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映然来不及阻止,又苦无缚鸡之力,只能乖乖听话,在场边呐喊助阵,只是这次观战心情怎样也轻松不起来,明知有凌玥在,瞧他如鱼得水地优游其中,就可知胜负已分,但她的目光就是离不开另一个飞纵的身影,她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穷紧张个什么劲?
蓝斯一加入,战局丕变。原本入侵者只要抵挡迅雷的尖牙利齿就可以了,凌玥根本就没什么在攻击,他只是东闪西躲,在战场边缘为爱犬助阵罢了,也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死撑这么久。可是蓝斯凌厉的拳脚一攻过来,他们霎时陷入手忙脚乱中。
「自己小心点哪!」凌玥闲闲地对蓝斯叫道。他并不担心蓝斯,从蓝斯出手的架势看来,他十分肯定这个外国男人受过搏击训练,而且段数还满高的。
路卡?梭罗张着惊恐的双眼,愣看纵横全场的两人,多年叱咤江湖建立起的优越感,在刹那间崩坍瓦解,「这就是玉面罗刹的实力吗?」
凌玥优雅自在地移位闪躲,扬腿劈掌轻松得如人无人之境,就像只擒获耗子的猫儿,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等他腻了、倦了,就会结束这场欲擒故纵的游戏,将他们一只只撕裂咬碎,生吞下肚。相较之下,打得狼狈的路卡?梭罗,犹如不知天高地厚的荧荧小火,妄想与日月争辉。「啪!」冷不防,横空劈过来一掌,路卡?梭罗闪避不及,正中胸口,他闷哼一声,对上一双冰寒的蓝眸。
还有这个不知名的男人,一个凌玥他们已然消受不了,而他的加入使他们的处境更形雪上加霜。他究竟是谁?可是他无暇去想,急急一个翻滚,躲开破空而来的飞腿。
第七章
「蓝斯!」一股恶寒传遍映然全身,她骇然地瞪视倒卧在她身上的男性躯体。
当时刀光一闪,蓝斯飞身过来,为映然挡了那致命的一刀。
「惹火我的罪是很重的。」凌玥寒着一张修罗面,冷语一字一句,砍向惊惶失措的歹徒。蓝斯的受伤将他体内潜藏的嗜血因子激发出来,他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退,快退!」凌玥骇人的转变震住了所有人,路卡?梭罗忙下令撤退,他有预感,再不撤,今天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命令一下,所有手下立即拔腿狂奔,飞也似地翻墙而出,远离凌玥噬人的怒焰。
看敌人撤阵,凌玥也不再穷追,先处理那个男人的伤才是最要紧的。「迅雷!」他叫道,用眼神下达指令。迅雷接收到,灵巧地跃上墙头,执行命令而去。
「蓝斯。」映然轻唤,想唤醒失去知觉的蓝斯,可惜徒劳无功。她慌了,伸手推推他的肩头,不意却沾了一手血湿,殷红的鲜血正从他肩胛处渗出。「蓝斯。」她再唤一声,轻拍他的脸。
「嗯……」蓝斯的睫毛微掀了掀,将他沉重的身躯从映然身上移开,呈大字型瘫卧在地,冷汗不断从他额上冒出。
「蓝斯,你还好吗?」映然慌得六神无主,半晌才如梦初醒地道:「我去叫救护车。」
「没必要。」凌玥靠过来,检视蓝斯的伤势,「这里交给我,你去准备水和纱布。」
「你行吗?」她信心缺缺地问道。
「总要试试才知道。」凌玥应付一句,动作熟练地撕开蓝斯的上衣,再从怀中拿出一个藏青色瓷瓶,倒出些许粉末洒在蓝斯的伤口上。
映然别过脸,不敢看那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起身去准备凌玥交代的东西。
蓝斯紧闭的双眼倏然张开,精光斗射,「我没事。」他挣扎地坐起身,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肩头传来的剧痛痛得他龇牙咧嘴,呻吟连连。
「我知道。」凌玥微笑,看着伤口逐渐止血,他搀起蓝斯到屋内沙发坐下,「但我若没把你处理好,某个女人可能会用她的唇枪舌剑把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蓝斯眉一挑,「她的确有那个本事,是不?」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爆笑出声。
「凌玥。」
「蓝斯?斐迪南。」
两人伸出手,无言的默契流窜在握的手掌中,彼此已将对方当朋友看待。
「你和小黎是……」凌玥的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奇,适才映然脸上的惊慌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一个面对死亡毫无所惧的女人,见到蓝斯受伤,竟会慌了手脚,乱了心神,这其中必大有文章。
「债主和债务人。」蓝斯避重就轻地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和猫儿之间,究竟有何关系可言,而讨债的和欠债的,想是最不会引起争议的。
「她欠你还是你欠她?」哇!这么好玩,凌玥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
「你以为呢?」蓝斯反问。
他会意,咧嘴道:「她欠你什么?」
「一巴掌。」他据实以答,脸上是一片木然。
「一巴掌?」凌玥呛咳,笑不可抑,笑声几乎震垮屋顶,他喘息道:「事情经过,想必是精采绝伦,改天有空记得说来听听。」
「嗯。」蓝斯发现,他喜欢眼前这个爽朗率直的东方男人,也确定了他和映然之间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什么事这么好笑?瞧你笑成那副德行。」映然端着脸盆和医药箱走向两人,见蓝斯脸色已渐红润,心中一块大石悬然放下。
「没事,对不对啊?蓝斯。」凌玥对蓝斯眨眨眼。
「你们已经自我介绍过了?那可好,省得我多费唇舌。」映然将一堆东西交给凌玥,「他的伤……」唉!又欠了蓝斯一笔,这下旧帐未清,新债又至,她要还到何年何月何日啊?
