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席煜不以为然轻笑,说:“你知道吗?围绕在我身边的莺莺燕燕多的已经成为我挥之不去的麻烦梦魇,我可不想再自找麻烦。”依稀脑海里还残存那脱俗的净颜,虽纯真得让人觉得舒爽,可还排不进他的群芳录里。
“她同一般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不一样,漂亮有什么用,全都嘛靠粉抹出来的,哪像方姐,虽非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或什么妩媚妖娇,可也别有一番清秀净丽之美,她的是内在美,与她相处久了自然会发现她迷人之处,她的好处恐怕三天两夜都说不完。”哇!从来没这么捧过老处女。
席煜没趣的心思,又燃起好奇的兴头,笑问:“我倒想听听她有什么三天两夜说不尽的好,让我非追求不可。”
柳洋想都不想,旋即脱口而出,说:“她是个贤慧端庄的女人,安分的不到处招蜂引蝶,是个以家为重心的典型家庭主妇,她的厨艺可是顶级一流,会将家里整理得一尘不染、几净窗明,会洗衣烧饭的,哪个男人不希望有此贤妻良母,打着灯笼都难找。”
“那去请个女佣不就解决,再说我这个人不适合有家,我不想受家的牵绊,懂吗?小鬼。”
柳洋不服,辩说:“但女佣没有夫妻般亲密的情感。”
“我可不想受婚姻的拘束。”婚姻是扼杀男人自由的无情杀手。
“不管,你非追她不可。”
席煜一脸啼笑皆非。“如果她真的怕嫁不出去的话,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何必找上我?”
“因为你是真正的男人。”是他欣赏的那种风流倜傥又有气概的男子汉。
“我还穿裙子的不成。”席煜嗤之以鼻,掏出钱丢在桌上起身就走。
“喂!我们还没把事情谈完。”
席煜头也不口,摆了摆手潇洒走出店门外。
“为了我的自由,你非追她不可。”柳洋精灵般的亮瞳,绽出诡计多端的狞笑。嘿嘿!
* * *
柳洋又逃学了,当然这已是家常便饭,而学校会通知方岑,大半的状况全是因为联络不上忙于事业的柳家夫妻。
而这样的下午,方岑又得被迫放下中途之家手边的工作,顶着毒辣的骄阳,跟小霸王玩上一场街头追逐赛。
小霸王的鬼混地盘,方岑摸得一清二楚,果然在柳洋常去撞球房找到他悠悠哉哉的小身影。奇怪的是,小鬼他不敲撞球,也没搅和一票人哈拉打屁,竟然独自坐在一角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
当方岑修长的美腿映进他低垂的眼底时,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径自埋进杂志里。
“你又逃学了。”方岑轻斥,却又百般无奈。
柳洋一副有恃无恐不在乎的神情,不徐不缓从画满涂鸦的书包里取出几份考卷,好不践气的递给方岑。
方岑绷紧的微愠脸色,濡开了欣慰的喜色。又是张张满分的漂亮成绩。这是方岑聊表欣慰时刻,也唯有这时,两人的紧张关系得以暂缓终解。
他的成绩单只向方岑炫耀,得意说:“又是第一名,没办法,那种白痴的试题没考满分简直就是智障。”
“骄者必败。”
没换过新词!柳洋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老是这么 嗦。
“你今天又逃学了。”方岑正色说:“成绩好,并不是逃学的好理由。”
“你不认为我该犒赏一下自己吗?这是老天给天才的福利。”柳洋理直气壮。“而且今天我可是为了你翘课的。”
“为了我?”方岑愕然指着自己尖俏的小鼻。
“可不是。”柳洋突地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怒气不平说:“还记得席家二少爷,那个在停车场差点撞死我的席煜吗?”
方岑愣愣的点头,那颀健俊朗的体魄,依稀在脑海里勾勒起心跳加速的身影,难不成小霸王他真……
方岑的杏眸,讶然瞪得如铜铃般大,怯怯的问:“你该不会是……”
“没错!我就是找去他,问他追不追你?”
天哪!方岑顿时脑子一片空白,险些忘了呼吸缺氧昏了过去。
“你的反应过头了吧?!真正的刺激还在后头。”
这小霸王存心在考验她的心脏负荷。没瞧一颗心快从胸口撞了出去?
“我好心好意介绍个马子给他,那老小子没眼光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大放厥词,尽数落你的不是。你不晓得他是怎么形容你的,难堪的教人无法入耳,还好你当时没在现场,不然准当场气昏过去。”柳洋捶胸顿足,唱作俱佳,极尽煽动之能事。
方岑暗吁了口气,差些吓出一身淋漓香汗,可心底却有种弄不懂的思绪在作怪,莫名的牵动着没来由的丝丝落寞惆怅。
方岑微妙变化的神情凝入柳洋调皮似星子乐然的眸底,鬼灵精似戏弄探问:“你不生气?”
