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你一人就能解我的恨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杨婉菁急得快哭了。‘我舅舅他们也是想为我阿姨讨回公道罢了,若不是你父亲先以父系社会的偏见逼死我阿姨,又怎会因为我们的报复行动而丢了性命?’
猎鹰怒瞪著她,‘你的意思是我父亲的死算是他咎由自取?’
杨婉菁连忙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确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但伤害你的人是我,你所要报复的对象也应该只有我,不要再伤害其他的人了。’
‘好伟大的亲情。’他讥讽地说道:‘情愿牺牲自己来保护亲人,不过……伤害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伤害他最爱的人,既然你父母亲都已经死了,你也只剩下这几个亲戚了吧!’
他语气极具威胁的瞪了令她大骇,‘不!别伤害他们,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我才刚开始呢!’
‘你——’杨婉菁忍不住问道:‘你怎会变成这样?’
‘那也是拜你所赐!’他说,眼中的恨意丝毫未减,一心一意只想以复仇的方式来抚平父亲死亡所带来的痛,至于前因后果,他根本不想知道。‘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你很快的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虑其他的事情了。’
杨婉菁悲伤地笑了笑。‘你准备怎么对付我?强暴我?还是想杀了我为你父亲抵命?’
‘你说呢?’他还不急著动手,只是想多看看她惊惧的模样。
杨婉菁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平静地说道:‘随便你!我既然无能为力,担心那么多也没有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来,静静地等待。
‘好,这是你自找的!’他一咬牙,出手劈昏了她。
头昏脑胀是杨婉菁目前唯有的感觉,脑袋里像是被灌了水般,隐约还能听见水流在脑袋里晃动的声音,而四肢仍深深地沉睡著,完全不听使唤,她是怎么了?奋力地张开双眼,视线自然集中在天花板上的美术灯,晕黄的灯光照得满室温暖,她转动头部,看见房间里简朴的设备。
她又回到阁楼的小房间里了,猎鹰不知又发什么疯,不过是要把她关回阁楼嘛!又何必动手劈昏她呢?
她摇摇沉重的脑袋,掀开厚重的棉被,吃力的坐起身来,却在发现自己身无片缕的赤裸身躯而惊惶失措的几乎尖叫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她慌乱地抱著棉被不住地颤抖著。
天!她被欺负了吗?不要急、不要慌、先冷静下来!
她定了定神再度掀开棉被。还好,她没有感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身上也没有可疑的淤伤,那么……
她为什么会被人剥得一丝不挂,还丢给她一条重达六公斤的棉被让她几乎动弹不得?至少也应该给她一条毛毯吧!起码她还能够裹住身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棉被里,简直像是古代被点召待寝的妃子正等待君王的临幸。
她看看距离三公尺外的衣橱,又看看毫无动静的房门,决定去找件衣服穿上,反正卧房里又没有别人,她在这里裸奔也不会有人看到。
既然如此,立即行动。她掀开棉被赤足踏上冰冷的大理石地砖,立即打了个冷颤,好……好冰!山里的温度总是比较低,加上她又刚从暖烘烘的棉被中出来,冰冷的温度直达中枢神经,马上让她神清气爽,一鼓作气地冲向三公尺外的衣橱飞快地打开衣柜,一看,立即火冒三丈。
该死的家伙!居然连一件衣服,甚至一块布也不留给她!让她只能面对著空荡荡的衣橱叹息。
‘唉——’
砰!
房门被大力打开击中墙壁的巨响盖过她微弱的叹息声,挟带一阵寒气卷住她赤裸裸的身躯,未暇细想她几乎是马上就跳入衣橱中,关上衣柜的门藉以躲避来人,也遮蔽自身的赤裸。
她知道这种举动相当幼稚,但此刻她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她也没有勇气赤身露体的面对他人,尤其是猎鹰。
她知道除了猎鹰,不会有别人敢在这栋别墅以这种方式开门。
果然,猎鹰嘲弄的声音隔著薄薄的木门传了进来,‘你全身上下能看的,不能看的,我全看过也摸遍了,你还躲什么!’
‘你——’她羞愤交加地怒道:‘要你管!’
猎鹰没再用言语欺负她,只是命令她,‘出来!把衣服穿上。’
‘我没有衣服。’
‘我带一套新的来了。’
‘你……买新衣服给我?’杨婉菁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杨婉菁不禁大感意外,她这几天所穿的除了原先的那一套之外,就只有跟猎鹰借来的运动套装了,虽然两人体型上的差异令她穿著过大的衣服显得相当滑稽,但猎鹰从没有意思要为她添置衣服,她也没敢要求,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大发善心为她买了新衣?
