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石品婷的心很痛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到底要遭遇到多少险境才能成长。
“我们还是必须联络她的父母。”
“不可以啦,小凤她爸会把她打成残废,之前她已经被打得住院了,她继母也视她为眼中钉,一定会怂恿她爸把她赶出去。”邱玉娟一听警察要通报,她马上为好友说话。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除非她满十八岁。”警察爱莫能助,这种家庭破碎的边缘少女,他们见多了,想骨也没办法。
”我当她的监护人不行吗?”
“那还要办理一些文件。”中年男警察对着年轻女老师苦笑,心中也对她敬佩万分。如不是尽责,她不会披着乱发,大衣底下裹着睡衣跑到医院来关心学生的病情。
“老师,那小风怎么办?”
石品婷这才发现邱玉娟那张画浓妆的脸哭花了,她的语气满含担忧,抓住她的手与她同样冰冷颤抖。
一时之间,她告诉自己不能慌张,她要振作才行。
此时护士出来转告,“病人的孩子流掉了,因为失血过多我们必须马上输血,还要办住院手续。”
石品婷第一次碰到这种突发状况,心都凉了一半。
“我办好了住院手续,要什么血型,我们可以提供。”艾略特赶了过来,语气无比沉稳,给人信赖的感觉。“关于监护人的问题,我已经通报家属与社会局,万一有什么冲突。社会局会依照情况予与保护。”
他跟警察交代了几句话后,警察点头便走了。
护士道:“我们缺乏O型血液。”
“我正好是O型。”
“我也是。”
“那太好了,请跟我来。”
石品婷要邱玉娟光回家睡觉,明天才有体力上学,对于这件事她希望她三缄其口,之后她和艾略特到病床上抽血。
“别担心,她会好起来的,这是青春岁月的一段挫折,既然发生我们只能去面对,多想无益。”艾略特轻声说着。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她有点恍惚,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我好没用,只会发抖。”
“你没倒下已经很好了。”他安慰道。
她摇摇头,“我一点都没变,我妈死的时候我一样只会发抖,做不了什么事。”
“你那时候还小,一定很害怕吧。”
“对啊,她一样是在深夜被送进医院,手术室的门一直没有开,我就睁着眼到天亮,不敢合眼,怕一睡着我妈就走了。结果她没机会醒过来,在黑暗中被推人太平间,再也没张开眼,我一直在外头看。身体与她一同降温。我一直忘不了那好冷好冷的感觉。”她神情落寞。
葛地,一只大手覆盖在她搁置在床单上抽血的手。
“现在还会冷吗?”他认真的对她道。
她偏过头,看着躺在隔壁床上的他猛然的紧握住她的手。
体温一时之间借由肌肤的碰触流过她的身体,热度由手背蔓延至全身,烧灼她的脸庞,使她的心激蔼不已。
“真希望那时我在你身边。”他看着她洁白的脸庞,想保护她脆弱的情感。
温柔的话一句句打动她的心,她感觉自己强硬的盔甲开始出现裂缝,一块块的被融化脱落。
她别过脸,“你太自大了,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然而他的手却没有移动,依旧与她叠在一起。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渐露曙光,在这个冰冷孤寂的医院里,她竟觉得心头暖烘烘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 ※ ※ ※ ※ ※ ※ ※
“不能这样,你确定学生真的会吸收吗?会不会太轻松了?他们明年就要联考了,慢慢加重课程是必要的。”
“可是台湾的教育太教条了,课外的知识也需要补充。”
“可是……”
像这样的争执在办公室的一隅或是校园的餐厅里都可见到。女主角是向来不苟言笑的石品婷,男主角则是学校的新任黄金单身汉,最受学生欢迎的男老师艾略特。
“我发觉你特别爱跟我抬杠。”尤其老爱趁她一个人在教室改作业时,便假借教学有问题与她瞎扯。
他杵在地面前,瞪大眼,“我还以为你是针对我。不过既然我们都是为学生好,这种争执是必要的不是吗?”
石品婷瞄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不高兴的表情显现在脸上,艾略特见状,马上认输妥协,高举双手。
“好、好,就照你的方法好了,我没意见。”
她转过身子,浑身散发着怒火。
不会吧,他又惹她不高兴了吗?
