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贴得极近。
她瞪大眼,怀疑自己是否被早晨的阳光给晒昏头了?
要不,她怎么会看到袁子修粗犷的五官,就贴著她的脸呢?!
她一定达表做梦。左靓馡在心底如此告诉自己。
虽然她一遍又一遍这么告诉自己,却又无法解释,如果自己真是在做梦的话,为什么她唇上的触感会如此真实而清楚?
有另一重体温正绵绵密密地覆住她的唇,轻轻柔柔地,绵花糖似的,像是第二层肌肤般,舒服得教人几乎呻吟出声。
就像要勾诱她的唇与他婆娑起舞,那柔软的东西正缓缓移动、吸吮,细细描绘她的唇型,让她的体温慢慢升高,诱使她的热情燃烧。
左靓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吓僵了,还是为眼前的情况所惑,只晓得自己动弹不得,不曾反抗,也不知该从何反抗。
她只能愣愣看著袁子修闭上的双眼,以及眼皮底下,那既黑且长的睫毛。少了平日精光烁烁、似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神,此时的袁子修,看起来……
其实也没有这么吓人嘛!
为什么自己会怕他?
最初的原因,左靓馡已经记不得了。
印象中,她一直很怕他,尤其是被他锐利的眼神一扫,她总会一阵心惊胆跳,光躲他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机会深思为何会怕他呢?
好奇怪……她明明是讨厌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有推开他?
如果左靓馡愿意承认的话,其实,她还挺喜欢他的吻。
跟他的人完全不同,他的吻很温柔,温温暖暖地,教人很难不沉溺。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正环著她,将她安安稳稳地置于他的胸膛。
她不讨厌这样的感觉……至少,在这一瞬间并不讨厌。
可是,为什么他会吻她?
左靓馡好疑惑,只能拧著眉看他专注的表情,却不懂眼下的情况,又是如何演变来的?
“你不专心。”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左靓馡回过神,只见到那原本闭上的双眼睁了开。袁子修的唇仍贴著她的,每当他说一个字,他的唇就会轻轻刷过她的,两人的距离也依然极为接近,近得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察觉得清清楚楚。
直到这时候,左靓馡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她从刚刚开始就和袁子修保持这亲密的姿态……而且还毫无所觉……天啊!让她死了吧!
注意到她瞬间染上一层粉红色泽的肌肤,袁子修也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离开她,迳自站起身。
“赶快去换衣服,我们得走了。”话毕,袁子修举步就要离开。
见他要走了,左靓馡终于忍不住出口问他──
“你、你为什么要……要吻我?”
短短的一句话,左靓馡越说越没有勇气,最后声音非常无力地消失了。
不过,袁子修还是听到了。
“补偿。”他一脸不置可否地答道。
简简单单的答案,反倒听得左靓馡一愣一愣地,益发不明就里。补偿?补偿什么?
看到左靓馡满脸疑惑的模样,袁子修这才再添了一句。
“弥补你口中那糟透了初吻记忆。”
这一次,他转身离去,没多做停留,徒留下依旧一脸呆滞的左靓馡。
“初吻……可以代替吗?”
直到好阵子过去,这小小的疑问,才从她口中吐出。
她呆坐在床上,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尴尬的问题。
第四章
直到左靓馡磨磨蹭蹭地下了楼,袁子修早就坐在客厅看报纸。
像是没注意到她脸上揉合了害羞、不安及疑惑的表情,袁子修仅是放下报纸,拿起公事包便往门口走去,扔下一句──“走吧。”
左靓馡吃惊地张口,眼睁睁看著他往外走,直到大门即将合上,她才慌慌张张地跟上前去。
到底……要去哪啊?
直到坐上车,左靓馡心底还是没个头绪。
她用眼角偷偷觑著袁子修,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一如平常,仿佛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
不知为何,看到袁子修如此平静,甚至可说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让左靓馡莫名感到有些受伤。
她是那么在乎那件事,甚至连要用什么表情出现在袁子修面前,都考虑再三,可是、可是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头到尾仅给了两个字──“走吧”?!
这算什么啊?与他的不在意相较,她的在乎显得可笑又幼稚,左靓馡赌气地鼓著腮帮子,别过头,不再看他。
车行不过半个多钟头,车子来到一栋左靓馡不甚熟悉的大楼前。
“这……这里是?”
左靓馡吃惊地看著车窗外现代化的大楼,整片的玻璃帷幕营造出俐落明快的形象,车道两旁修剪整齐的路树及碧草如茵的草地,为稍嫌冷漠的大楼外观,增添了几分自然的暖意。
“中祥企业大楼。”袁子修平稳地将车子驶入大楼侧边,通往地下停车场的车道。“听说你很多年没来过,但还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吧?”
