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司徒先生要我给你的名片。”西施还是无法以“小睿”称呼司徒“我来 帮你介绍眼镜吧。”接过名片后,阿Joe知道是她没错,便开始热心为她介绍眼镜。
挑完所有的眼镜,阮西施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原本她只打算换个镜片,但在港仔强 力“介绍”下,她共配了两副眼镜、一副隐形眼镜、一副角膜变色片、三副太阳眼镜… …天啊!等她下个月收到帐单,她的心一定会血流成河!
“眼镜和隐形眼镜明天才能拿得到。”
看著阿Joe低头填写单子,一点也没提价钱,她决定单刀直入--“请问一共多少 钱?”她由皮包里拿出信用卡。
“大家都是好朋友,谈钱伤感情。你尽管把眼镜拿回家,不用付钱。”他将它的信 用卡推回去。
“不行,做生意怎能这样。”阮西施不喜欢占人家便宜,坚持付钱。
“Nonono!一小睿难得介绍朋友来这,算是招待你。”这女孩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小睿怎会让女人付钱呢?他当然不能收她的钱。
“西施,人家这么有诚意,不要再推辞了。”秋子出声打圆场。
“不行啊……”
“好吧。”在阮西施坚持下,阿Joe无奈接过信用卡。心想:不知是该赞赏她的良 心还是该说她笨呢?难道她不知道她钓到一只大肥羊吗?
“阿Joe,你是不是弄错金额了?”西施接到的信用卡签单上,只有一百元的金额 。
“没错,现在本店周年庆,半买半相送,一百元。”
“这……”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好友打断。
“好棒!西施,你好幸运!”
“记得来拿跟镜哦!”阿Joe对著离去的两人说。
确定两人已走连,阿Joe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
“小睿吗?”
“情况如何?”电话彼端正是司徒睿。
“两副镶嵌碎钻的眼镜共三万元,三副太阳眼镜共二万五,加上……”他还没有加 上隐形眼镜的钱,可司徒睿已不耐烦回应:“好了!你尽管把帐单寄来就是了,别说得 那么麻烦。我只想问你,那女孩怎样?”
“说实在的,她和你身旁的女人比,差太多了!唉,她的外表,只有‘乏善可陈’ 可形容,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倒是她的朋友称得上是美人。她唯一值得赞许的是,她 坚持要付钱,弄得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你没收钱吧?”
“紧张什么!我们认识那么久,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在她的坚持之下,我象征性 的刷她一百元,够聪明吧?”
“很好……”
※※※
“西施,你真是个傻瓜,人家要免费送你眼镜,你还不领惰?”
“我总觉得不太好,和他非亲非故的。”她的观念来自他父亲。父亲在世时,总是 告诫自己不可占人家便宜。
“说不过你,你太死脑筋了。”秋子无奈摇头。她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脑筋太 死。每次看她为三个弟弟的学费忙得晕头转向、吃得营养不良,屡次想掏腰包帮她忙, 每每被她拒绝,说是她还不缺钱。
“你看,有算命摊耶!我们去瞧瞧!”
西施看著秋子指的方向,在不远处有个‘铁口直断’的布条。她一向不信算命,如 果真有刘伯温这个人,那么他怎会沦落街头帮人家算命?不等她的同意,秋子硬是拉著 她去算命。
“师父,你帮我看看这位朋友的恋爱运好不好?”
