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既然是核心地带,就更不会随便给人进来,即使是记者陶小姐,暗地里也被做过严密的个人调查才开放通行卡权限,让她在此走动。
除此之外,清洁欧巴桑等流动率高的生面孔根本进不来。
这也就意味著,很多工作都要他们自己来。
她怀著歉疚与感激把资料递给日绮。「这份资料请你帮我影印五十份。」
她翻了翻内文,有好几页呢!随口问:「顺便一份一份钉起来?」
「呃!如果不麻烦的话……」
「别客气。」日绮笑了笑。
就这样,她也加入了满场飞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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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那个女记者赶出去?
这道世纪难题,已经牢牢嵌在巩天翼脑海中,用红色惊叹号标注为「特急件」,即使只早一分一秒处理掉,他也会觉得头痛减轻许多。
当然,他可以封杀她的通行卡权限,让她除了一楼大厅与厕所外,哪里也去不成……可是,他硬是想弄清楚她那厚彼薄此的态度究竟是为哪桩。
他从资讯工程部门搭电梯上楼,瞪著楼层显示板,一想到回办公室就会见到陶日绮,心里就一阵烦乱。
严格说来,那个女人不丑,只要她不牙尖嘴利,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
他将身体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再从右脚换到左脚。
不知道是电梯爬得慢,还是他的记忆力太好,她的模样迅速浮现在眼前。
她有一头俐落的短发,贴合头型,看起来既不失女人味,又充满活力。那双嵌在粉脸上的眼眸太有神也太机灵,泄漏出喜怒哀乐,表现力十足,他往往可以从那双眼神与表情看出她对他及其他人落差极大的反应。
既然她一口咬定这半年吃定了他的「头路」,凶她也不走,那为什么不上前来对他巴结一番、狗腿一番?
「叮!」电梯门打开,目的地到了。
他思索著走出去。
「赫!」下一秒,「狗腿」没看到,倒看到一双「玉腿」晾在半空中。
搞什么?
他忽地回过神,踏出去的步伐收不回,矫健有力的长腿已经踹向铝梯底盘。
一颗电灯泡倏地飞越半个办公室,直接粉碎在米白色的墙上。
「啊!」惊慌的俏颜突然闪进他的视线朝地面摔去。
陶日绮,她在做什么?!
他想也没想,一手将铝梯往反方向推去,同时使出美式足球的擒抱功夫扑上去箍住她的娇躯,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半个圈,下坠!
「砰!」那厢,铝梯先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接著是他们。
触地前的一瞬间,他紧紧将她护在胸前,脸孔埋进她的颈侧,亲身当她的垫背,用整个背部的痛觉神经去确认地毡下的大理石地板有多硬。
「妈的!」痛死人了,当初选那么棒的建材简直是自己找死!
他瘫在地上,後脑勺颓然地往後倒,两眼疲惫地阖起。
生死一瞬间的感官,强烈得不可思议!
他清楚闻到了她的发香,带著体温的香气急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亲昵感油然而生,而她惊喘起伏的酥胸,还大大造福了他胸前空虚已久的性感带。
没想到看起来窃窕的她,在精致套装下竟藏了如此玲珑、如此「有料」的身段,为此他决定暂时忘记她讨人厌的一面。
日绮闭紧眼睛缩在他的臂弯里,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阿弥陀佛救救她!她只是来写人家的传记,偶尔……好吧!是「很常」玩把戏,让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商业金童分她一点与众不同的注意力。
可是,她又没真的害人,有严重到要「以死忏侮」的地步吗?
「总裁、总裁,你有没有怎么样?」
「日绮、日绮,你不会是吓昏了吧?」
整个办公区的人马从震惊中清醒,立刻跑过来围成一圈。
好吵!不要扰乱他搂著女人躺下来享受男人福利的好时光。
日绮徐徐地睁开眼睛。
耶!不痛?
重重摔那一下,真的不痛耶!
莫非这「地毡」厚度够,让她逃过一劫?
「感谢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她在心里小声念,决定仿效非洲上人俯地亲吻,感谢大地赐予粮食的习俗,偷偷亲吻「地毡」。感谢「它」的软硬适中,又弹性十足,让她全身上下一点都不疼,更不怕一张轮廓分明的俏脸儿硬被摔成山东大饼的招牌脸。
不过,被人家看到这种动作,肯定会被笑死,幸好她脸部朝下,只要别「啾」得太大声,应该没关系吧?
她闭上眼睛,很有诚意地印下一吻,在触感温润的「地毡」上。
「啾~~」
「地毡」突然震了一下。
她愕然地抬起眼,落入一双同样愕然的男性眼眸。
难道那个「啾~~」,啾到了……他?
这下糗了!