方岑不露痕迹的微回神,平静的芙颜泛起嫣然浅笑:“他爱怎么说由他。”
“就这样?”柳洋瞪大的眼珠子骨碌溜转,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嘴长在人家身上,谁都有发表意见的自由,再说是你自己去招惹人家的。”方岑好脾气的说。
“好人不只不长命,而且还没好报,以前你常要我多做好事,这就是做好事的下场?里外不是人,我果然不适合当童子军。”柳洋沮丧得快趴在桌上。“人家替你抱不平,竟然还嫌我多管闲事。”
“好事自然要多做,只是这不是件……”怎么说好呢?
“凑合一件好姻缘不算是好事?”
“不是这么说,而是……”唉!自诩打遍情场无敌手的小浪子柳洋,虽懂得十来岁女娃儿的单纯,可他如何明白成熟女人难以捉摸的心思。
“而是你不愿被人当跳楼大拍卖的廉价商品。”哈!别以为他真不懂得女孩子对爱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复杂心思。他只是想扇风点火,非将这对还没触电的男女,搞得鸡犬不宁怎甘心。“你被当成廉价商品,我的面子也没地方摆。问题是,他目中无人自恃高傲的拒绝也就算了,竟然说你是没人要的老处女、老巫婆,你说气不气人?”
方岑芙颜上嫣然的倩笑僵了僵,他真用老巫婆这么恶毒的字眼形容她吗?不觉,心窝黯然受了小小的轻伤。
方岑无动于衷的好脾气,惹动了柳洋的躁急,轰下一记当头棒喝的震撼。脸色骤变,露出炫然欲泣的委屈,哽咽说:“你知道他说了什么更气人的话吗?”煽情高手开始酝酿愤恨不平的悲伤,夸张的抽噫一声,说:“他竟然以鄙视的口吻讥讽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不良少年,还说……还说,孤儿中途之家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善事业。”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方岑的脸色骤变。“太伤人了。”
“是啊!是啊!”方岑失态的骤变反映,鼓励了柳洋的诈包发酵,迭忙泣诉:“我就是不甘心人家这么恶毒诬蔑中途之家,和你的名誉,所以……”手臂隐隐作痛,刺激小脑袋里的坏细胞,使坏的灵感,卷起袖子。“你看,这就是与他理论到底的结果。”哇!索性放声哭个痛快。
小手臂上红了一块的瘀伤,将方岑激动的情绪挑诱到最高点。
“他怎么可以这样欺侮人!”
乖乖!没见过方岑这么失态动怒过。天晓的!那块瘀伤是昨晚他吻了小女朋友丫丫留下的丢人纪念。
第三章
“你是猪啊!就算是猪也懂得摆个蠢样,你除了会装木头外还会什么?”席煜又开始火冒三丈,不留情面的破口大骂。
摄影棚内,三千度高温的怒火将工作人员吓得纷纷走避一边凉快去。
面对这脾气暴躁出了名的大摄影师,每个人只能明哲保身,无暇安抚那带泪梨花的可怜绮绮。
“谁能告诉我,要到民国几年,猪才懂得跟镜头说话?”一旦手中握着镜头,席煜香惜玉是啥了,尤其是遇上这呆若木鸡的蠢物,要他不发飙简直比叫狮子吃素还困难。“林少峰,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他的吼声险些掀掉整座的摄影棚。
可怜的夹心饼干,王诚甫唯唯诺诺收了行动电话,边抹去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副狼狈的迭迭忙忙的迎了过来。
席煜杀人似的凶光恶狠狠杀了过去,吓得王诚绕在嘴边的话硬是吞了回去。
“找林少峰另请高明,我不拍了。”席煜光火的想砸了手上的相机。
“别!”王诚吓得从空中拦截下相机,宝贝的捧进怀里,苦着为难的表情,安抚说:“刚才老板来电话说马上过来看拍摄的情形,节骨眼上大少爷你就这么闪人,我怎么交代?”
“他弄个白痴木头给我,又怎么向我交代?”
“老板的女人嘛!你就……”
“我就如何?随便拍拍交差了事?”凭什么要他将一世的英明毁在这白痴的女人身上。“好!那就叫他自己来拍好了。”
王诚快哭出来,忙将相机塞还给席煜,苦着脸说:“饶了我吧!我禁不起你开这种玩笑。”
席煜正色抹下铁青的怒容。“我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吗?”
王诚一脸难色,支吾语塞。他不敢怀疑席煜丢下相机拍拍屁股走人的可能,没人惹得起席煜的脾气。
一声干咳,打断了席煜的不悦与王诚不知所措的尴尬。
不是别人,正是林少峰是也!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凭着足以骗得女孩子忘了祖宗八代的俊逸斯文外表,及数十亿身价,让他轻易挤进“五公子”之林,身边自是不乏美女环伺,只可怜的他依然苦苦寻觅更爱。
“你还需要我批评你不及格的审美眼光吗?”席煜双手抱胸揶揄数落,鄙夷瞥了如见了真主般的绮绮。“你的审美眼光怎么老是不长进,这种女人……”
“哇——”绮绮委屈的泪水如溃堤的洪水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奔进林少峰的温暖硕壮的胸膛里。
林少峰皱紧眉心,嫌恶的推开绮绮,顿时引起现场哗然错愕!
