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三哥赛玉頧……他整天只想著赚钱、数银子和整她为乐。
而这傅昕纴宠她又不会整她,还会带她到处去玩,比来比去竟然样样都比那三兄弟好耶!
“最近我发现你怎么老是盯著我看,是不是爱上我了?”傅昕纴揶揄地说说。
“你想得美!”既然被逮到,索性就放下笔来光明正大的看个够。
“那你在看什么?”
“我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会对你百般爱慕?”
赛玉朴双手撑著头,露出一截肤如凝脂的手臂,引人无限遐想,那双晶亮的大眼投射出来的光芒宛若星子般璀璨无比,天真的大眼中带著打量。
难道她不知道这种目光是会让他由书生变成禽兽的?让他得吞了好几口的唾沫,才能忍住不要上前搂住她。
“唉……”
他料得没错,再在赛府这么拖下去,她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怪点子,别人娶个娘子是简简单单的,为何他就得历尽千辛万苦,还不知道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干脆我带你回房里去,好好的示范给你看,为什么京城的姑娘们会对我一往情深……”他贼贼的笑,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样。
既然碰不得、吃不著,那用嘴巴说说总可以吧?
“好!我就去看看到底你是好在哪里。”她说到做到,站起来便拖了他要往舞蝶阁的方向走去。
傅昕纴没想到她会爽快的一口答应,原本只想要耍嘴皮逗她的,岂料事情竟会发展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玉朴,走慢点,你先别急……这种事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的!”被拖著走的傅昕纴好言相劝,他可不想被抬回京城去。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见到他诚惶诚恐的神情,好像一副要被逼著上断头台似的,她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啦,现在天正亮著,不如我们等到天黑再说……”
“什么嘛!傅昕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她回头瞪他一眼,眼中的警告之意让人不容小觑。
她一个女人家都肯了,他还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这种事”不是男人该主动的吗?怎么她反而成了猛虎,傅昕纴成了被扑的羊?
“不是我婆婆妈妈的,这可是有关女人家最重要的名节呢!你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再决定要不要和我洞房……”
在经过大厅时,傅昕纴忍不住想先替自己上炷香,因为要是以眼前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他是见不著今晚的月亮了。
赛玉朴的表情和动作根本不像要和情人到房里温存,倒像是要赴沙场杀敌的勇士。
“我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吗?”
赛家兄弟两人宛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又是他们……”傅昕纴无奈的说。
不过,要是这种紧要关头他们还不出现的话,那天可就要下红雨了。
“大哥、三哥,你们来得正好,我和傅昕纴正好要回房……”赛玉朴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人从后给捂住小嘴。
“大哥、三哥,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好要回去书斋,我们先走了……”
傅昕纴硬将她拉离现场。
开玩笑!这要是给他们兄弟俩知道,她是要拉他到房里做那件事,他一定会被剁成肉块的!
“哈哈!笑死我了,大哥,你想,如果把傅昕纴给憋死了,我们的宝贝妹妹会不会放过我们?”赛玉頧抱著肚皮笑得弯下腰。
赛玉軿不屑的睨了赛玉頧一眼。有必要笑得这么夸张吗?
“大哥,你一天到晚装这死人脸,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是你先憋死……哎哟!好痛!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哎哟!你又打人……”
※※※
“喂!傅昕纴,你快来瞧瞧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赛玉朴站在窗前欢天喜地的叫唤她的“床伴”。
床伴?没错就是床伴,他睡的小床就在她的大床旁,两张床比邻不是床伴是什么?自认不是圣人的他,可没有把握继续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不乱来,哪天一早起床发现前晚一时冲动干了什么坏事,那他可真的别想走回傅家了。
“我的宝贝玉朴,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连名带姓的喊我,听起来好像在叫牢里的死囚。”天底下没有一个相公会高兴听到自个儿的娘子如此喊的。
他从后头温柔地搂著她纤腰,发间淡淡的清香飘来,玉朴已渐渐习惯他的拥抱,不再有先前张牙舞爪的举动,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人家不喜欢听……”她自然的靠在他的胸前,听著他心里的跳动声,她好爱这种的感觉,有人疼宠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三个兄长对她的疼爱和这种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好,那说些好听的话。”
她的心怦怦地跳著,他要说些什么呢?会不会是三个字的……羞死人了!她的脸顿时又燥热了起来,还没听他对她说过那三个字呢,现在花前月下的……多浪漫,他这个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诗情画意的时候。
“玉朴,跟我回傅家吧,眼看就快过年了,我这一出门就是三、四个月,也该回去和爹娘圆聚了。”
“过年?”她不悦的抿起嘴,听到不是她想要听的那句话,而是提议要回京城,令她原本雀跃的心冷了一大半。“好呀!你回你的傅家,我继续留在我的赛府,大家都过好年。”
“玉朴,我能感觉得到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回去后我仍然会像现在一样陪你游山玩水的,答应我好不好?”