她突然神力大增,惊跳起来,指著他的鼻尖。
「巩、巩、巩……」
「巩什么巩?拱猪啊你?」他瞪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
若换个气氛,转个场景,他非但会对这样的姿势感到满意,还会放任欲望滋长,但……现在不然!
「你你你、你……」
看到他领口上方黝黑肌肤上的唇印,日绮突然失去伶牙俐齿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
按照计画,她应该要继续维持比「适当」更多一点点的距离,然後以「皮笑肉不笑」的伎俩,继续钓他的好奇心,直到他气不过,前来寻她晦气。
但是,坐在他身上,距离急速缩短,这种感觉该死的……暧昧。还有,她屁股下方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一直顶著她,颠颠的,坐起来不舒服极了。
她挪了挪小屁股,怎么坐都不舒眼,而後看到他的眸光变得深浓……
啊!完了,她坐到他的「引爆装置」,而且还是进入「倒数读秒」的「引爆装置」。
这个认知炸红了她的脸,她忙不迭地想起身,却被他严厉的眼神制止。
「你现在起来,场面会很难看。」他咬著牙低声说道。
她恍然大悟。
不只是场面难看,他俩都会很尴尬。因为……呃,根据她的「亲臀体验」,他的「尺寸」胀起来还满惊人的,若没有稍加遮掩,一定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当然纯属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但就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
可她也不能一直坐在他身上,等待「引爆装置」解除「发射设定」啊!
「难道你不能用『反性幻想』来解除『引爆装置』吗?」她嘘声问。
「你就坐在我身上,我要怎么『反性幻想』?」他嘘声答,还理直气壮的咧!
日绮蓦地脸一红。讨厌,听他说的,她真有那么sexy吗?
大夥儿见两人都睁开眼睛,眼色还透著古怪,紧张的询问声不断。
「你们是不是摔傻啦?」
「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没事。」巩天翼默默闭上眼。「让我躺一下就好。」
「那怎么行?」邰秘书毕竟是妈妈级的人物,此时更像拍著翅膀的老母鸡。「要躺也到办公室的沙发去躺,好歹舒服点啊!」
他怎么会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我不想起……」
一双玉荑扯紧了他的西装下摆。
她递了个眼色给他,希望他懂,但如果不懂,她也没办法啦!她可不想一直坐在「引爆装置」上,这个位置又没有特别舒服。
她起身,他则眯著眼瞪她,见她不著痕迹地把他的西装下摆往下扯,堪堪遮盖了他腿间的隆起。
想不到这女人反应还不差嘛!
他看了她一眼,极有默契的回了个眼色,然後技巧性地起身,顺势扣好西装扣。
搞定!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那个,救护车还要不要……」旁边一个家伙忧心忡忡地问。
「我没事,把这里整理一下。」巩天翼挺直背脊往办公室走去,打算用一拖拉库公事灭掉一身的欲火。
举步前,他与日绮的眼神在半空中交会了一秒。
一秒的时间,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长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步。
那一秒,背景嘈杂,有走路声,有关怀声,有电话声,有传真机启动声,有吆喝声,有扫玻璃、清环境的声音。
在如此环境、人众之间,一些私密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变出一个「唯有两心知」的秘密,远比私下交锋,擦枪走火出一个意外更让人亲密得几乎要战栗。
巩天翼从这一刻起,隐约意会到,她不再只是个普通的女记者。
日绮也从这一刻起,约莫了解到,他绝不同於以前交手过的受访者。
在他眼里,「女记者」变成了「女人」。
在她眼里,「大总裁」变成了「男人」。
春风暖暖,吹向女人与男人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
终於,皱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第三章
晚上十点钟,陶家独栋的四楼透天厝成了巨大的黑影。
「我回来了。」日绮踏进玄关,把鞋子整齐排好在旁边。一楼是唯一打亮了灯的地方。「怎么这么静?老爹呢?」
「跟两个小外孙玩到体力不支,老早就回房去睡了。」月仪坐在沙发上,一针一线在缝拼布抱枕。
日绮把包包甩到沙发上,到厨房倒冷泡绿茶喝。
她走出来,重重倒在沙发上喘气。
「真感谢大姊、二姊肚皮争气,生出两个小外孙来转移老爹的注意。」
月仪笑而不答,其实心里也很乐。
虽然那两个小家伙一来就会把口水泡泡吐得到处都是,但他们成功地让老爹忘了一件事,而那件事恰好绝顶重要。
话说他们陶家,不知从第几代起,就有桃花运的诅咒。
因为老祖宗曾经干过缺德事,陶家子孙无论男女,凡是到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人,保证孤寡一生,并附上「长命百岁」当赠品,让他们彻底尝透孤枕难眠的滋味。
