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会用是不是?”老板娘好笑地摇摇头,爽朗地笑着说道:“来,我教你……”
反正今天没什么客人上门,她就花点精神教教这不懂复俗规矩的女娃儿吧! 老板娘一项一项地说明,钟雨晴一项一项地记,记到她头昏眼花,天昏地暗……
从来不知道连扫个墓也有这么多规矩,拜神、祭祖、扫墓各有各的规矩,拜不同的神佛还得有不同的规矩……
这么多规矩是谁订的?总不可能是那些已经作古、升天的神怫祖宗吧?那么就是人订的了?为什么会有这些无聊的人订下这些莫名其妙的规定来折腾人呢?
当她就造么直截了当地跟老板娘反应时,对方竟然当场翻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污唇般,差点对她破口大骂,吓得钟雨晴连声道歉,老板娘还好好地训?了她一顿才放过她,她只觉得满腹委屈,冤枉得很。
但老板娘非常执着于这种种的礼俗规矩,遗漏了任何一项,仿佛都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罪过,甚至还拿来纸笔盯着她将所有的礼俗规矩写下,免得再因为她的不懂规矩而触犯禁忌,惹怒了各方神明先祖菩萨。
钟雨晴差点大喊救命;天呀!她哪知道随口的一问,会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好不容易买齐了所有的东西,哄得老板娘开心了,这才得以脱身。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搞得她头昏脑胀,累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打开大门,一阵香味扑鼻而来,钟雨晴不由得呆愣住了。
那个不请自来的访客不是别人,正是她目前的房东——骆雨桥。
骆雨桥盘腿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吱着手里的披萨,她前面的茶几上摊着装披萨的大纸盒,里面的拉萨还缺了一角。
回到台湾之后,多亏有她这个在艺术学院中的密友帮忙,骆雨桥不但帮着她隐藏行踪,她厉害精明的老公选派人扮成她的模样离开台湾,以引开华旌帮的众多耳目。她才能安心地在台湾住了下来。
而骆雨桥不但大方地提供了一间单身套房让她栖身,还常常带食物上门,说是想借机摆脱她缠人的老公,但钟雨晴知道,骆雨桥是怕她寂寞。
“你怎么那么慢才回来?”骆雨桥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后才说道:“本来想带你去吃大餐的说,现在出去大概只有下午茶可以吃了。”
钟雨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的矮柜上,走过来倒了杯可乐,“我去买扫墓要用的束西,买的时候才知道扫墓还有这么多规矩,那位老板娘跟我说了好多,我差点记不住。”
“扫墓?”骆雨桥咬了一大口被萨,口齿不清地道:“那不是清明节才做的事吗?”
钟雨晴拿了块披萨大嚼,“那得等到明年呢,我还不知道能在台湾待多久,对了,你们扫墓的时候都是怎么拜的呀?”
骆雨桥正咬下一大口披萨,听到她的问题整个人一愣,顿时被定格。
扫墓?她扫墓时是怎么扫的?
“咦?怎么了?”久久没听到回答的钟雨晴,咽下口中的食物,转头一看,看到那尊手拿着半块披萨凝化成石的雕像不觉一愣。
“你也不知道?”钟雨晴愕然,“那……你以前都是怎么弄的呢?”
“我……呃……”骆雨桥尴尬地傻笑了下,“都是烈希派人帮我准备的,我只要跟着照做就行了……”
“啊?”
钟雨晴忍不住没辙地摇摇头,骆雨桥向来有些迷糊,即使嫁了人,性子也没改变。
骆雨桥讨好地笑了笑,“你别担心,看你哪天要去扫墓,我让烈希派人去帮你,虽然我不懂,但我也可以帮忙的。”
虽然她自从结婚之后,养尊处优得快变成生活白痴了,不过她还有她的亲亲老公可以帮她呀!
钟雨晴摇摇头,“不用了!刚刚香铺的老板娘已经跟我说了一大堆,我想该注意的也就这些了。”
骆雨桥偏着头,看着她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钟雨晴仍是微笑着摇头,“真的不用了。”
她拒绝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她想保留一些私密的空间给妈妈跟她自己,况且她从未告诉骆雨桥她是黑帮老大的女儿,以前没说是开不了口,后来更说不出口,对于她跟柯瑞刚的事情,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好在骆雨桥没有道根究柢,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骆雨桥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耸耸肩,“好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吧!”
