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可以到「留白斋」去碰碰运气,也许她寄售的画已经卖出一幅了。
「不是?」
云都赤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个小银包,其实只是一块手帕包了些碎银子。
「还给我!」江雪寒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不见了的银子。原来、原来是他派人偷了去,她气愤的伸手抢夺。
可,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只用一只手就箝制住她的一双手。
「给你?」他反问,那口气好象她说的是梦话。
那明明是她的银子耶!
「还是算算这点碎银子能做什么吧!一两一天的房钱,还有你那丫头的诊金,还有你们的伙食……」云都赤一脸嘲笑,又把她的手帕连同碎银子放入自己怀里。
江雪寒胀红了脸,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他这毫无人性的东西,他还要雪上加霜,居然还派人故意偷她的银子。
「噢!对了,据我所知大都最大的客栈——『迎宾客栈』的房钱才六钱银于一天。」
「你管不着!」江雪寒生气又赌气的。他的话怎么能相信?说下定在唬她呢!可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那她不是太……
「管不着?我若是放手,那你早被捕快捉到衙门去了!」
「你……捕快也是你指使的?」她简直恨得牙痒痒了,他能派人偷了她的银子自然也能让捕快来找碴?
「指使?你那藏头缩尾的鬼祟样子,下让捕快起疑才怪!一
没头脑的女人,他需要指使他们吗?亏他还好心的替她打发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她硬是嘴硬。
「是吗?」他哭笑不得,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
我走?」
「休想!」她咬牙切齿的。
「这么说我该放你一个人自由?」云都赤闲适的趄身。
「呃?!那……我的银子……」她的话说了一半,可发现——他的手上不经意的把玩着一根木钗。
再仔细看那不是铃铛的钗子嘛!他这是在提醒她:你的丫头还在我手上呢!
这个卑鄙的家伙!
「我可以放你一个人自由。」当然不包括你的小丫头。
「你……」她咬着牙。
看到她气恼的胀红了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本就打听得关于她的一切,当然也吃定了她不会放着她的丫头不管,何况她的全部家当还都在他这里呢!
「你可以好好考虑,再答复,」他假装好心。「不过我耐心可是有限的哦。」
一个人!让她一个人自由?然后留着铃铛在手上?又不把她的银子还给她。她冒火的眼瞪向他。
「回答我,现在跟我走,还是……」
他哪里会好心的给她机会,江雪寒没好气的横他一眼,铃铛在他手上说不定还受了什么虐待呢!
「为、什、么?」终于,她下得下作了决定。
云都赤露出得意的笑。他要的东西,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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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寒不情下愿地跟在云都赤后面。
「上来!」云都赤跨上他的「黑风」,对她伸出一只手。
「我自己走过去就好。」江雪寒退后一步,虽然自己身上还穿著男装,可在大街上与他共骑一匹马也是不合适的呀!
云都赤双眉一竖,那双手更坚定的伸向她。
「我保证,」她边说边退后。「一定会到将军府。」
可还来不及转身,前襟一紧,脚下一空……
她被他一把扯到马上,还没坐稳,马就快速的奔跑起来。
「等……等……」惊慌之中,她差点摔下马来,幸亏他及时把手环上她的腰。
总不能让自己就此惨惨的送命吧!她不满的噘起嘴,却又不得不倚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有点皮革的味道又有点汗味,她被熏得头晕晕的。而他的胸膛,硬硬的又暖暖的让她觉得更不舒服。
知道她在害怕,也感觉到她的颤抖,于是他揽紧了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得更近。就这么抱着她,他的心似乎被什么装得满满的——他喜欢这种感觉。
「喝!」他双腿一夹马腹,催促「黑风」加速。
他这是存心想摔死她呀?!
风在耳边呼啸,她的人也摇摇晃晃,为了保命,双手不得不环上他的腰。
感到她紧紧环着他的手,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他想让这样的相依偎久一点,于是一直过了将军府的大门,他都没有让「黑风」停下来。
忽然,前方一人一马疯也似的直冲过来。
一哎哟哟……」从那喳呼的声音听来,来的正是天下第一好管闲事之人——赤元。
这两骑眼见着就要撞在了一起。
云都赤拉紧缰绳,「黑风」直立而嘶,正好避开了与赤元的马冲撞。那么,所有的危险都可以消弭无形,可是……
「糟糕啦!」赤元扯着大嗓门,下知怎么的连人带马又斜撞过来。
云都赤护着江雪寒一闪,人倒是避开了,「黑风」的屁股却正被赤元的马狠狠撞上,「黑风」马失后蹄,嘶鸣着向地面倒去。
「见鬼!」云都赤咒骂着。
在到地的前一刻,云都赤巧妙的转个身,想用自己的身子做她的肉垫,不料怀里一空,人已被赤元伸手夺走。
「该死!」他起身,却正看到……
「瞧你,衣服都脏了!」赤元一脸的温柔和关切,殷勤帮着江雪寒。「有没有吓着?有没有伤着?要不要紧啊……」
「你干什么?」云都赤毫不疑迟的上前,一把抢过赤元手中的她,占有性的拥入自己怀里。
看到云都赤一副乱吃飞醋的样子,赤元暗暗奸笑,可表面嘛……
「我?」赤元指着自己的鼻子,嘴张成一个大大的「0」字。「我在问小姐有没有受伤呀!」
这当然显而易见的嘛!
