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睿——”
“舅舅,你只说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你又没说我不能打电话给舅妈。”他耍赖的说。
“周呈睿,是谁教你用这种卑鄙手段的?”他还这么小,竟然就懂得耍手段,长大后还得了吗?
“舅舅,你说错了,我这不是卑鄙的手段。”呈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用手比了比脑袋。“我是聪明过人,懂得运用战术。”
“运用战术?!”他没好气的嗤之以鼻,“你妈妈是怎么教你的,把你教得这么滑头。”
“舅舅你又说错了,我说过这是聪明。”
开门声打断了这一大一小的争论。安裴若看了丈夫一眼,然后蹲下去对呈呈说:“呈呈,很晚了该洗澡睡觉了。”
“裴若,今天晚上我和呈呈一起洗澡。”宣柏寰笑里藏刀的说。
“我不要,我要舅妈帮我洗。”
“呈呈,你一定没有跟你爸爸一起洗过澡,两个男人一起洗澡是很好玩的,还可以帮对方搓背喔。”他的语气放软,却让人听起来更加毛骨悚然。
安裴若在心里偷偷笑了,呈呈是柏寰的外甥,他当然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但他们两人这副较劲的模样,着实让人感到好玩有趣。
“那好吧,我先去帮你们放洗澡水。”
“舅妈,我不要跟舅舅一起洗澡啦。”呈呈小小的身子就要跟着追出去。
宣柏寰却早一步的将他拦腰抱起来,语带威胁恐吓的说:“你不是常说舅舅不疼你、讨厌你吗?从现在开始舅舅会好好的疼你、照顾你的。”他这带点咬牙切齿的声音,倒像想将他拆吃入腹,一点也不像会疼他的感觉。
“舅舅——”呈呈开始采取哀兵政策。“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可不可以?”
“一切都太晚了。”宣柏寰说完还故意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舅舅——”
“就算你现在叫我爷爷也没有用了。”
呈呈就这么被宣柏寰抱进浴室,而在外面的安裴若不停的听见呈呈高喊救命,忍不住的笑着。
她不自觉的摸摸小腹,多希望她的生日愿望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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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裴若为了弥补昨天晚上没有陪丈夫去看电影,今天特地开车到健康路一家快餐店买了他最喜欢吃的排骨便当,来到格风设计公司,想与他一起共进午餐。
虽然时间不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安小姐,你来了!”公司里的员工一见到她,个个笑逐颜开的和她打招呼。
“我买了便当,中午大家可以吃。”她将手上提的十几个便当交给其中一位助理。
“每次看见你来就代表我们有好吃的东西可以享受了,难怪你已经成为公司最受欢迎的人。”刚好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的孟克扬开着玩笑说。
“我这是贿赂,是希望你们能多多去我的艺廊捧场。”
“原来你常买东西来,都是有目的的。”
“要赚大钱的,当然得做点投资。”宣柏寰的三个好友中,就属孟克扬最为风趣幽默,每次和他说话,总让人心情变得很愉快。“柏寰在办公室里吗?”
“杨小姐,宣先生在吗?”盂克扬问着助理。
“宣先生刚好有客户来找他。”
“你要不要先到我的办公室等他?”他问着安裴若。
“我不好打扰你工作,我在这里看看杂志等他就好了。”她走到一旁的沙发,拿出书报架上的杂志随便翻看着。
“那你就等一会吧,他应该很快就会谈完。”
一名助理泡了杯咖啡过来,“安小姐,你先喝杯咖啡。”
“谢谢你。”
约莫二十分钟后,宣柏寰和何星优走出办公室,他向自己助理交代着。
“我约了客户一起吃午餐,下午会直接去工地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就打我的手机。”
“安小姐来了。”助理忙提醒他。
“裴若来了。”他迅速转身往沙发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她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她看着他旁边那个气质典雅的美女。
宣柏寰走过去,“你要过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要是不在,你不是白跑一趟?”