她迟疑了一下,‘你……你先出去。’
衣柜的门霍地被拉开,杨婉菁惊呼一声,慌乱地掩护著身体,如此赤裸裸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猎鹰却像是对眼前的活鱼生香毫无感觉般,抓住那雪白细嫩的藕臂将她拖出农橱,又丢给她一个大纸袋命令她,‘换上!不要逼我动手。’他冷漠地坐在床沿,定定地看著她,显然是预备好好地欣赏她穿衣的表演。
‘你——’在他恐怖的眼神下,杨婉菁只好硬生生地吞下原先预备脱口而出的抗议,她背转过身,不顾寒冷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看见纸袋里装著两个纸盒便一一取出。
她打开第一个纸盒看见一套黑色蕾丝制成的内衣,华丽的黑色蕾丝以简单的线条组合出这套神秘又性感的胸罩和内裤。
杨婉菁向来无法接受如此性感的内衣,在她的观念中,总觉得黑色的蕾丝胸罩虽然更能衬托出女性皙白的肌肤,却有种流于肉欲的性感,但这套内衣却只显得高贵典雅,有种受人珍爱的感动。
她轻触蕾丝花边,柔滑的触感显示它的价值不菲,这套内衣是猎鹰亲自挑选的吗?还是他托火狐买来的?她取出内衣一件件地穿上,尺寸居然分毫不差,还
将她的身段烘托得更加柔媚,可见购买的人十分清楚她身段的美妙之处。
杨婉菁打开另一个纸盒,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件无袖的黑丝绒晚礼服,线条简单,没有繁复的设计,却忠实地呈现女性完美无瑕的身段。
他为什么要她穿上这样的衣服?只是为了娱乐他自己,还是另有目的?
在她发呆的时候,猎鹰已代她取出只盒中的晚礼服,一手扶起她,说道:‘我帮你穿上。’
她没有异议的任他将晚礼服套过头,在他的帮助下拉上背后的隐形拉链。裙长只到膝盖上,右侧还开了个约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叉,露出她一双修长的美腿。
猎鹰轻轻地说道:‘我帮你穿上丝袜。’
他让杨婉菁坐在床沿,自己则单膝半跪在她的面前,轻轻地抬起她的右脚放置在膝盖上,又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双黑色长统丝袜,十分温柔地套入她的脚,修长的手指随著丝袜逐渐往上,直到她的大腿根部。
看著他小心翼翼又温柔的动作,杨婉菁不禁迷惑了,今天的他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戾气,一举一动中处处显示著对她的珍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转性了吗?
她当然不至于天真的以为他们已经前嫌尽释,但是猎鹰怎会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
‘你——’杨婉菁正想开口询问,他却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嘴唇。
‘嘘——’他摇头,‘不要说话。’
为她穿好丝袜之后,猎鹰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高跟鞋,轻轻地为她套上,这才站立起来。
‘站起来试试看。’他伸出右掌。
杨婉菁将手放入他的大掌中,顺著他一使力站起身来,她并不常穿高跟鞋,这双鞋穿起来却没有她想象中的不舒服。
‘穿起来舒服吗?’
‘嗯!很好,谢谢!’
猎鹰深深地看她,温柔地以指梳理著她一头凌乱的长发,像是想将她此刻的身影深深地嵌入脑海中般,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著她,直到手中的发恢复以往的柔顺之后才开口:‘走吧!’
杨婉菁忍不住问道:‘我……我们要……去哪里?’
‘别问了,’猎鹰温柔地摇著头,‘不要再说话了!’
猎鹰没有再看她,她也没有再开口,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出别墅,乘车离开,黑色的跑车平稳地飞驰在夜幕低垂的道路上,昏暗的前景仿佛没有尽头般,不断地向前延展,一种不安的寂静弥漫在车厢中。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待接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另一辆跑车停靠在路旁,似乎在等人,猎鹰这时踩下煞车,停靠在那辆跑车的后面。
原来猎鹰和那辆跑车的主人有约。但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她疑惑地看著猎鹰,但他却像是戴上了面具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从后车座上拿起一只公事箱便直接下了车走到前方,这时那辆跑车的主人也提了一只公事箱下了车,高大的身影与猎鹰十分相像,但身上的戾气却更甚,即使隔了段距离的杨婉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阴冷无情。两个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儿,交换了彼此的公事箱,这时猎鹰提了新的公事箱往回走,他走到杨婉菁这一边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杨婉菁不安地下了车问道:‘什么事?’
她看到那个陌生人也在看著她,深刻的五官上显示著阴冷残酷的线条,闪烁著妖魅光芒的眼眸正毫不客气地打量著她,那异样的眼神令她感到些许恐惧。
猎鹰没有回答只是顺手将手里的公事箱放在杨婉菁的座位上,便拉著她的手臂走到那个陌生人的面前。
杨婉菁觉得越来越诡异,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并不像是朋友之类的交情,猎鹰为什么要她去见那个陌生人?猎鹰究竟想做什么?