云都赤闷哼一声,决定不去理会这个越看越碍眼的家伙。
「你事吧?」他转向怀里的江雪寒,检视她是否受了伤。
「她好象受伤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赤元在一旁煽风点火。:逗也是他的高招之一,好岔开云都赤的注意力,以免他来追究他怎么会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闭嘴!」云都赤吼向他。
赤元连忙缩一缩脑袋,不过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江雪寒的耳朵一痛,身子不由就颤抖了一下,双层也因此皱得更紧了。她的这些反应和表情看在云都赤眼里就是——忍受疼痛。
她受伤了。
「你——真的没事?」他又开始拉扯起她的四肢。「伤在哪里?」
他用的力道已经是很轻了,却让她痛得皱起了眉。
今天一定是她的衰运日,从他出现开始也不过短短的两个时辰,她就接二连三的倒霉:先是被他逼迫,接着又是被自己的亲爹送给了他,在经历从马上摔下的惊吓后,还被他扯来扯去……
唉!他不明白吗?他离她远一点,她就没事了。
「……」江雪寒苦笑着没有开口。
呃!云都赤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紫。那是他刚握过的地方,一瞬间心中划过心痛的感觉。
「你弄痛她了,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赤元大摇其头。
那老兄既不解风情又不会怜香惜玉,看样子哪天有空得提点、提点他,教他几招追美绝活,否则……
唉!谁让他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呢?
云都赤霍的转身,一睑的可怕。刚才的事情还没找这混小于算帐呢!他倒好现在还愣在一旁说风凉话。
「哪个……我说……」赤元直觉的不妙,想着是否要开溜。
「你不觉得,你今天很不走运?」云都赤的语气平淡,但谁都嗅得出其中的火药味。
「不走运?」赤元「无辜」的眨眨眼。
原本就是听说了将军府要上演「捉妻好戏」,他专程赶来想凑凑热闹。下想没候着时候,懊悔得差点要吐血。
可又下甘心就此打道回府,刚巧得到探子来报,他老兄正怀抱一 「汉家男子」往这边来,聪明如他,当然立即想到了其中关键——那汉家男子可不就是他那美娇娘。
唔!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
当下他不顾三七二十一,一头冲撞过来。
一来是证实一下自己的头脑(事实证明他料事如神,果然是如此哦!),二来嘛,他搞了半天终于弄明白印子姑娘究竟是谁——还下就是那江二小姐嘛!
要说他们的婚事,他赤元也是花了不少脑力、精力和时间的,这回好歹也要赚个回票!
嘿,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不过,怎么好象捅了马蜂窝似的?
「唔……我那该死的马……真不巧……幸亏是撞上大元第一拔着(蒙古语 勇士)……」赤元贼眼溜溜,先顺溜拍拍马让那家伙消消气!
只是瞧那张活脱脱好象他欠了他五百银子的冷脸,好象下大有用噢!不过赤元的全身筋骨也格格的开始蠢蠢欲动,不活动、活动怎么行呢?
呼的,云都赤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这一拳是让你记住好奇心会害死人。」
「听……听我解释……解释嘛……」赤—兀慌乱的躲避。
妈妈呀!他还没出招呢,云都赤倒是抢先出拳了。
「这一拳是让你记住别不看对象就乱献殷勤。」云都赤又狠狠的出拳。
「妈呀!敢情是打翻了醋坛子。」赤元嘀咕着。
「你说什么?」云都赤不客气的一拳又招呼过来。
「我……我说……最早我只是想提醒你,将军府的大门在你身后了呀!」赤元一边躲一边大声嚷嚷。
虽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有机会糗糗他也不能放过呀!看那情形明明是那仁兄故意过门下入,还不是在乘机吃豆腐嘛!
