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过……”神情突然转为沉重,骆天尧说道:“我认为是个内贼。”
“这话怎么说?”
“其实,‘心之永恒’是我请一个朋友设计的项炼,它是由二十六颗心形钻石串连 而成,因为钻石在我妻子的心目中代表永恒,她将它命名为‘心之永恒’,所以除非是 自家人,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知道一条名叫‘心之永恒’的项炼。”
沉思了半晌,昱风说道:“你确定骆家没有人将项炼的事说出去?”
“不招摇是我们骆家的家风,这是为了避免引来宵小的觊觎,我相信骆家没有人会 说出去。而且前几天,我发现收藏阁的摆设被移动过,从移动的迹象看来,对方显然非 常熟悉收藏阁的结构,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变换项炼收藏位置的习惯,‘心之永恒’恐怕 已经被对方得手了,也因此我更加肯定这是内贼所为。”
“所以,骆董各长希望有人混进骆家进行调查,把对方给揪出来。”坐在昱风身旁 的立瑜精明地做出结论。
眼底浮起赞赏,骆天尧点了点头,道:“我的管家已经五十几岁了,他一个人整理 一大栋宅子非常吃力,我打算替他找个帮手,而展先生将以佣人的身份住进骆家,暗中 保护并调查究竟是谁想盗走‘心之永恒’。”
“这……”要命啊!他展昱风一出生就是少爷命,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人家服侍得 好好的,他没有麻烦人家,就已经很不得了了,他还去伺候人家?
“小伙子,我会提供你两份酬劳,一份是我委托你调查的案子,价码随你开,一份 是你在骆家工作的薪水,薪水比照你们征信社。”
“骆董事长,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
“我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你是‘展氏企业’董事长的儿子,对于展董事长正直的 为人我略有耳闻,我相信有其父必有其子。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偷‘心之永恒’, 我只知道我必须阻止,因为‘心之永恒’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看到它,就像看到 我死去的妻子,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夺走它,我希望你能帮我。”
望著骆天尧那张年迈的面孔充满著恳求,昱风实在不忍心拒绝,“好吧,这个案子 我接了。”他这个人最大、最大的弱点的就是心太软,所以他只好委屈自己去当人家的 佣人。
“小伙子,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三天后就住进骆家。”
“三天后我会上骆家报到。”
谈好了所有的细节,昱风送走了骆天尧,这又返回了会客厅。
“有一件事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窃贼要事先发出警告?什么都不说,不是更方便 他的盗宝行动吗?”眉头轻蹙,思圻质疑道。
“这的确很奇怪,不过,如果这是一道战帖呢?”立瑜发表她的意见。
抿了抿嘴,思圻说:“立瑜,你是说,这个人是存心向骆天尧挑战?”
“我是这么认为。除非这个人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贼,可是,就算是笨贼,发出一封 警告信就够了,为什么要寄到三封?”
“立瑜,照你这么说来,这个人一定非常不满骆天尧喽!”昱风思索著。
点点头,立瑜说:“我认为,这个人会选择‘心之永恒’当作他的目标,想必就是 看上‘心之永恒’对骆天尧的重要性,而盗走‘心之永恒’正是打击骆天尧的最佳方法 。风哥,这也正是你著手调查的方向。”
“我明白。”像是想到什么,昱风看了一眼时间,担心的问道:“那两个女人怎么 还没回来?浣□现在是个有身孕的人,她这样子跑来跑去可以吗?”