艾略特忐忑不安的扯着她的袖子,“喂,你生气啦?别这样,我是开玩笑的,你晓得我没那个意思。好、好、好,以后我不干涉你的教学方式。”
好不容易他才慢慢的融人她的生活中,他可不想因小事情争执得卷土重来,那过程虽值得玩味,却不堪再来一次。
石品婷仍旧不理他,抱着学生的作业起身,重重的踩着高跟鞋,朝门外走。
”品婷!”他在后头着急的唤着,盘算着该如何讨好她。想必她气得不轻,瞧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动,低头疾走过一排排的教室。似乎在压抑着。
他该如何哄她呢?他真的不是被虐狂,只是喜欢上个性冷淡孤僻的石品婷。
在观察与驯服的过程中他被吸引了,这么精致的一块冰玉,需要小心的棒着才能欣赏到她的光芒。
眼前的问题是该如何浇熄她的怒火,他连忙大步走至她身边。
“不管我说错什么,对不起先说在前头。”他讨饶的说。
这么有诚意的话想不到她竟然理都不理他,肩膀抖动得更厉害。
要命!他压根不晓得哪儿得罪她或是说错什么话。他紧张的直耙梳着头,帅气与斯文不复见。
眼看就要进到同事多的办公室,到时候他们之间的误会可能会加深。他一发狠,拉着她的臂膀将她往树下带,把她困在手臂与墙壁间。
“你不要生气嘛!”他的语气软弱无比。
谁知她的头低垂,不让他见到,整个人无法克制似的弯下腰,正当他觉得奇怪时,她竟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她笑得眼睛都泛泪了,仍止不住从心底冒出的笑意。
是谁说艾略特是一位沉稳的绅士?是谁说他气质翩翩,斯文帅气,充满知性与感性?他平时一副聪明样,怎么一与她斗嘴,见她发怒,马上吓得跟小老鼠似的,急得在她身边乱转,那模样与成熟根本搭不上边。
搞清楚她不是生气后,他总算明白原来这位石小姐也会捉弄人。
“你啊!”他尴尬的为自己大惊小怪的行为感到好笑。
她笑得说不出话来,连眼睛都眯起来了,浅浅的酒窝好可爱,艾略特觉得这个糗出得值得,换来她比金子运珍贵的开怀大笑。
他佯装发怒,“原来是耍我,急得我像无头苍蝇,你可真坏心。”他的话中满含宠爱。
“是你自己认知错误,可不关我的事喔。”她为自己的小反应能引起他莫大的恐慌而感到得意
“是咯,你可好,戏弄我而开心,可怜我像个小太监,得要时时揣测老佛爷的心情。”他说得可怜兮兮,比小媳妇还像小媳妇,末了还假装吸了吸鼻水,一脸哀怨的凝睇她。
此举再次让她大笑,“别那么耍宝成不成?正经一点。你可是老师耶,在学生的面前要有形象。”她义正辞严的纠正他。
对此他有另一番见解。“老师也是平凡人,他也得吃喝拉撒睡,总不能顶着老师的光环就不能偶尔疯狂一下。我相信你也能理解的,是不是?”他对她挤眉弄眼,暗示她之前几次夜晚酗酒。
她面色酡红,嘴硬的道:“可是我在学校没有逾矩啊,依旧秉持着师道。”
他卖乖,“所以我崇拜你嘛!”
贫嘴!对他了解越多越觉得他像个谜。嘻皮笑脸的同时,又拥有果断敏锐的办事能力,对大家一视同仁,不管是好人或坏人都能和盲悦色。
他是天生的好修养,还是他掩饰得好呢?
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功的驻进她的心房,她从排斥厌恶到慢慢习惯他在一旁插科打诨,听久了后才明白他只是找话题与她聊天。
脑中不时的响起警报,心就快要被攻陷了,她却掩耳不闻,半推半就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好。
接踵而来的问题是她要敞开心胸完全接受他吗?还是维持原样与他当朋友?
她守着心房这么多年,为着这个男人而有了改变。她是喜爱他的吧?否则不会轻易展露不易示人的一面。
第一次接触爱情已不年轻,彷徨忐忑却不曾免疫。
第七章
最近道上骚动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艾略特的小组自然也收到消息,徐康回国了。在他潜伏好几个月之后,终于有他的消息。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台湾,原来他是躲到东南亚,不知什么原因,使他又出现。
不枉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埋伏,不过目标既然出现,相信敌人同样也准备伺机而动。
热身期已过,该准备工作了!