“我是想我们好久没一起吃午餐了,所以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那间快餐店的排骨便当,想和你一起吃。”
何星优看到宜柏寰如此地温柔体贴,真是一点都没变。唯一变的是,他的温柔呵护不再是对她,而是给了另一个女人了。
“你就是柏寰的漂亮老婆吧!”她收起失落的说。
柏寰?听她这么叫自己的老公,他们应该不只是客户关系这么单纯吧。
“你好,我叫安裴若。”她先向她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叫何星优。”何星优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我是柏寰的大学同学,刚从英国回台湾定居。”
安裴若看了宣柏寰一眼,又看向何星优。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个饭。”何星优提出邀请。
“我想你们应该有公事要谈,改天我和柏寰再一起请你吃个饭。”安裴若拿起皮包。“我先回去了。”
“裴若,对不起,你专程来陪我一起吃午餐,我却——”
“没关系。你晚上会回来吃晚餐吗?”
“晚上你去幼稚园接呈呈下课后就到公司来,我们今晚在外 面吃。”
“好。”她点点头,然后再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道完再见后才 离去。
“你们感情很好。”何星优的语气中充满羡慕和嫉妒,她没想 到会这么快就见到他的妻子。
“走吧。”宣柏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率先走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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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裴若从上次去过了相濯怏的住处后,她又去了两次,却都吃了闭门羹。
但她一点也不放弃、不气馁,学着刘备三顾茅区的精神,只因她不愿见个这么有才华的艺术家,继续落拓、潦倒,被埋没下去。
而埋没他才华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这才是她最不忍心见到的事。
她是个热爱艺术的人,希望他的作品可以让更多像她一样喜爱艺术的人欣赏。
见大门未关上,她遂主动走了进去,看见相濯怏正聚精会神的挥舞着手中的画笔,对她的到来毫无所觉。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笔一画,精细的勾勒出画中的人。没有模特儿、没有照片,他却毫无迟疑的描绘出每一笔线条。
或许是因为画中的人早已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时间不知经过多久,相濯怏才放下书笔,却依然只盯着画中的人瞧,眼神中溢满无限的悔恨和痛苦。
“为什么不把她的脸清楚的画出来?”
安裴若的声音响起,将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他唤回。他站起来,离开画架前,走到屋外,点燃了香烟,沉重的、大口的抽着。
她也跟着出去,“愈是想要遗忘的事情,在心中却是愈清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选择毫无作用的逃避。”
她宛如在伤口上洒盐般,非得将他那化脓的创伤再补上一刀;化了脓的伤口若不将伤口割开将坏东西清除,伤是永远也不会好。
相濯怏听见她的话,心微微撕痛,这女人是残忍的,非得将他心里的伤痛整个掀翻开来不可。
“相先生——”
一根烟很快地抽完了,他直接用手指捻熄烟头,再将烟头随意的往远处丢,能丢多远就丢多远。
烟头的火苗烧不痛他的手指,只因任何的痛,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你别再来了。”
“相先生,你一向都是这么拒绝别人对你的关心吗?”
“关心?”他转过头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社会上还有很多人需要你的关心,就将你的爱心送给那些真正需要关心的人吧!”这女人有双可以将人透视的双眼,如果和她多接触几次,只怕自己在她的面前将无所遁形。
“对于上次我跟你谈开画展的事,你仍旧不愿意考虑吗?”
“我说过我对出名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愈是困难的事,愈想去挑战,所以我还会再来。”反正她有得是时间可以慢慢的和他磨。“不过你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完,安裴若上车离去。
相濯怏凝视着远去的车影,心中的伤痛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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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设计稿,宣柏寰回到家,也都关在书房里继续工作。
以前只有他们夫妻俩时,安裴若知道他在工作除了会端些喝的东西进来给他之外,便让他安静工作。
但现在——
“小湿,不要舔我啦,我会痒啦!”呈呈和小狗玩得不亦乐乎,一人一狗不停的在屋里追来追去,除了关起来的书房外,其余的空间皆成了他们追逐的游戏场所。
宣柏寰受不了,他被外头的吵杂声弄得根本无法工作,而这张图的初稿明天就要拿给客户看了。
他丢下笔,拉开书房的门想叫呈呈安静点,没想到小狗竟快速的冲进了书房里乱跑、乱叫着。
“小湿,别跑了,我追不到。”呈呈也正想追进去,却被站在书房门口的宣柏寰给抓住领子。“舅舅,你抓我干什么?你要帮我抓住小湿才对,它刚刚偷偷咬了我一口耶!”