“谢谢你……”钟两睛感激地说着,为她的倾力相助,也为她的体贴。“我……不是存心要隐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低下头,神情显得有些黠然。
骆两桥微笑地说:“没关系,你不一定要什么事情都告诉我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可以不用说。”
“雨桥,谢谢你。”她再一次感激地说着,除了道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骆雨桥,她麻烦他们夫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那么客气做什么?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何况……”骆雨桥叹了口气,“我也不见得每件事都告诉你。”
钟雨晴了然地二笑,“我想……你的难言之隐现在已经不再让你难过了吧!”
现在想想,或许她跟骆雨桥两入之所以会这么气味相投,就是在于她们有着同样的隐讳,同样难以启齿的阴霾。
但是,以往凝锁在骆雨桥眼底的忧郁如今已是一扫而空,想必是她那霸气又温柔的老公所为的吧!
骆雨桥甜蜜地笑了笑,却把披萨盒往她那边一推,“多吃一点吧!你最近瘦了好多,可得补回来才是,免得万一你老公找上门了,还要怪我虐待你呢!”
钟雨晴翻翻白眼,“拜托!你是存心让我吃不下的吗?”
“你想逃到时么时候啊?”骆雨桥又拿起一块披萨,“总不能逃一辈子吧!该想想怎么求饶,回去才不会被罚。”
“我……”钟雨晴烦躁地咬下一大口披萨,“我现在没心情去想那些,再说吧!”
“你呀!鸵鸟!”骆雨桥睨了她一眼,“我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吧!”
“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钟雨晴灌了一大口可乐,“没想到你老公那么有办法,居然能够帮我伪造身分让我留在台湾,还能找个那么像我的人做我的替身,真是厉害!”
骆雨桥摆摆手,“那些不是我老公做的,啊……”惨了!她竟说溜了嘴。
“咦?那不是你老公做的?”钟雨晴诧异地瞪木了眼睛,“那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这……”骆雨桥嗫嚅地说:“他们……我……”
“什么?”
钟雨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正想再问,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骆雨桥连忙跳下沙发,“我去开门!”
钟雨晴看着她如释重负般地飞奔到门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即使她有意要追问也没机会了,按门铃的访客不是别人,正是骆雨桥的亲亲老公。
“老公,你来接我了吗?”骆雨桥亲亲热热地搂住他的颈子,好高兴他的来访中断了钟雨晴的询问。
柯烈希疑惑地挑起双眉,自从钟雨晴来台湾之后,骆雨桥总是三不五时地抛下他去陪陪昔日的老同学,而且一聊就忘了时间,每每要等到他上门抓人,她才不情不愿地跟他回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地迎接他;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老公,你吃了没?饿不饿?要不要吃块披萨?”骆雨桥讨好地笑着说道,柯烈希却是越听两条眉毛挑得越高。
“不用了。”柯烈希给了她一个别想作怪的眼神,“我想回家吃,你回去陪我吧!”
骆雨桥迟疑了下,才道:“好!你等我一下,我拿皮包。”
她转身拿起丢在沙发上的皮包,歉然地对钟雨晴笑了笑,“我得走了……”她顿了顿,“不是我有心要隐瞒你,只是我答应过人家不能说的……”
钟雨晴微笑地摇头,“不!没关系!我能了解的。”
“那……”骆雨桥探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保重了。”
“嗯。”
钟雨晴关上了大门,整间公寓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让她觉得有些寂寞,也有些……想念……
叮咚!
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丁清脆的电铃声。
钟雨晴震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这里的访客向来只有柯烈希和骆雨桥夫妻,至于她以前在台湾所认识的朋友早就断了联系,还有谁会来找她呢?她看到沙发上的外套,才恍然一笑。
原来是雨桥忘了东西,她何必那么紧张?
她摇摇头地笑着打开门,门外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面容狠狠地冲进了她毫无防备的心底,这个男的是……
“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就连门外的访客也被惊吓到。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已经死去的石磊吗?他怎么会……
“有鬼呀!”
钟雨晴顺手抓起她刚买回来的一叠冥纸往外一丢,然后火速地关上大门了。不知道这道门能不能挡得住鬼呀?
第九章
石磊错愕地看着满天飞舞的冥纸,加上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他知道自己被当成什么了!
一串轻灵悦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石磊满脸不悦地转过头。
康琳掩着嘴儿笑道:“你这个妹妹……嗯……反应很特别呀!”
石磊无力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她是以为我死了,瑞刚八成也没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虽然有许多人说他是冷酷无情的恶魔,索命的死神,却没人真的把他当成那种不知是否存在的鬼魅,还结结实实地砸了他一头一脸的冥纸。
康琳悠哉游哉地说道:“好几年没见面了,才刚见面就把人家吓成这样,你这算什么哥哥呀?”
