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政文呢?怎么不见他?”黄建国好奇的问道。
她没好气的用下巴指向黑基尚,“被他爸带走了。”
黑基尚闻言,脸色大变,“你连这事都对他说?”以为自己胜黄建国一筹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秘密,想不到么么竟然想也不想的说出口,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陈小么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我有什么事不能说,什么都被你们挖出来了,我还怕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多馍,去我律师想打官司,却遭人狠狠奚落一番,差点连朋友都交不得。”
黄建国面有愧色,“都是我爸不好,先入为主,才会否定么么的人格。我已经跟他清通过了,我有交友的自由。对不起,么么。”
她受不了的挥挥手,“别肉麻兮兮的,到时候怪我害你们家庭不和睦,父子感情不好,那我就太罪过了。”
“没这回事。”他释怀的笑了笑。知道么么不因为父亲对她的不礼貌而疏远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友好的表现,在黑基尚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沉着一张脸,醋火烧灼着他,让他觉得浑身刺痛。
“好了,气也气过了,过来吃东西。”他耐着性子招呼她,执意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和谐感。
“不吃。”她是有骨气的,
黑基尚咬着牙根,语气强硬,“吃了它!”他把餐盒提高,在她面前晃了晃。
晃动的餐盒,飘出一点香味诱惑她,但是她存心跟他唱反调,她故意用手指撩拨塑胶袋,装出遗憾的口吻道:“啊!这么高级的餐点,给我这种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吃,不是太糟蹋食物了吗?”
“么么。”黄建国担心的唉了一声。他们再继续斗嘴,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伤害对方。
关于这点,陈小么才不在乎,她巴不得黑基尚知难而退,最好一颗心被她伤得遍体鳞伤,这才可以补偿她受的伤害。
“走,建国,陪我去吃路边摊。我最喜欢吃,而且我也最适合这种文化了。”她挽住黄建国的手臂。
“呃?”黄建国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被她拉着走向门门,她摆明了要浪费黑基尚的好意。
在他们要跨出门口那一刹那,地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站住,”
她猛然回头,“你说站住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你以为你是谁?”
黑基尚面罩寒霜,慢慢的逼近她,低声道:“如果你跟他走,就永远不能知道政文的消息。”
小人!陈小么心里怒气翻腾,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王八蛋、臭鸡蛋、小头锐面、没水准、可恶到极点的男人,她恨不得剁碎他做成肉丸子,吃到肚子里。
上天如何能容许他继续为害人间,这不要脸、控制狂、下三滥的男人。
她的心思完全显现在清秀的脸上,老实说,他实在不敢恭维那张有点狰狞的脸孔,可是又觉得能见她这样,真是值回票价。
以如此下流的手法扳回一成,的确是不光彩,但是那又如何?
“如何?”他一字一字清晰的问道。
陈小么闭上眼,硬吞下屈辱,再张开眼时,她换上一张和善的脸。
她转身面对黄建国,歉然道:“刘不起,谢谢你的好意,笔记抄完就还你。今天我有事,不留你了。”
黄建国深深的凝视她,再望向她背后微笑的男人,轻扯了下她的头发,“那好,我先回去了。”他抱着一颗挫败的心,黯然离去。
送走了黄建国,她愤懑难消,一脸不情愿的坐在他面前,脸臭臭的说:“好了,我不去了,告诉我政文的消息吧。”
黑基尚却伸出大手,不停的拍抚她的头发,像是上面有脏东西似的。
她莫名其妙的挥开他的手,“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以后不准让别的男人碰你。”他神情严肃的说。
“好啊!”
听她这么爽快,他眼睛发亮,“真的?”
“当然,我绝对不让任何人碰我,我去碰别的男人就好了。”
黑基尚听了差点气疯,她却乐得很。
“好了,废话少说,告诉我政文的事吧。”
“不行,先吃饭。”
小事一章,她迅速拆开他带来的餐盒,却破黑基尚的手制止。
“喂!”她不悦的瞪着他。
“东西冷了,去夜市吃吧:”他体贴的收起餐盒。
她手叉着腰生闷气,“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
“只准跟我去。”他霸道的宣告。
“白痴。”她低骂一声。
黑基尚佯装绅士的低头,“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这白痴去吃东西呢?”
陈小么忍不住笑出声,“好啊,既然有人肯承认是白痴,使我龙心大悦,那我就陪你去吧。”方才的不愉快,因为这玩笑话而烟消云散。
第七章
黑基尚成功的以“政文的消息”打进陈小么的生活圈里。
不管是接送她上下课,或是假期他全部占据,逼迫她放弃那辆心爱的机车,美其名是为了她安全,事实上是掌握她的行踪,这样才不会让黄建国有机可乘。
对此陈小么当然起了不小反弹,要她成天面对一个讨厌的男人,吃喝玩乐他都要参与,谁受得了?
