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娘子你拿不出证据来,那我们回去好好的谈谈吧!”傅昕纴轻轻地一使劲就把美人扛在肩上。
“三哥!救我……”
“大哥不是说要你好自为之,我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我得先回店里忙了,至于两位……就请你们好自为之吧。哈哈哈!”没想到伶牙俐齿的小妹也有这么一天,能够一睹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赛玉頧看完了这场好戏,便大摇大摆的骑上马离开。
“赛玉頧你别走!傅昕纴你这个……小人放我……下来!”唯一的救星也走了她只能靠自己。
倒栽葱的赛玉朴拼命地猛捶傅昕纴的背,气血逆流又气急攻心的她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
听出了赛玉朴的不适,他小心的放下她,“玉朴,你还好吧?”
“你……呜……”盗匪的折腾和两名哥哥的胳臂往外弯,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放声大哭的宣泄出来。
“没事了,别哭……”
傅昕纴心疼的搂住她,她的眼泪紧紧揪著他的心,他温柔的安慰怀里的可人儿。这个他曾经避之唯恐不及的“贱妾”,这时却成了他的唯一希望,他希望他们能再次回到夫妻的身分,她重新能成为他的妻子,但……他的希望能达成吗?
“呜……”在他的怀里,竟比她那三名出众的哥哥还要来得安心?为什么在他的怀里会让人如此温暖……
身心俱疲的赛玉朴哭著哭著便不知不觉地睡著了。
傅昕纴抱起在他怀里睡著的“前妻”,走到赛玉軿留下的马车旁,赛玉軿就这么肯定这一出马必能救出他的宝贝妹妹?那个男人还真是狂妄!
傅昕纴温柔的替她拭去脸庞的泪珠,他现在了解为什么她的哥哥会将她视为宝贝了,因为她真的是惹人心疼的小宝贝,他这次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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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婿,其实你应该还要好好地谢谢我,当初要不是我好心自己当媒人的话,你也不会娶到我们赛家的宝贝为妻。”赛玉頧大言不惭的邀功。
在赛家,祸根和宝贝是同一个意思的吗?不然这赛玉頧既将赛玉朴当祸根,又将她当宝贝?
“我看你是为了省那媒人礼金吧?”对于他的精打细算和强词夺理,他早就领教过了,所以不会再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打动。
“呵!你怎么会知道?喂!你好歹也替我想想,妹婿是我自己去精挑细选,亲家公也是靠我骗……不,安抚来的。买礼品、准备嫁妆、发送喜帖,来来回回我跑了多少趟,拿点礼金当作是跑路费也是应该的。”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述说著自己劳苦功高的事迹。
难怪成亲那整天媒婆都在蹲茅房,女方的高堂也不见前来,原来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唉……”遇到这样的一家子他还能说什么。
“叹什么气呀!好似我陷害你多深似的,在朴玉楼要不是我好心的把你带回来,你们夫妻哪会有破镜重圆的一天。”
“唉……”傅昕纴一听到他所提到“夫妻”这刺耳的字眼,心中更加的感慨。
“说实在的要不是看你的人品佳,修养更是好得没话说,我才不舍得将宝贝小妹嫁出去呢!”这倒是他的老实话。
这么好的夫婿,要人有人才、要钱有钱财,真不知道小妹在嫌什么!上有好搞定的公婆,下有言听计从的仆役,也没有可怕的姑嫂和觊觎家产的叔伯,街坊邻居又怕她怕得要命,若是换作他,早就欢天喜地的嫁进傅家整天数银子。
“其实我们家玉朴也好得很呢!论美貌天下第一,论才气可是世间仅有,要是说到她的聪明才智更是无人能比,哈哈哈!”赛玉頧一提到自家妹子的优点越说越得意,到最后还忍不住仰头大笑。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这样的子女?他真的很想参拜一下这对兄妹的父母。
傅昕纴有气无力的问:“三哥,我到底何时、何地得罪过你?”
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症结,他一向没有与人结怨,曾几何时他得罪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人物而不自知,才会落得今日一再地被整。
“哪……有什么得罪,妹婿,你想太多了。”
赛玉颇难得出现心虚的神情。打死他也不会再说一遍那次花街的糗事。
“在江南怎么都没人知道玉朴就是小蝶?”
“两年前,我们才从湖北到这定居,此地的人都不知道画师孟小蝶就是玉朴,众人一直推测我和她的关系,为了免去麻烦,我就对外宣称她是我的小妾,至于下人那边,也是我事先打点好了的。”
“喔!”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是全江南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分。
“你难道不喜欢我家玉朴,不带她回傅府了?”
