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寂,月吻憋住气不敢吐出来,一股冷彻心骨的寒气散布在四周空气中,那是由那雄伟男人所发出的寒气,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她的眼睛专注的盯著那名叫晏之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要逃跑的事已经被晏之知道了,她不知道晏之告发她后,那雄伟男人要怎么处置她。
晏之却将月吻移到自己身后,他漫不在乎的一笑,“王兄,你吓坏这个小美人了,瞧你一副穷凶恶极的可怕样,小美人的脸都吓白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经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女奴带出来?”雄伟男人的脸色依然冰冷可怕,“我要的是答案,而不是打哈哈。”
“王兄,你想要什么答案我说给你听就是了。是你心里已经先定了我们罪,那我说什么都没用,不是吗?”
雄伟男人脸色沉吟半晌,神色缓和下来,虽然他的语气仍是又冰又冷,“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我相信我已经克制了我的脾气。”
“好,那我说了。”晏之的眼光朝月吻一瞥。
月吻整个人瑟缩的蜷成一团,她的眼光明明白白的写著害怕,她开口道:“我……我……”她准备要坦白自己的动机。
哪知道晏之用手堵住她的小嘴,用力之大令月吻痛得皱紧眉头,晏之快人快语道:“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小美人在帐棚待那么久,她内急只好跑出来小解,我怕她碰到蛇,所以才在这里等地,这样够明白了吧!”
“是这样子吗?”雄伟男人略有疑问的深问。
他眼光朝月吻一闪,月吻霎时手软,反倒是晏之挑挑眉的回答:“要不然王兄该不会认为有人傻到在寒风里、在充满野兽的旷野里。像个笨蛋一样的说要逃跑吧?这样早被吃成一堆骨头了,还是王兄认为像我这么有女人缘的男人需要强迫一个可怜的女奴?”
雄伟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从晏之的身后扯回月吻,搂到自己的胸膛前,不发一语的把月吻带回帐棚。
他把她推到帐棚里面,用力虽里,但是月吻仍是站脚不住,跌到地面,男人把她扶了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还带著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受伤了吗?”
“没有,我很好。”月吻急忙抽回手,想要平抚自己急剧心跳的不安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子的感觉?她无法明了,一团迷雾纠结在她的心中,挥也挥不开。
“你为什么跑出去?”他轻柔的问,“外面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可能就葬身兽口。”
“我……”月吻迷悯了,她沉醉在他关怀的眸子里,舍不得移开目光,她的眼眸满是动人的澄澈月光,把她慌乱的心整个掏空。
但是……但是她还有日焰,日焰在等待和她见面,况且日焰还不顾自身危险引走了敌人,让自己置身在一个危险的境况,她哪有空闲闲待在这里,她必须走,而且要快,她必须和日焰会面,这样日焰才不会担心她是否安好。
“我……请让我走,我的妹妹在等我,求求你,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是不对的,我妹妹会担心我,我不能当你的女奴,我是玲兰国的月——”月吻蓦地停口,现在所有玲兰国的士兵都奉命要杀了她跟日焰,她怎么能说出自己的身分?况且玲兰国也只剩下一个空名,纵然她是玲兰国的月吻公主,那又如何。她只是一个躲避追杀的亡国公主罢了。
“我说过了,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我威之的女奴,而且在我面前,你不能提起你以前的事,听懂了吗?”他温柔的态度马上改变,口气变得又低又沉,充满不容转圜的冷厉。
“可是我妹妹……”
“够了,我说得很清楚。”他拂袖而去,不再顾及她在自己身后的呼唤。
无边的绝望以雷霆万钧的力量向她齐涌而来,月吻哭倒在软被上,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逃又逃不了,难道她只能待在这里,当这个男人一辈子的女奴吗?一想到这里,泪水不禁沾湿她的脸颊。
当她哭得累倒在柔软的软被上时,威之那个雄伟男人掀起了门帘走进帐棚,手里捧著一盘食物,他随意的搁置一旁,眼光已不由自主地往月吻的身上看去,他的大手不经意的抚摸她令人称羡的长发,感受那又柔又软的触感,他嘴角严厉的刻痕变淡了,眼光也变柔了,他低头,近到可以闻到月吻的发香,那香气令他觉得通体舒畅。他绽出一个久未绽出的笑容。
但是光是香气还不能让他满足,他头垂得更低,眼前美丽女人的脸庞已近在咫尺,她身上的香气也丝丝的传人他的鼻腔里,那是动人的花香味,那甜美的香味顺著空气,辗转的流进他的胸口,暖暖的包围他的心口,融化了他心中的寒酷,威之低下头,他的嘴微拂过沉睡中的月吻的唇,他的温柔好像在倾吐著千言万语,然后他才拭去月吻脸上刚才所残留的泪。
一阵唏嗦声,威之立刻抬起头,但是在心中,他已经明了除了两个人之外,没有人敢不经他的同意就任意的闯进他的帐棚,果然一扬头,阿疤满脸不赞同的鄙视他。
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心中确实有著羞愧,但是那暖暖的香气令他无法释怀,也让自己无法放手,所以他抹去那份愧疚,瞬间他的眼神强硬的直视阿疤。