这位师父端视阮西施的脸、看看她的手,再由她的生辰八字推算一番,看起来很有 一套的样子。
“这位小姐最近犯桃花,而且红鸾星动,她会当千禧新娘。”算命老者肯定地说著 。
“师父,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对象结婚?”荒谬!阮西施觉得这是天下第一 大笑话。
“小姐,你别不信。我还敢断言,你的夫婿是复姓。”
“啊!我相信!师父,你算得好准!最近有个姓司徒的人爱上我朋友,他刚好是复 姓呢!师父,也帮我算算,看看我什么时候嫁得掉?”伙子开心拍手叫好!看来江湖术 士的话还是有几分可取。
“小姐。”老者摇著头。
“怎么了?”伙子紧张的问。
“你的姻缘线还长得很!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不会到的,而且你还可能不婚。”
“什么?!拜托!我都二十七岁,老大不小了,哪有三、五年可等?”听到这个答 案,她大声喽叫起来。秋子因为辍学一年,加上重孝一年,足足比西施大了两岁。
“谢谢你,师父。”西施知道好友快发火了,赶忙忖钱,拉著伙子走。
“秋子,别在意了,算命的话不准啦!”走了一段路,她拚命安慰垂头丧气的伙子 。
“唉,我的人生完了!非得等到人老珠黄、没人要时,最后只能嫁给秃头、肥胖的 老头,然后抑郁而终。”
“你太会想像了,没那么严重啦,你还是很有魅力的,像刚才在眼镜行,那个阿 Joe对你不是挺有意思的?刚刚逛街时,有许多双眼睛直盯著你瞧呢。”她知道,秋子 外表成熟,其实内心很孩子气。西施年纪虽然较小,但相处时,她反而较像姐姐。
“对了,阿Joe有向我要电话耶!去他的江湖术士!去他的狗屁话!”想到新恋情 ,秋子马上恢复精神。
“这才像你!”西施点点头,表示嘉许。
她们手牵手,宛如是一对好姐妹走在路上。再穿过一个公园,就到了她们的小窝… …“小姐、小姐……”
“秋子,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著?”西施觉得有人在叫她。
“没有啊。”伙子摇摇头。
“小姐,我在这里。”她又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秋子小声对她耳语,两个女生紧张地左右张望看著四周。
“小姐,在这里啦。”她们循著声音看去……“小姐……”一个头发散乱、看不清 五官、脸上犹有血迹的男子在草丛后拍手,身上只穿著四角内裤及内衣,充满灵异气氛 ……
“啊!鬼呀!”她们同时大叫,想拔腿就跑,可是腿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动也不动 ……
第二章
“轻一点,很疼!”一个男子摸著自己手上的擦伤。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痛!”阮西施对著眼前哀号的男人皱起眉头。
“对呀!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西施好心让你回来,我才懒得理你。”秋子对这个 男子没什么好感。在公园、当她们吓得腿软时,“他”跳出来说他不是鬼,是人。西施 大胆靠近他,发现他真的是人!他好像遭到打劫,全身只剩内衣和四角裤。原本她打算 不理他,可是西施心肠太好,想她们的住处就在附近,好人做到底吧。
“你是不是大陆人?”西施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由原本的“鬼”样,换上弟弟留在 这里的衣服后,才像个人。他有一双单眼皮的眼睛、传统中国人面貌,身高约一百七十 二公分,说话的口音带著北京腔……他会不会是大陆偷渡客呢?
“是呀,你怎么知道?”
“你说起话来会不自觉的卷舌,我就知道你是大陆人。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果真是偷渡客!西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种亲切感,大概是像弟弟吧。
“大陆仔能叫什么名字,叫他共匪就行了。”回答的人是秋子。
“资本主义的败类,别瞧不起人!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叫阿保!”说话正气凛 然的男人正是司徒保。
在美国,他是不可一世的股市枭雄,结果竟然第一天到台湾就落难!下了飞机,原 本打算先到台北的分公司,因为听说“她”正巧在那上班。他招来一辆计程车说明去向 ,他记得自己和那位司机聊得满投机的,司机还请他喝了一杯饮料……就是因为那杯饮 料,当他有知觉时,觉得自己好冷,睁眼一看--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呢?乌漆抹黑的 ,身上只剩下内裤、内衣,他的钻戒、劳力士、金链子、西装全不翼而飞,最好笑的是 连皮鞋也没了!身上满是疼痛。看来自己是误上贼车,被抢劫后又被去下车,才会有擦 伤。
倒楣的他,开始向人求援,没想到人家看到他不是尖叫,就是大骂“变态”。
正当他绝望之际,这两个女人出现了,因此他脱离苦海,后来,他有惊人的发现, 救他的女人竟是“她”!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笨女人还自以为是的当他是偷渡客。
为了不扫她的兴,他只好陪这笨蛋继续唱戏喽!
“好啪,别生气。阿保,你多大岁数?看来像我弟弟耶,你怎么会来台湾呢?”