经过小组人员一连串细心的跟踪观察,艾略特发现徐震生的生活十分规律,以年轻人来说这是好现象,白天上课,晚上在加油站打工,上进又单纯,假日到医院看生病的母亲,事事兼顾,金钱来源听说是父亲留下,刚好可以按时支付医疗费用。
以他复杂的身份与背景;自然会有不良分子上门骚扰,定期在门口站岗,拉扯闹事不会少,却又从没有听说过重大的事端。
他找不出一丝破绽,嗅不到任何异常的气氛。
不过也因为太过完美而显得像事先安排好,按部就班的运作着。
近来听说除康的踪迹,但这样的情况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照样有人一门闹事,摔坏东西,然后不了了之。
他想背后一定有双黑手在操纵着,而能把整件事压下来的当然是“蝗虫”才有此能耐。
他相信蝗虫应该早一步与徐震生接触过了,更或许正被掌控监视中,否则他不会如此照着他安排的剧本走,乖乖的上下课,遇到闹事的人一律沉默,逆来顺受,没有反抗。
品婷对她班上同学的个性了如指掌,她曾经说过徐震生的个性有些孤傲固执,然而近一年来却反常收敛,这内情绝对不简单。
他的组员近来拍摄到医院的清洁工与黑道人士有多次接触,看来医院也有蝗虫的眼线。
这样看来除太太在他们的监视下,处于半软禁的状态,由此推理不难理解徐震生的反应。
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突破徐震生的心防,跟他们警方合作,让他松口与蝗虫的约定,更要赶在蝗虫之前,拦截住徐康,追问出庞大的毒品下落。
徐震生在班上行事很低调,下课除了上厕所外,就呆坐在位子上看书。他不与人交谈,班上同学的嘈杂影响不了他,即使校长的女儿常兴冲冲的来缠着他说话,也在他冷冷的应对之后,败兴而归。
这点他与品婷倒是有几分相似,同样独善其身,对追求者不苟言笑。
艾略特蓦地得意的微笑。不过她已经被他的诚恳打动,他成功的打人她的生活圈子。小女孩的功力哪有他强,回去多磨练磨练再试试吧!,
哈!哈!哈!
※ ※ ※ ※ ※ ※ ※ ※
校园的树叶枯黄,秋风瑟瑟,秋意弥漫于校园内。
下午举行完期中老后,穿着深黑色外套的学生一群群住校门口走。
石品婷坐在艾略特的车子里准备回家,学生中有人发现自己的导师坐在男老师的车子还谈笑风生,马上鼓噪起来。
“哟!有暧昧!”
车子刚好停在红绿灯前,路过的学生暧昧的朝他们指指点点。
一向与他们不分大小的艾略特摇下车窗,优闲的朝他们二手道别,这些话便传人车厢内。
女孩子脸皮薄,加上石品婷行事谨慎,最忌流言,她马上涨红脸,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艾略特与她相反,他还跟一些很皮的男同学,溜起台语,“卖阿呢共!卖阿呢共!”他一脸没什么了不起的困样,等于是证实他们的猜测。
“你跟他们胡闹什么?他们说……”急得满头汗的她推了推有点滑落的镜框。
绿灯亮了,他看了她一眼,笑笑的踩了油门。
“你晓不晓得你这样误导他们,以后上课他们会更无法五天,拿这个话题开玩笑!”
“有关系吗?在美国肯跟老师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是增进师生感情的方法。”
“对不起,这里不是美国!”
他挑眉,直盯着她连连喷喷有声。
“看什么?”她以为自己的脸脏,忙照着照后镜。
“你看起来不像啊。”他边开车,边对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不像什么?”她一头雾水。
他揭开谜底,“不像老头子啊!怎么脑筋那么食古不化?你的教学风格跟态度无可挑剔,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太过紧绷与要求完美的话,会议自已很辛苦。”他举高双手,“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过问,我只是提出我的观点。”
有了前车之鉴后,每次建议他都会小心措词,不让她觉得是在强迫她。
她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壮大胆子道;“况且他们说得也没错,你也该给我一个名分了。”他以退为进,先下手为强,一脸哀怨的瞅着她,早料定她对他的耍宝没辙。
石品婷应该生气的.当他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时,仔细琢磨他的遣词田字,再看他受伤的表情,她又好气又好笑,那怒气升到胸口,顿时被笑意冲散,消弭无踪。
金宇招牌冰霜脸就是摆不出来。
她狠瞪着他,嘴角却为压抑强烈的笑意而忍得直发抖。
“妾身未明,徒惹心酸。”他竟然欲罢不能,吊起嗓子唱平剧,连莲花指都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放下身段搞笑只为了逼她承认,她除了心里甜丝丝之外,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满全身,令她全身轻颤。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男人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冷铮、谨慎、不显露喜好,她一向不与人有过多的接触,独善其身一直是她所坚持的生活信条,没想到却被一个陌生男人改变了。
他长得斯文帅气,笑起来很灿烂,与他在一起仿佛日子充满阳光,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他使尽浑身解数的耍宝,常把她搞得哭笑不得,却不会让她有一丝厌恶感。
他正蚕食鲸吞她的心,霸占她的心头。
或许外表掩饰得很好,对他积极示好的行为无动于衷,事实上她异常的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