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一位可是我套用交情请来的!」
「那是你的事。」
「拜托你别发大小姐脾气,这一位制作人,只要是他制作的唱片,光光销售量至少三十万张吔!而且,他这一次选歌方面特别慎重,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
兆邦听出来,男的正是目前的王牌经纪人之一李权,女的是当红的新人歌手,钟怡伶。
兆邦嘴角露出笑意,不知怡伶现在是否还和以前一样娇小,不过在他听来,仍一样的固执。
兆邦悄悄的进人音控室,看到钟怡伶背对著李权,兆邦做个手势要李权出去。
李权早就知道兆邦不爱说话,也听说他最能将歌者的潜能激发出来;再难缠的歌手,面对他也都服服贴贴的。李权也就放心的将钟怡伶交给他。
怡伶约过五分钟,没听到李权的声音,以为他放弃说服的工作。正得意的转身面对他时,站在面前的不是李权,而是一名陌生的男子。
怡伶第一眼便被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所吸引,再来则是他高耸的鼻子。怡伶注意到眼前的男子高约一百七十五公分,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
怡伶仔细的看著他的五官,正是她所欣赏的那一型,有点类似郭富城。她甚至有种想窝在他臂膀的感觉,对於这个发现,她可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原来的陌生感,也被熟悉所替代。
「我讨厌你!」怡伶坦白直言的个性,让她冲口说出这句话。
「是吗?」兆邦高兴的发现到,这么多年了,自己仍可清楚的窥视出怡伶的思路。
「我讨厌你!」怡伶再一次重复,不知是为了告诉他,还是想提醒自己。
「我还以为你最欣赏我这类型,而且还想靠在我身上,受我保护!」
兆邦的这些话,若被学斌知道,非得讶异得三天吃不下饭,兆邦居然对一位女士主动说这么多话,话中还含有挑逗的意味!
恰伶的心思被人看得一清二楚,恼怒的转身不想看他,而脸颊则不由得发烫。
兆邦不忍心再取笑恰伶。在他的心目中怡伶永远是一位最惹人怜爱的小妹妹。
「怎么,真的把我给忘了?我可是冲著你的面,才答应当你的唱片制作人喔!」
怡伶一听他这么说,猝然转身仔细审视他,越看越觉得熟悉。终於,他嘴角及眼中那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勾起她的记忆。
「兆邦哥哥!」
怡伶不管现在两个人皆为成人了,仍投入兆邦的怀中。
兆邦终於大笑出声,拥抱著怡伶。
「终於想起我了?」
「我怎么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兆是你,我还以为是百家姓里的那个『小赵』嘛!」
怡伶窝在兆邦怀中撒娇著。
「怎么还是这么娇小?」
「这是最佳高度,当初我们也是相差一个头的高度呢!」怡伶娇嗔的反驳。
「是!现在走路还是像鸭子一样吗?」兆邦忍不住的取笑怡伶。
「当然不,现在我可进步多了,走路像天鹅!」怡伶俏皮的说。
「现在可以开始录音了吧!」兆邦轻点怡伶的鼻子,宠爱的说。
「啊!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先叙旧嘛!」
「好吧!」兆邦看到怡伶高兴的跳起来,马上警告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喔!」
「是!」
恰伶挽著兆邦的手,一同走出音控室。两人融洽高兴的样子,反倒吓到等候在外的工作人员与李权。
「录音改成了明天,一样这时间!」兆邦权威的命令著。
直到他们走出录音室,那些人仍目瞪口呆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兆邦带怡伶来到光复北路的一家西餐厅。
「哇!我从没注意到这家西餐厅;复古式的装潢,配上现代化的灯光,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却让人感到好自然、好慵懒。」怡伶赞叹的看著周围的摆设,就是那么恰到好处。
「让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兆邦随著怡伶说,也说著自己的感觉。
「怎么?你时常需要放慢脚步吗?」怡伶打趣的说,而眼神是再正经不过了。
「当你身在演艺圈,只要一投入这行业,你想慢慢来都不可能,别人无法允许这种事发生。」兆邦感慨的说。
「所以,你才会找到类似这种地方,刻意让自己缓和下来?」恰伶了解的点头。
「只知道往前冲,有时候连自己失落了些什么,都会不自知呢!」兆邦遽然停顿了下来。「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一见面,居然说了……」兆邦用手挥了挥,似乎对自己刚刚所讲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看来你的个性还是一样沉默。」怡伶偏著头看坐在对面位置的兆邦。
