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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晚之后,陈小么觉得黑基尚脸皮真的越来越厚,每天晚上准时到她家吃晚餐,直到深夜才离开,每逢周末假日一定会开车出现在她家门,坚持要陪他们出去走走。
她怀疑他根本是有计划的侵入她家,还好政文对他反应平常,并没有特别动他,否则她岂不是亏大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黑基尚时,他当时的表现同现在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时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用鼻子看人,动不动就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但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赖皮的程度,简直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时,她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本来以为他是那种一板一眼,很骄傲的蠢男人。没想到她一时大意,竟然让他强行侵入她和政文的生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有了,过两天学校社团要到山上做义工,虽然地忙得昏天暗地,不过这次她可要抢先参加。周休二日加上请假,这么好的机会,她可得好好利用。
她准备带政文一起去,让黑基尚扑个空。不要让他以为他们都没事做,专门在家里等他。
只要他不放弃政文,那他就永远是她的敌人。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她决定对他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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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基尚一出公司门口,司机小武马上打开车门迎接他。
小武从照后镜看见黑基尚陷入沉思中,脸上挂着淡笑,心情颇好的模样。以往总经理从不浪费时间,低头批改公文,今天竟破天荒的浏览着窗外景色。注意到小武在看他,黑基尚抬头问:“怎么直盯着我瞧?”
小武神色有些尴尬,“没有,只是觉得最近您心情很好。”是吗?黑基尚从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但是今天心血来潮,他破例的问:“那我平常看起来是什么模样?”他很好奇。
看小武欲言又止,他又道:“照实说没关系:”
“您平常虽然很有威严,可是看起来很凶。但您最近脸上常带着笑容,而且会回应别人的问候,这样的表现,让您的英俊更加分,后面这些话是公司的总机小姐说的。”小武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而且以前您是不会跟我们这些属下闻话家常。”说完,他迅速闭上嘴巴,观看老板的脸色。
黑基尚听了没有任何反应,闷不吭声的沉思。
的确,他发觉自己常陷入恍惚中,每天越接近下班时刻,越坐立难安,整颗心都想着待会要怎么跟么么吵嘴应话,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观察政文的举动。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他控制不了心往么么家飞。
每次见他上门,么么那弯弯的眉毛就皱成一小嘴微微往上翘,双手擦腰,眼神不悦的瞪着他。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不改初衷,推开她阻挠的身子住屋里走。
他变得极难伺候,自己的豪宅,占地数百坪,由建筑名家设计,外表气派,内部装潢优雅,竟比不上么么清幽的小窝。他挑剔起自己的城堡,留恋于她家的温馨。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住进她家。但是这可能过分了点,他不想害他们焦虑过度。
他喜欢慢慢的渗透进去,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都有信心拥有。
轿车弯进熟悉的巷子口,小武道:“黑先生,到了。”
“嗯。”他下了车,在小武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回过头道:“你今天提早下班吧。明天是周末,带孩子出去玩玩。”
小武面有喜色的问:“可是您怎么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我要住这里。”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只是当他猛按陈小么家的电铃,却无人回应后,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挨上的是如冰山一样的酷脸。
刚开始他以为他们可能出去买东西耽搁,这样的想法在凌晨十二点整时被打破。
台北的夜晚,热闹而让人不安,日益激增的刑事案件,让他忐忑不安。他突然担忧起他们的安全,甚至猜想他们会遭逢不测。
他无暇欣赏高挂夜空的月亮,拼命的抽烟,等了近四个钟头,地上早丢满十几根烟蒂。
此时对们晚归的邻居,带着满身的酒气,好心的提醒他道:“先生,如果要找陈小姐他们,可能要星期二才能见到他们。”
“为什么?”
