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是的。」白仲俊眼睛盯着池里的鱼,头也没抬。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他坚决地说,「我也绝对不当现成的爹。」
「那孩子不是她的。」
他愣了一下,怎么他不知道的事,二哥会知道?
「是她姊姊临终时托付的,因为邻居的孩子笑他没娘,所以她才让孩子改口叫她娘。」
「你怎么知道?」他狐疑地瞅着白仲俊,「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你以为她是从哪儿爬上岸的?」
他蓦地意会的睁大眼,「从这里?」见二哥点头他又忍不住低嚷:「怎么会?」
「你太久不在家了,所以不知道我为了让这些鱼有更大的悠游空间,打通了这湖跟池塘。」岸上是看不出来的,唯有水里的鱼儿瞧得见。
「我还以为害死她了。」原来如此啊!
「我知道。」白仲俊开始喂鱼,笑看群鱼争食。
「你知道?」白季悠的语调?地拔尖,「你知道竟然不告诉我,你还算不算是兄弟啊?」可知道他找不到尸体有多着急,数度潜入水里找寻,差点就岔了气。可没找到她也就算了,怎么也没瞧到二哥挖的鱼洞?可恶!
「四弟?」白仲俊好奇地睨着他。
「干嘛?」他心情非常恶劣。
「你看起来很激动。」
那又怎样?谁遇到这些鸟事不会激动?
「这么在乎弟妹?」
「谁在乎?」白季悠急忙否认,「我是为你们着想,你不觉得这女人居心叵测,一心一意只想进山庄,我怕她心怀鬼胎,会搬空山庄。」看在他好说歹说了这么多的份上,二哥也合该担心一下吧?
「搬得空吗?」白仲俊抬眼望他,「咱们家的金山银山就算让她搬一辈子也搬不完。」
这……
「季悠,抹黑别人不是你会做的事,更何况是个女人。」
都是那可恶的女人让他失了优雅。
「自从大哥被逐出家门后,就没见过你这么生气了。季悠,因为弟妹,你失去了你最自傲的风雅吗?」
他顿时脸色一僵。对啊!他的风雅,他的不为所动到哪儿去了?
白季悠匆匆起身,狼狈地离去。
晴空依旧,微风和煦,鸟声仍悦耳动听,蝴蝶翩翩飞舞的姿态如旧优雅。
可他的心变了,乱了,动摇了,为了那个像猴子般的庸俗村姑?
不会的,不应该的,他的眼光不会这么低,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爹?」
白季悠霍然转身,看见稚龄的幼儿红通通着一张脸伸手朝他走来。「爹,抱抱,抱抱。」
他惊恐的后退几步,他没抱过孩子,更讨厌抱黑琦琳的孩子。婢女呢?孩子的奶娘呢?应该有这些人吧?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拾起头,触目所及没半个人,该死!竟放个孩子到处乱走,要是意外跌伤了怎么办?
「爹,抱抱……抱。」小健拉着他的衣襬,抬起小小的脸庞望向白季悠,很天真灿烂的笑着。
一颗心怦咚的沉沉一跳,好……好可爱。
然后他霍地抽身后退,「走开。」他不能动心,那是别人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才不要当这孩子的继父。
可小健却因此失了重心而仆倒在地。
「啊!」白季悠伸手正要扶起,就瞧见小健抬起头,哀怨的望着他。
他吞了吞口水,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他娘的错不该算在孩子身上,他应该对这孩子好一点点。正这么想着时……
「哇!哇!哇……」小健忽然凶猛地狂哭起来,声势之浩大让他一时慌了手脚。
他呆愣住,不知所措地站着。
然后草丛里、柱子后立即冒出好几个人影,个个跑了过来,抱起孩子轻声慰哄着,接着一双双责怪的眼光皆看向他。
其中一道就是他爹的。
「这么狠心,以后怎么当爹?」
呃……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大伙儿卯起来测试他有没有爱心吗?
第四章
白季悠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所以为了寻回以前的平静,他决定……趁夜落跑,去采访几个好友。
背上包袱,他偷偷地溜出房……嗯,其实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因为门外根本没人监视,就连院落之外也无人看守。
怎么着?
个个都认为他会乖乖地、认命地当她黑家人算计的丈夫吗?
作梦!
可是这后门怎么不只上了闩,还落了锁?
任他怎么用力摇晃都打不开?
算了,从后门出不去,还有东门、西门、北门……
夜风潇潇,残叶抖落。
白季悠瞪着一样落了锁的大门,全身气得直发抖。他已经试过所有的门了,扇扇门皆是牢不可开,炼条深锁着。
不用问,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
这黑琦琳好大的本事,不过区区数日,就已经让白云山庄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听她的。
麒麟是祥兽,但黑的就是恶兽。
而他绝对不向恶势力妥协。
好,逃避不了就干脆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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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季悠杀进黑琦琳居住的西厢院落,瞧见还有一间屋子亮着光,也没多想,就一脚踹开门。
她果然在里头。
好样的,竟然还不动如山的坐在桌子后拨着算盘,想要对他怒气冲冲的态势视若无睹吗?
