,柯妈脸上的表情是骄傲的。
“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环境。”纪路可兴致高昂地拉起她的手。
登时,夏秀玫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自己的手自他的大掌中猛地抽回,她不习惯与人那样亲近。
见她责备地瞪着他,纪路可愣了一下,才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
“啊,不好意思,实在太习惯了。”
“哼。”夏秀玫冷哼一声。
纪路可接着道:“这个地方,我只带女朋友来过。”
夏秀玫冷冷地撇过头去。原来是金屋藏娇的地方。
“跟我上楼,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纪路可拾阶而上,夏秀玫也跟着他的脚步,走上造型雅致的回旋梯。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正确来说,二楼并没有隔间,整个二楼就是一个大房间,四面采光,室内十分明亮,令人感到舒畅。
“这就是我的房间,怎么样?”
见他的生活如此奢华,不知怎么地,夏秀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家伙因父亲而得以过得这么享受,却不知上进,只知在女人堆中打转,真是败家到了极点!
不过,她不打算表示意见,只是问道:“我的房间呢?”
“呃?你的房间?”纪路可愣了愣。“合约上载明了你必须二十四小时与我形影不离,所以你必须和我同睡在这个房间。”
夏秀玫瞪大了眼,平稳的情绪终于掀起些许波澜。
“你要我跟你睡同一个房间?”这家伙有没有搞错?居然要她和他同寝?
纪路可点点头,给了她一抹迷死人的微笑。
“门都没有!”夏秀玫冷斥了一声,很有个性地转身就走。
纪路可也没拦她,只是轻松地坐上他那张特大号的床,懒懒地道:“如果你后悔了,毁约金是十倍,也就是说,三百万台币整!”
“什么?”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她,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激动地嚷道:“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三百万?她一定是听错了……
纪路可懒懒地撇撇唇角,眼角很快地掠过一抹诡光。
“合约你没看清楚吗?毁约金是三十万的十倍,也就是说,如果你没办法待满一个月,你就必须支付毁约金三百万元整。”
“你、你骗人!”她不敢相信!
纪路可一脸无辜。
“合约你自己手上也有一份,有空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如果你真的要毁约,我也不反对,不过,请提早通知我一声,我好让律师和你联络,到时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骗人。”
三百万……夏秀玫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脏几乎麻痹!
都怪她刚才情绪复杂,没有仔细看清楚合约……
喔,不,不能怪她,应该怪这该死的臭男人,方才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干嘛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直盯着她,害她一时心思紊乱,才没静下心来仔细看台约。
“你、你这该死的老狐狸!”她咬牙切齿地狠瞪着他。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狡猾的男人,让她一向自持有加的平稳情绪,一遇到他就破功!
他真有惹怒她的天分!
瞧她乍红乍白的脸色,纪路可感到一阵愉悦。没想到他真有本事,能让冰山变火山。
“多谢夸奖,我纪家三代都是从商的,你也知道,无奸不成商嘛。”纪路可得意地笑道。
“你!”面对他那该死的笑容,夏秀玫气得几乎想立刻掐死他。
“放心,我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哼!”夏秀玫忿忿地瞪着他,压根不信。
这家伙说的话能信才有鬼,上回还不是因为他对她“毛手毛脚”,才会让她当众给他来个过肩摔!
“怎么样?要继续留下来,还是毁约?”
夏秀玫在心里挣扎了半天,终于道:“行,你睡床,我睡沙发!”
忍耐!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她就能将这恼人的一切全数丢到脑后,开始她的新生活!
瞧着她那气红了的双颊,纪路可的薄唇抿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小妮子,还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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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晚来临时,夏秀玫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太高估自己了!
只要一想到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睡不着。
忍不住看看手上的电子腕表,已经清晨两点多了,天!
这不过是第一个晚上,未来还有整整二十九个晚上,叫她怎么熬?
她颓丧地将毯子拉高,盖住自己的头,忽然间,她敏感地注意到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轻轻走动的脚步声,全身神经在刹那间戒备了起来,她不敢稍加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她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即刻地,她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小偷,或是想对纪路可不利的那班人马。
屏气凝神,夏秀玫全神贯注地听着那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那声音似乎在离她不远处停了下来,于是她深吸口气,猛地掀开被子,长腿朝那道黑影狠狠踢去一脚——
“唉哟!”惨叫声顿时响起。
她顺手扭亮灯,见是纪路可倒在地上,而他脸上那痛苦不堪的表情,似乎显示他受创很深。
“是你?”夏秀玫皱眉,脸上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这家伙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地究竟想干什么?
“你、你好狠,再低一点,你就踢中我家‘祠堂’了!”纪路可可怜兮兮地蜷伏在地上,哀怨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