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叫道: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恢复以往的宁静也不行吗?很抱歉我无法使黄爷爷起死回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明毅把她的头按到他肩上,她干脆趴在他身上哭个痛快。他温柔的轻抚她的秀发,轻拍她的背。等到她的哭声减弱,他柔缓地说:“你给自己太多压力,没有人怪你,你不必自责。”
“你明明就怪我。”她抽噎道。
“没有。你多心了。昨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心里很急,想知道爷爷的情形,对你讲话的口气可能不好,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今天你也阴阳怪气的,不肯理我。”她抽抽噎噎地说。
“所以你就胡思乱想,以为我怪你、生你的气?”
“不是吗?”她反问。
“当然不是。医生早就警告过,爷爷不开刀的话,随时都可能心血管阻塞。爷爷一直觉得他活够本了,该走的时候他会乐意去天堂找奶奶。他还交代过,他如果病危,要放弃急救,不要用呼吸器维持生命,他不要做活死人。我在澳洲接到李若华的电话时,非常错愕。而我立刻打电话给你,你却在状况外,那时我不免会有情绪性的反应。后来我冷静下来,觉得很庆幸你和育德来陪爷爷,让他在世上的最后十几天过得很愉快。”
“从你走出机场的海关,你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你要我怎么想?”
“我不是故意的。我沉浸在失去爷爷的哀伤里,疏忽了你的感受。奶奶病了很久,她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爷爷去得太突然,我一时难以承受。婉婷,别人不了解我,你应该了解,我从小就是个会犯别扭的人。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个阴暗的角落,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躲进去疗伤止痛。以后我又阴阳怪气时,别理我,别多心,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自己慢慢恢复正常。”
她做个深呼吸,在他腿上坐直身,以便好好看着他。“你真的不怪我?”
“也许一开始有一点吧!我第二次打手机给你的时候,育德说你昏倒了,我恨不得能马上飞到你身边照顾你。五分钟后我再打你的手机,育德说你醒了,没事在休息,我才放心。”
“那你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李若华的话?”
“我如果相信她的话,干么上来找你?不过,我承认她很有说服力,她使我对你起了一点点怀疑,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说法。我想,其实我不曾真正怀疑过你,只是嫉妒心作祟。毕竟,你曾经说过,国中的时候阿猴写过好几封情书给你。”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都帮他改正错字,修改文辞,然后退还给他。”
“你说你和育德要搬走是吓我的吧?”
“不是。”她轻叹。“黄爷爷走了,我们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我呢?”他的声音有点悲情,他的眸子狠狠的瞅着她,仿佛想揪着她的心。
“嗯……不住在一起我们还是可以保持联络。”他忧郁的眼神令婉婷不舍。
明毅闭上眼睛,嘴角抖动一下。 “奶奶走了,爷爷走了,爸爸在大陆回不来。现在连你也要走……”
婉婷原本坚决的心顿时发软,手不由自主的轻抚他脸颊。
“我……”
他的手盖在她抚他脸颊的手上面,然后握起她的手,亲吻她掌心。“留下来。”
“可是……”她犹疑不决。她毕竟是个在民风保守的乡下长大的女孩,总觉得住在一个未婚男子的家中有欠妥当。
“我需要你给我心灵上的支持。我会想办法赶走李若华。”明毅说。“暂时别打草惊蛇,等找到反击的利器时,我就不会客气。
“你怎么能反击?她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呀!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我爸爸在大陆早就另有同居人。”
婉婷惊讶得抽气。“李若华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公司常有人往来大陆,总会有她的眼线。不过她很聪明,不曾因为女人的事跟我爸爸吵过。她知道撕破脸对她没好处。”
婉婷低呼。“我再学十辈子也不可能像她那么阴沉。”
他温柔地亲一下她脸颊。“等我爸爸从大陆回来,我们就结婚。”
压在婉婷心头两天的愁苦立即消散。“我听李若华说,你爸爸因为逃税被大陆限制出境。”
“我爸爸不是故意逃税,他没搞清楚大陆的法令又所用非人,差点身陷囵囤,正在接受调查。他觉得有人故意整他,扯他的后腿。他甚至怀疑是公司里的内奸检举他。”
“那怎么办?”婉婷为未来的公公着急。
