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言抬起一双水蒙蒙的双眼,仰望著他。
“把过去的一切忘掉,让我们从头开始吧。”他说完话,吻住她的唇,并以自身的欲望贯穿她纤细的身躯,作为这场爱的仪式的封缄。
他不急不徐地以缓慢的节奏引领她跟随自己的脚步舞动,当她开始发出啜泣的呻吟时,他强而有力地抽送著他的欲望,给予她超过负荷的刺激,但每当她窒息的捉住他的肩膀时,他又故意后撤折腾她的耐性,如此反反覆覆不知几次,直到最后裴奴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才给予她仁慈的解放。
裴奴事后回想起自己失神的次数,都会觉得想挖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 ※ ※
回到柳岸的洞穴中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一见到他们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柳岸先是叹口气,接著取笑地说:“瞧你们这模样,倒像传说中周公大战桃花女三百回合后的壮烈惨状。你们是在哪厮混?草堆还是泥巴岸边?”
裴奴羞涩地把脸藏在于岚身后,于岚笑道:“都有。”
“哼,我还说你是个好小子,现在我可要收回那句话了。这样刺激一个光棍王老五,你还有没有点良知?”
“柳伯也还不老,随时可以再找人生第二春啊。”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柳岸挥著手让他们走进洞内说:“我刚刚探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滕兄弟,而且这消息和你有关。”
“喔?什么事会和我有关?”自己在神女村中不是已经被当成“过去”了?
“醉梅镇来了大批外来客,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猛汉。领头的人指明要把神女村一日踏平、烧个精光、寸口不留。你猜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说他亲爱的弟弟被神女村给杀了,他就要杀光神女村人来祭拜他弟弟的亡魂。”
于岚张口结舌了半天。“该死的,是谁把这风声走漏给二哥知道的?”
“果然是你兄弟。我想也是,你说过你家人是海贼嘛!可是你这兄弟也真是无法无天,普通人不会放出如此嚣张的狂言吧!但他又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颇有真要灭掉神女村的打算。你说这该怎么办?”
二哥的火爆性子,全家上下都知道。以往有自己或大哥会挡著他,所以还可以平安无事,要真放手让他去做,谁知道二哥会做出什么事,就算哪天有人说他把星宫给烧了,大哥和自己也都不会感到意外。
别看二哥平日放荡成性,有如一匹脱缰野马,一旦家族的人发生任何麻烦,他一定是身先士卒保护家人的那一个。在二哥的心目中,谁敢欺负到滕家人头上,就等于是签下自己的祭文。
所以于岚并不意外二哥会放出那样的威胁——不,就怕那不是“威胁”,而是百份之百当真的“预告”。
“怎么办?于岚。”听到这个消息,裴奴也紧张地扯著他衣角问。
“哪还有怎么?这下子我们只好加快计划的进行,在我二哥真的把神女村给摆平前,制止他的暴行了。”
希望这个变数,不会让他苦心计划的“破除迷信”付诸流水。
第九章
大批不速之客,声势浩荡地来到神女村。
“你们……你们是谁,来到我们神女村要做什么!”村长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一手遮天的,终有报应临头的时刻。
“做什么?”高骑在马背上的英凛男子冷笑道:“老头,我不管你是谁,趁现在还能逃命就快滚,等我这把火放下去,你们还能活多久,就全看我滕某的高兴了。”
“你说什么?放火?这儿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你竟敢——”
“王法?”男子尖锐地瞪著他。“哈,真是可笑,你们把人家的兄弟当成祭品谋杀,难道那就是王法所容许的事吗?当你们对我们滕家人动手的同时,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兄弟?”村长脸色一白,这下可麻烦了,他难道是……想不到被他们投入河水中的滕于岚身后有如此庞大的靠山。看他的穿著打扮,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外出经商,但现在看这些人个个都不好惹,自己该不会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吧?
“你想装傻也没用,我这边有人证两名,他们可以证实你如何谋杀了我的三弟!
小珞子、谭大娘,过来吧!”
悲愤的小珞子上前指著村长说:“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混帐王八蛋,把我家的三少爷还给我们!”
“我的女儿受你们要协,为了保全我这条老命,不得不助纣为虐,最后逼得和滕公子一起投河自尽,这笔帐我老娘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和你算清楚。你这只为虎作伥、借刀杀人的老狐狸!”谭大娘更是愤慨万千地说。
“你们别信口雌黄,我们何时有杀害过谁?你女儿是自愿投河的,至于什么滕公子,他早已离开我们村子!我问你,小兄弟你是看见我们把你主子给丢下河了?