“我当然记得。”左靓馡抗议道。自家的产业怎么可能忘了嘛!“只是……我来这里做什么?”
“上班。”正好停妥车,袁子修转头瞧她,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没想到你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当然知道你是来上班的。”左靓馡瘪嘴,拒绝被他瞧扁。“你是中祥的总经理,来上班很正常的,我问的是──‘我’来这里做什么?”
约莫十年前,袁子修大学毕业之后,就被爹地延揽进入中祥,后来的情况左靓馡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袁子修的表现让爹地非常满意,因而一路升官,直到两年前,终于升上总经理的位置,在中祥可说是仅次于爹地一人之下。
还记得当时这个决定,在家族里好像闹得风风雨雨的。
许多亲戚都非常不满爹地,居然让这么个与左家没有任何血缘,或是姻亲关系的外人,握有如此大的权力。
但最后爹地还是独排众议,擢升了袁子修。
这两年下来,袁子修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那些反对的声音也就渐渐消失。
“你也是来上班的。”说著,袁子修下车,直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左靓馡大惊,也跟著跳下车。“为什么我也要来上班?”
“这是你应尽的责任。”电梯来了,袁子修率先踏进电梯,拿出磁卡一刷,将电梯改成中途不停的快速模式。
“什么啊……”
左靓馡才想抗议,袁子修却先一步将食指置于她的唇上。
“小鬼,还记得董事长为什么要你跟著我吗?”
“因为爹地觉得我花钱的方式太乱来,要你帮我矫正。”左靓馡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什么要矫正呢?“可是……这跟我来上班,又有什么关系?”
袁子修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记得董事长答应我什么条件?”
“不准干涉你的做法。”
“没错,所以你现在只能乖乖跟我去上班。”
袁子修话才刚落,电梯门正好开启,他大步跨出电梯,一名套装打扮的女子就坐在电梯门不远处的办公桌后方。
“总经理早。”见到袁子修出现,那女子俐落地站起身,手上还拿著纸笔,准备随时记下袁子修的种种吩咐。
“许秘书,等下请你先将公文送到我桌上,再去准备一套中式早餐给左小姐。早餐送到我办公室就行了。”
“左小姐?”许秘书一愣,这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进来。”发现左靓馡还站在电梯里,袁子修拧眉唤道。
左靓馡如梦初醒地跑出电梯,随著袁子修的脚步,跑进总经理办公室,在经过许秘书时,她有些尴尬地朝许秘书微笑,说道:
“那……早餐就麻烦你了。”
等到两人双双进入总经理办公室,许秘书还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对眼前的情况做何反应。
他们那个向来以公事为重的总经理,在没有任何人知晓的情况下,于上班时间带一个陌生女子进办公室?
这这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八卦呐!
半个小时内,总经理带女人来上班的消息,藉由E-MAIL传遍整个公司。再加上事件女主角特殊的姓氏,更是引起种种揣测,一时间,流言四起。
除了办公室内的两人毫不知情外,全中祥企业上上下下,至少都听过两种以上的流言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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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只吃中式早点啊?”
啃著热腾腾的烧饼夹蛋,左靓馡一边吃著,突然想到这小小的疑问。
她这个习惯除了家人知晓外,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连与自己交好的袁家兄弟都不晓得……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大猩猩会知道?
“我不知道。”正在批阅公文的袁子修动作流畅地签下大名。
“那你怎么会吩咐秘书去买中式的早餐?”她听得很清楚,袁子修明明指定要买中式早餐。
“只是随口吩咐。”袁子修签名的动作依然毫无停滞,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心虚,或是不寻常的反应。在签完一式二份的文件后,他倾身按通话键。“许秘书,请你进来一下。”
五秒钟后,许秘书推门而入。
“文件已经签好了,请你送去归档。”他将公文夹推向许秘书。“接下来再跟我确认一次今天的行程。”袁子修瞄了眼电脑上的时钟。“除了十分钟后的主管会议外,还有什么?”