「没什么,修养几天就好了。」凌玥拿起纱布,小心翼翼地缠上蓝斯的肩膀。
「那就好。」听凌玥这么说,映然平日的甜美笑容又回到脸上,但一看到蓝斯不自觉拧起的眉头,她的嘴角马上垂下,舒缓的神经再度绷紧。「很痛吧?」她迟疑地问出口,紧抿的唇瓣与纠结的眉心是心疼蓝斯最好的证明。
「哼。」蓝斯回她一声冷哼。
「你哼什么?」哟!很跩嘛,虽说他会挂彩是她的错,可也不必摆出那种臭到极点的晚娘脸,活像她欠他几百万似的。
「我叫你乖乖待在一旁的。」蓝斯的理由非常之冠冕堂皇。这女人根本不晓得当刀子挥向她时,他全身血液在瞬间凝结,那种椎心之痛,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然后看着雷诺瓦被踩成肉泥?」映然扬眉质问。严格说来,雷诺瓦才是罪魁祸首,可是那只蠢猫在惨剧发生后,不知反省也就算了,这会儿还跟其他小猫儿在他们脚边奔窜纵跳,嬉闹得好不快活,浑然不知它可怜的女主人替它背上了黑锅。
凌玥一边听着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一边帮蓝斯的肩伤打上最后一个结,OK!大功告成。见拌嘴的两人尚无休战的意思,他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悠哉游哉地跷起二郎腿,看起戏来。
「我是它的主人,救它是理所当然的。」映然据理力争。
「原来你是要救它,我以为你想和它同归于尽。」蓝斯凉凉地嘲讽道,要救人也得先惦惦自己有多少斤两,刚才她的举动分明是在找死。
这是什么话?她杏眼圆睁,「我是怕它冲过去会干扰到你们,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拼命干么?」好心没好报,这烂人的良心是给狗吞了是吧?
「那可真谢谢啦!」他极尽嘲讽之能事。
「你!」映然霎时面染嫣红,简直是火冒三丈了。
凌玥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呵欠连连。这么没营养的对话也能吵得如此兴高釆烈?真是服了他们,不过谁想得到绝顶聪明、灵巧机敏的映然也会有说不出话来的一天,这蓝斯还真是不简单哪。
唉!两个人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愚蠢的原因在死鸭子嘴硬罢了。连他这么粗心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是情潮汹涌了,这两个聪明人竟不知自己对对方有意思,恋爱果然会使人变笨,凌玥在心中频频点头。
老爸和吴哥就是摆在眼前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现在又多了两个如山铁证,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自己变成这副蠢样。女人嘛!玩玩可以,「爱」她们?甭想。他从不相信什么命定之说,那都是这世上一些痴男怨女搞出来的无聊玩意。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蓝斯大概觉得将时间浪费在与映然的口舌之争很蠢,他转头问在一旁快去会周公的凌玥。
「哦!他们是……」
「凌玥!这不关他的事。」映然出声拦截凌玥的话,即使发生了这种事,她还是不想把蓝斯卷入。
两个男人使了个「闭嘴」的眼神丢向映然,凌玥接着道:「他们啊!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在义大利中部的一个帮派组织,专门干些犯卖毒品,烧杀掳掠的低贱勾当。」
「混黑道的?」蓝斯冷声道。
「没错?」这外国男人中文真不错,连这种浑话都知道。
「那为何会找上她?」蓝斯不解。映然是怎么招惹了那些凶神恶煞,竟让他们想置她于死地?
