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龙不置一词地瞅看著「他”,总觉得“他”的黑脸中有些许微红……“那以前呢 ?我是说,以前你都没有知己吗?”她假装不经意地问著,心中盘算著如果他肯讲,那 铁定会大有收获。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马小川诧异地看著他那短暂的失神,为什么他会有那种眼神?挹郁、失落、感伤, 还有……愤恨?
怎么回事?他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
“关……关龙?”马小川不确定地轻声叫著他,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他会 说吗?会说出他的过去吗?或者,他会什么也不说吧!
半晌,关龙突然站了起来!把一旁正看他看得出神的马小川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天气好热啊!”关龙一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
“嗄?”马小川被弄糊涂了!天气热……跟他的过去有什么关系?
“这种天气泡泡清凉的溪水最舒服了!要不要一起来?”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动手 解下了腰带。
他在逃避!这句话马小川几乎要冲口而出!
但……想想他会选择逃避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们才认识不到两天,这么浅薄的 交情,岂会轻易交心?她自己还不是无时不刻地自我提醒著对他要小心呢?
罢了——也许,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等两个人能够彼此信任的时候,如果他愿意 与她分担过去的苦闷,那她也会视情况告诉他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当马小川终于回过神来正视他时——“马小川啊马小川,你考虑了那么久,到底考 虑好了没有?我可是要下去玩水喽!”
关龙低头笑问马小川。
宽厚的肩、精壮结实的胸膛……他正打算脱掉最后一件底裤——“啊啊!”马小川 瞠大眼,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第四章
“小川,你怎么了?”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在人家面前脱衣服?”马小川捂著脸侧过头不敢看,她 觉得自己的脸热得都可以煎蛋了。
“游水本来就要脱衣服,这有什么不对吗?”
“……”马小川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我……我不习惯啦!”
不对!不对!当然不对!他不是男人,但她是姑娘家嗳!她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著 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她忍著一肚子骂说不出口。
“咱们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谁说的!我才不是……”
“才不是什么?”关龙好奇地凑近马小川。
“你你……别过来!站在那里就好!”马小川头低得几乎快贴到地上。“我才不是 像你们这些敢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的人啦!”
“没想到你这么害羞。”关龙的声音有著浓浓的笑意。“好吧,那我只好自个儿去 了。”
“好、好……你去就好。”马小川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仍是不敢看关龙。“我还 有很多衣服要洗,不过等你游够了要上来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好让她把眼 睛遮起来。
“是——”TON TON 声传来,关龙已经脱掉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
“那,我下去喽。”
“小心一点。”马小川虽然不敢看他,不过她还是很关心他的。
涉水声音传来,她听出了关龙正一步步走进溪里,走向水流较深的地方。
半晌,她才敢抬起头来看他,这时当然只是见到他宽阔的背影。
天!她猛地倒抽口气!全身热得快烧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等得够久了,不会看见 什么不该看、很令人难为情的画面……没想到,她还是看见了他、他……光裸的臀部隐 进水里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怎么办?怎么办?他被看见已经很可怜了,总不能 还要他负责任吧?
啊!她这是什么想法?这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呀!是他自己故意让人家看的,不然她 怎么会看到?
算了、算了!马小川愈想愈头大,最后干脆决定视而不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还是继续洗她的衣服好了。
对……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洗衣服的动作,直看著身边关龙的衣服……小竹 笛就在那儿!
该不该、该不该假藉暂时保管的理由,把它收进自己口袋里?这样还给他的时候, 她就更有机会问清楚来龙去脉了!
可是,她又犹豫著,他就是因为信任她,才敢在她面前下水,要是没有经过他的允 许就私自拿走他的东西,万一让他起了反感怎么办?
她踟蹰了半晌。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马小川自顾自说著,打消拿走竹笛的主意。
大雨夹带著轰隆轰隆的雷声淅沥沥直落,两道人影在 石子路上一前一后地奔跑著。
“嗳!小川!前面有间破庙,我们先进去躲一躲。”关龙回头问著落后他几步远的 马小川。
“好!”
关龙帮马小川抱著洗衣的木盆,马小川则拿著关龙的上衣,两个人迅速跑进破庙, 躲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雷雨。
“伤脑筋!怎么会突然下那么大的雨?”关龙放下木盆,发上、脸上、身上的水渍 也跟著滴了下来。“看样子一时恐怕停不了了。”
“唉——”马小川站在门口仰望著乌云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后视线转向木盆,又 回到两人身上。“雨实在下得好大,看看咱们才淋一会儿,能湿的统统都湿了……哈— —啾——”
视线触及他裸露的胸膛时,她连忙别开眼,看看自己手上还拿著关龙的衣服——它 们已经被淋湿了,正滴著水……她其实还是不大敢正眼看关龙的,因为关龙裸著上半身 。
“会冷是不?”
