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颤抖,再度经由那只教人迷乱的手,活跃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用力地 做了一个深呼吸,思圻强装冷静地逃离禹凡那诱人的触摸,粗声粗气地说道:“你想得 美,谁要叫你‘禹凡’……”
伸手遮住思圻的嘴,禹凡瞅著思圻,刻意曲解地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么叫—— ‘禹凡’。”说著,忽然转身拿起摆在身后的皮包,递给了她,“这是你的皮包。”
看了一眼表面完好如初的皮包,思圻大大方方地将它收了下来。这个皮包八成被动 过了,不过,他们绝对没料到,除了女人随身携带的防身用品,以及一大把钥匙,里面 什么也没有,当然,更别提那个可以验明她身分的证件。
“吃饱了吗?”面带微笑,禹凡像是个尽责的主人,礼貌地询问道。
“吃饱了!”被他这么一弄,她哪有胃口。
向身后的劲岩做个手势,禹凡状似轻松地说道:“我还不知道‘蓝以玲’这三个字 的真正写法,所以,想麻烦你。”说完,劲岩已经照著禹凡的指示,将纸和笔放到思圻 的眼前。
瞪著眼前的纸和笔,思圻无由来得一阵不安,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我可以告诉你,何必用到纸和笔。”奇怪, 为什么她突然感到不安,是因为他现在的表现太过温和,跟他危险的气质不太搭配,所 以她才觉得异样吗?
“我喜欢白纸黑字,它比随口胡诌来得有意义多了。”对她,禹凡真的愈来愈好奇 ,不只是反应快,而且还有非常高的警觉性,她究竟是谁?
箭在弦上,她如果坚持不写,那岂不是引来更多的猜疑?拾起笔,思圻大笔一挥, 莫可奈何地写下“蓝以玲”三个字。
晃了一眼上头的字迹,禹凡将它交给了等在一旁的劲岩,然后接著开口又道:“昨 晚睡得还好吗?”
“这还用问吗?又不是我自个儿的床,怎么会睡得好?”思圻愈来愈胡涂了,这家 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死鸭子嘴硬,明明睡得昏昏沉沉,一点知觉也没有,还说不好!
“不是自个儿的床的确不习惯,不过,如果你肯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到‘黑峰别居 ’,我保证你可以回家睡自己的床。”
“我是想回家睡自己的床,不过,没人指使我,你教我怎么说?”
“哦?照你这么说,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正版的故事啦!”
“那是当然……我是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当然不会有正版的故事。”该死!
她说话就是这么横冲直撞,差一点就承认自己撒了谎。这个家伙果然阴险,表面上 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以削弱她的警觉心,骨子里却是在设计她,想套她的话。
“是吗?”扬著眉,禹凡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你已经打定主意怀疑我的目的,我还能说什 么?”
“听你这么说,你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作客,直到我同意你的说辞喽!”
耸耸肩,思圻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我想,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尝尝看什么叫‘饿肚子’的滋味,也许你 会配合一点。”
“什么?你想饿死我?”瞪著双眼,思圻无法置信地尖叫道。
好像没听见思圻的嚷嚷,禹凡迳自对著朱薏歆命令道:“送蓝小姐回客房。”
对禹凡点点头,朱薏歆走到思圻的身旁,强制性地拉起思圻说道:“请吧!蓝小姐 !”然后推著她往门口走出。
“翟禹凡,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一面走出书房,思圻一面回头叫道。
然而,不管她怎么叫,禹凡只是稳稳当当地静坐在原位,一直到思圻的声音消失不 见。
“阿岩,叫阿山派几个人盯著她,一有状况,随时跟我报告。”
“是的,凡哥。”
“士儒,等一下拿到名册之后,仔细核对每个客人的名字和笔迹,只要有一点相似 ,都不能遗漏。”她再聪明,大概也没料到,他会用她的笔迹来追踪她的身分。
“我知道。”
“走吧!该下楼用早餐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知道她是谁。