又不是在谈恋爱,整大粘在一起不嫌烦啊?
想不到他听了哈哈大笑,正经八百的说:“那你何不当我们在谈恋爱?”
陈小么想也不想的反驳他的话,“你当我吃饱撑着啊,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举例一下。”他不信。“通常早上我都跟政文一起去上课,下课我们会先吃点心,晚上再煮晚餐,偶尔去看场电影或是逛书店,假日时我们会好好的休息,去郊外走走,动物园是我们的最爱。”
瞧她政文长、政文短的,让他对外甥非常吃味。
“这些我代替他陪你。有什么差别?”
“废话!”
她斜睨了他一眼,“差得可多了,他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是什么东西啊?在我心目中,你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她伸出小指,在他面前晃啊晃,表示他同那差不多。
黑基尚夸张的抚住胸口哀号,“真伤我的心。”
事实上,他还真的有点难过,但是他仍嘻皮笑脸的说:“你知道吗?我在女人堆中很受好评,是抢手货喔。”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陈小么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他,说了一句令他吐血的话。“真奇怪,有人会把自己比喻为货物,而沾沾自喜,那些女人肯定是瞎了眼。”
像这样的情形屡见不鲜,偏偏黑巷尚又爱跟她抬杠。
这场爱情对他来说是一场硬仗,以往他的身分总为他的身价加分,而今他的身分反而是最大的阻碍。
她三番两次不留情面的攻击他,代表她好胜心强烈。
也对,如果她不强悍点,怎么能从艰困的生活熬过来。
但也因此她的疑心病非常重,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行为,其实是毫无恶意。
父亲那方面—直没有消息传来,想必他也猜到自己的儿子已阵前倒戈,他应该早怀疑他的办事效率退步,是爱上么么了。
唉!
难得真心爱上一个人,竟是阻力重重。
而最大的阻力,还是他们之间解不开,理还乱的特殊关系。
依他想,既然双方都要政文,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住在一起,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惜并非事事皆能如意,父亲跟么么虽未见过面,但却有志一同瞧不起对方,憎恶对方都想要政文。
说来他们两个的脾气还真像,一样倔强,一样臭硬,任何人都劝不动,一意孤行,非要斗垮对方不行。
同么么相处近一个星期,每每听她数落父亲,他忍不住想像他们见到面时,那将会是一场浩劫。
◎◎◎
既然陈小么说跟侄儿常去看电影,所以今天晚上。黑基尚硬是拉她看了出鬼片。本来她还百般的推辞抗拒,最后他只好再次以陈政文为理由押她前去。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她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堆卤味、消夜回家。
“你肚子饿啊?”他趁红灯停车时间道。
陈小么摇摇头,“没有啊,只是怕晚上肚子饿,想吃点零食,先买起来准备。”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等绿灯亮时,又踩油门前进。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黑基尚在她家附近停好车,两人走在巷子里,身影随着路灯的照射,越拉越长,也越靠越近。
不知是否是他多疑,他总觉得么么有点紧张,离家越近,慌张的神色也越明显。
“你家到了。”他在她背后说着,等着她的反应。
她迅速转过身,清秀的脸蛋上布满烦恼。她注视他半晌后,不自在的开口,“要……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更怪异了,平常都是他硬闯,才得以进入她家门,今晚她是怎么了,竟好心的请他到她家坐坐?
该不会是老天终于可怜他?但想像归想像,不搞清楚状况他是不会行动的。
“不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他以退为进。
“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所以我才要回家。”他微笑以对。
陈小么找不到好理由,眼睁睁的看他优雅的转身,举步离开。
她面有难色的看看漆黑的屋内,急得握紧拳头直跺脚。
黑基尚故意缓慢的走着,等着身后人儿的呼唤。
“等等。”她忸怩不安的喊道。
他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又怎么了?”
她拼命的想话题,终放想出一个,她理直气壮的伸出手,“喂!拿来,你说要给我政文的地址。”
“噢,那个啊。消息错误,他们不在美国西雅固的别墅。”他三两句话就敷衍了事。
陈小么嘴一扁,耍赖的拉着他,“我不管,你一定要留下来,谁要你硬逼我去看鬼片。”
他愣了愣,“我留不留下跟带你去看电影有什么关系?”—部电影就让她对他改观,甚至还热情的留他过夜,这实在太诡异了,早知道这么好用,他早就带她去看电影了,也不用白挨那么多骂。
等等,不对,她刚刚特别强凋什么,鬼片?!