“这是不对的,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阿里派来的。威之,你不能强留她,这大大违反你的原则,而且我也没这样教过你。”阿疤粗得像沙纸磨出来的声音,纵然压低了,仍是浑厚大声。
“我们讨论过这件事了,一切已成定论,连你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威之以和眼神同样强硬的口气对他亦师亦友的宫中护卫说话,明白显示出他内心无法撼动的决定。
“她不是我们可以拘留的女人,更别说把她当作奴隶了,威之,你瞧清楚,她的服饰是贵族之流才穿得起,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是很文弱的,更别谈她的美貌了,我打从出娘胎也没看过长得这样美的女人。”
“够了:我说够了,阿疤,我现在是以王的身分在跟你说话,而不是以威之的身分跟你说话,你了解我的言下之意吗?”威之的口气更冷了。
阿疤的脸涨红,明白的恼怒显现在他的刀痕脸上,他不服的低下头。
“退下去,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到这件事,这件事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威之的话轻柔,却带著绝对的权威。
阿疤退到一边,他打算掀开布帘离去时,却回头对威之道:“如果你真的迷恋她的话,你可以向她提亲,而不是把她当作下等的奴隶,凭你是一国之王,就算她贵为公主,你也配得起。”他若有深意的轻语,“而且你也不该再被林娜的事……”
威之的脸色条地扭曲。“住口:我说过了,她不可能是贵族之流,没有一个稍有身分的贵族之女,会没有伴护跟护卫的人保护她,而让她一人独自行走,况且我也没有迷恋她,她只是我的财产,我的俘虏而已,其余的什么都不是,而且也不容得你猜测我的用意。”
闻言,阿疤只是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退了出去。
雨愈下愈大。瞬间整个沙地淹起了到脚踝部分的小洪水,巴兰证明了自己选择高处的山洞是正确的,也还好在这个山洞的前方有许多枯死的老树,虽然枯柴沾上了水渍,但是总比两人在阴冷的山洞里坐以待毙、受寒冷的侵袭来得好多了。
他先把日焰抱进洞里,她身上的衣服因为水的关系而使她的重量增加,再加上天雨路滑,巴兰的举步倍加困难,巴兰可以感觉得到虽然大雨如注。寒气像针刺般的折磨著他,但是他却冒下斗大的汗来。
把日焰安置好了,他才把马匹牵进洞里,为了怕马匹惊慌,他罩上马匹的双眼,把两匹马哄进洞里。
他在山洞生起火来,满室的寒意立即驱之一散,虽然湿的木头燃起了许多黑烟,但是山洞内立刻笼罩在温暖的火光之下。
巴兰将目光转向昏睡中的日焰,她的脸色呈现不正常的火红色,整头乌黑长发纠结得可怕,她喃喃的说了一些话,在他身边翻来覆去,巴兰的心立刻生起了警觉,他飞快的探手抚她的额头,触手所及却是他心中最不祥的预警实现。
公主在发烧,而且是高烧不退。
“公主、公主……”巴兰声声殷切呼唤,但只换得满室的凄凉,一室的火耀瞬间全变成酷寒的脆弱凄苦,“公主……”巴兰抚及她身上淋湿的衣棠,那痛苦的高烧似乎也在他的身上、心中,他的俊脸因想到痛苦的往事而黯然扭曲。
这里没有医生,他也不懂医术,而惟一懂医术的月吻公主也早在通往黄土坡的路上,想到这里,他的手心冒出汗来,因为他的双亲都是死在高烧之下,所以高烧对他来说是死亡的代名词。
他的双手颤抖起来,除了让身体保持温暖,他对高烧的救冶方法一无所知,他将他的大手移到日焰的扣子上,准备要脱下她的湿衣服,他义无反顾的让扣子滑出它原本的归属之处,一股幽幽淡淡,无可捉摸的香味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那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高攀不起的香味。
巴兰抬起日焰的头靠拢在自己的心口,脱下她的上衣,她因翻动而痛苦,因寒冷而抖颤,她出于本能的靠向热源,更加偎近巴兰宽阔的胸前。
莹洁白皙的肌肤一吋吋的暴露在他眼前,他是个男人,当然也会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爱了一生一世倾心相恋的女人,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他只是她眼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护卫,她的身体、她的欢笑还有她的幸福,只属于另一个王子或是国王之流,她是站在云顶的公主,自己永远也高攀不起她。
但是今夜,只有今夜,她在他怀里取暖,他们就像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她的脸颊偎著他的胸膛,他所散发的热气紧贴著她皎白的身躯,没有人会知道今夜所发生的事,只有他,而他会将这个既甜蜜又痛苦的秘密放在心中的最深处,等到年老、寂寞时,他才会拿出这份既痛苦又甜蜜的回忆细细品尝。
巴兰紧紧的拥住眼前的倾世美人,她在他温暖怀中不再抖颤,巴兰心中千回百转的柔情全都凝注在她的脸上,而这些蕴蓄著缠绵婉转的深情,却让他心魂为之一醉,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无法描绘出他的情深,他知道今夜的一切将会在自己心中烙印,再也拂不去。
他低下头,在心爱的女人唇上轻轻一吻,他的吻是那么销魂、那么苦涩,他知道今夜自己是无法入睡了,他要细细的看著眼前的爱人,在今夜一切都属于他独有的时候。
洞外晰沥的雨声兀自吟唱著令人鼻酸的曲调,它任性的挑起人的凄寂,伴著长夜漫漫,点点滴滴一声不停的悲吟著,直到天明,直到破晓……
* * *
“醒了吗?吃一些东西吧!”