“得等到大陆的相关单位把我们目前在大陆所有专柜的帐都查清楚,补缴完该缴的税后,我爸爸才能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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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爷爷出殡的仪式简单而隆重,葬在林口一处风景优美、视野辽阔的墓园。黄爷爷去年办老伴的丧事时,已帮自己找好长眠处,就躺在老伴的旁边。
丧事办完了,黄家仍不平静。明毅约了李若华与安妮,还有婉婷和育德,大家坐在黄家的客厅里谈话。
“李阿姨,大家都是熟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明毅说。“这里有一段录音,我先放给你听。”明毅拿出他的手机,播出录音。那是丽莎讲话的声音。听了一下子,婉婷即明白,那是明毅反击李若华的利器。
“李阿姨,你听不懂的话,安妮应该可以翻译给你听。”明毅看向安妮,安妮脸色发白,惶惶然地望着她妈妈。
“丽莎可能说谎。”安妮企图为她妈妈讲话。
“丽莎已经回到菲律宾,她没有必要说谎。她说那天下午李阿姨不知为了什么跟爷爷吵了几句后,就气呼呼地上楼。然后,李阿姨在楼梯大声地叫爷爷上去。丽莎跟着上去,发现李阿姨进入婉婷的房间里乱翻东西。爷爷很生气,他在跟李阿姨吵架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作。李阿姨,是不是这样?”明毅板着脸问。
“我本来还不想讲的,想给婉婷留一点余地,既然你像审问犯人这样逼问我,我只好说了。”李若华用冷冽如刀的眼神刺着婉婷。“我这颗钻戒几天前丢掉过。”她伸出左手,展示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我想了又想,从那天给婉婷看过后,我就没有戴出去,应该不是在外面搞丢的。我灵光一闪,心想该不是婉婷拿去吧!趁婉婷不在,我去她的房间翻翻看看,没想到真的被我找到。”
“我没有偷你的钻戒。”婉婷愤怒地喊冤。“我对那种东西根本没兴趣。上次你拜托我帮你恳求明毅借钱给你,说要送那只钻戒给我,我毫不考虑地拒绝,看都没多看它一眼。”
“你这个女孩子怎么满口谎言?”李若华脸不红气不喘的指控婉婷。“我明明在你的抽屉里找到这只钻戒。你们姐弟一个偷机车,一个偷钻戒……”
“够了!”明毅满面怒容,高声打断李若华的话。“婉婷如果要钻戒,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会买给她。”
“有的人就是犯贱,喜欢用偷的……”
李若华的话再度被明毅打断。“李阿姨,我要请你跟安妮搬出去。现在已经傍晚了,叫你们马上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太不近人情。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希望你们在明天下午五点钟以前搬干净。”
“你……”李若华顿失冷静,愤怒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竟敢赶我走?”她气得脖子爆出青筋。“我要打电话向你爸爸告状。”她打开皮包拿手机。
“请打。我已经跟我爸爸报备过了,他也同意。事实上,他怀疑他之所以会被查税,是你搞的鬼。而且,即使我爸爸不同意,我也有权力要求你搬出去,因为这栋房子在我名下,是我的财产。除此之外,爷爷奶奶把他们所拥有的公司股份都留给我,加上以前我爸爸给我的,现在我已经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我想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一直希望安妮能嫁给我。可惜事与愿违,我喜欢婉婷,婉婷因此成了你的眼中钉,你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想使爷爷和我讨厌婉婷。无奈你的手法太拙劣,爷爷和我都没上当,你却在无意中促使爷爷气得心脏病发。”
“是又怎么样?”李若华恼羞成怒地把她的手机往地上丢,用力之大使得手机当场分尸。“公司今天能这么赚钱,黄朝阳的事业能这么成功,还不都是我这些年和他一起打拼的成绩。结果呢?他不仅找各种借口不和我结婚,还想甩掉我。他不让我跟他去大陆,说得好听是大陆的物质生活太差,怕我过不惯,其实是要去找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大陆妹。那家伙不能三天没有女人,女人是他发泄工作压力的工具。他在那边公开包二奶,有没有顾虑到我的面子和心情?这些年来我一再配合他,他却只是利用我,最后还想把我当破鞋一样丢掉。”
“我爸爸待你并不薄,他给你百分之十的干股,这些年来你分到的股利相当可观。你如果安分守己,可以轻松的退休,过优裕的生活。可是你在股市输了不少钱,输怕了后又不甘寂寞的开设‘美丽新世界’,才搞得你自己焦头烂额。”
“你知道一个女人除了钱以外还需要什么吗?”泪水流下李若华的脸颊。“她需要爱呀!”她垂下头,半自言自语。“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爱他吗?”婉婷轻声问。她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只觉得李若华是个可怜的、不择手段想与命运挣扎的女人。
李若华猛地抬头,目露凶光。“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他!”