☆☆☆
“老爹,您不是一直想去度假吗?”虽然‘蓝以玲’现在被他安置在三楼,跟老爹 隔有一层楼,但是,老爹若是突然想到楼顶赏花,他一定会发现三楼的异样。
锐利地望著禹凡,翟敏峰放下手中的碗筷,笑道:“小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 懂得体恤老爹?”为免黑道时候竖立的敌人向他寻仇,禹凡一直不愿意让他退休,好到 世界各地游玩,现在,突然做了那么大的转变,实在不可思议。
轻轻一笑,禹凡不以为然地说道:“只是度个假,到国外玩几天,我想标叔和阿山 会好好地照顾您,我可以放心。”
眉一横,翟敏峰不高兴地嚷道:“你放心,我可一点也不好玩!”阿标跟随他有三 十几年,一起出生入死,是他的好兄弟,让阿标陪著四处游山玩水,对他来说,是多一 个伴,玩起来会有乐趣一点,可是,阿山是为了保护他,让那小子当跟班,只会碍手碍 脚而已,一点意思也没有。
“既然老爹不喜欢,那就留在家里,反正公司有很多事要您亲自处理。”一脸的满 不在乎,禹凡无所谓地说道。
“又是公司!”翟敏峰皱著眉,嘟嚷道,“就知道拿公司来压我。”
“老爹,我这是为您好。”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大哥,”看著翟敏峰和翟禹凡父子两个僵持不下,刘明标只好扮起中间人,“有 阿山跟在一旁,也没什么不好的,年轻人嘛,有活力、有朝气,他陪著我们,我们的兴 致说不定更高。”
“是啊!老爷子,阿山鬼点子多,有他跟在一旁,不时可以为您出主意,相信,您 一定会玩得更开心。”跟著,士儒也附和道。
“就是啊!老爷子!”故意眨了眨眼睛,劲岩娇媚地说道:“而且,我们阿山还可 以帮您按摩、帮您洗澡,让您旅途愉快,舒舒服服。”
瞪了劲岩一眼,翟敏峰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又不缺男佣!”话毕,还是无奈地 摇摇头,让步道:“好啦!等阿标把‘黑峰别居’的事情交给士儒,我就先上日本泡温 泉。”
☆☆☆
气死她了!先是将她软禁,现在又要饿她的肚子,他怎么这么狠心。可恶!早知道 ,刚刚就把三明治给吃完,这会儿,她也不必忍受肚子唱出这么难听的歌——咕噜、咕 噜,一点美感也没有。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没被饿死也会饿得弃甲投降。
眼睛缓缓地绕著客房打转,一张床,一座梳妆台,一组两人沙发,一个中型的衣柜 ,再加上一套卫浴设备,简单、齐全,不过,却少那么一具电话……不,有电话,只不 过被他们拆掉而已。拿起掉落在茶几后面的电话线,思圻眉头忍不住深锁了起来,没电 话,她就没有办法得到支援,那么,她也只能靠自己喽!
视线再度扫射房间每个角落……阳台,脚步一跨,思圻迅速地往阳台冲去。从阳台 向下而望,可以清楚的看出这里是三楼,而目光所及正是宅子前方左侧的广场,而她的 车子还停在那里。如果她有办法到达那里,坐上车子,她就可以驶出“黑峰别居”,只 是,她该怎么抵达那里,而不惊动其他的人。
脑子正在运作,却瞥见禹凡一行人走到了广场。毫不迟疑,思圻立刻蹲下来,然后 从石栏杆的缝细向外窥去。看著他突然抬头往她这儿瞧著,她心里忍不住心跳加速,不 过,才一会儿,他就收回视线,坐进车子里。呼!虚惊一场!若是她没猜错,他们是去 公司上班,那么,这会儿翟家应该只剩几个看家的小喽啰。
太好了,就是现在,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冲回室内,思圻快速地拿出皮包里的美工刀,开始著手她的逃跑准备,先将床罩割 成三大块,然后将它们尾端紧紧系上,这将是一条可以充当绳子的垂吊工具,它可以让 她抵达一楼的广场。
☆☆☆
将客人名册及思圻挥笔的纸张,摊放在禹凡的办公桌上,士儒解说道:“按照字迹 比对,昨晚出席寿宴的客人之中,只有‘蓝益祥’——‘蓝氏电脑’的董事长跟她的笔 迹相似,特别是这个‘蓝’字,写法是一模一样。”
翻阅著记忆,劲岩质疑道:“可是,昨晚我并没有看到蓝董啊!”
“你当然看不到他,因为,我刚刚打电话到‘蓝氏电脑’,他的秘书告诉我,他跟 老婆去二度蜜月,而蓝夫人的名字就叫作‘孙以玲’。”
支著下巴,禹凡下著结论道:“那么,‘蓝以玲’就是蓝董的千金。”
“也许是,也许不是,在没看到照片之前,我们还不能认定她的身分。”在没有取 得任何真凭实据之前,他韦士儒是不会随口断言“是”或“非”。
话是这么说,但是禹凡还是抑制不了心里的期待,问道:“士儒,蓝董的千金叫什 么名字?”
“蓝思圻!”
“蓝思圻。”轻轻地呢喃,禹凡眼里不自觉地流出款款的柔情,“士儒,我要知道 蓝思圻的一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就是蓝思圻!