他一掌拍在她的桌上,「女人!」
「现在没空理你,等我有时间,我再去找你。」黑琦琳头也不抬,手指依旧飞快的在算盘上移动。
白季悠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用这种态度对待他,这是一个未婚妻对未婚夫该有的态度吗?
「妳别瞧不起人。」他压低身体逼近她,增加压迫感。
「瞧不起人的是你。」
她的头依然没抬,对他的努力依旧无动于衷。
「我是这里的主子,妳得听我的。」不管他们有没有成亲。
见她还是没有理会他的迹象,他干脆抢过算盘,再次强调:「女人,听到没有,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嗯,不错,终于看向他了。
但她却朝他伸手,「算盘拿来。」
玩算盘比听他说话重要吗?
「妳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的心里很不平衡。
「有啰!」黑琦琳冲着他一笑。
这才差不多,「很好,妳最好弄清楚妳的立场,妳在这里不过是个过客,不要太嚣张,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算盘……」她的手还伸着呢!
白季悠就是不打算还给她,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没打算娶妳,妳别以为能称心如意,妳还是趁早死心,带着妳的私生子滚吧!」
他才不信那个小健是她姊姊的遗腹子,一定是她自己偷生的,她骗得了众人,可骗不了他。
手酸了,黑琦琳只好垂下手。
见状,白季悠还以为是她终于死心,认清了事实,忍不住得意地轻笑。原来也没那么难嘛!若早知道说几句难听话就能解决她这个麻烦,那他就该早点说,根本用不着放弃才刚种十天的幼苗离家出走。
「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嫁你。」她轻吐出声。
什么?
他的笑容瞬间冻僵在脸上,这女人不想嫁他还来征什么婚?
「当不成夫妻,不如我们当兄妹好了。」黑琦琳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事情的涝展。
白季悠张大嘴,却听不懂她说的话,只能愣愣地出声:「兄妹?」
她灿烂一笑,故意要气他,「是啊!爹说我能干、懂事又贴心,当不成他的槟妇,当干女儿也成。」
什么?她跟爹连这点都商量好了,做不成媳妇还可以当干女儿?
她真是没吃半点亏,还占尽了便宜,而且似乎还以他意想不到的极快速度在蚕食鲸吞整个山庄。
有一种重重的危机感笼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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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又要远行,」黑琦琳的视线刻意放在白季悠背在肩上的包袱上,「这次要去哪儿?去多久?三年还是五年?」她一副巴不得他赶快走的样子。
怪怪的,白季悠偏首思索着。
「盘缠够不够?」她好心的翻着账册,「支个五百两给你行吗?」
总觉得他若离开,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谁说我要离开来着。」
「那你半夜不睡,背着包袱作啥?」她很天真的问,就是要看他出糗的模样。「对了,我把门都锁起来,防小偷溜进来,你出不去是不是?」说完,还掏出一大串的钥匙,「你打算从哪扇门走,我帮你开。」
瞧她笑得多么开心哪!
「这……」这个女人真是无趣,不给台阶下也就算了,竟还挖他的疮疤,谁娶了这种女人谁受罪。
白季悠傲然地抬头,「我不走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是四少爷嘛,怎么高兴就怎么着,只是……」黑琦琳搁下钥匙,翻着账册,「用一千两买十株草,会不会太蠢了?」
蠢?竟敢骂他蠢?
「妳这个无知的女人,那十株可不是普通的草,那些可是从东南海外的一个国家运来的……」
「叫马丁香是吧?」
咦?她怎么知道这名字?
「说你蠢还不承认,你花一百两买一株马丁香,白白当了冤大头。」她摇摇头,长叹口气,「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哪!」连买卖都不会做。
「妳……妳有什么证据说我当了冤大头?」
黑琦琳睐了他一眼,「看你似乎很喜欢,所以我帮你买了一百株。」
哇!那不是要花万两银?说他蠢,她更笨哪。
「用了一百两。」
她迎上他震惊的眼眸,口气很愉悦的询问:「有没有感到很高兴、很兴奋?你现在有一百多株天下罕见的至宝呢!」
白季悠快要气炸了,而且全是被她气的。
「你有一百多株了,应该不会介意我今早又不小心没看到你的告示牌而踩死了五株吧?」
黑琦琳赶快远离他一些,避免又被他一把抓住给丢进湖里。
可白季悠并没有如她预料的暴眺如雷,只是扯动嘴角哼一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以为珍贵无比的东西竟然这么廉价,被外人嘲笑也就罢了,他为什么非得被这个女人讥讽?