“你如果爱他,他会感受到你的爱,他自然也会爱你。”婉婷柔声道。
李若华以不屑的眼神斜睇着婉婷冷哼。“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可以稳做黄家的少奶奶?你以为明毅会永远爱你?哼!等、着、瞧!”说完她抓起皮包出门。
“妈!”安妮急忙追出去。
李若华的车声随即响起。较不寻常的是这次小黑吠叫,李若华没吭声。
婉婷和明毅对望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数,李若华既然撂下话来,表示不肯善罢甘休,这场仗也许就还有得打。
第九章
李若华和安妮搬走了,婉婷、育德和明毅的心情都轻松多了。明毅难得地回家吃晚餐,而且还手握一把红玫瑰。
“哇靠!”育德叫道。“我不知道姐夫这么浪漫。”
婉婷面泛娇羞,轻敲一下育德的头。“不准你乱叫。”
“没关系,你就叫我姐夫。”明毅笑得十分开心,把玫瑰花束送到婉婷胸前。“姐,你的脸比玫瑰还红耶!你是脑充血还是血压高?要不要去看医生?”育德充分把握机会调侃姐姐。
“桑育德……”婉婷拿花束要打育德,育德一溜烟逃到明毅背后。“姐夫救命!”育德将明毅往前推,明毅因而差点撞上婉婷,他急忙张臂抱她。
育德一看,更肆无忌惮地取笑他们俩。“拜托喔……你们别这么急着亲热嘛!好歹也要等我这个电灯泡消失,别害我长针眼。”
“桑育德,你完了!”婉婷想追打育德,明毅拦着她,育德成功的逃上楼梯。
“我吃饱了,我上三楼去看一下电视就要进房间念书,除非火灾或尿急才会出房间,所以你们想做什么都行喔!就当我不存在喔!”育德嘻嘻哈哈地上楼。“你听到了没有?”明毅用坏坏的眼神挑逗她。“今天是我们想做什么都行的日子。”
“休想。”婉婷蓦地羞红了脸,心跳如擂鼓的转身。“我去把花插起来,你洗洗手可以吃饭了。”她警告自己,虽然她的心已经属于明毅,但千万要有定力,不能被他迷得忘了一切道德规范。她是个保守的好女孩,要是爸爸知道她发生婚前性行为,恐怕会从坟墓里爬起来揍她。
幸好明毅没有引诱她犯罪,规规矩矩地吃饭。婉婷并没有特别烧什么好菜,只是家常的三菜一汤,但明毅很捧场,把每一盘菜都吃得精光,说她烧的菜有奶奶的味道。婉婷当下决定要去买食谱来增进自己的厨艺。能为心爱的人烧饭,看他吃得很愉快,她觉得好幸福。
饭后他们一起带小黑去散步。回家后他们牵着手走进书房。
“我要检查你保养肌肤的成效。”明毅抚摸她脸颊。“我们的产品品质果然不错,你的脸摸起来柔嫩多了。”
婉婷心跳加速,笑着推他。“你找借口吃我的豆腐。”
“对,我不只想吃,还要猛吃、狂吃。”他搂她进怀。“天哪!我怎么忍得住这么多天没亲你?”他亲吻她脖子。
婉婷敏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简直无法呼吸。“黄爷爷才……”他堵住她的嘴,在她唇上低喃。“爷爷不会介意的。”
累积了多日的热情一旦决堤,如同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第一个吻柔缓地为他们接下来的吻暖身。停下来呼吸,闭着眼睛回味,鼻子互相摩擦,两个人的神经都已松弛。第二回合彼此有默契的增加热度,滑溜的舌头互相缠绵吮吸,酥软的身体激情狂烧奔窜。婉婷以为她活不过第三个吻,因为她就要被欲火烧融了。是的,欲火。青涩如她自然也懂得这样血脉偾张、饥渴贪婪地想得到更多欢愉的狂野欲望,便是引诱世间男女犯罪的原始动力。她知道该喊停了,可是他的手抚上她的胸,有技巧地轻揉抚弄,害她不由得自喉间逸出销魂的娇吟。
“婉婷,我不想等了。”他以性感嘶哑的声音蛊惑她,身体同时顶向她,让她明白他有多亢奋。
“不行。”她的声音太软了,连她自己听起来都像在撒娇。
他将她横抱起来,她的脑子一定被烧坏了,居然做不出拒绝或抗议的指令。他抱她下楼,她的心脏狂跳,闭着眼睛,想到的是“乱世佳人”那部电影里,白瑞德酒后抱郝思嘉上楼的场景。第二天郝思嘉笑得多愉快呀!
背碰触到床的那一刹,她恐慌地睁开眼睛,发觉他们在明毅的房里,他放开她去锁门。她跳下床想逃,自门口转身凝视她的明毅,眼中赤裸裸的燃烧着欲望。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秀发微乱、桃腮嫣红、嘴唇被我吻肿了的模样有多妩媚、多撩人吗?”他的目光热烈得像存心想烧死她,而他的喉结滑动仿佛想吃掉她。
她被他看得喉咙干渴,全身热烘烘地动弹不得。她无助地中了他的魔咒,任由他擒获她、吻住她。她浑浑噩噩、昏昏沉沉、飘飘忽忽的陶醉在他的热吻中,无法思考、无力反抗。她的心早就被他俘虏,她的人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