不过,这个诅咒对她俩来说,没什么大不了。月仪至今不曾心动过,又是居家型的女人,只要眼前日子过得顺当,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
至於她,不嫁、命又长更好!她乐得一辈子与工作为伍,当个女强人!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没元气的样子。」月仪偏过头。「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也在咖啡厅消磨了一个晚上。「今天在『鹰翼集团』……」
「采访不顺利?」
「那已经不是新闻了。」她叹了口气。「我今天发生了一件蠢事。」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坐姿,小屁屁仿佛还留有那炽热如烙铁的记忆。
天哪!她到现在都还难以置信,她居然「亲臀」碰见了他的……她用力甩甩头,粉脸嫣红。
月仪奇怪地看著她。「然後呢?」
「我担心这件蠢事发生过後,我就算出尽百宝也拉不回一点胜算了。」
「你以前不是会说这种丧气话的人。」
是呀!她一边翻著三姊放在桌上的拼布专书,一边回想。
以前,她个性横霸霸,像一辆压路机,心有不平,直接碾过去就是,至於树不树敌、占不占便宜,她根本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她闲著无聊陪三姊跟随「千岁奶奶团」去参观「玻璃艺术馆」,才终於开了眼界……不是对「玻璃之美」大开眼界,而是对三姊大开眼界。
她带足了纸,笔、卡镁拉,想寓参观於工作,回头写一篇玻璃艺术的专文。
她从头到尾,沉静冷肃,悉心讨教,还下海体验高温吹玻璃,又自掏腰包买了纪念品,认真的程度足以让每个走马看花的参观者感到羞愧。
反观她三姊呢?
她一派逛大街的模样,偶尔停下来问几个问题,从头到尾软语轻笑。
但是,当他们回到游览车,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个害羞的小师傅用软纸包了好几样私人作品冲上车来,务必要三姊收下,那股傻劲儿让她看得呆住了。
那些作品,可比她花钱买的纪念品更精致啊!
於是,她偷偷觉得,三姊看似平凡,其实有著「魔女」的体质。几次随她出门,她更加肯定这一点,三姊只是深藏不露,骨子里可是个很角色啊!
看那些男人为了博她一笑,恨不得把家当统统搬出来的模样,她终於明白,为什么在台风天,叶菜类涨价的时候,他们家不但有新鲜蔬菜上桌,甚至问三姊需不需要补交家用津贴时,她会微笑的说「不」了。
那微笑,寓含著深意。真真正正的高人,其实是她那看似无害的三姊月仪啊!
她开始偷学,学她未语先笑、学她姿态柔软,学她漫不经心、学她「不是故意」把男人的心挠得痒痒的。
从那之後,她的工作变得一帆风顺。只要她多放送一点笑容,能顺手帮忙的就帮,整个人变得圆融,到哪里都吃得开。
靠著这一套,她收服了不少成功企业家,为他们写书立传、无往不利。她巧用美人计,如她意的家伙,奉送笑靥如花;不如她意的,理都不理,搞得那些商场健将晕陶陶又不得不就范。
可是,巩天翼不一样!
他没有飞快来质问她「厚彼薄此」的理由,他没有为此试图讨好她,他比花岗岩还坚硬,他甚至让她以为她是个没有魅力的女人。
只除了下午,那根戳在她小屁屁上,硬得像铁棍的「那个」以外。
他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她并没有生气,也不觉得被冒犯,相反的,一股从未有过的女人虚荣心还悄悄浮了上来,心里也有一点点……羞涩。
他想要她吗?
日绮用力甩甩头。不对、不对!
她模仿三姊的「魔女路线」,无非是想占点便宜。一直以来,她都把「尺度」拿捏得很好,让男人想入非非,又不至於付诸行动。
但想到小屁屁下那硬邦邦的存在啊……粉脸又是一阵娇红。
天啊!明天她要拿什么脸去见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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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早!」
巩天翼揉著太阳穴,边向门口守卫点头,边走进「鹰翼集团」。
头有点痛……那个他视为「速速处理的特急件」,一整晚盘旋在脑海中,早晨醒来,後脑勺重得很,直接撞击地面的背部更是剧痛,滋味比宿醉还难受。
妈的,她凭什么到他梦中侵扰?她又不是唯一坐上「贵宾席」的女人,而且,在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女人在他身上种过草莓。
可是那个蜜桃色的唇印,还有从体肤清晰传来的「啾~~」一声,就在他的梦境里一再重演,她银铃般的放肆笑声回荡在大脑深处。
可恶!陶日绮就像一道关不掉的电脑程式,硬是占掉记忆体的空间,让他满脑子都是她、她、她。
他走向高阶主管电梯。
「总裁,早。」电梯管理员见他过来,忙帮他按住开门键。
电梯里,一个俪影悄悄往角落站过去。
根据莫非定律,你愈不想遇见的人,愈容易出其不意地在你面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