“周呈睿,你可不可以别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大吵大闹。”
“舅舅——”呈呈被他生气的模样给吓到了。
“舅舅要工作,你再不乖、不听话,我明天就把小狗抓去丢掉。”
“哇——”呈呈一听,马上嚎啕大哭,他的哭声引来了在后阳台洗衣服的安裴若。
“怎么了,玩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哭了起来?”她从丈夫那里抱过他。
“舅舅说要把小湿丢掉。”呈呈一见到最疼他的舅妈,马上向她告状。
“舅舅跟你开玩笑的。”
“他才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小湿。”
“舅舅当然喜欢呈呈,只是舅舅在工作,你和小湿太大声,吵到舅舅工作,舅舅才会故意吓你的。”
“真的吗?”他看了宜柏寰一眼,不太确定。
“你乖,去把小湿抱出来,不要吵舅舅了。”安裴若将他放下,让他去将小狗抱出来。
然而,一件悲惨的事突然发生,令人措手不及!
小狗用它锐利的爪子抓过绘图桌上那张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设计图稿。
宣柏寰见状,整张脸都绿了一半,而呈呈还不知道小湿已经闯了大祸,又和小狗追逐着出了书房。
“柏寰,这不是呈呈的错,你别太生气。”安裴若赶紧安抚丈夫,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他生再大的气,也于事无补。
“柏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快要受不了了,妹妹再不回来,他铁定会被呈呈搞到发疯。
“柏寰,别生气了,我去替你泡杯参茶。”
说来说去一切都该怪他自己,不该存有妇人之仁,一时心软答应了呈呈养这只小狗,现在才会替自己惹来这样的麻烦。
第五章
“柏寰,我们需要一些画,是不是找个时间到裴若的艺廊看看?”胡允康问道。
他们公司的案子有时需要一些画作做搭配时,如果客户并不要求一定要名画家的作品,通常会去安宜画廊挑选。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有钱当然给自己人赚。
“这又不是第一次去画廊挑画,这还用问吗?”
“我们现在是在配合你的时间,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跟你说做什么?”孟克扬没好气的说。
“你们自己去就行了,要去之前记得先打个电话给她,让她等你们就好了。”
宣柏寰话一出,其他三人同时惊讶的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你们三个干什么?”
“柏寰,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和大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骆天海关心的问。
以前只要有机会到安宣画廊,他总是当仁不让、假公济私的跑去和老婆约会,这回竟然要他们自己去,岂不怪哉!
“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裴若的事,被她抓到了?”胡允康接着说。“你是不是和何星优旧情复燃,所以……”
“你们有完没完?”孟克扬都还没说完,宣柏寰就打断他的话。
“这下代志大条了。”孟克扬担心的说。
“孟子,什么代志大条?”
“他们的幸福婚姻出现危机了,而以我的睿智聪明看来,柏寰一定是做出对不起裴若的事,所以才会没脸去见她。”
“柏寰,你真的和何星优——”
“我没想到你们三个除了会设计房子外,还挺会编故事的,你们不去当编剧,可真是埋没了人才呀!”
“我问你,你有没有跟裴若说过你和何星优曾经有过一段情的事?”胡允康问。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干么再去提它。”
“那一天裴若来公司找你一起吃午餐,听助理说你那时正好要和何星优出去用餐,难道裴若都不会问你关于何星优的事吗?”
“裴若一向都很相信我。”
“那她一定不够了解男人。”孟克扬接着说。
“什么意思?”
“这世上男人要是可以相信,就不会有谎话了。”
“我看你们三个单身汉是见不得我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吧?”宣柏寰站了起来,迳自离开了会议室。
而他们三个人就像是菜市场里的三姑六婆,继续讨论着好友的婚姻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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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们三个人相偕去了安宣画廊,挑画是借口,实际上是想趁机打听一下消息。
“你们三个今天怎么会一起来?柏寰呢?没跟你们一起?”安裴若一见到老公的三个合伙人,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以前他只要一听到要来这里,就算再忙也会丢下工作,这次他竟然叫我们自己来。”胡允康一脸试探。
她闻言只是笑了笑,“每次看到你们一来,就表示我又有一大笔的收入进帐了,真好。”她带着他们进展览室,“你们慢慢看。”
收起八卦的心情,他们慢慢仔细的欣赏着这些画和摄影作品,先将公事做完再说。
“喂,你们两个过来看看。”盂克扬叫唤他们。
胡允康和骆天海都朝他走了过去,“怎么?发现什么好画了吗?”
“你们觉得这一幅画怎么样?”他指的正是相濯怏所画的一幅名叫“海边孤影”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