见劝阻无效,映然也只好竖起耳朵聆听,凌玥的模样该是已查出了一些消息。
「那就跟这个有关系啦。」凌玥在怀中掏索,将一个微小的黑亮物体放在手上。
「晶片?」映然和蓝斯同时出声。
他点头,「放在耳环里的就是这玩意儿。」凌玥再将一个东西抛向映然,「喏!完璧归赵。」
映然接过,淡淡地苦笑道:「我说过,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看清她掌中的东西,蓝斯脸上闪过一个复杂的表情。
「晶片里有什么?」映然问道,努力将嘴角上扬。
「唉!」他无趣地大叹一声,「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一些服装设计图而已。」
「设计图?」蓝斯和映然面面相觑。
「是啊?我还检索了一部分,将它放大带了过来,要不要看看?」凌玥将几张纸丢在桌上。
她一看到,登时惊呼出声,「这是我的草图?」最上头的那一张眼熟得很。
「而这些是吉阿尼,还有乔爵的作品。」蓝斯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些人都是「普拉达」旗下享有盛名的设计师。
「你满清楚的嘛!」凌玥有些钦佩。
「人家可是我未来的大老板呢!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笑凌玥的大惊小怪,「但话说回来,这是我参加米兰时装大赛的设计图,他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映然不解。这些是她女装的草稿,男装部分则尚未完成。
「你确定?」蓝斯变了脸,他喃喃地道:「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怎么说?」映然不解。
「依爷爷的习惯,这些东西该躺在保险柜里,比赛之前是绝不可能外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普拉达出了什么问题?
「听过斯托卡吗?」凌玥突然问道。
「当然,普拉达的死对头。」蓝斯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映然则是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是这玩意儿的买主。」凌玥传递他所查得的消息。
「为什么?」映然拧着眉心问道。
「一定跟米兰时装大赛有关。」蓝斯笃定地道:「每年斯托卡都败在普拉达手下,今年为了洗刷耻辱,在大赛中动手脚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格鲁?斯托卡行事向来并不怎么正大光明,再加上还有一个索尔?关在身旁……」
映然的脸色更难看了,「嗯。」她虚应一声,努力在这个可能性上头转移注意力。唉!本来是不想拖蓝斯下水的,没想到他才是最重要的关系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该蓝斯回答的时候,他却抿起了嘴,吭都不吭一声,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凌玥开口,将这烫手山芋接下。
「你?」映然扬起弯月眉。
「谁教这是我最拿手的呢?」凌玥说得无奈,脸色却是一本正经,「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东西不在你手上,但这并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对你出手,由赤炼盟出马是最恰当的,我会让他们再也不敢动你一根寒毛。」
「你要怎么做?」映然好奇地探问。
「秘密。」凌玥绽出一抹神秘的诡笑。
「小器!」她不依地嘟起嘴。
「你真的有办法对付那些黑道份子和斯托卡?」蓝斯直觉凌玥的身分不同于常人,他的身手、锐利的眼神,以及面对恶徒的谈笑自若,再再都显示出他是大有来头。
「当然。」凌玥勾起邪笑,「因为,我也是混黑道的,而且比那些人混得稍微好一点点。」他故作谦虚,还对蓝斯眨眨眼。
蓝斯挑眉,不置一辞,既将凌玥当朋友,深究他的来历并无意义。
「汪!」蓦地,一声犬吠唤得三人转头。
凌玥笑开,「迅雷。」他走出大开的落地窗,拍了拍气喘吁吁的狗头,「辛苦了。」
「汪!」迅雷再吠一声,摇摇尾巴。
凌玥收起晶片,优雅地伸伸懒腰,转身对屋内的两人说道:「我该去斩草了。」
「拔干净点哪!」映然交代道。只要不是在映蓝小筑,凌玥要怎么处置那些人就不关她的事喽!
「遵命。」凌玥玩笑似地行了一个举手礼。
「我跟你去。」蓝斯终究是不放心凌玥一个人,怕他人单力孤。
「免啦!你伤成这样,还是安分点,好好休息吧!」他从怀中掏出适才为蓝斯疗伤所用的小瓷瓶,并抛给蓝斯,「这个给你,治外伤很有用的,这可是赤炼盟不外传的秘药,得来不易,省着点用。」
「谢了。」蓝斯接过药。
凌玥摆摆手,飘忽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我也该走了。」蓝斯道。
「你也要走了?」话—出口,两人愕然的眼光同时对上。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颇匪夷所思,好像地舍不得蓝斯走似的。「我只是想说天色也不早了,看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映然呐呐地道,粉颊有掩不住的晕红。
「改天吧!」蓝斯婉拒。
「喔!」映然应声,转念又道:「蓝斯,那个……」她支吾其辞。
「什么?」听不清楚,他低下头。
「谢谢。」这句话是欠他的,不得不说。
蓝斯轻笑,揉散映然微乱的秀发,即抽手走人。
「这次你会从大门走了吧?」映然喊道。
「你说呢?」杳然的身影已远在围墙外。
好半晌,晚风中才传来带笑的一句——「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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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扰人的电话铃声响彻看似空荡无人的厅房。蜷曲在窗棂上的男人动也不动,一看就知道没有接电话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