花前月下听他以低沉的嗓音诉情衷是如此的美好,温暖的怀抱也抵挡了冬风的寒意,他不断地在她耳边吹著热气,她羞红了脸,更添几分娇媚。
“谁喜欢你啊!我才不要去京城!”除非今天他说出那三个字,否则她什么都不想听。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陪我回去?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江南,难道你又要我们再次分离?”面对无故刁难的她,傅昕纴有些不悦。
在她的心中,他所占的地位到底在哪儿?当他是个夫君?还只是个游山玩水的玩伴?她难道感觉不到他的用心和深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排挤在外,至今还不肯开她的心扉接纳他吗?
见到他不再软言相劝,赛玉朴也微愠地说:“你为什么一直想要我同你回傅府,难不成是为了我的画?还是为了这张你喜好的皮相?”
“在你的眼里我是这么地肤浅吗?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的用心?”他松开她的身子,心痛的看著她。
“我……”她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仔细想一想刚才你说的话有多伤人,我出去走走。”傅昕纴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屋子只留下她一个人,少了傅昕纴的拥抱,夜风竟会是如此刺骨。
他生气了?一向好脾气的他竟会对她发脾气?
她双手紧抱著臂膀,泪就这么不自觉的滑落,这是泪吗?她有多久没伤心地流过泪了?如果撇开打赌的假哭,算算至少有……二年了吧?
是她错了吗?她不想离开赛府,为的不是舍不得这里的花草,而是她会怕!在这里他会对她体贴,一旦出了这扇门后,还会如同现在一般的宠溺她吗?他从未明确的表明心意,不知道他是因为缺个娘子,还是真的喜欢她?
在她沉思的同时,一片乌云正悄悄地遮住了皎白的月光……
※※※
天空正飘著点点细雪,半夜里的赛府,几乎每个人都躲进了温暖的被窝。
赛玉朴一个人站在熟悉的门前里裹不前。
自从那晚的争吵后,傅昕纴就搬回原来的观雨轩住,这间客房内有太多两人的回忆。
还记得他当时为了她的一张还没落款的画,而失足跌落山谷,脚都断了还只顾著对她傻笑的那一幕……和他来到赛府后所发生的一切。
这些天他总是有意早出晚归,错开两人相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真的生气打算不再理她了?她知道那天的话真的很伤人,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小家子,到现在还在记恨呢!
她站在门外好久好久,才举起手正要敲门,门却开了。
“有事吗?”傅昕纴淡淡地问。
从她站在门外的那刻起他也站在门内,门内外的他们都是为了要不要开这扇门而矛盾不已,开门容易开心难,两人皆以相同的心情对著这扇门。
“我……”话还没请出来,泪便滚落了下来,温温的泪滑过她冰冷的脸。
在他伸手替她拭泪时,才知道外头原来是这么冷,早知道外头这么冷,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在外头站了那么久才开门。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进来吧。”傅昕纴脱下外衣替她披上,将她扶到床上盖著厚被,生怕她会著凉。
“你欺负我……”还有对她那么冷淡。
“唉,天底下没人舍得欺负你的。”就算有人狠得下心,也没那份能耐;他只是恼自己没法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傅昕纴以大手包覆著她的小手,还不时吐出热气替她取暖,她发紫的柔荑顿时暖了起来。
“可是你就舍得!”
赛玉朴嘟著小嘴,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我不要你回京城。”见到他对自己的溺爱一如往昔,她撒娇的窝在他的怀里。还真的舍不得这属于她的胸膛,她考虑了好些天,如果傅昕纴真的执意要回京城,那她想尽办法也要让他留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愿意试试,哪怕是用最重要的名节……
“唉!”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呢?他只能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浓情蜜意深深地放在心底。
他哪会不了解她心底所想的事,只是不愿以此种心情拥有她,此时他只想静静地拥著她,不想破坏这宁静的夜,夫妻相处是一辈子的事,而不是交换条件换得来的。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将自己弄成那副德行嫁进傅家?”他刻意挑了一个最不敏感的话题问。
“嘿嘿!”一说到她最得意的事,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别告诉我又是和三哥打赌来的!”他不敢抱任何希望地问。
“要不是湖北的媒婆将我们逼到京城,也不会害得你……”
听到这里,他已经能猜到一、二了,八成又是赛玉頧为了要骗她出嫁而想出的点子,而他正是那对兄妹拿来打赌的对象。
“你怎么敢拿女人最重要的名节来开玩笑?”