不会吧!她……恍然大悟的他,止不住嘴角越来越扩大的笑意。
黑基尚毫不抵抗,任由她拉他入屋,纵情的欣赏她酡红的双颊,小女孩的娇柔神态。
陈小么满脸通红,搅着他的手臂往里面拖,也不管他一脸凋侃的笑,如狡猾得意的狐狸。
是啦,她就是胆小不行喝?都怪他,硬要她跟他一起看什么鬼片,还说是希区科克大师之作再世。天啊!恐怖死了,一大堆肉、血、骨旗,还有青面撩牙的长发女鬼,她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她从来不会选择鬼片,政文也不看的,只有他这无赖,强逼她看。
所以她才会买一大堆消夜,准备熬夜看录影带。瞧他一脸暖昧、就让他嘲笑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喝茶。”她端着茶杯徙厨房裹走出来,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黑基尚但笑不语,逞自脱下西装外套,扯下领带,搁置在椅上,大摇大摆的霸占客厅的沙发,从容的喝起茶。
她在他旁边坐下,两人陷入沉默。片刻后,她捺不住性子,索性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凑巧的是,电视一打开里面就是一个长发女鬼,鲜红的液体从女鬼的嘴角缓缓滴下。
陈小么不假思索的钻进黑基尚宽阔的怀里,环着他的腰,搂得死紧。
她突然这么热情一抱,他时僵住身体。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乘机搂住她瘦削的身躯。
温暖蠕动的娇躯,引起他阵阵的战僳,他闭起眼,抚着她的背,享受强者的优越感,满脑子净是绮丽幻想,
不过即使此刻他很想、很想、很想那么做,但是他仍坚守自己的人格,以免落得一个书生名号。
啊!他真不想放开她,难得她这么诚实的示弱,再让他享受一下吧。
陈小么发抖的缩在他怀里,此刻她只想躲掉电视上恶心的怪物,所以任何物体都被她当成浮木船抱着。
等到她意识到这块浮木,抱起来太舒服,强壮又坚实,有股令她安心的气味时,才陡地忆及浮木是谁扮演的。登时涨红脸,双手也不听话的颤抖。
天啊!她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而此时最好的藏匿处就是他怀里,她迟迟不抬头是在想办法。
只是全身被他淡淡的古龙水加烟味所充斥、脑子暂时当机。
她有种安全的感觉,记得当年大哥把发烧的她背在背上,到处寻医时,她也有相同的感觉。后来那宽敞的背属于诗姐姐的后,她就再也没拥有过。
一想起大哥,她的罪恶感便油然而生。
她面色凝重的离开他的怀抱,低声道:“对不起:”随即起身往房里走。
黑基尚帐然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心情突然的转变,绝不是他的缘故,或许是他让她想起什么,但绝对不是他。
在他陷入思考的同时,灯光忽然闪了几下后熄灭,他望向窗外,也是一片黑暗。
他想起胆小的她,连忙走进她房里。
“么么?么么?”他摸黑的进入她房间,低声呼喊。
“嗯?”一声浓重的鼻音,从角落的床上传出。
她在哭!这项认知重重的击中他的心房。他不舍的靠近她,“怎么了?”
陈小么深吸一口气,“没有啊。”她抹了抹眼泪,这才发现到四周一片黑暗,“咦?怎么没灯光?”
“停电了,看你哭得多专心,都没注意到。”他轻声责备,心里气她的隐瞒。“有没有蜡烛或手电筒?”
“没有,最近常常停电,电池和蜡烛都用光了,我忘了买来补充:”
这么虚弱而柔顺的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我去买,”黑基尚作势要离开:
“不要,不要去!”她的声音十分惶恐。
“可是你又怕黑”他故意点醒地,期待她能说出要求他的话。
黑暗的世界里,眼睛派不上用场,全然的盲目,没有其实依靠,她忍不住丢弃伪装的坚强,软弱的清求他。
“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她的声音可怜兮兮,让人无法拒绝。
黑基尚没有让狂喜冲昏头,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我讨厌夜晚。”
“什么?”对于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说我讨厌夜晚。”她重复一遍。
“为什么?夜晚很美丽啊!”
“才不呢。夜晚是罪恶的渊薮,所有邪恶的勾当都趁着夜晚进行。黑暗掩饰所有的罪行。”
“这对黑夜不公平喔,夜晚是休息的时刻,而且有时满天星斗、圆月高挂天际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她轻叹一声,“以前天一黑,我就怕,怕妖魔鬼怪、怕要工作,强迫自己去正视生命中的黑暗面。”
么么总算愿意对他提起之前的事,他一直渴望深入她的内心,但她紧闭心门,不让他靠近一步,
“你恨你父母抛弃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