“是的。”许秘书瞧也不瞧手上的资料,想必已经将这些资讯记在脑中。“主管会议结束后要到五股的厂区巡视;中午则与霸天集团的总裁有约,餐厅已经订好了;下午三点前必须返回公司,和战国企业的总裁会面;晚上还有一场宴会,总经理你……”
许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不速之客闯入办公室。
“袁子修,你不要仗著舅舅疼你,就在公司里胡搞瞎搞──”
来势汹汹的指责话语,伴随著砰然关门巨响一同降临袁子修的办公室,所有人转头看向门口处,瞧著闯入者。
“王副理,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袁子修冷声问道。足以使水结冻的清冷目光扫向不知死活的闯入者,成功地将王品沛的气势削去大半。
王品沛不过是个小小副理,却敢直闯总经理办公室,所倚仗的不是别的,正因为他是左家的亲族──左大富的亲外甥。
在中祥这种家族企业里,多得是这类靠著血缘、姻亲关系,而在公司内作威作福的麻烦人物。
当初董事长要让他接掌总经理一职,这群人从头到尾不断刁难,甚至在私底下放话,试图中伤他、将他踢下总经理的位置。
但看在这些人平日工作还算认真,所以只要别做得太过分,袁子修对他们私底下的种种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今天王品沛居然大剌剌地闯了进来,他可没这么好气度,继续容忍他的嚣张举动。
就算他们再怎么不服,他都是中祥的总经理,如今若被一个小小的副理踩在脚下,他以后如何服众?!
“我、我……”被袁子修冷冷扫了一眼,让王品沛不由得结结巴巴起来,但一想起自己的目的,他随即又恢复勇气,威胁似的道:
“我听说总经理在办公室里藏了个女人,所以特来瞧瞧是什么样的大美女,可以让我们总经理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就只顾著跟女人厮混。
虽然舅舅近来比较少进公司,但别忘了公司里的一切事情,他都还看在眼底,就不知道舅舅听到你藏了个女人在办公室的事之后,会做何感想?”
“厮混?”
袁子修挑眉,眼神轻轻扫过许秘书,瞧得许秘书心虚地低下头。
许秘书心想著自己肯定完蛋了,总经理一向是从停车场直接进公司,然后搭乘电梯直接上楼,也就是说……
知道他带人进公司的事,九成九只有她这秘书。如今王副理居然跑来捣乱,不就等于揭露了是她把事情说出去吗?
“表哥,你在胡说什么啊?”坐在一旁被冷落许久的左靓馡,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她从刚才就觉得表哥的态度好奇怪,仿佛是在威胁袁子修似的。
她不喜欢看到这种事发生。
所有人都应该和平相处,如今表哥急吼吼地闯入别人的办公室,已经是失礼的行为,而且表哥既然是袁子修的下属,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上司?
虽然左靓馡承认自己不懂得商场上的伦理,但她相信,尊重长上应该是最基本的道理吧!
所以纵使王品沛是她的亲表哥,她也不会因此偏袒他。
“靓馡?”王品沛大吃一惊,这个从来就无心家业、甚至几乎没来过企业大楼的表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表哥?”许秘书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左小姐,居然是王副理的表妹……意思是说,左小姐真的是中祥左家的一员?!
左靓馡越过袁子修和许秘书,直直走到王品沛面前。
“表哥,你自己说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跑到总经理的办公室?而且还用那种怪怪的口气对袁子修说话。不知道爹地会比较生气你的态度,还是气袁子修把我带到公司?”
表面上袁子修神情依旧泰然,但心底倒是吹了声口哨,没想到小鬼居然会为他说话,真是教人意外。原本稍稍升高的火气,也跟著悄悄降下。
“靓馡,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品沛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他,还以为左靓馡很讨厌袁子修,为什么她现在会为他说话?
“爹地要我暂时跟著袁子修。”因为觉得真正的原因很丢脸,所以左靓馡避重就轻地答道。虽然王品沛是她的表哥,两人其实也没多熟稔,即使两人是亲戚,她才不要把这种丢脸的事告诉他。
左靓馡的想法是单纯,但她避重就轻的答案,却让王品沛误会了。
舅舅要她暂时跟著袁子修?
为什么要跟著袁子修?
跟在他身边能做什么……还是要学习什么?
一个个疑问慢慢串连起来,几乎把王品沛搞胡涂了。
王品沛看著眼前年轻的脸庞,脑中瞬间忆起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继承人最晚要表二十五岁之前独当一面,或是拿出能够显示继承人足以独当一面的证据。若否,家业就得由家族中的其他族人来继承。
左靓馡似乎也快满二十五岁了,难道舅舅真打算要她继承家业?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为什么要左靓馡跟著袁子修了。毕竟他们虽然对于由一个外人稳坐总经理这等高座而不满,却也无法否认,袁子修的确是有其长才。
所以他们不满归不满,却也无法将袁子修拉下目前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