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宋灵不对我的胃口,我不会对她产生兴趣的。之所以和她虚与委蛇,也是为了找出点时间,想点法子把我们弄出这里。”
“那我还得感谢你伟大的牺牲啰,辛苦你了,要和那位美女挤眉弄眼,真是太可怜了。”
“……”赵骞沉默以对。
是她理亏,索慈知道,可是她心中那股莫名的烈火迫切的想寻求宣泄,不肯放过她。对方可是一个花丛高手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从小家碧玉、深闺千金到名满京城的知名花姊儿,他都曾经交往过,数都数不清的姑娘环绕在他的过去生命中,她若真要吃醋也吃不完。
心像团被弄杂的毛线球,越缠越紧了。自从遇到他之后,她平静的心像被投入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石粒掀起一波波浪涛,破坏到遂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是敌人还是朋友?是朋友还是情人,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也会产生这种不安的、激烈的、猛烈的、茫然的情绪吗?
因为他一心想救自己,产生了甜蜜感。那是淡淡粉色的心情。
因为他与宋灵虚与委蛇的笑脸,产生了愤怒感。那是火也似的红色心情。
因为他过去的种种历练,产生了无助感。那是灰色的、暗淡的蓝色心情。
却又因为最终的最终,知道自己不可能也无法承认自己对赵骞产生了情意,决心把一切掩藏起来的伤感。那是无穷无尽的黑色心情。
一个人的心中可以充塞这许多的心情吗?这迷宫般的心情可有解脱的出口?可有摆脱的一天?可恶。她并不想要这些心情!
“好安静呀,想不到你们会这么乖乖地待在这边等我回来。”
此时房门打开了,宋灵进了屋内,她满意地打量著这座铁笼与她的猎物。“真是副好景致,该怎么形容呢?所谓的美女与野兽也不过是如此吧!当然,既然是野兽就得用笼子好好关住,你说是不是,索公子?”
索慈冷冷地撇开头不理她。
“话说回来,我的手下一直探查不到你的背景,这让我十分讶异。依你的身手与年纪轻轻就出来闯江湖这点看来,我本以为你不是什么默默无名的小人物才对。可是就连山寨中最厉害的包打听,也百寻不到有关你的消息,我也不得不感到棘手。我猜你也不可能自己告诉我吧?”
等了一会儿,索慈依然不理会她。宋灵冷冷一笑,都已经落入她手里,这美少年比她所想得还要顽固嘛,竟从头到尾都不甩她。
换作是他人早已乖乖和她合作,以求活命的机会。
这只铁笼是特制的,就算是功力再强的高手,进入这铁笼内也是插翅难飞。她倒要瞧瞧这美少年还能再撑多久而不向她求饶。她掩嘴笑道:“不想与我说话是吗?没关系。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反正夜也很长,我们就慢慢来吧!”
这女人神智有问题。谁会没事把自己背景告诉她?索慈抱胸,一屁股坐下大有和她耗到底的意思。
宋灵又笑,“你瞧我手中这是什么?”
那是一只流沙漏,上半部的流沙已流下大半,只余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分量。
“这剩下的流沙就是你所剩的时间了,索公子。一个时辰即将过去,你的顽固是否值得赔上你的功力呢?咱们就等著瞧吧!”
赵骞皱起眉来,“宋姑娘你先前与我的协议……”
“赵公子,你放心,你的解药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掏出一只玉瓶,她微笑著说:“等会儿就给你。等纸笔来了,手谕的内容也写好后……”朝他抛了个媚眼,“你的功力就会回复的。”
“我们协议的内容也包括了索公子。”赵骞淡淡地添上。
“他?”宋灵挑起眉,“奇怪,他到底是你什么人?瞧你这样处处护著他。人家却好似不领你的情呢!你真对这种家伙有兴趣吗?嗯,他是生得可爱,一张脸也讨喜,可是那张嘴却坏得紧,我猜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哪点值得你这样为他说好话?赵公子。”
“我喜欢‘她’这样子就好。”
宋灵似乎没料到赵骞会如此直接地回答,微愣了一下。
索慈闻言心也一紧。他……他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喜欢?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给别人听呀!
“你喜欢他?”宋灵百思不解地点点头,“是吗?这坏嘴的家伙能让人喜欢?”她扬扬眉,“那好,若是你肯替他向我下跪求情,我就答应你把解药给了他,如何?”