石磊瞪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还敢说!这是谁搞的鬼?”
“是!是我的错!”话虽如此,但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可没半分反省的意味,“要不要换我去敲门呀?”
“你呀!”石磊捏了捏她的鼻尖,“好!就交给你,可别又顽皮了。”他大人有大量地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康琳横了他一眼,才上前去按门铃,但没等屋子里的人有任何动静,她便亮出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根铁丝,插入钥匙孔里挑了几下,喀啦一声轻响,紧闭的大门已经应声打开。
“请吧!大爷。”
石磊睨了她一眼,推着她先走进去,免得钟雨晴被他这个“死而复生”的义兄给吓晕了。
钟雨晴惊驻地看见上了锁的大门竟被打了开来,再看见走进来的红衣女郎跟她身后的石磊,更吓得脸色青白。
天呀!石头哥还带了个美艳的女鬼来找她……
怎么回事?徐克的倩女幽魂已经是二十年前的老电影了,这女鬼怎么还在穿红衣服?
“我不是鬼!”女儿开口了,“既然能让你关在外面,怎么可能是鬼?”
“但……你们不是进来了吗?”钟雨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虽然心中仍有些恐惧,却也比较镇静了。
石头哥?!他没死?他……
康琳亮了亮手里的铁丝,“那是因为我会开锁,若我们是鬼魂的话,还需要这么费事吗?”
“那么……”钟雨晴的视线飘向她身后的石磊;“石头哥,你……真的是你吗?你……没死?”
石磊轻声道:“是我,雨睛!我的确没死!”
钟雨晴喘了口气,眼中仍满是惊愕,“那为什么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回华旌帮?”
“抱歉,是我骗了大家。”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脱离华旌帮。”石磊低声道:“可是义父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我……”
“所以你就诈死?”钟雨晴不敢相信地问道:“有必要做得这么彻底吗?”
天呀!原来……石头哥竟是诈死?那……那些指控瑞刚害死石头哥的谣言……
“这是彻底断绝过去的最好方法。”石磊说得很无情,也根无奈,“我目前所效力的组织,不能再与华旌帮有任何牵扯,而且……与义父算是敌对的立场。”
“你……你背叛了爸爸?”
石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的。”
钟雨晴错愕不明地瞪着他,“你是……投靠了哪个帮派?”
“不是任何帮派!”石磊看了康琳一眼,“是……CIA。”
“什么?你……”钟雨晴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我必须诈死,这样我才能彻底断绝与华旌帮的一切,也才能全心地投效目前的组织。”
真相……竟然是这样!石头哥竟然……
钟雨晴沉默地望着他,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问道:“那……瑞刚他知道吗?”
“他原先是不知道的,后来……我们才取得联系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
“是我要求他保密的。”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受到多大的委屈?”钟雨晴又气又伤心地瞪着他,“许多人都以为……是瑞刚害死你的,你知道他被人家说得多么不堪吗?你为什么宁可让他被误解也不肯出面为他澄清?”
他……背负了多少不应该背负的罪状呢?他为什么宁可被误会、被曲解也不肯为自己辩驳?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钟雨晴忍不住气愤地说道:“你这算什么朋友?”
“我……不能!”石磊顿了顿,“我不能让华旌帮的帮众知道我还没有死,因为我不但要彻底地退出华旌帮,还要让瑞刚接掌华旌帮。”
“什么?”钟雨晴顿时感到青天霹雳,“要瑞刚接掌华旌帮……是你的主意?”
“是。”
“为什么?”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问了多少个为什么了,但她还是得问下去。
“因为……”石磊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义父他……已经变了,他忘了当初的宏愿,忘了他当初所坚持的道义,他变得残忍,变得不择手段,我不能让他毁了华旌帮,不能再让他……毁了更多的人!”
钟雨晴哽咽了一声,泪水滑落下来,“所以……你就让大家误以为瑞刚是杀了你的刽子手?你让他逼死了我父亲?”
她为柯瑞刚心疼,也懊悔自己曾经对他愤怒的指控责骂,却更气愤石磊。
“当年父亲可以丢下妈妈、丢下我,他还是要带你来美国,没想到背叛他的人,却是他视如己出的你!你……你怎能这样对待他?”
“我……的原意只是想让义父隐退,没想到义父竟然……”石磊低下头,“真正说起来,我才是害死义父的凶手!”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钟雨晴扑上去一阵乱打,她气他的无情、气他的狠心、更气他……竟然让柯瑞刚受到这么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