“他们出去玩了,政文跟我们家小孩是同一间幼稚园,他说政文的姑姑好好,请假带他出去玩。”
“是吗?”黑基尚不知道自己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坏了好心告知消息的邻居。
他没料到么么会耍这招,或许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没资格这么戏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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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基尚压抑欲爆发的脾气回到住处,冷静的命仆人放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后,他一身干净的走到画房。
他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闷酒,心里着实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状况中。
规律严谨的生活已经不适合地了,他渴望接近么么心里的最底层。他要完全理解那颗令他困惑述惘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哈!”他嘲讽自己。
黑基尚啊黑基尚,你自命聪明过人、高人一等,如今她只是让你扑个空,找不到踪影,就影响你的自制力,扰乱你的生活。
一想到陈小么的作为,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忍无可忍的大喊:“该死!”手中的酒杯,捧打在墙壁上,碎片四处飞散,划伤他的脸颊。
又恼又怒的他度过生平中最窝囊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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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一声权威浑厚的声音,充斥回响在屋里。
“当然,这些资料是从孤儿院、社会福利机构里取得的,为了这些,我贿赂不少有力人士,才能拿到。”说话的人带着黑框眼镜,尖嘴猴腮的模样,让人联想到电视剧里的小人。
而他正是黑震山请来,专门调查消息的侦探。
黑震山斜睨他,“如果一切属实,我当然不会亏待你。”
“是……是。”他狗腿的附和,期望能拿到更多的赏金。
黑震山嘴角抽动,阴沉一笑。
他终于得到打击陈小么的资料了,有了这些,还怕她不把政文还给黑家?之前他嘱咐儿子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政文,可是他一直拖拖拉拉,言词闪烁,这不是基尚的个性,从小他一直是行事果断、速战速决的好胜者。
这点让他心生疑窦,何以他的行为转变如此之大?
近来打电话寻他,常不见踪影,晚上也不在家,基尚不是喜好酒色之人,没道理流连在外不归。
直到他询问司机,他才知道儿子几乎大天往那女人的家里跑。而且喜怒起伏颇大,不复往日冷静无情。
这不是好消息,自己的儿子有可能投靠到她那边,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在事情尚未扩大之前,他要竭尽所能阻止发生的可能性,绝不能让女儿出走的事再次上演。
第四章
一连好几天,黑基尚都派人在陈小么家门口站岗,只要一有动静,他就准备杀过来。
每天他一睁开眼,就期待着她归来的消息。
这天,黑震山带着一个神情猥琐的男人,和一大叠调查文件直闯他的办公室。
“爸,我说过我会处理。”黑基尚打起精神应付他。
“等你?”黑震山回以不信任的口吻,“来不及了,我已经决定自己来,你让我失望透顶。”
“爸,你会搞砸的。”他可以预见事情的演变。
今天父亲会带着人来,必是胸有成竹,信心瞒满,可能是他听到什么风声,或是有人在他跟前说间话吧。
“笑话,我黑震山纵横商场多年,谁敢不卖我面子,一个小女孩能奈我何。”他顿了顿,上下打量儿子,眼神充满责备。“倒是你,竟让她整得晕头转向。”
黑基尚沉住气,一点也不为父亲的话所打击。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次被父亲摧折尊严,倘若连这点都忍不住,那他不知早自杀几百回了。
不过,说也奇怪,对于么么的挑衅,他总是认真以对,完全不若面对父亲时的冷静。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请律师把政文要回来。”黑震山语气十分兴奋。
“好歹她也是政文的姑姑,有着无法断绝的亲戚关系,没必要为了监护权而撕破脸吧。”
黑震山瞪了黑基尚一眼。他不喜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为那小女孩紧张,她不过是个小太妹,根本不配与黑家沾上一点关系。他示意一旁的男人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黑基尚双眉微蹙的问道。
“哼!那个陈小么根本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她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太妹罢了。她不知感恩图报的从孤儿院偷钱逃跑,在街上流浪许久,才被陈家的儿子带回家,继而说服父母领养她;这种下流、低贱的女人,怎配待在政文的身边,万一政文染上什么不好的恶劣习惯,可就糟了。”
黑震山轻蔑的批评,仿佛她是一件发臭的衣服般,提也不想提。
黑基尚震惊的看着手中的调查资料。么么是位孤儿,离开孤儿院后在街头流浪,以偷窃、欺骗的方法取得金钱。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重重的击中心房。他无法相信这事实,么么是那么伶俐刁钻的女孩,她恶作剧时,得逞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忧可爱。
他捡起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她表情木然,完全没有现在灵活的表情。还是孩子的她一脸肮脏,清瘦的小脸上嵌着两颗黑亮的大眼珠,疑惑的望着天空,像是对生命提出严重的控诉。
那不是他所认识的么么,如此阴暗。
黑震山满意地看着他惊讶的神情,“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黑基尚缓慢的放下资料,不发一语。
“当务之急是要把政文带回来。”
“等等。”他尚未理清所有事情。
黑震山气得用拐杖重击地面,“等什么?都已经知道她不是政文的姑姑,是陌生人了。我要你马上带政文回来,否则我就自己来。”他下最后通牒。
百感交集的地他,无力的揉捏深锁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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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舒服!”陈小么伸了伸懒腰,舒展全身酸疼的肌肉。
经过一趟旅行后,她更能体会真正舒服的地方,还是在自己家。
“姑姑,我整理好了。”陈政文一张晒黑的小险,在她眼前晃动。
她勉强张开眼皮,看他收拾的成果,“哇!政文,你的体力太好了,跟我爬几天山,还活蹦乱跳的,厉害、厉害,我甘拜下风。”
“姑姑,你很累啊?”