“你!你乱开什么条件!”索慈猛然抬头。
“只要这么做,你就把解药给她吗?”赵骞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这么随便下跪,“不许跪!赵骞,你要是真那么做,我就是和你断交,也在所不惜。而且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换来了解药,我也不会吃!若真要求她,也是我自己求,不用你鸡婆。”
索慈眼里俨然有气愤的泪光,她气的是那贼婆无体的要求,也气赵骞这般处处为她著想的心意让她更心乱,更气的是他甘愿为了她而任贼婆作贱的态度。
“呵呵,听见没有?人家不希罕你求的解药哩!”宋灵拿起药瓶子,晃到他们两人跟前说:“也罢,这药索公子若不想要,留著也没用。”拔开了瓶栓子,“我要倒掉啰,索公子。你真的不求我?”
过去辛苦学艺、练功的情景一幕幕飞过她眼前,她仿佛又看到师父在她耳边叨絮不已的说著:总有一天你这要命的脾气会害惨你的。
但这不是逞强。她是不愿意认输。人性的弱点,就是害怕失去。她不怕失去自己的功力,却害怕一旦认了输,自己将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原来她的弱点这么明显﹞、失去希望、失去从头再来一次的力量。她随时都可以再重新练功夫,但是失去的自信却不见得有那么容易能寻得回来。
“索慈?”赵骞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以眼神向她确定:你真的不要解药吗?
索慈也用眼神告知自己的心意:对不起,我知道失去功力的话,会成为你一大负担。可是这是她与宋灵之间的战争。她不逃,也不降!
“你要倒就倒吧!”索慈抬高头,坚定地说。
“好,有志气。你以为我是女人家就不敢,或者会手软吗?告诉你,我就算杀十个人也不曾眨过眼。”
哼,不到他乞尾讨怜,她绝不住手,宋灵故意慢慢地把解药倒在地上。然后打开铁笼,“轮到你了,赵公子。请写你的手谕吧,对了,为防你轻举妄动……”她唤来一名同样蒙面的黑衣女子,交给女子一把匕首戒备。
“我不敢小看你的功力,赵公子。现在架在你伙伴颈边的那把小刀会不会有什么闪失,就看你是否乖顺,若是你想做什么傻事,那……这位索兄就得到阴曹报到了。”
既然受制于她,暂时也只能照她的话去做。赵骞走出铁笼外,“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妄动的。”
宋灵得意的笑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果真是个明理的家伙。来吧,让我除下你的手铐,但你脚上的铁炼我不能为你拿下,这已经是给你很大的自由了。”她顺手把一瓶解药丢给他说:“这是你的,我不会忘的。”
赵骞将之收回袖中,坐到书几前,执起笔来,开始写下手谕。
天色渐渐的暗沉。
拿走赵骞写好的手谕后,宋灵带著她的属下离开寝室,赵骞再度被关回铁笼里面。一等她们离开,他就把袖中的药瓶递给了索慈,“把这个喝下去。”
索慈望著他,摇了摇头。
“你还是……”他本想骂她固执地,索慈却抢先问道。
“我不喝的理由很简单,你是我们俩中比较有救的,就算要喝也是你喝。我反正已经中毒过深,就算现在喝也只是白费功夫,既然如此,当然给你喝。”
“正是因为我的症状轻微,所以才要你喝呀!其实不瞒你说我现在功力已复原了七八成,现在不过是为了让宋灵掉以轻心,才故意装出功力丧失的样子罢了。”赵骞递出瓶子,“假如你还想和我一块儿逃离这儿,就把药喝下去。我不是在求你或拜托你,这个是命令。你若还不听,我就灌进你嘴里去。”
两人用眼睛角力了一阵子,敌不过他炯炯目光,索慈认输地点点头,“好,我喝。不过那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才喝的,我才不在乎功力会丧失,大不了我重新拜师再学一次。”
听到她愿意喝下解药,赵骞也松口气。他把瓶子递给了她,仔细盯著她把药喝下。“盘腿坐好,我顺便运气帮你加速解毒。”
“不好,万一那贼婆去而复返,让她瞧见了……”
嗯,索慈的顾忌也不是毫无道理。“好,那你先试试自己运气排毒,等夜深人静之后再说。”
她点点头,“呃……还有一件事……”
“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的,我是想向你……道歉……还有道谢。”
瞧她脸儿微红的,赵骞才晓得这丫头也会有害羞与不好意思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话不敢说,没什么事不敢做的。这时她却害羞了,让他心中有丝喜悦。“为何要道歉言谢?”
“刚刚……我知道你愿意为了我向那贼婆低头……还有先前也是你及时阻止了我更进一步的冲动挑衅。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嘴巴又坏,可是你还是不介意帮我,我欠你一声谢与道歉。”
赵骞笑了笑,“糟了。”
“嗯?”她不解地扬眉。哪一点糟了?