「另外,我昨天无意间踢倒了一盆花。」她又把距离拉远些,马丁香好找,但那盆花可不了。
「什么花?」
瞧她紧张的模样,就知道她闯大祸了。
「呵,据福伯说,那盆花叫作黄金牡丹。」
「什么!」白季悠暴吼,简直不敢相信他千里迢迢从北方移植来的变种牡丹竟教她给踢了?「黑琦琳!这次妳用十条命也不够赔。」
卷起袖管,他这次若不好好教训她,他就不姓白。
黑琦琳又后退几步,并做好起跑的动作。「不过是朵花嘛!何必这么生气?」
「别跑,有种妳就别跑。」
她跑了,而且还转头往后嚷:「我是女人,原本就没种。」
「站住!」白季悠追了出去,怒气瞬间蒙蔽了所有理智。「妳给我站住不准动,我要痛扁妳一顿,停下来!」
她依然快步跑在他前头,「来追啊!想打我就得先抓到我。」
「别以为我追不上,黑琦琳……」呼,她怎么会跑得这么快啊?追得他累死了。
「怎么?没有体力?」说完,黑琦琳还故意停下来等他,「体力真差哪!还好我们没有要成亲,不然我哪来的幸福。」
「不知差耻。」他啐道,恼她竟把这事挂在嘴上。
「我得为我的未来着想啊!」她朝他扮了个鬼脸,故意叫:「四哥哥。」
气得他……
「住口!」白季悠又追上去,「不准叫我四哥哥。」
她再次拔腿赶快跑,「哥哥,你气什么?是气我刚刚讲你没力吗?」
「我哪里没力,我等一下就让妳瞧瞧我多有力。」
「唷,我好怕喔!」说是这样说,但跑的速度可没稍减。
「怕就给我停下来求饶。」他大吼。
他们却没注意到深夜中,庄里的房间一个接着一个亮起了灯火。
「哎哟!」黑暗中,黑琦琳突然踢到石头扭伤了脚,正在重心不稳、左右摇晃时,白季悠就撞了上来。
「抓到妳了!」他喜得高声欢呼,没料到她突然把整个人靠向他,害他也跟着失去平衡往后栽倒。
「啊!」
这一撞让他头昏眼花、金星乱冒。还在努力恢复时,就听到许多人声聚集过来,还有刺眼的强光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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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感情不错嘛!」白升一脸欣慰的看着黑琦琳忙着从季悠的身上爬起来的窘样。
嗯,看来这桩姻缘有望了。
「白老爷,你别误会,这是意外……」黑琦琳忙着澄清,但是眼前这群人似乎都不相信。「四少爷,这是意外,对不对?你说话啊!」没有反应,她转头探究,竟意外看到一张控诉的脸庞,好像都是她的错一般。
害她不由自主地垂下头。
可有如控诉的眼神在众人眼里可是天雷勾动地火,误会更深。
「看来这婚事可得赶紧办。」白升呵呵直笑,挥挥手要大家退下。「睡觉去吧!让他们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
「白老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老爷?」
黑琦琳焦急的呼唤,却唤不回好心成全的众人,怎么会这样?她只是单纯的想气白季悠而已。
「你怎么都不说话?」她转头质问他:「让他们这么误会下去,我们的婚事会成真喔!」
「妳如果真的不想嫁我,为什么不追上去解释个清楚?」白季悠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她的脸一皱,「我扭伤了脚。」还阵阵抽痛着呢。
他才不信呢!这个骗子!
「如果真的不想嫁我,又何必设这个局,让大家目睹妳扑倒我?」
扑……扑倒?她设计的?冤枉啊!
「我没有。」
「若真的不想嫁给我,我给妳一个建议。」白季悠伸手捂住她的嘴,「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我绝对不会去追。」
黑琦琳拉下他的手,「为什么不是你走?」
「这里是我家,我干嘛走?」
说的也是,但她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有小健需要的一切,一旦离开了,小健就会死的。
「难道你不怕到时候真的得娶我?」还是想办法激走他才是上策。嗯,锁上所有的门是她最大的失策。
他是怕,但不会在她面前承认。
「有啥好怕的,我是个男人。」白季悠仰天一笑,「我能忍耐娶个丑女为妻,反正我可以娶三妻四妾;但妳不能,妳是个女人。」他恫吓的靠近她,「若嫁了男人,无论妳的丈夫如何打妳、骂妳、冷落妳,妳都得忍着。」
黑琦琳紧紧皱着眉,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她的脚踝好痛啊!
「好好考虑吧!要我娶妳,可以;但宠妳、爱妳、疼妳,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