“三哥,诚如你所说的,她有这么好的条件,反而是我自惭形秽,是我配不上她了。难道,你看不出玉朴她根本没打算要当我的娘子?”他丧气地说。
以前在傅家便是如此,到了现在她还是无意成为他的妻,勉强留住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躯壳又有何意义。
“妹婿,你放心好了,我和大哥是站在你这边的,一定会帮你到底。”赛玉頧不怀好意地笑著。
傅昕纴见到他诡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怎么帮?在傅府我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都能走人了,现下无名无实的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妹婿相信我,要对付我那宝贝妹妹绝对不能用寻常的手段,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不怕她不会乖乖地跟你回去。”赛玉頧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听赛玉頧说话的口气,倒像要他去当强抢民女的土匪。
傅昕纴这次聪明地不开口,不!应该说是他被这家的兄妹整到怕了,因为他不知道赛玉頧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样。
“你们原本就是夫妻,只要玉朴自个儿心甘情愿的跟你,我们做哥哥的自然也没话可说。”
“三哥你的意思……”
“你可以搬到玉朴的房里去睡,你们原本就是夫妻,女人嘛……很容易日久生情的,接下来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嗯嗯!你应该不用我教了,只要在玉朴愿意的情况下……嘿嘿!随你。这样够明白了吗?”赛玉頧贼贼的双眉不停地往上挑。
这分明摆明了是要他先得到玉朴的身体,再谈两人之间的感情,这是自古以来最烂的招数,有人这样设计自家妹妹吗?还是这次又是他们兄妹想到新的整人花招?
反正,一切的疑虑都已水落石出,他决定不再理会那张口若悬河的嘴说些什么。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赛玉頧对于傅昕纴的不理不睬一点也不在意。
傅昕纴决定当作没听到、不要回应,这样他应该就不会著道了,就算赛玉頧挖了一百个陷阱等著他掉进去,如果他没有任何回应,那些陷阱就如同虚设一般。
“我和玉朴兄妹十几年了,我可是没见过她会整夜未眠地画画,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王孙贵族想要买她的画,都还得看她的心情好坏。”论放饵他可是从未失手过,对于这呆头鹅似的傅昕纴更是不会失误。
“咦?”傅昕纴坚定的心开始有点动摇了,这些日子赛玉朴和他之间那份若有似无的情愫,可是都一直揪著他的心。
赛玉决定再下帖重药。
“还有……这辈子我还从不曾见过她画自个儿的呢!”
“那她给我的那张画……”傅昕纴乖乖地吃下赛玉頧所放的饵。
“妹婿,你想呢?”赛玉頧决定让他自己去猜。嗯……他是不是该改行当媒婆了?
照他的说法听来,玉朴对他是极为特别的,若是无意又何苦为他破这么多的例,还有那透露情意的眼波,不正是泄了她的心意。
“玉朴她……对我也是有情意的?”
“正是。”嘿嘿,鱼儿上钩啦!
得知赛玉朴对自己的心意,傅昕纴便欢天喜地的跑去舞蝶阁了。
偌大的前厅只剩下赛玉頧一个人。
傅昕纴这个人的迟钝真是一点改进都没有……
※※※
赛玉朴缓缓地睁开眼,熟悉的摆设……这里是舞蝶阁。她想起来了,她不但哭著睡著,而且是在傅昕纴的怀里!
真是羞死人了!她轻咬下唇,还好没人见到她羞赧的娇红。
“你终于醒了。”
闻声才让她注意到伫立在窗棂边的模糊身影。
“你……你在我房里?你想做什么?”她这辈子从未如此局促不安过。
一个被她整了一年,最后逼到不得不休了她的男人,现在却大剌刺的和她同处一室。当年新婚之夜面对著扮丑陋的她,他都能咬牙做“那档事”,现在她可是美美的才女……!她不敢再往下想。
“成亲一年,你也整整骗了我一年……我让你玩弄于股掌间一年,你想我该不该报这个仇呢?”傅昕纴慢慢地朝赛玉朴走去。
这种阴沉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会从他口中吐出,眼前这名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和那温文儒雅的傅昕纴判若两人!