“嗯,有一点。”马小川一听他说冷字,还真觉得有些冷,糟糕!她马上意识到另 一件事——自己现在已经全身都湿了,那……那……胸部的曲线可能会很容易就被看出 来!
她赶紧用双手环住双臂,免得被关龙瞧出什么端倪来。
谁知,她这个动作,却让关龙误解为她真的觉得很冷。
“小川,你忍耐一下!”关龙有些慌张地四下寻找著可以生火的东西。“我升个火 一下子就好,这样会让你暖和点。”
结果他先在墙角发现了一件旧的蓑衣,他拿起来很仔细地检查一下,再抖掉蓑衣上 的灰尘……这一切,都看在马小川眼里。
“小川,来——”关龙拿著蓑衣走到马小川身边,帮“他”披上蓑衣。“这件你先 披著,才不会著凉了,再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一下,我会很快把火升好。”
“关龙,谢谢你。”马小川愣愣地看著他,只觉得内心溢满感动。也许,他真是个 值得依靠的好男人。
“哪里,我是担心万一你感染了风寒,我可就很难向你娘交代了。”关龙恢复爱说 笑的本性。
“放心,我身体壮得很。”马小川得意地仰起下巴。“倒是你……我听说不爱穿衣 服的人最容易感染风寒唷。”
“是吗?”说话当儿关龙已经升好了火,一会儿庙里的空气也跟著暖和起来了。
“万一感染了风寒……那就要有劳你照顾了。”
“哼!我才没有这个义务呢!”
两个人全笑了起来,又斗嘴斗了几句后,火堆烧得更旺了,关龙开始试著在火堆旁 架起简单的架子。
“小川。”他朝马小川招手。“快坐到这边来吧,顺便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马小川这回没有很明显地畏缩或抗拒了,她乖乖坐到关龙身边,几乎是有些著迷地 看著他被火光映红了的俊脸,虽然她一个姑娘家看著一名男子裸露著胸膛实在很难为情 ,但无可否认的,他那结实精壮的胸膛,其实还满赏心悦目的,不是吗?
她发现自己,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哩!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著我?”关龙顺著马小川的目光对自己打量一遍,才又继 续烤干衣服的动作。
“看你长得英俊潇洒呀。”
“呃——”关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搔搔头。“没有啦,是你不嫌弃。”
“有什么关系?人家夸你,你就要大大方方接受呀!哪像我,生得又黑又瘦小,想 让别人夸奖还没有这种机会哩。”
“你……你希望被夸奖吗?”关龙顿了一下,很慎重地说著。“其实每个人都有优 缺点,是不能以外貌来衡量的,我就觉得小川你很好呀!个性独立、活泼开朗又大方, 我很荣幸与你做朋友哪。”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马小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拜托!你别一副很 正经的呆样行不行?谁需要被夸奖来著?我跟你开玩笑的啦!”
关龙也笑了,敲了下马小川的额头。“真是的!害我以为你很在意这种事呢!”
两个人距离拉近,马小川刻意缩了缩,避免尴尬地触到了他胸膛的肌肤。
“还是很冷吗?”关龙误解了马小川的意思。
“不……不会。”
“再等一会儿,衣服就快干了。”关龙将衣服再做一次翻面动作。
“咦!雨已经变小了哩!”
“是啊,是比刚才小多了。”关龙收下架上的衣服,递到马小川面前。“小川,来 ——”
“做什么?”这不是他的衣服吗?
“我的先借你穿,把湿衣服换下来烤吧。”关龙说得理所当然。
什……什么?要她在这里、在他面前换衣服?
“不……不用了!”马小川下意识地拉紧身上的蓑衣,身子连忙往后缩了缩。
“那怎么行!你不是会冷吗?老穿著湿衣服会感染风寒的。”关龙不死心地逼近马 小川。
“不、不会、不会!我一点都不冷,真的!”马小川一只手一阵乱摇。“啊!你看 !