月吻揉揉眼睛,威之的脸立即在她眼前出现,像是要占满她整个视线,她吓了一跳,身子立刻往后仰,像是对他避之惟恐不及。
威之的脸色难看了好几分,他粗鲁的放下食物,粗声粗气道:“你一定饿了。”
“我想要走,我妹妹在等我。求求你,我……”月吻不死心的再度恳求。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这些话让我很厌烦,而且也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你以前的事,你下次再犯,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他冷静的说完后,将食物往前一推,示意她吃完。
“我不要吃,拿走,我根本就吃不下。”
“不许耍小孩子脾气,吃完它,你一定很饿了。”
月吻赌气似的连喊,“我不饿,我一点也不饿。”
威之颈项的青筋跳动,他牵起她软绵绵的小手,眼中的神情是欺骗人的柔和,“很好,你既然不饿,那就来服侍我,你要尽快学会做一个女奴。你要知道不是每天都会有你的主人送饭给你吃这样的好事发生,看来你一点都不明白你的地位,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刚才的耍性子而鞭打你一顿,你知道吗?”
“我……”她脸色吓得霎时苍白。
“过来,来服侍我。”
月吻注视他刚强的面孔,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著不悦,她害怕的走近他,刚才使性子的勇气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忐忑不安的心情。
威之伸长腿,平卧在长长的毛皮上,“帮我按摩,揉揉我的肩膀及颈子。”他背过身体,将她有生以来所看过最大的宽背向著她。
月吻猛吞口口水,看看至少有自己的两倍大的背,她伸出手,缓缓的按摩他的颈子及肩膀。
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他那纠结的肌肉几乎不为所动,只搞得她自己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她无力的捶著,威之也没叫她停,她也不敢停。因为她刚才的冰冷眼光就教她胆战心惊,最后实在双手都没有力气,她小小声的叫著,“喂、喂,你睡著了吗?我可不可以不捶了。”
威之没有任何反应。她用力捏他硬硬的肌肉,一方面是报复他害她手酸得要命,另一方面也是要测试他是否真正的睡著,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个死人一样的躺平在她身前,她放下手,呼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他的颈子是不是很舒服,但是她的肩痛死了,于是她开始揉自己的肩,边揉边发出可怜兮兮的哀叫声。
正在她不察之时,一双大手把她拉倒在一堵重重的肉墙之上,月吻惊叫了一声 威之已经双手环抱,把她一举抱满怀,月吻满脸通红,他身上一种属于青草及混合他特有的味道侵人她的鼻腔,这空气中充满了他的气息。
“手酸了吗?”
慌张的,她不知道该将双手放置在何处,她几乎全身都贴在他身上了,而他的眼眸黝黑得发亮,亮得教她心慌意乱,亮得教她心怦乱跳。
威之握住她的手,扫视她泛著晕红的脸颊,月吻在他的火热凝视下,不胜羞怯的低下头去,他放开了她的手,改而捧住她的头,细细端视她柳叶似的青黛蛾眉,而那秋水临波的双眸全然藏不住她的羞怯。
他的心猛然的急速跳动,连带的,他的手臂收紧,月吻被困在他的双臂之中,她想挣脱,但是不知为何,此时的她便不出一点力气,只有柔若无骨的倚在他的身上,任他闻起来那么舒服的味道将自己紧紧圈住,也任自己乏力的注视著威之向她愈来愈靠近。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威之柔声道,他煽情似的吻了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