还是在我们村子附近找著了他的尸首?无凭无据,可不能随便乱说!”还在试图力挽狂澜的村长,后退了两步说。
“证据?我滕于帆才不管这些屁话,你是清白是无辜,都给我到黄泉去找阎王爷说分明,我懒得理你!来人,给我上,一间屋子都不要漏掉,就从这个家伙的家开始给我放火烧了,我要踏平这个村子,就当成是给我兄弟的奠仪!”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要通知官府把你捉起来!”
“官府?哈!他们能捉得到我,我滕于帆的头就算让他们砍了也无所谓,可是那也得他们有胆量来追才成。”
倨傲地冷笑著,滕于帆眼神泛著一丝狂怒,当他听到小珞子述说的经过,他就决定要毁灭这个村子,毁灭这群能够因为“迷信”而杀人的愚夫愚妇们。他的兄弟竟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理由被害,叫他怎么能相信!
“给我动手!”
“是!”众人齐声领命,数十位骑士纷纷散开,每人手中一只火把,将村长的屋子团团包围起来。
“不要!住手!住手,不要烧我的家!”村长这下可慌了手脚,他一边伸开双臂想要拦阻他们的行动,一边骂道:“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土匪强盗,我可是堂堂村长,你们不可以这么对待我,住手!”
“□嗦!”他们一脚踹开了他,把手中的火把一扔,越过屋顶落在院中,很快地,屋里冒出了黑烟。
“啊!我的家,我的屋子,快点,谁来帮我救火,快点!”
可是谁都没有理会村长,大家自顾都不暇了,谁还有空抢救别人的屋子。就连最常与他并肩为恶的王家兄弟们,也只是冷漠地躲在人群中偷看,根本不想对他伸出援手。
“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我辛辛苦苦保护村子一辈子,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报答?”众叛亲离的村长绝望地看著自家被火舌吞噬。
谭大娘说:“你在逼我女儿走上绝路时,怎么就不拿出自己的良心?会有今日全是你自找的!”
“哼——我杀了你,都是你这多嘴的婆娘!”
气疯了的村长红著双眼扑过去,但他连谭大娘的衣襟都还没有碰到就被人捉住。
原来是王家的老三与老四。“太好了,王家的,快点,把这女人给杀了,我们当初根本不该好心放走他们,现在还来得及,杀了这帮土匪强盗!”
王三理都不理他,一双贼眼谄媚地看著马背上的滕于帆说:“高贵的爷儿,我们都是些愚笨的人,误信了村长的妖言冒犯了您,对于您兄弟的事,我们都感到万分抱歉,你尽管把村子烧了,要是不够的话,就连村长的小命也都是您的,看您要剐要烹,我们兄弟都会帮您代劳,像这种肮脏的人渣,根本不需要动用到您的手下。
您说是吧?”
“你、你们!”愕然的村长无法相信自己竟被出卖了。
王四给了他一拳再踹上一脚说:“高贵的爷,这样你满不满意?我可以把他打到不成人形,只要你高兴就好。你瞧,这家伙有眼无珠,活该被打死的,您听这叫声多像只贱狗呀!”
村长起初还会发出愤怒的吼叫,到最后整个人都缩在地上,只能承受王家兄弟左右夹攻的拳头与脚喘。滕于帆沉默地看著他们修理村长,直到村长最后连点声音都没有后,他才喊停说:“你们两个,想要什么,说吧!”
“咦?”王三以为自己的行为获得赞许,高兴得眉开眼笑说。“我们哪敢奢望什么,高贵的爷。我们什么都不敢要!”
冷笑著看他们那贪婪的嘴脸。“不必客气,直说。”
“那……我们兄弟能否跟随在高贵的爷身边,当个奴才?我们晓得,自己不配,但就算能帮爷提鞋也是无上的光荣啊!”早一眼看穿滕于帆家世不凡的王三,心想只要能脱离这穷困的村子,跟著滕于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谁还需要这破村子的屋子或丁家产,外面的荣华富贵和这个烂村子怎么能比!
“想做我的手下?”滕于帆挑高眉头,俊美的唇角勾起邪笑,他勾勾指头。
“你过来,在地上学狗叫并爬过我的马胯下绕个十圈。”
王三满面奉承地笑连一刻都没有消失过,立刻就四肢著地学狗爬。“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途中,他的其他三兄弟也跟进,一下子全村的人都看著平时作威作福、仗著拳头比人大就在村里恣意横行的恶霸,个个都成了小狗在地上爬。
爬完了以后,满身大汗的王三从地上起身说:“高贵的爷,我们可以称你一声主人了吗?”
“嗯,爬得有模有样。真是太精彩了。”滕于帆拍拍手说:“可惜,我的手下都是人,没有狗,所以你们还是继续作你们的笨狗吧!”
王三表情滑稽地指著他抖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爆出一句:“他熊奶奶的,你在玩我们兄弟!”