「这一拳教训你的自以为是。」云都赤又一拳,不偏不倚正中赤元的右眼,力道拿捏的刚好让他出现黑黑的熊猫眼,却不伤及其它。
天哪!虽然他的暴力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江雪寒还是忍不住咋舌。
「喂!我可还没讨老婆呢?万一下慎你毁了我的脸,那我后半辈子怎么办?」赤元手脚不停打出数拳,本来以为捞点本回来没什么问题,只是瞧他现在的蛮样,亏了!亏了!
和死党赤元的打打闹闹平日里是早就玩惯了的,可这一次云都赤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拳头出去的时候感觉不像往日一般,他似乎是想发泄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是。
是真如赤元所说的——他是在吃醋?
不,他怎么可能吃醋?!
他是不排斥她,甚至有点欣赏她的叛逆和勇气,这也是他不反对娶她的原因。可——娶她,只因为他需要一个奉旨成婚的汉女。
他不会为她吃醋,更不可能爱上她,他早就摆脱「爱」——这种只会让人软弱一无是处的东西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向边上那个俏丽的身影看去。
第七章
居然就这样在大街上恶斗?
江雪寒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
蒙古人真是野蛮到极点啊!
「江寒……」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江雪寒这才发现「留白斋」的白老板就在不远处,于是她出声打招呼。「白老板。」
「你也在这里。」白老板也惊喜的,费力的挤过阻隔的两、三个人,来到她面
前。「好久不见你了,现在好吗?」
「还……还好,多谢关心!」如果没有那个蒙古人就一切都好,她在心里补上一句。
「有人指名向你订画呢!」
「是吗?」江雪寒不由高兴了。
「我正愁找不到你呢,却在这里遇上你。」白老板犹自兴奋的道。
「订什么画呢?」江雪寒问。
「要一幅六尺牡丹图。」
「噢。」
「不过全部要白牡丹。」
「这可有点难了,全部是白色,画面很容易过分清淡。」江雪寒沉吟着,要用一点什么亮色,让构图更完美呢?
「难不倒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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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干什么?
云都赤瞥到她和一个男人在说话,还对着那个人——笑了。
该死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就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而且那男人显然是她的旧识……
正发怔时,赤元的一记铁拳又挥到他面前。
他不避反而挥手击向他的太阳穴,速度快得惊人,这小于还要耗他时间。一向与赤元打打闹闹取乐惯的他,现在却感到很下耐烦。
「呀呀呸!想打死人呀!」赤元在他的连续攻击下,闪开三大步。
「不奉陪!」云都赤闪身至江雪寒身边。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环上她的腰,搂着她飞身而起。「黑风」轻嘶一声,载着他们飞奔而去。
可回答他的只是马蹄扬起的一大团尘埃。
「咳,咳……」呛得他好难受呀!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赤元则只能对着云都赤的背影气得跳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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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惊呼,她的人已经在飞奔的马上。
突兀的将她拖到马上,没一句解释带了她就跑,她实在无法习惯他的随兴、放肆。
可——他紧搂住她,风吹不散他的气息,那股有点汗味、有点马革味的男性味道萦绕在她鼻端。
「黑风」很快就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云都赤扶着她下马。
她一时间有点疑惑了,他破天荒的温柔举动包藏着怎样的心,这是对她的示好吗?
她无言的接受了伸出的手,事实上没有他的扶持,她也实在无法从高过她身子的大马上下来。
但她是下会接受他的示好的,她讨厌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讨厌极了他。她提醒自己,她随他来的目的——救出铃铛,然后摆脱他。
她转过身子,眼光放在远处,对他下理不睬。
她对他的冷漠,让他几乎要愤怒起来。她的笑只是对别的男人吗?在他面前她不是冷淡就是愤怒。
不,他绝不允许!她是他的新娘,只能为他一个人笑,一个人忧伤,而下是将他排离在远处,不理会他的感觉。
「跟我来。」他沉沉的道,口气中有他无法隐藏的怒气。
又来了!他的喜怒总是无常,听他不善的口气就知道他又发火了。她已经懒得和他争辩什么了,毕竟她早知道和他多话不过是再起一次冲突而已。
他绝不允许她对他的忽视,在她的惊呼声中,他高举起她的腰,然后扛到自己肩上。
「放我下来!」她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摆脱他。
「休想!」他以生硬的声音作回答,双手如被铁箍般丰牢的箝制住她。
她双手握成拳,胡乱捶着他的背部,可他好象一点都没有感觉。挣扎中她的儒帽掉了,头发几乎要垂到地上。
在一大群侍卫、仆人的目瞪口呆中,他扛着她穿过走廊,来到一扇门前。
推开门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的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床,一椅、一桌以及一扇大屏风,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多余的家具。唯一奢华的东西是铺在地上大块的长毛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