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雷将轻功施展到最高境界,一道人影以几不可见的速度追著哭声而移动。
哭声忽左忽右!
呜声忽现忽隐!
兆雷越追,胸口的怒气越感,已经是第三次了,再捉不到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教他
如何甘心,怒气加速了他的动作,不管前头是什么在等他,他全力地冲过去。
又是在相同的地方!第四次经过这里,兆雷终于停下脚步,冷静自己浮躁的情绪。
“哼!”兆雷冷冷地笑著,明白对方已知道他的经功足以追上,故今夜以兜圈子的
方式戏弄他。
既然是兜圈子,他站著不动,总能遇到对方吧!
兆雷纵身一跳,将身形隐藏在附近的树荫中。
没多久,一盏飘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鬼火”出现,兆雷屏住气息等待对方的
入网。
缓慢的鬼火突然停顿,似乎发现他的存在,转往另一个方向。
兆雷不容许它的消失,一振臂,就要以大鹏展翅之姿扑向它。
“唉哟!”
女人的声音?难道凶手是女人?
兆雷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手下不留情,掌风猛地扫向亮光处。
这一头,天水低著头使用大漠的追踪方法,没注意到前方的廊柱,一头撞了上去,
她惨叫一声,丢下油灯,使劲地揉著发红的额头,也因此正巧闪过了兆雷的拳。
没打中人?
掌风呼啸地从亮光处旁掠过,没有击中人体的回响,藉著摇晃的微弱光影,兆雷看
到性子后头蹲著的人影,冷笑地再次运起掌力。
等等?这人的身影好眼熟,尤其那种揉头的稚气动作让他更觉得熟悉。
“天水!”
兆雷惊讶地叫著她,卸下掌上的功力,心头不禁为没有误伤她而松口气,但是也为
了差点误伤到她而生气。
“兆雷哥哥。”天水听到他的声音,跳起身来扑入他的怀里,没发现怒气布满他的
脸庞,拉起他的手放在额头哭诉。“我撞到了,好疼喔!”
触碰肿起的伤痕,听到怀中传来的哭声,怒气瞬间让怜惜取代,兆雷放松力道,轻
轻地揉著她瘀青的部分,嘴里安抚著她。
“好痛!”明知要揉散才能快点复原,但是一触碰,痛楚直逼迫著她,天水忍不住
呜咽地叫著。
“走!回房间我帮你上药。”她的痛苦揪痛了他的心,兆雷心急地抱起她纵身飞奔
。
靠在他的怀里能感受到被眷宠、被怜惜与被爱的感觉,天水满足地更倚偎入他的怀
里。
飞纵一阵子,兆雷顿停下脚步,他的心著慌不已。
天啊!她的伤需要医治,但是刚才的慌乱让他没循熟悉的路径回去,现在他又找不
到房间的位置了。
“兆雷哥哥,怎么了?”天水抬起头,看一下四周,又看一下星空,不解地问:“
我们不是要回房间吗?兆雷哥哥怎么走到相反的方向?”
她知道方向?比他熟悉骆宅的地形?
兆雷突然想起大漠民族具有辨识方向的能力,不发一语,纵身往她所指的方向飞奔
,果然没多久,熟悉的房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乖乖坐好。”待进房后,兆雷将她放在椅子上,取出医药箱。
红肿的地方还破皮渗出了血迹,难怪黑暗中他的揉搓会让她喊疼,兆雷心疼地取出
最好的药物,轻轻地帮她上药。
清凉的药物减轻痛楚的感觉,天水破啼为笑,拉著他的手问:“兆雷哥哥,夜里的
哭声是怎么回事?”
她不提还没事,一提起兆雷立即想起差点误伤她的怒气,他沉下脸问:“天水,你
不好好待在房间,出来做什么?”
天水当然不会笨得承认装醉然后偷听他们的说话,她伸伸舌头,可爱地撒赖著说:
“人家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又有奇怪的哭声,所以才走出房间。”
那种凄厉的哭声,听了让人寒毛直竖,胆小一点的人还会因此被吓昏,而她竟然不
怕?
“你不会怕?”兆雷怀疑地看著她,见她一脸笑意地摇摇头,他不由得为她的胆大
放心也担心。
放心她不会因害怕而昏倒,却为她的胆大而担心她每晚会玩捉儿的游戏。
“兆雷哥哥,快点将事情告诉我嘛!”天水赖在他的身上,祈求地看著他,如果不
知道答案,她会因好奇而天天失眠。
“唉!”兆雷长叹了口气,将她抱在膝上坐著,按住她的螓首靠在他的胸膛,下巴
顶著她的秀发,缓缓地将骆宅血案一五一十地说出。
原来,他的身上还背负著血海深仇,天水心疼地为他流出泪水。
“兆雷哥哥,我会帮你找出凶手。”天水抬起头,小手扶住他的脸,正经地对他说
。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想找出凶手?