「碰到你,我可不会如此。这几年过得如何?从上一次歌唱比赛到现在,也有十三年了吧!」
「还说呢!」怡伶埋怨的看著兆邦。「那时说好了,一定要再参加比赛,至少当我连过二十关的那天你要来,结果……哼!大黄牛!」
「小姑娘!那时候我已经十四岁了,是那个组别的极限,又正值『变声期』。你过二十关的那天,原本已经准备要去了,结果……家里出了些事,不方便!」兆邦想到那年,心中总有些唏嘘。
「怎么了?」怡伶还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兆邦没来差点不愿上台比赛。
「别说了,谈谈你吧!怎么会进入演艺圈?我记得当年比赛,凡是连过二十次比赛,就可以签约成为基本歌星,你又为什么放弃?」
「个性吧!那时候小孩子没定性,完全以好玩为主,要我一本正经的,我也受不了。而且,那时有一件事,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什么事啊?那年你才八岁吧!」
「是八岁。那时候我只想找到你,把你臭骂一顿,谁教你敢骗我!」怡伶皱著鼻子说,一想到自己当时那么的坚持,就感到好笑。「偏偏管理我们报名资料的大姊姊请假,等再拿到你家的地址、电话时,你们早搬家了!」怡伶泄气的说。
「那一年,我爸爸考虑到我要升高中,所以搬家到台北,希望能有比较好的竞争环境。」
「那伯母呢?我记得,当初伯母要你参加比赛,最主要是你太安静了。伯母希望能藉歌唱比赛,让你变得较活泼!」
「那一年,我母亲的身体变得很差,除了家里的工作需要她以外,还要带我北上去比赛,太累了!」兆邦还是说出当年没有再参加比赛的原因。
「喔!那伯母……」
「放心,身体好的很!她说,没看到我结婚生子,不甘心,她一定得撑到那一天!」兆邦想到慈爱的母亲,脸上不由得绽出柔和的笑容。
这一笑让怡伶看呆了,看痴了,原本就知道兆邦哥哥对人体贴、温柔,但这种笑,她好久没再看过。
「你若时常这么笑,伯母的希望很快就会达成!」怡伶酸溜溜的说。
「啊!」兆邦没听清楚怡伶的话,但直觉告诉他,她在生气。
「我说,你要是没事对著某些女人猛笑,过不了多久的时间,伯母的希望就能达成。」
怡伶不懂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有「酸味」的话。还好兆邦并没有追问下去。
兆邦感觉到怡伶的不悦,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直觉问题出在他身上,为了躲避怡伶的怒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我记得那一次参加比赛的人,大概就属我们俩最奇特。我是正值变声期,而你是童音未消,外加换牙,讲话都『漏风』,更别提是唱歌了。」
「可不是,大概就是这样,我们两个最有话讲了,我讲你听!」怡伶想到那段比赛的日子,好快乐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一次,我可真被你给吓了一跳!」兆邦想到两人第一次碰面的情景,一股温馨霎时充满心房。
「怎么能怪我?!」怡伶委屈的嘟著嘴,但眼角的笑意泄漏了她刻意伪装的怒气。
「那时候我很紧张也很害怕嘛!」
「所以,也不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一只手就紧握住我的手不放?」兆邦调侃的语气中,有抹难掩的笑意。
「可是你也没挣脱啊!」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太难堪!」
「谢啦!不过我不也自食恶果?」怡伶再一次皱著小巧的鼻子,俏皮的说。
「你指的是我要你吃药?」兆邦得意的问,自己没有妹妹也没有其他兄弟,对於怡伶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是他对别人所没有的。
「那天去比赛,刚好鼻子过敏猛打喷嚏,妈妈为了比赛成绩,也为了让我比较舒服些,拿药要我吃,偏偏我因为鼻子不舒服闹脾气,连我妈妈都要放弃了。你自动从我妈妈那里拿过杯子和药,就这样直挺挺的伸到我面前。」恰伶模仿著当时兆邦的动作,只见她两手直直的伸到他面前。
「现在听你这么讲,好像怪我多事!」兆邦故意挑毛病。
「现在嘛!有一点。」怡伶老实的回答。「不过,那时候看你那么严肃,才不敢作怪呢!乖乖的把药吃下去。」
「从那一次起,每次我耍脾气,我妈妈就知道该找什么人治我了。想一想那时候我还真笨!我们一星期才见一次面,结果每次只要提起你的名字,我就乖乖的。」语气中有些不服气。「不过我知道,为什么我会听你的话!」
「喔!为什么?」兆邦被怡伶说得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能让怡伶听他的?