“被你这一样说,本来我打算等咱们出去后,再跟你讨谢礼的,这下子又被你逃掉了。看来你已将我看成了正人君子了,我内心的小人只好暗自饮泣,唉,又少掉一个讨香吻的机会了。”
换作是以前的索慈,定会把他这些玩笑逗趣的话当真,并且狠狠地踢他一脚。现在她已经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这分温柔的心意现在的她完全能懂了。也是因为这样,她毫不犹豫地踮起脚跟,朝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短短的瞬间,两唇相会,轻得宛如和风吹拂,他的唇上仿佛残留一点她唇上的余香,赵骞措手不及地呆愣一下。
“谢谢你。”两片淡淡的云彩染红了她的双颊,索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再大胆也是有个程度,这一吻可花了她不少勇气才能做得到。
赵骞顿时觉得自己像回转到青春年少,未解情事之前的青涩少男。饶是这样一个短得不能再短、轻得不能再轻,宛如蜻蜓点水的一吻,也让他现时心旌荡漾……比起他第一次偷吻她时,还要更令他难以自持。
他微微触著自己的唇,真心地微笑说:“嗯,这样子的谢法,我还能不努力地救人吗?当英雄的感觉真不错!”
索慈好气又好笑地说:“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喔!”
“你的意思是没下次啦?可惜。”
朝他皱皱鼻头,索慈盘腿而坐,“呐,我要专心闭气练功啦!
好好看著门口,有动静要通知我一声。”
“是,公主殿下。”
索慈由著他去取笑,静心调息。
“两个人都挺安分的待在笼子里,看了就让人高兴。”宋灵再度现身的时候,身后跟了两名女仆,她们手上各捧著一盘晚餐。
“当然不能饿坏了我的贵客们,所以替你们准备了些晚餐,请用吧,两位。吃完饭……呵呵呵,重要的娱乐时间就快到了。”
这个变态女人到底又想做什么?现在索慈已经对她感到非常不耐了。说也奇怪,从刚刚喝下解药后,身体就一直发热,也没什么胃口,看著面前那盘丰盛的晚餐,索慈只是随便吃了点,但是却把所有的汤与茶全喝了,因为她口干得不得了,即便全把水喝完,也依然无法解渴。
注意到索慈情况有些不对劲,赵骞轻声地问她,“还好吗?你似乎没吃什么东西。”
“嗯……我不大有胃口,好像有点中暑,身体好热。”
中暑?别说现在天气不怎热,就算要中暑也得是白天呀!现在都已经黑夜了,怎么还会中暑?赵骞牵动著带手铐的手,摸了摸索慈的额头,果真有点热热的。
该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呵呵,觉得不舒服是吗?索公子。”
“你下什么手脚?宋灵!”赵骞一改先前的和气,怒目问道。
宋灵扬扬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会让他死掉的。在我还没完成我的报复计画之前,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他。我可没忘记他对我的不礼貌,即使他现在向我求饶,我也不会让他简单好过。”
“你到底搞了什么诡计?”赵骞一面扶住了索慈,一边追问。
索慈对于他们两人的对话虽然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却觉得他们两人像是与她分隔了两个世界,她像是隔著好大一片云雾在听著两人说话,她的身体已然不听她的使唤……“这个嘛,”宋灵冷笑著:“失魂散的解药里本来就带有一些迷情亢奋的作用,若是再加上我让你们喝的茶水里的催情剂,那就更是不得了了。”
“你这女人!”
“别横眉竖目的,赵公子。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要是你不想见到他痛苦,就让他出了笼外来,我会帮他安排一些人,解决他体内的热火。呵呵呵,想想看,如此骄傲的人,在大伙的面前表演一场春宫秀,够不够折损他的傲气呢?”
这种事万万不能发生。赵骞马上想到的就是索慈女儿身的身分若让宋灵知道了,她不拆散了她的骨头才怪!
这个女人疯了,为了报复,竟能把事情做绝到这程度。
他们在说些什么……索慈迷蒙中好像听到一件颇为惊人的事,但是她脑海中除了高高筑起的雾海外,什么紧张感都不存在,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得要命,这该死的雾让她什么都想不清楚也看不真切。
“你不用担心,赵公子,我不会对你那么坏的。当他在外面提供大伙娱乐的时候,咱们俩就自己快活。你不也喝了些水吗?难道你不难过?呵呵,这药挺好的,它不会致人于昏迷,只会提高快感,所以……等到好事过之后,药力退却,先前发生的一切会历历在目。到那时,索公子或许会觉得生不如死呢!哈哈哈哈。”
赵骞脑中只觉轰然一响地炸了开来,所有的怒火一下子将他席卷。但是此刻的他面容却不显出半分情绪,即便他内心已决定宋灵的下场将会无比凄惨,因为她做得太过火,必须有人给她一场难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