兆雷苦笑著,她不要被凶手捉去就很不错了,哪还有能力捉人?不过她关怀的心意
,真的震撼了他的心,温馨的暖流充满了心湖。
“我真的可以帮你。”天水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将嘴
唇嘟得高高地。
“好!要帮我也得先休息一下吧?”兆雷轻啄她噘起的艳红,拉开身上的罩袍,将
她密密地包好,靠在椅背上休息。
有她在怀里,凄厉的鬼哭声似蚊蚋扰人却不惊心。
有他的护执,再凄厉的鬼哭声也能充耳不闻,天水含笑地在他的怀中沉睡。
***
兆雷含笑地挽著天水在骆宅散步,看似悠闲的举动,实际上他的心很著急,因为昨
儿个管捕头竟一夜未归。
清晨,兆雷避开天水进入客房,想找管捕头讨论昨夜的事情,希望在讨论中能发现
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床铺上的棉被折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没人使用过,这么说来
,管捕头自从出去解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兆雷不安地寻到茅厕,没有看到任何不寻常的迹象,猜测他应该也追寻著哭声而去
,但是他一去不返,让兆雷十分担心。
身负血海深仇,即使受伤,兆雷也不在乎,但是管捕头如果因插手管骆家早已被列
为悬案的事而受伤,兆雷会觉得过意不去。
担心的兆雷喊醒天水,挽著她散步,他缓步地走著,不时与她在闲谈,眼角注意地
记著路线。
如果兆雷想捉拿到装神弄鬼的人,那么最首要条件就必须先熟悉占地偌大的宅院,
才能将轻功的优势发挥出来,围堵住对方。
天水不疑有他,很兴奋地陪著兆雷逛著骆宅,她不时因发现新的事物而蹦蹦跳跳地
去观看,再带著一脸的惊喜向他诉说著她的发现。
兆雷也因她的稚气而发笑,稍减沉重的心情。
已快到晌午,才只逛了半个骆宅而已,走动的仆人也没人前来报告发现异常的事物
,他不禁暗暗为管捕头的安危而担忧。
望著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他无法判断现在的位置,前几夜是否曾来过,瞥见
天水一眼,他突然问道:“天水,昨天夜里,你有走到这边吗?”
“没有!我走的是那个方向。”天水抬头望一下天空,确定地回答。
兆雷点一下头,心里转动著将她骗到房间里待著,自己去寻找管捕头。如果他的猜
测正确,皆捕头已遭到不幸的话,那种场面不适合让她看到。
“兆雷哥哥不认得路吗?”
天水在大漠看多了迷失在一片茫茫无际草原上的中原人,所以在她的印象中,中原
入不会辨识方向,加上昨夜兆雷走错路,让她更加肯定。
兆雷有点狠狈地看著她,在她一片坦白的眼光中,他认为不必端足虚假的面子,头
艰难地点了点,承认自己这方面的缺点。
“兆雷哥哥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天水很高兴他的直率,已多少有些明白中
原人爱面子的心态,眼角瞄一下没人注意,压低嗓音地问。
“你还记得昨夜撞到头的地方吗?”
兆雷沉吟一下,现在是大白天,带著天水不会有危险,如果有不适合她看到的画面
出现时,他绝对有把握挡住,让天水没看到,于是决定让她带路。
“知道,在那边。”天水伸出手指著一个方向。
在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兆雷若施展轻功挟带著天水,倏地一下子便消失了身影之
事,准会新增加一项骆宅的鬼怪传说,更会让这些仆役不敢再待在这里。
兆雷看了一眼来往的仆役,暗叹一口气,挽著天水,乖乖地举步走往她所指的方向
。
顺著天水所指,七縳八绕,没多久即看到仍被丢在地上的油灯。
虽然漠伯找来一些人手,但是该整理收拾的地万太多了,所以人力还集中在前厅等
重要地万。
这儿属于后院偏僻的位置,杂草丛生、蛛网集结的凄凉景象显示多年没有人烟的事
实。
兆雷纵身跃上屋檐,连绵不断的屋脊中,他无法得知管捕头到底身在何处,首次,
他为家里的广大而头痛。
“兆雷哥哥,你在找什么?”天水不解地问。
兆雷想起大漠民族追捕兽类的本事,应该可以寻找到管捕头,但是天水身为女子,
不知有没有这种本事。
“没什么,皆捕头昨夜离去之后,至今还没回来……”未尽的言语说明他的担忧。
天水闻言,立即弯下腰来,寻找著蛛丝马迹,想查出一些端倪。
“天水,你会追捕兽类的技巧?”看著她的动作,兆雷惊讶地问。
天水翻个白眼,他真瞧不起她啊!她的腕力不足,猎捕的成绩当然不好,但是追踪
与设陷阱符合她爱玩的个性,所以这两方面她可算得上是绝顶高手。
天水没有回答兆雷的话,也不管身上华丽的衣服,迳自趴在地上,专心的眼神不放
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兆雷哥哥……”天水站起身,不知该如何说明她所看到的事。
在她观察细微的眼中,发现许多几不可见的脚印,她不知鬼会不会留下脚印,但如
果说是人所留下,那个脚印又大浅了,好似没重量的人所留下的足印。
“怎么了?”兆雷扶著她。
“呃!兆雷哥哥能不能使用武功,要很轻、很轻的方式,踏一下给我看。”天水决
定先判断有武功的人所留的足迹后再告诉他。
兆雷明白她有所发现,放开她,运足功力后,在她指定的地万留下足迹。
“不像!”天水仔细地比较后,拉著兆雷一起趴在地上,指著地上的足迹说:“兆
雷哥哥的脚印,只看得到足尖的地万,但这个奇怪的脚印却是完完整整的。”
兆雷看到她所指的地万,不禁佩服起她的细心,听完她的疑点,他沉思后说:“会
不会是很久以前的人所留下,灰尘盖上后才变成这样?”