那陌生人开口问道:‘是她吗?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猎鹰说道:‘是的!’
‘她很漂亮!’陌生人放肆地打量著杨婉菁。‘你舍得把她送人?’
猎鹰说道:‘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不缺她一个。’
杨婉菁震惊得几乎无法有任何的反应,猎鹰竟然把她当成货品般地送出去?他准备任由其他的男人来糟蹋她?
她不相信地摇著头,恐惧地低语:‘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是说随我处置吗?’猎鹰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我的处置方式!’
杨婉菁骇然地发抖,不相信地摇著头。
陌生人挑挑眉毛问道:‘怎么?她原是你的女人?’
‘不是!她还是处女!我检查过了。’猎鹰像是在谈论急于脱手的商品似的,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你送个处女给我!’陌生人讶异地说道,‘你该知道被我玩过的女人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你以为这小处女能撑得下去吗?’
猎鹰漫不在乎地说道:‘我无所谓,不过她若是真的撑不过去,别教我去收尸就行了。’
陌生人不相信地问道:‘你真舍得?’
猎鹰说道:‘她是我的债务人,她欠了我一条命,送她一颗子弹又太便宜她了,倒不如拿来做个顺水人情还有点利用价值。’
她是在做梦吧!杨婉菁看著他们不当她是人似的谈话,简直不敢想像她即将面临的会是怎样恐怖的遭遇。不!她一定是在做梦,猎鹰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对待她的,他不会的。
‘你瞧!你的小处女还一脸不肯相信的模样,她是被你骗来的吧?’他无情地嘲笑著她的逃避现实。
猎鹰轻哼了一声,‘我才懒得骗她,是她自己太天真了,我不过送她一套新衣服,她就以为我要带她去参加宴会。其实我不过是想看看当她发现自己被当成礼物般送出去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杨婉菁僵硬地看著他,是她太高估了他的人格,还是他原就有如此卑劣的人性?只是向来被良好的教养和世俗的道德观给拘束在心底,因此经过了她的欺骗和父死的双重打击之下,那面用道德和教养的墙壁崩坍了,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牵制他内心那头邪恶的猛兽。
从前那个满腔热血的杜立风已经被那头猛兽给吞噬了,如今的猎鹰是个残忍的以欣赏他人痛苦为乐的恶魔。
陌生人好奇地问道:‘你恨她?你跟她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她是我的杀、父、仇、人!’他刻意强调‘杀父仇人’这四个字,满意地看到杨婉菁像是挨了一拳般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
陌生人奇怪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因为我要彻底毁了她,在她的心灵和肉体上都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猎鹰残虐地笑著。‘我一直没有碰她,所以她也自然地认为我是舍不得伤害地。而由原先的歉疚中滋生爱苗;之后再哄哄她,对她温柔一点,她很快的就坠入自以为是的情网中,此时再将她当成货品般亲手送交出去——你瞧!她的表情!’
杨婉菁呆若木鸡地看著他们,眼泪慢慢地凝聚在失神的大眼中,然后滑落脸颊,
两个男人咭咭怪笑著欣赏她几乎崩溃了的神情。
猎鹰得意地笑著,‘T大法律系的高材生竟沦为男人泄欲的工具,想必是最难堪的打击吧!’
‘这的确是更高明的复仇方式!’陌生人佩服地说道,‘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法看来我也要好好地学一学才是。’
猎鹰笑了笑,‘等你玩厌了她之后,她如果想寻死的话就随她去吧!’
‘好狠!爱上你的女人还真是倒霉!’
‘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陌生人定定地看著他。‘这么说来传言是真的了,听说你是因为被女人背叛造成父亲的身亡才愤而加入杀手的行列,那女人就是她了?’
杀手?!杨婉菁震惊不已,猎鹰竟然是杜立风身为杀手的代号?火狐曾经提到的
组织,是指杀手的组织吗?
猎鹰冷淡地说道:‘我相信不会有任何有关我的传言出现,除非你曾经调查过我。’
陌生人怔了怔,不自然地说道:‘没错!我是调查过你,不相信任何人是我们这一行的通病,在与陌生人接触之前,一定会仔细地调查过对方才有可能与对方合作,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吧。’
‘没错!我也的确调查过你。’猎鹰并不否认。‘你为了让自己能够完全的无情,不会在面对狙击对象因为心软而有所犹豫,竟能够亲手杀了你挚爱的妻子,这一点至今无人能及,也难怪你一直稳居顶极杀手的宝座,是名副其实的索命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