「那是因为你的眼睛传达给我『加油,信任我!』的讯息,所以啰!」怡伶耸耸肩表现出无奈的样子。
「你喔!」
兆邦感觉到自己正在软化,内心深处似乎有某部分正在苏醒。至於是什么,自己还无法立即体会出来。但,他肯定一定是跟恰伶有关。
第三章
玉炉香,红蜡泪,
偏照画堂秋恩。
眉翠簿,鬓云残,
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页页,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唐·温庭筠·更漏子
学斌从幼稚园问到锺若涵的住址,硬著头皮,怯怯的按著门铃。这三天他和若涵常联络,询问宸宸的状况,三天前虽认为是好计画、最佳计谋,三天後的现在,他可不敢肯定了。如果,钟若涵当著他的面将门甩上,他也不敢说什么,谁教他自作自受。
门一打开,映人眼帘的是若涵清瘦的脸。三天来,她似乎瘦了,是为了宸宸?学斌的心更加内疚了。
「进来吧!宸宸正在吃晚餐。」
若涵一看到学斌,就感觉到体温上升,原本沉重的头,似乎更重了。
「你瘦了,是因为宸宸让你太累了?」
「不是!」若涵不想接受学斌的开心,明知那句「你瘦了」早已深植内心。他是真的关心她。
学斌以他锐利的眼睛可以确定她真的瘦了,而且脸色不太好。
「吃过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们吃一点?」若涵原本不想对他这么客气,偏偏见到他後,冲口而出的就是那么该死的客气。
「好啊!我正希望有此荣聿尝尝你的手艺呢!」学斌满心欢喜的接受,并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听到学斌的回答,若涵的眉锁得更深了。原本就不好的胃口,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啦!
「表舅!」
杨宥宸一直等到嘴巴的东西吞下去、大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才开口和学斌打招呼。
「嗨,宸宸这三天乖不乖啊?!」
「嗯!」宸宸点著头,还望向若涵像是要获得她的认同。
「宸宸很乖,一点都不会惹麻烦。」若涵点头附和,并将盛好的饭端给学斌。
学斌接过饭後,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宸宸吃饱了,徵得若涵和学斌的同意,迳自去看电视。
「你做的菜真好吃!」学斌大口、大口的吃著。
若涵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坏,当初还曾为了那个他刻意去学做菜,没想到一直没机会表现给他看,只能闲暇时自娱!
他?若涵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看到他了!一想起他,仍有种被刺痛的感觉。而这四年来,自己坚守著这颗曾受创的心,至少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二度伤害。
虽说如此,当若涵看到学斌狼吞虎咽的吃下自己所煮的食物,竟有种成就感,好像她和学斌、宸宸,三个人是一家人,多幸福!
若涵一想到此,立刻甩甩头。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病了,居然胡思乱想起来。
「你还要吗?」学斌指指若涵碗中未吃完的饭,当若涵摇摇头时,他迳自的拿起她的碗,吃了起来。
若涵看到学斌如此,只有一种感觉,好亲密。
她想对著学斌尖叫,他不该如此撩拨她的。可是她只能无力的看著他将饭一口一口的吃掉。
「哇!好饱,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学斌夸张的拍拍肚子。
若涵没有理会他,迳自站起身收拾著饭桌上的碗筷。
「我来!」
「不用了!」
「菜是你做的,善後当然就交给我啦!」
「你是客人……」若涵的话被门铃的响声给打断。
「去开门吧!这里我来!」
若涵再一次听到催促的门铃声,只好放弃争辩,这里是她的家,总不能叫客人——
尤其是男人——帮她开门吧?到时若让人误会……
只可惜当若涵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倒希望刚刚来应门的是学斌而不是自己。门口站的正是四年没见面的「前任」未婚夫许文信。
「若涵,真的是你!」许文信激动而高兴的用双手握住她的手,并且不等若涵邀请,迳自入门。
「你来做什么?」若涵生气的挣脱被握住的手。
「若涵,到现在你还不肯原谅我?」许文信痛苦的望向她。
「原谅?你做错了什么事?你只不过嫌贫爱富,一听到我父亲当保人被倒了三千万元破产,就在我们结婚的当天宴会上,宣布解除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做错了什么?你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有谁能说你错了?」
若涵的字字句句像是敲打在学斌身上,早在许文信进门捉住她的双手时,宥宸早已一溜烟的跑到厨房,要表舅出来,说是有人欺负老师。
学斌没想到若涵还曾经有这一段过去,他知道若这时候走出去,若涵将会很尴尬。
於是他伫立原地,而客厅的这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他。
「若涵,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待你,可是,我有我的难处!」
「难处?你的难处是在短短两星期内娶到何莉莹、在结婚八个月後当上父亲!你的确是有你的难处。」若涵每说一句,便刺痛自己的心一次。她明知当时双亲反对她嫁给许文信,反而是自己执意嫁他。结果,她错了,他真的是看上家里的财产。
「若涵,那孩子……」
「你敢说那不是你的亲骨肉?他像极了你!而且,你大概没想到,我们婚期前一星期,何莉莹曾来找过我,她要我成全你们,她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只因为那时我家比她家多了这么一点财产。所以,你才会她就我……」若涵痛心的指著许文信,不敢相信他竟是这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