“不是,这是新的脚印。”天水肯定地摇头,否认他的推测。“兆雷哥哥没学过,
所以不知道,这种脚印的走路方法很奇怪,像这个样子。”天水爬起身,以她所观察到
的著地方式,直直地跳动著。
越跳脑中越觉得奇怪,反覆地想著,她突然惊叫起来。“对了!是僵尸的跳法!”
天啊!鸡皮疙瘩都冒出手臂,天水伸手搓一搓,如果眼睛看到自白、飘飘的鬼魂,
乐观的她还会说服自己是眼花;但是结结实实的僵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可没那个胆子
去承受所看到的情形。
“傻瓜,鬼怪之说纯属虚构,朗朗乾坤何来僵尸?”兆雷曲起手指敲她的脑袋,以
玩笑的口吻驱散她惊吓的神情。
“我是说真的,要留下这个脚印必须是这样的走路方式。”天水固执地拉下他又趴
到地上。
的确,除了轻重的痕迹不同,脚印的著力方式很类似,兆雷暗自打定主意,准备飞
鸽传书向居住在楼兰国的师妹梅初蕾询问一些疑点,因为在“落日岛”的岁月里,师妹
比他还醉心于一些旁门左派的武功记载,也许她会有所知晓,来应证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
“兆雷哥哥,这个足印更是奇怪,好像只用脚指头尖端跳动。”天水又有发现,指
著脚印想像那种走路方式,不禁格格她笑起来。
“天水,你有没有发现管捕头的线索?”看来对手拥有奇特的武功,兆雷的心更加
沉重,更加为管捕头的安危担心。
“我又不知道管捕头的走路方式,我哪知道!”天水嘟起嘴回答,但是仔细想想,
他是相信她的能耐,才问出这种问题,心思一转,她的心叉快乐起来。
“兆雷哥哥,我们先回房间去,让我看一下才能找到管捕头。”
“好!”兆雷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失笑,转身和她准备从源头开始查起。
突然……“嗯哼!”几不可闻的呻吟声传入兆雷的耳中。
兆雷立即搂住天水,倏地消失在原地。
***
错置的木桶倒在高高的杂草中,或倒或立,随地可见。
兆雷放下天水,闪身进入木桶间,聆听呻吟的来源。
“管捕头!”确定声音后,兆雷闪近一个木桶,挥掌打掉堆积在上头的空桶,发现
最底下的桶子中有一个人影。
不断的呻吟声让兆雷放下心,伸手将他扶出来放在草地上,大略地检查一下,幸好
没有大碍。
“兆雷哥哥……”兆雷忙著寻找呻吟声时,天水趁这个时间将附近搜了一遍,她觉
得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天水,我们快回去帮他医治。”兆雷将管捕头扛在肩上,另一手搂著天水,时间
紧迫,不管天水连续张嘴想问他的举止,运起轻功,带著两个人,闪开仆役的视线回到
客房。
“天水,去请奶娘准备一些热水。”兆雷将管捕头放置在床上。
救人如救火,天水点下头,放下心里的疑问,不管大家的眼光,提起裙摆,小跑步
地冲出房间。
没多久,老奶娘与老漠带著一盆热水进入。
“怎么回事?”
“啊!是管捕头。”
老奶娘与老漠天一黑即关在房内没出门,所以不知昨夜家里多了位客人,听到天水
大叫:“有人受伤了,快!要热水。”
老奶娘与老漠心一突,首先想到就是少爷受伤,来不及询问,立即抱著哀伤的心情
跟著天水来到客房。
“漠伯,先帮我将管捕头清洗一下。”兆雷示意女眷离开,让他能解开管捕头的衣
服,藉著清洗之时,能仔细检查他是否有内伤。
“不必麻烦!”管捕头睁开眼睛,虚弱地阻止兆雷的检查。
“你先不要说话。”管捕头因骆家的事而受伤,兆雷内心感到过意不去,拉起他的
手尽心把脉。
檄天之大幸,管捕头的血脉畅通,没有受到内伤。
但是很奇怪,堂堂的捕头为何气血运行的方式并非正派?
嗯!即使学了一些所谓邪门的武功,为人却很正派,功邪入不邪,不应该排斥,兆
雷放下按住管捕头脉搏的手,对管捕头气血运行的奇特方式稍感释怀。
“你只是虚弱点,稍作休息即可。”兆雷松口气。
“谢谢!”管捕头软声地道谢。
“昨夜发生什么事?”有学医道的光雷明白管捕头的身体状况,心里疑惑他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