“有人甘愿做狗爬,我当然乐得看笑话。我们滕家从不要这种见风转舵的无力废物,自以为那点雕虫小技就能骗过我的眼睛,可笑之至。下一个,就拿你们四兄弟开刀吧?看你们刚才那副凶悍德行,平常也干了不少坏事吧?就当我偶尔做点善事,替天行道吧!”
“不行!你们不许碰我家!”王六动作最快地往自家的方向跑去。
“哈哈哈,多亏你自己指引方向,就是那一间屋子吧?给我烧了!”
“不——”
王家四兄弟开始和滕于帆的人马打斗起来,但胜负在瞬间就分明了,四兄弟三两下就被人摆平,根本不是滕于帆那些训练有素的手下的对手,屋子也惨遭祝融吞灭的命运。
“接著,就是其他人的屋子了。”滕于帆冷冷地扬手说:“去吧,为于岚报仇!”
“慢著——”
从河堤边,一名白衣少女骑在一匹黑豹的背上,肃穆而平静地说:“请不要毁了神女村。这位公子,我可以把你的兄弟还给你,但请你放过其他的百姓吧!”
“你是谁?”滕于帆诧异这深山陋村也能生出如此水灵水秀的娇仙。
“谭裴奴,神女村的祭典神女,也是前来传达河神意旨的人。”她淡淡地扫视过村民说:“特地从河底回到人世,拯救村民们不要再犯下过去的错误了。”
“神女?”滕于帆起疑地看著她,他承认她是生得颇有灵气,但神女这玩意儿,不就是假传神意骗人的把戏。
“裴奴,你没死?还会说话了!”谭大娘脚步踉跄,喜出望外地奔上前。
可是裴奴却伸出一手制止说:“不要过来,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我,现在我就要让河神降临,让他亲口告诉众人,你们犯下的错误。”
“我儿,你为什么要……”不解女儿意图的谭大娘,手足无措、焦急地看著她。
这不像她的儿,她的儿何尝有过如此坚定的神情,何曾说过这么清楚的话语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不曾——可是她的模样就算化成灰,她这为人娘亲的,又怎会不认得,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 ※ ※
村人在得知神女回来的消息后,携老扶幼的在祭典举行的河岸中心聚集。他们一见到本该已经香消玉殒的神女竟然还活生生地出现他们面前,迷信的村人马上就有人主动跪拜著,还有许多人在口中喃喃念著驱邪咒。
神女等待众人安静下来后,闭上双眼说:“恭临祈河之主降临——”
滕于帆冷眼旁观这一切,他不在乎这名少女要怎么装神弄鬼,他只在乎自己兄弟的安危,她说会保证让于岚毫发无伤地回来,这是真的吗?
就在于帆半信半疑间,少女以另一种高亢而不自然的音调开口了。
“余为祈河之主,居祈河内保佑河境五畜平安、人丁兴旺,然而这数年来,余对汝等非常生气……余奉上天真命镇守河域,汝等却听信术士巫觋诈财之术,无故扰民杀生,害得余遭上天责难,蒙上主事不力臭名。余决定惩罚汝等的愚昧无知,若有人再顽劣抗信,一心从恶,必会受到最大的惩罚。”
“切记、切记,即刻终止荒谬的活人献祭之行,今日让汝等见识余之神威,若再犯错,余将以河水灭村洗净罪恶。”
少女说完话后,整个人就像断线的娃娃,突然趴倒在地。
“裴奴!”谭大娘忧心地探出手去,但才碰到女儿的肩膀,就听到一声轰然巨响从山地端传来,吓得村人四处躲藏。
“天罚!天罚就要降临了!”
“我们惹怒河神了!我们让他老人家生气了!”
“看呀,河水在上涨了!”
“水就要淹上岸了,我们的村子会被冲走!”
说也奇怪,明明天空没有半滴雨水,但河水却一下子增长了好几寸,眼看就要突破河岸线的时候,少女再度苏醒。
“儿呀?你没事吧,这到底是……”
裴奴以手指著河岸边,对著众人说:“不必担心,河神祇是彰显他的能力,他现在还不会动手淹没咱们村子。如果你们继续杀害陌生人,拿他祭河神,也许就会真的发生水漫灭村的事了。”
仿佛要印证她的所言不假,河水涨到岸边,又不再增长反退下去。众人困惑得彼此注视著。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到麻痹的罪恶感在苏醒,但那也是衍生害怕神罚的恐惧。
就在一片沉默中,于帆不耐地开口道:“喂,我管你们什么天罚不天罚的?我三弟人到底在哪里?”
裴奴微微一笑。“请勿担心,我现在正要说……请往河心看!”
“蛇……好巨大的白蛇……”村民议论著河中心浮游的巨影。
“是的,如果要挽救被大家的迷信所害的无辜者性命,大家就要齐心协力地把那条蛇给杀了。大家可有勇气,证明你们有心为自己的罪恶忏悔?救回一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