“适度的运动对浣□是有好处的,而且有云霏照顾她,她会很安全。”看了一眼昱 风皱眉的样子,思圻笑道。虽然她这个表哥在家里排行老么,备受全家大小宠爱,但是 在征信社,他却是“一家之主”,比起她们这四个女人,他更像管家婆。
“最好还是不要让浣□四处乱跑,万一不小心在路上生了,她老公会把我给宰了。 ”
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思圻说道:“拜托,她才三个月的身孕,想在路边生小孩, 也得再等上六个多月,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你以为我喜欢穷操心吗?当初你们四个打算跟我一起为这个征信社努力的时候, 你们就成了我的责任,以前我要对你们父母交代,现在我要对你们老公交代,我的责任 那么重大,不想担心行吗?”如果不是因为思圻是他的表妹,而这个小妮子又难缠得让 人无法忍受,他也不会自讨苦吃地答应她和她另外三个好朋友——也就是立瑜、云霏、 浣□加入他的征信社。
听昱风说的是义正辞严,思圻也只能附和道:“是,你是应该担心。”
“风哥,她们两个可能忙完之后,顺便跑去逛街,等一下就会进来了。”立瑜体贴 地说道。
“有没有听到?”瞪了思圻一眼,昱风忍不住念道,“你啊,多跟立瑜学习一下, 细腻一点、温柔一点,这样翟禹凡才会更疼你。”
“不必了,我老公已经把我宠上天了。”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思圻走向自己的办公 桌,“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不跟你抬杠了。”
“唉!不知道是谁跟谁抬杠。”喃喃自语地摇摇头,昱风跟著起身往办公室走去。
☆☆☆
当夜幕低垂,每个人都走进梦乡,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窜出卧房,轻盈地沿著走道 朝著楼梯而上。
步上阁楼,走到一扇不甚醒目的原木制房门,门上挂有一块弦月状的小匾额,刻著 “收藏阁”三个字,黑衣人从口袋搜出钥匙,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房门。
掩上房门,黑衣人熟悉地走向一座大型的吊柜。柜子被区划成一格一格大小不一、 形状不同的摆设空间,里头分置著各式各样的陶瓷玩偶。这些看起来像装饰品的玩偶其 实是开关,而每个开关连接著一道暗藏在墙壁里的小秘室,小秘室里放的都是深受骆天 尧喜爱的收藏品。
黑衣人伸手转动一个小仕女造型的陶瓷玩偶,慢慢地转动,寻找著正确的位置,终 于,一个装有壁灯的墙壁缓缓向下开启。
松开握在小仕女身上的手,黑衣人快步地冲了过去。
“被我猜中了,那老头子果然把‘心之永恒’移到这里来。”望著只隔著一道玻璃 防护罩的“心之永恒”,黑衣人露出一抹胜利在望的笑容,“老头子,虽然我没有你的 奸诈狡猾,但是我的聪明绝对不亚于你。”
在玻璃防护罩的左下方找到了类似计算机的装置,黑衣人将存放在自己脑海里的密 码重新回想了一遍。密码绝对不能错误,因为一旦错误发生,老头子卧房的电脑也会同 时发出警告声,警告有人入侵,那将暴露自己的行踪。
做了个深呼吸,黑衣人在上头输入了一串密码,接著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Shit!”瞪著因为输入的密码错误而亮起的警告灯示,黑衣人不禁骂道。火红的亮光穿 透玻璃防护罩虽然不见刺眼,却证明自己的失败,真是可恶,今晚又别想拿走“心之永 恒”。黑衣人十分不甘地收手,撤回到吊柜前,黑衣人将小仕女转了回来,让原来的壁 灯恢复原状,然后从另一道侧门从容的离开“收藏阁”。
☆☆☆
即使研究了三天,昱风还是不知道如何演好一个“佣人”的角色,不过,不知道也 得演,为了工作,他也只能硬著头皮。
天啊!他展昱风活了二十九年,都还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我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阿风,骆家新来的佣人,以后他会分担老松的工作。 ”指著身旁的昱风,骆天尧将昱风引见给大家。
“大家好。”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憨厚,昱风礼貌的向大家点头致意。
为了避免自己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并没有事先对骆家每个人做过了解,不过,凭 骆天尧向他简单提过的成员来看,他已经可以约略猜出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阿风,这位是我儿子骆俊升,这位是我媳妇罗美荭,而这位是我孙子骆齐,这个 是我大孙女骆妤,另外这个是我好朋友的孙子康书谋,他现在住在骆家;还有这位是骆 家的管家,你就跟著大家一起称他松伯,最后这位是兰婶,她是松伯的妻子,我们骆家 三餐都是她在负责。”骆天尧一个个帮昱风做了介绍。
“欢迎你加入我们家。”骆俊升代表大伙儿寒暄道。
骆天尧接著转向松伯,吩咐道:“老松,以后阿风就交给你,要做什么、家里有什 么规矩,都由你负责告诉他。”“老太爷,我知道。”
“阿兰,那间三楼最后面的客厅你准备好了吗?”
“我帮他准备好了。”
点了点头,骆天尧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小丫头呢?”
“老太爷,小小姐还没回来。”兰婶回道。
皱起眉头,骆天尧责备似地问道:“阿兰,我不是交代过你,让全家今天晚上早点 回来吗?”