雨停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她急忙站起来,赶著要回去。
“等一下!”关龙有些焦急地拉住马小川的蓑衣,可能是力道太大,这一拉,竟将 整件蓑衣全扯了下来。
“啊!你干什么?”马小川惊叫一声。
“对不起!我太大力了。”关龙迭声抱歉。“赶快把衣服换下来吧!我担心‘你’
真的会感染风寒。”
“不、不——真的不用了——”马小川还是死命地摇头拒绝。“雨停了,我们赶快 回去吧。”
“马、小、川!”关龙不得不端出架子。“你到底换是不换?”
“不!绝不——”
“为了你的身体著想……那——我只好帮你换了!”关龙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 手。
“啊!放开我!”马小川惊愕地大叫,挣脱他的手,一下子就退离他好几步远。
“我跟你说不用就是不用了!”
“马小川,还不快过来,你非要惹我生气才甘心是不是?”
“不……”马小川才要出口反驳,关龙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来。
“啊!啊!关龙!你不能这样!”马小川边闪边叫。“你再过来,我就……我就要 揍人了!”
“叫你换个衣服又不是要杀了你!咱们一样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他实在搞不 懂这小家伙到底在忸忸怩怩个什么劲儿?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马小川心里在尖叫……她是女的呀!
门口就在眼前,马小川得意地转头想向他扮个鬼脸。“你自个儿换吧——啊——”
话才刚说完,关龙已经稳稳地逮著了“他”。
“你换是不换?”关龙抓住“他”双臂,像拎小鸡一样又把“他”拎了进来。
“不换!不换!”
她小小的身子抵住了墙,关龙的手迅速地触上她的腰带。
“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电光火石瞬间,他已经解开了马小川的腰带。
“啊——”马小川尖叫一声,给关龙伸手就是一巴掌。
“你……你下流!”她紧拉著自己胸前的衣服跑了出去。
留下捂著脸愣在当场的关龙。下……下流!马小川骂他下流?
他哪里下流了?他只是想帮“他”换衣服而已。
“喂!等等我!”他急忙抓起自己的衣服还有马小川的木盆,也追了出去。
“哇!小川!你是怎么回事?”
匆匆跑回庄里的马小川,很不巧地在回廊遇上了正要来找她的母亲,马大娘惊讶地 看著一身狼狈的她。
“我……没事!没事!”马小川一只手急忙摇了摇。“下了场大雨,我刚好在河边 洗衣服,来不及躲雨,就变成这样了。”
裸泳的他、裸著上半身与她谈笑的他、逼她脱衣服的他……这笔让娘知道了那还得 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逃’回来的样子?”马大娘瞠大眼,贼溜溜的瞟著 她,当下已察觉了她并未拎著洗好的衣服回来。
“呃——呵、呵……”马小川打个哈哈。“娘你这不是废话吗?下那么大的雨没地 方躲,除了‘逃’回来还能干么?”
“是吗?”马大娘一双贼眼仍兀自瞟来瞟去的。
“娘,好了啦!我们别净站在这儿说话行不行?”马小川拉著母亲快步往自己房间 走去。“我得赶快回房换件干衣服好干活去了!对了,娘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有什 么重要的事?”
“对、对、对!我都忘了!确实是很重要的事。”
“那得等进了房里再谈。”马小川用著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是什么事啊,娘?”马小川边问,边擦著湿淋淋的秀发。
“刚刚我无意中听到金宝成在对帐房的总管家说……”马大娘凑近她耳边小声地说 道:“今天会有一批珍贵的南洋珍珠要进来,而且明天就会把它们转手卖出去。”
“那,娘有没有听到数量是多少、每颗的行情大概是怎么样?”
“我想想……数量好像大概是在二、三十颗左右,至于行情嘛……对!对!我就是 要告诉你,行情可高了!”
“有多高?”马小川也相当有兴趣。
“一百两。”马大娘伸出食指摇了摇。“金宝成说一颗的卖价是一百两。”
“哇!”马小川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百两?那……那些珍珠总共不就能卖两、 三千两?”
“没错!要是转手到黑市的话,价格还可以再卖到更高,一颗一百五十两绝对没问 题。”马大娘沉吟。
“娘是不是打算把它们偷出来?娘已经知道金宝成将它们放在哪里了吗?”这的确 很诱人,有了那两、三千两,就可以先拿去赈灾,减少许多无辜百姓的牺牲。
“……事实上,娘还在考虑。”
“为什么?再考虑珍珠明天马上就会转手出去了。”
“珍珠的体积不像夜明珠那么大,其实只有小小的一颗,就算二、三十颗放在一块 儿,还是只有一些些,所以除非让人先窥知,否则是非常容易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