唯独席煜幸灾乐祸的交臂抱胸,冷眼旁观林少峰收拾这场自己惹出来的闹剧。
“少峰你……”绮绮怔怔然。
“你知道吗?我可以容忍别人骗我的钱,但我无法忍受感情被欺骗。”林少峰脸色骤变残冷,大掌辣手摧花般掴在那怔仲的娇颜上,粗嘎低吼:“背叛男人的女人是最低贱龌龊,你想在我身上获得金钱,而将爱情给了另个男人,你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
席煜噗哧一笑。
绮绮骇然刷白的脸上,烙上林少峰忿怒的鲜红掌印。
她怔骇的抚着热烫的脸颊,怯怯嗫嚅:“少峰,你误会了,我没有……”
一叠照片无情的朝她的面颊砸了过来,一张张不堪入目,活春宫的香艳刺激相片,散落在地上,霎时教绮绮羞愧得无言以对。
“滚!”林少峰歇斯底里的怒吼,吓得绮绮花容失色,羞愧的洒泪离去。
现场的气氛霎时冻结,一片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各个是雾里看花,搞不清是啥状况!
“没事了,杀青收工!”王诚果然懂得察言观色,拉开嗓门吆喝,随满头雾水的工作人员径自忙去。
杀青?席煜自嘲一笑,从开镜到现在除了让工作人员白忙一场外,相机里的底片还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林少峰羞窘的搔搔头。“不好意思,又让你看笑话了。”
席煜抿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既是调侃又是安慰。“这也不是新娘上花轿头一遭,习惯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做白工的。”
席煜不在意的轻笑,问:“传播公司还继续开吗?”
“无所谓继续开不开,让王诚玩玩吧!”沮丧苦笑,递了根烟给席煜,困惑问:“论身份、地位,还有相貌,我没一样输你,但为什么我总寻竟不着一分真爱?”
席煜吐口烟圈,淡然一笑,说:“你以为我有什么真爱?烦人的女人多到无福消受。”因著自己不汲汲营营追求吧!愈是不在乎愈能在女孩子面前吃得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轻易掳获到真爱。
林少峰自嘲的轻声叹笑。“别人的眼里,我们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娇子。天晓得,这反而让我们更分不清什么是虚情假意,而什么又是别无所求愿意为你付出的真挚情爱。”
“所以喽,在难分真假的爱情里,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游戏,玩一场自己可以掌握的爱情游戏。”席煜一派洒脱自在。而这正是他让女孩子陷于无法自拔的迷人魅力。
“很多事情似乎都是这样,愈是在意愈容易失去,无心插柳反而柳成荫。”他深谙这道理,只是偏就无法如席煜般泰然处之,洒脱自若。
门口传来争执的嘈杂声,只见一个窈窕身影气急败坏的硬闯摄影棚,之后王诚仓皇追了进来。
“很抱歉!她硬要闯进来,我根本栏不住。”
两双好奇的乌瞳,同时凝入那气呼呼的似熟透苹果般的醉红酡颜上。
两个男人有着同样的诧异,却有迥然不同的讶然表情。林少峰惊艳的表情,可要比席煜的意外来得夸张逗笑。
这小妮子不正是在停车场很识实务,给了他台阶下的女孩吗?
方岑兴师问罪的圆澄杏眸凝入席煜纳闷的微愕。
席煜指着自己尖挺的鼻梁,问:“你找我?”
看眼珠子是瞪着谁来着。“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唉!真失败,在路上不是想了一堆责骂的话吗?怎么见了人,脑袋却一片空白?柳洋那小霸王还特别提醒她,千万别让他有狡辩的机会,见了面只管噼哩啪啦骂个痛快,可……她根本就不懂得骂人。
“我,我说了什么话?”没头没脑的,席煜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自己说的尽是些下流无耻的话,还好意思问人家!”恨自己老是容易脸红,她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耶!
林少峰暧昧的斜睇席煜的满脸困惑。
“喂!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席煜不悦的说。
林少峰笑意里的暧昧更浓,消遣说:“依我看,不是好像,而是真有那么回事。你席煜跟女孩子搞得不清不楚又不是新闻,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就跟人家说个清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向记者透露半点口风。”
席煜爆出青筋,要不是急着把事情弄个明白,肯定一脚踹得他贴在墙上思过。
“小姐,请你把话说清楚,法官判刑也有个罪名。”席煜肚里的一把怒火在酝酿加热。
方岑顿时失措难堪,支吾三秒,才鼓足勇气说:“你怎么用不堪入耳的形容词说我都没关系,但是你怎么可以毫无凭据说孤儿中途之家是假慈善之名,行欺骗之实的伪善机构?”愤恨不平又说:“一个小孩子再怎么冒犯你,也不能用野孩子这种恶毒的话骂他,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他未来的人格发展造成严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