“嗯……”她又眯起眼假寐。
为了躲避黑基尚,她带着政文跟着社团同学,上山做义工。
连着几日下来,她一身骨头差点被拆散,不过当她看到那些原住民露山的笑容时,再累也值得了。
他们坚守自己的文化,不愿搬到平地,以至生活、医疗都非常落后,此次他们前去,只是尽微薄之力。事实上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援助。
这让她回想起童年的那场梦魇,偶尔她还会闻到水沟里腐败焖臭的味道,直窜脑门。
看到那些童稚的面孔,她有很深的无力感,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提早离开山上的原因。
经过这几天,该使黑基尚知难而退了吧。不过,他曾说绝对不会放弃,因为他独裁的父亲。
她倒想会会那专制的老人,是否真如传说般的难缠,是商场上的鬼阎罗。
能让温柔婉的的诗姐姐心死,实在是很困难的事。而且她临死前还不肯见父亲最后一面,恳求她一定要抚养政文长大。
其实不用诗姐姐拜托,她也会拉拔政文长大,因为政文是大哥的孩子,而大哥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没有大哥,就没有现在的陈小么,她所有的一切可以说是大哥所赐。所以大哥去世,她比谁都痛苦、难过。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法子像诗姐姐一样,伴随大哥走完最后的路。
她看着和大哥相似的睑孔,一天一天的成长,她才有活下去的力量。
“姑姑,你哭了。”陈政文摸摸她脸上的泪珠:
陈小么再次张开眼,鼻音浓浊道:“是啊,我想起你爸爸:”
陈政文歪着头,不解的说:“我没见过爸爸、妈妈,我只看过照片而已,可是我知道他们是好人。”
“当然了,他们是最棒的人,他们也很爱很爱你。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全身红通通,皮肤都皱在一起,像只小猴子,可是你爸爸逢人就夸你可爱,整天抱着你也不会累。你妈妈则是很注意你的健康情况,你只要一咳嗽或是打个小喷嚏,她都紧张得不得了。”
其实那时她也是整天跟大哥抢抱婴儿,诗姐姐每次都好气又好笑的看他们兄妹俩互不相让。
只是这种和乐的景象不再,大哥跟诗姐姐在一次外出中,因车祸去世。
陈政文钻到她怀里,撒娇道:“姑姑,再说一遍,说爸爸跟妈妈相遇的故事。”
一提到此事,陈小么的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她陷入回忆里,缓缓诉说着。
“那年的夏天很闷热,有一天午后,你爸爸在顶楼架起画架,面对后山写生。你妈妈捧着白色的被单上楼晒太阳,两人都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没注意到对方。”
“然后呢?”他虽然已经听过好几次,可以倒背如流,但他还是喜欢听父母的爱情故事。或许是因为无法和他们共同生活,所以更加渴望听到有关他们的任何事,这样他便可以想像。
“然后突然扬起一阵风,被单被风吹落,美丽的事情就发生了,你爸爸回头就望见一位漂亮的女生……”
她一宇不漏的说完他们的爱情故事,抱着陈政文度过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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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陈小么惯例的被侄子唤醒,刷牙、穿衣、准备上学。
“都带了吧?”她做最后检查。“嗯。”
“OK,走吧。”她推着陈政文往门口走。
打开门,毫无预警的,一张阴郁的酷脸出现在眼前,她吓了一跳,错愕半晌。
“你……你来啦。”她知道黑基尚一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有些狂乱危险,慑人的眼眸里,透着吞噬的欲望,灼烫的目光紧盯着她。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要送政文上学。”陈小么知道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但是内心仍不期待这种紧迫的场面,
黑基尚瞥了她身后的陈政文一眼,他重吐一口气,似在压抑隐忍,然后对着身后的司机,沉声命令道:“小武,送他去上学。”
“不行,一直以来都是我亲自送他到幼稚园,不必劳烦你这位外人。”她紧紧的搂着侄子。
奈何两人身材悬殊,一个是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伟岸男人,一个是一百六十公分的娇弱女子,光是气势就已经美人一截,何况她有些心虚,气势更是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