西施自然而然叫他阿保,没多想他姓什么。
“我今年二十三岁。十岁时,我母亲去世,父亲独力养大我。他希望我能有一番成 就,于是向叔叔、伯伯借了一笔钱,要找带来台湾找一个亲戚学作生意,我只记得我坐 上一辆计程车,然后喝了一杯饮料……醒来时就遇见你们了。”司徒保照著她的期待编 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你还比我小两岁呢,为了家里,一个人离乡背景来这里打拚,太令人感动了。现 在,你有什么打算?”西施发挥女人的同情心与想像力。自己十二岁时丧父,单亲家庭 的辛吉她最清楚;他和自己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为家里打拚;更何况他是从大陆偷渡 而来,一定有更多的苦楚。
司徒保看著她因感动而发亮的眼睛,几乎快笑出来了!这女人太好骗,又没脑筋, 其实自己的话中有许多漏洞,她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不管她,他装出一副烦恼 的样子。
“钱弄去了,若告知父亲,他一定会担心。可是没邯笔钱,又不能找在台湾的亲戚 ……因此我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你说说看。”
很好!这回答正符合他的期许。
“你们可不可以留我一段时间,等我打零工赚到那笔钱才有脸和父亲联络。”
西施很想答应,可是这不是她能作主的,她向秋子望去。
“这……你要看她答不答应。”
两道灼灼目光投向伙子,让地想装萼作哑都不行。她举起双手,故作无可奈何。
“好了,够了,我举白旗投降,别用眼光烧死我。你可以留下,可是……”她眼睛 一转,似乎想到什么好点子。
“共匪保,你不仅可以留下来,而且我还要给你钱呢。我一个月给你五千块,请你 当我们的管家,工作内容是帮我们打扫家里、叫我们起床、准备早餐晚餐,剩余的时间 你可以打零工……不过,五千块还要扣除你的伙食费,所以实支是三千块。这条件,你 同意吧?”秋子以施恩者的口气说著。
“是,我同意,就这么说定了。”司徒保表面上点头如捣蒜。所谓物以类聚,笨蛋 的朋友一定也是笨蛋吗?他觉得这两个女人实在太蠢,那么轻易让一位陌生人住进家里 ,难道不怕引狠入室吗?更好笑的是,提出苛刻的条件,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对了,我不在家时,你可别行西施的坏主意哦。嘿嘿!我可是学过空手道的,别 乱来。”秋子会留他下来有一个最重要的考量--她常常一个礼拜有三、四天不住这里 ,现在治安愈来愈坏,前几天三搂还传出有人闯空门劫财、劫色的事。
共匪保来自大陆,长得又矮又呆,和西施作伴应该很安全。
“秋子,你想太多了。你看他,长得既不高又不帅、又呆。头发是马桶盖,一副 SPP的样子,眼睛又小小的,多么老实型。”原本帮他擦药的西施,拉起他前额的头发 ,努力替他辩解。
听到西施替自己的辩护,司徒保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生气!
首先,长不高又不是他的错。他不像大哥有二分之一、二高有四分之一西方人的血 统,自然不高也没有醒目的五官。自己的头发有这么糟吗?一定是没用发胶的关系。平 常的他一向把长至覆盖眉毛的刘海往后梳,看起来既专业又得体,现在却被这笨女人说 成是马桶盖……洋妞总是称赞自己有双东方神秘的单眼皮,这女人说什么眼睛小小的, 多么老实,不知是赞美还是侮辱?唉,虎落平阳被犬欺!
再者,他才不会对这个俗不可耐的女人有“性”趣!宽大的衣服下,手脚看起来瘦 瘦干干的,身材也不怎么样,要和她有关系,不如找个伊索比亚的难民!她那大大的眼 镜,加上一张呆脸,看来脑子也是空空如也,这类型的女孩他最不喜欢。
女人,是为取悦男人而生,她若没脑袋,就必须打扮得赏心悦自才能称作是女人。
而这笨蛋,先天条件不足不打紧,至少也要打扮打扮……可是无论正看、左看、右 看、倒看、斜看、四面八方看……他真的找不出阮西施有何过人之处。为什么父亲会选 上如此平庸的女孩呢?
“请问我要睡哪?”他打量房子四周,加上外面称作阳台的地方,最多十五坪。才 和他的浴室一样大。
“今晚先委屈你睡客厅的沙发,明天你把这间和室整理一下再搬进去住。”
司徒保看到秋子所指的“和室”,不过是客厅旁一间近两坪的日式储藏室。看来, 他势必要忍辱负重一段日子了。
“天啊!快十一点了!我该进去打字了。阿保,你若无聊,可以看电视,其它生活 细节,改天我再跟你说清楚。”西施说完话,赶紧进房作“手工”。赚钱最重要了。
“你慢慢看电视,你会发现,我们台湾和大陆有很大的不同。哈!”秋子留下戏谑 的话进房。
不到三坪大的客厅中留下司徒保一人。他躺卧在沙发上,试著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又觉得头好重,大概是因为时差的关系吧,没一会儿,睡神很快造访他。
※※※
“阿保,起床了。”西施拍拍正在熟睡的他。
“别吵!”司徒保挥手大声喝斥。他正睡得香甜,此时他以为自己在美国的豪宅里 ,哪个不要命的敢吵他?
“看不出这个大陆仔还这么大牌,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伙子对他的喝斥颇为不悦 。
“共匪保……”秋子决定惩罚他,朝他悄悄走近,伸出双手……“好痛!”司徒保 摸著被捏疼的耳朵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