“我跟小小姐说了,而且中午她出门的时候,我还特别跟她提醒了一次。”说到那 位骆家最头痛的大人物,兰婶的语气很自然的流露出无力感。
“回来的时候叫她来找我。”他太了解他这个孙女,她是存心跟他唱反调。
“是的,老太爷。”
“阿兰,你先带阿风到他的房间。”望著身旁的昱风,骆天尧说道:“阿风,你先 整理一下行李,等一下吃完晚餐,你可以到这附近逛逛走走,熟悉一下这四周的环境, 晚上早一点休息。”
“是,老太爷,那我先上去了。”朝大伙儿欠了欠身,昱风提起行李,跟著兰婶一 起往楼上走去。
☆☆☆
经过花园,越过横贯鲤鱼池的拱桥,穿过宅子前面的空地,然后踏上门廊,骆媞从 大门口一路吹著口哨走进屋内。如果她每天都可以像今天一样这么用功,从下午K书 K到晚上,她一定可以考上研究所,不过,就怕这种情形撑不到三天,然后书本又被她 给忘在一旁,一直到她又觉得实在无聊到不想做任何事的时候。她就想是这个样子,总 是捉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今天决定继续深造,改明儿心一变,又觉得人生实在不应该 如此辛苦,马上又改了志向。而对她来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到她爷爷的公司上班。
“你总算回来了。”一看到骆媞,骆妤马上从沙发里站起身来。
“姊,你怎么还没睡觉,明天一早不要上班吗?”她早猜到爷爷一定会为了她今晚 的缺席,派人等门,所以她才故意拖到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希望那个守在门边的人等不 下去。不过,她的算盘好像打地太如意了,事实证明,世界上就是有人具有那种令人无 法理解的耐心。
叹了口气,骆妤直接挑明,“小□,你到底跑去哪里?爷爷气坏了,今天晚上每个 人都在,就独独少了你一个。”“我去图书馆读书啊!”装出一脸的无辜,骆媞说道: “我也想要早点回来,可是,我实在读地太认真了,所以把时间给忘了。”
这么烂的借口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在搪塞,不过,她反正也是恶名昭彰,就算能够让 她编到一个十全十美的理由,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无心的。
伤脑筋的摇摇头,骆妤果然不相信骆媞把时间给忘了。“小□,爷爷的个性你最清 楚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不会接受,你又何秘为了这么点小事违背他老人家?这只 会让你们两个起冲突而已。”
撇撇嘴,骆媞辩道:“是他自己爱跟我吵,我才懒得理他呢!”同是姊妹,她们两 个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骆妤为了和谐可以委屈自己,而她,逞强好胜,绝对不允许人 家占她半点便宜。
“如果你不跟他斗,他也不爱跟你吵啊!”其实骆家每个人都知道,爷爷最疼的人 是骆媞,因为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狂髫、强硬,是天生的强者。
“如果不是他什么都要管,我也不爱跟他斗啊!”骆媞不以为然的反驳道。骆妤转 而说道:“爷爷帮松伯找来一个帮手,他住在三楼最后面那间客房。”
“姊,你是说,通往阁楼楼梯口旁边的那间客房?”虽然在骆家,佣人和雇主的关 系是平等的,反正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家就是一家人,但是,爷爷从来不让人家住 那间客房,因为那间客房是骆家最清静的一间,爷爷将它视为自己的另一间卧室,他尤 其喜欢躲在那里看书、思考,他怎么可能让下人住那间客房?
“是啊!从今天开始,你晚上不能再跑去那间客房睡觉了。”骆妤提醒道。
骆媞这才想到那里也可称为她的另一间闺房,她眉一垂,愁眉苦脸地叫道:“惨了 。”说起这件事,还真不是普通的丢脸,她这个人什么细胞都可培养,就是训练不出一 种名叫“整洁”的细胞,所以她的闺房老是被她搞得像垃圾场一样,而房间一乱,睡起 觉来就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有虫在咬她,没办法,她只好躲去别的地方睡觉。她会挑上 那间最清静的房间睡觉,还不是看上爷爷喜欢在那里看书,松伯每隔两天会打扫一次, 她绝对可以睡得舒适、安稳。
“小□,你该学会怎么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要老是依赖松伯。”
“我也不想啊!”在骆家,自己的房间要负责整理,只除了骆天尧的房间,不过, 因为她的房间实在是太乱了,任谁看了都会受不了,所以松伯每个礼拜会帮她整理一次 ,当然,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没办法,谁教她自己做不来。
“很晚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赶快进去,爷爷在书房等你。”
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骆媞眯著眼睛,佯装倦意的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进去? 我好困,好想上床睡觉。”她爷爷要说什么她都知道了,不就是那几句话——“你跑去 哪里混?”、“你为什么不能学学小妤,懂事一点?”,还有“我会被你活活气死!” ,老是这几句话,一点求新求变的精神也没有,有什么好听的。
“今晚爷爷见不到你的人,明天一早还不是看得到,对你有差别吗?”
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她爷爷唠叨的那些话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不过,没有让他 念一遍,他是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