他就知道,凡哥已经等不及了。
此时,禹凡桌上的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是翟禹凡……什么……该死!有没有请医生……阿山,好好照顾她,还有,无 论如何,不准任何人放她离开‘黑峰别居’,包括老爷子在内。”缓缓地放下电话,禹 凡脸色转为阴沉。为了逃跑,她竟然不顾危险,从阳台……天啊!万一没抓牢不小心摔 下去,赔上了小命……一想到这里,禹凡忍不住打了哆嗦。该死!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蕙 歆拿给她的休闲服够暖和,这会儿她早就冻死了。
“凡哥,怎么了?”看著禹凡那张乌云笼罩的脸庞,劲岩关心道。
心有余悸地帮自己点了一根烟,禹凡轻颤道:“蓝以玲本来打算从阳台垂吊到一楼 的广场逃逸,没想到,床罩做成的绳子太短了,根本爬不到一半,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晃了一个多小时,都冻僵了才被老爹发现,把她救了下来。”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蹙著眉,劲岩担心地问道。说她是个小麻烦,还真的一点 也不夸张,他们还上不到半天班,她就出了状况。
“受了点风寒,现在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
“凡哥,要不要回去看看?”士儒温和的神情里,有著一股洞悉的敏锐,他很清楚 禹凡心里恨不得插翅飞回“黑峰别居”。
吐著烟,禹凡挣扎了一下,终于说道:“不必了。”熄掉手上的烟,禹凡接著道: “你们两个去忙吧!”他只是想得到她而已,不是吗?可是,听到她出事,他整个心脏 几乎停止跳动,这又是为了什么?
“是的,凡哥。”异口同声,劲岩和士儒无奈地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沉思的禹凡,转 身退出了办公室。
第四章
“小丫头,喝过热粥,有没有比较好?”看著终于饱足一顿的思圻,翟敏峰亲切地 问道。当他把她从床罩上解救下来,看到她打著冷颤,强颜欢笑地对著他说声谢谢,对 这女孩子,他就有一股特别的好感。
用力地点著头,思圻心满意足地说道:“峰叔,谢谢您!”对她向来健康的身体来 说,一点点的小风寒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能籍机填饱她饥肠辘辘的肚皮,倒是一 件意外的收获。说真的,知道救她的人是翟敏峰,她真的吓了一跳。传言中,他曾是黑 道大哥,作风强悍,叱吒风云,可是眼前的他,却只是个和蔼可亲的叔叔,温和的中年 绅士,实在很难跟传闻中的他联想在一起。
“小丫头,可以告诉我我儿子为什么要软禁你吗?”
“这……”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阿山,思圻面有难色地看著翟敏峰。
像是明白思圻的难处,翟敏峰转头对著阿山命令道:“阿山,这里没你的事,你先 出去,有事我会叫你。”
虽然不肯,阿山还是听命行事地回道:“是的,老爷子。”接著退到了门外。
“小丫头,这会儿没人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从她跟踪朱薏歆开始说起,思圻娓娓道来她被禹凡留在这里的过程。
“小丫头,你胆子倒挺大的,竟然敢一个人在‘黑峰别居’抓人。”挑著眉,翟敏 峰带著欣赏打趣道。
惊讶地看著翟敏峰,思圻不解地说道:“峰叔,您怎么没问我,我真正的目的是什 么?”
轻轻一笑,翟敏峰反问道:“你会告诉我吗?”
思索了一下,思圻说道:“我不会告诉您。”
“这就对了!既然你不会告诉我,我又何必问你。”虽然跟这丫头只是说了几句话 ,但是依他阅人无数的眼睛,他看得出来她并无敌意,而且,她是一个十足个性化的女 孩子。她不愿意明白地告诉禹凡事情的真相,自有她的道理,当然,她也不可能让他知 道。
叹了口气,思圻有感而发地道:“您比翟禹凡明理多了。”
放声大笑,翟敏峰别有用心地说道:“你错了,禹凡是个很明理的人,只是,狡猾 的天性,让人很难猜透他真正的动机。”再诡诈,禹凡也是他的儿子,当然,他很清楚 那小子的目的绝非那么单纯。
“是啊!他是很狡猾,像只狐狸!”噘著嘴,思圻忿忿地说道。
“没错,他是一只狐狸,而且,还是一只披著银白色皮毛的狐狸!”
的确!他那阴冷的气质,确实有著银白色的感觉。不过,气归气,在他特有的气质 下所闪烁的热情,却又让她有一种异样的心动。
“小丫头,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说著,翟敏峰便站起身来。
“峰叔!”急忙地叫住翟敏峰,思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以向您要个不情之请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