“我……有话慢慢说嘛……”盯著他一步步接近的身影,她开始结巴了。
傅昕纴一步步的逼近,到床边坐下,不发一语的紧盯著她不放。
这种暧昧气氛……他该不会真的是想和她……怎么办?一向以整人为乐的她从未失风被逮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僵局。
赛玉朴双手紧抓著被褥护身,被逼得节节后退的她,背已顶到墙壁,已经没路可退了。
“小玉!救……”她想放声大叫,却因惊吓而喊不出声来。
“别费力叫喊了,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了。”
傅昕纴阴鸷的眼神中露出凶狠的光,嘴角那抹邪魅的笑容更是骇人。
“你……”她早吓得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抚他,他那一脸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好恐怖!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而你……却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骗我!”成亲的那年他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间,听了一年粗嗄的“贱妾”,受了一年的屈辱。
“我没有……小玉的画和琴都是我教的……我没有骗你……”平时的胆子这时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她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从嫁到傅家的那一天起就开始骗我,连那张脸皮都是假的。”难道他真的如此差劲,不是个能够托付终生的良人?逼得她得想尽办法他写下休书?
“别这么说……那脸皮是真的!只是画得有一点夸张……”
“我到了赛府,你也一直没有告诉我,你就是赛玉朴,连同赛府的上上下下也一起串通好,难道这不算是骗?”傅昕纴气得眯起眼。
“打从一开始你就没问赛玉朴在哪儿,这哪儿算是骗!”
“我想想……成亲的那天你是怎么恶整我的,装丑?装疯卖傻?一大早故意吓醒我?睡到半夜叫我起床洗脚?嘿嘿!今天我就先讨回一点点……”傅昕纴阴沉的慢慢靠近她。
赛玉朴的杏眼越睁越圆,她可以感觉到他全身浓浓的火药味;今天如果换作是她被人恶整了一年多,又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赌约,她可能会气得想将对方千刀万剐。
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吐在她的嫩颊,两人独处的紧张和东窗事发的恐惧同时袭上她心头,此时的感觉已分不清是意乱情迷还是畏惧惊恐。他靠那么近该不会想要吻她吧?
不对!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生气,该不会是一怒之下起了杀机?不!以她现今的美貌应该先奸后杀才对。
一股骇人的惧意从脚底升到头顶,她吓得全身发颤。
“那年又不是只有你没好过,我也没多好过呀!不但要晚睡还要早起,到了白天还要忙著整邻人……”
“对了,我还漏了提你连街坊邻居都得罪光了的事。”此举倒替他省了许多应对上的麻烦,虽然他爹娘不这么认为。
眼前这娇美如花的女子不正是他的娘子吗?他怎么会白白的让她从眼前溜走,即使她画了张大花脸,自己也应该发现她那张细致的瓜子脸和端正的五官,她清澈明亮的双眸是多么地勾人心魂。
她因羞赧而染红双颊,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唇,就近在咫尺,让人忍不住想采撷她的甜美……
看到傅昕纴的手往她这方向探了过来,赛玉朴不禁失声大叫:“贱妾知道错了!”语毕,她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吓得直发抖。
“哈哈哈!”
这时候怎么会有笑声?她从棉被中偷偷探出头,瞧见傅昕纴正笑著趴在床上。
“好呀!你是唬我的!”赛玉朴这只纸老虎又开始张牙舞爪了。
“不,我没唬你,本来是想狠狠地把你的屁股毒打一顿的,一听到你又喊‘贱妾’,我就想起那个大花脸的赛玉朴,哈哈哈!”
闻言,赛玉朴连忙护著险遭毒打的俏臀,这滑稽的动作更是让傅昕纴大笑不已。
这个看似胆大包天的女人,骨子里竟然比耗子还胆小。
“玉朴,继续当我的娘子好不好?”他突地一把将赛玉朴搂在怀中,收起大笑正经的说。
过去,他只希望有个妻子能为傅家传宗接代,但现在他是渴望她能留在他身边,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他的心中跳动;当初他以为她是赛玉頧的小妾时,还千方百计的想要压抑这份感情,这份感情曾扰得他不成人形,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
要不是怀里的可人儿是温热的,他还真有点怀疑这是一场梦,一下子要适应两个身分的她是有那么一点困难,不过只要不是赛玉頧小妾的身分,一切都好办。
“我……”在他温柔的低语和宽厚的胸膛里,她也跟著迷惘了。
在他们成亲的一年里,他对丑陋的她并不是不好,反而更加体贴,也没有因为她的声音可怖而唾弃她,还经常安慰她说没有一个人是无缺点的,更没有因为她见识鄙陋而轻视她,还常常要教她读书、写字。
要不是她闹得满城风雨,将他逼得透不过气,他也许还不至于会写出那封休书。
如果以“相公”这个身分来衡量他,他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温文儒雅、满腹经纶、风度翩翩、武艺又不错,再加上傅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
“我们一起回去京城,让我好好的疼你。”他以为此生不会再开启的心扉,那个因他前妻而合上的心,现下已让她“孟小蝶”再度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