“只是拿来试一试又没有……不过被你休了之后,就当真没有媒婆敢上门提亲了。哈哈哈!”这勉强算是他的功劳好了。
“唉……”听完了她的话,傅昕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女子敢拿名节和一辈子来当赌注,而这名女子好巧不巧地就是他的妻!
面对天真过了头的娘子,和两个等著看好戏的哥哥,对于他们的爹娘会是什么样的人,已不难想像。
他突然有种四面楚歌,前景一片堪虑的悲戚……
第九章
“相公,我想通了,我已经决定要和你一起回傅府。”赛玉朴随手拿了颗葡萄放入口中。
是呀!任凭谁听到她前几晚的那些番话,都会气得翻脸走人,哪有人能容忍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大事,竟人当作无聊的赌约?傅昕纴还很有修养的让她躺在他怀中安稳地睡著,已算是很难得了。
多么体贴的性子呀!他总是处处为别人著想,以前无论她做了多过分的错事,他也顶多被气得不说话,从未见过他给人难堪或报复的。
她不但一再地拿他当睹注,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错将他对她的温柔和体贴视为只是想利用她的才能,其实以同他处长达一年之久,早就应该明白他的为人。
昨晚她想了很多,既然她已经嫁人傅家,就是傅昕纴的妻子了,况且他们两人又是如此恩爱,眼前当务之急就是要如何当个深明大义的好妻子。
“玉朴,可能……要先将钱庄的生意安顿好了以后,咱们再考虑回京城的事。”傅昕纴怯生生的说。
“相公,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而委曲求全,我已决定在近期内同你返回京城,无论你怎么再替我找台阶下都没用的,我心意已决。”
当一个好娘子,不都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吗?而且听说她公婆都已经回京城的傅府两年了,理当她该回门尽些当媳妇的孝道。
“嗯……我想我们还是多留些时日,京城……江南我还没全玩遍呢。”不习惯说谎的他,怎么都没办法像赛玉颊那样信口开河,只能撒如此蹩脚的谎。
“江南要玩随时都能回来,我不忍你再继续留在这儿,让我两个哥哥欺负。”难得傅昕纴要为了她做这么大的牺牲,也该换她回报了。
傅昕纴垮下脸,她也不想想在赛家是谁欺负他最多。
“不,玉朴,我想……对了,我还没拜见过岳父、岳母大人呢!不如等我拜见过他们后,再带你回京城。”难得他也能急中生智。
“他们出游去了,没玩到骨头散是不会回来的。”
“遥遥无期那好!”正中他下怀。
“相公,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赛玉朴狐疑的看著他。
“没、没有!我怎么会有事瞒著你。”
“有!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有!”她将剩余的几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没有……”满嘴的葡萄要吞下去已不是容易的事,还要被逼著说。
“有!一定有!傅昕纴你给我从实招来,该不会是你偷偷养女人,藏在京城傅家,所以才不让我回去?”她那古灵精怪的脑子开始胡乱臆测。
“我……”鼓著一张嘴要他怎么说。
“没话说了吧?搞不好连孩子也都生了。”
傅昕纴不再辩解,将口中的食物吞下肚后便直接以唇封住她的唇。
在床帐内绮丽的春光充满了整间屋子,唯有此时她才会停住胡思乱想的脑袋。
当初,是他要带她回京城傅家,她却百般地不愿意,两人还为了此事而冷战。现下他成全她的意愿,却被她栽了个金屋藏娇的罪名,这个娘子还真不好伺候!
昨天,他收到从傅家传来的家书,上头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要他继续和他的“前妻”继续留在江南,归府期限──再议。
看完时他以为是送错的,要不是上头的名字真的是他,他还真不敢相信。爹娘以往的信中都只有句句的思子之情和催促归期,这次不但是以飞鸽传书,而且还要他在近期内别回家。
天底下最诡异的事全教他给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