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好羡慕哦!”苏恋月睁大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以前看书时,见到对黄衫客、昆仑奴等人的描写,还以为都是写书的人凭空胡想的呢!”点儿也想不到原来那些都是真的。呀,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些说什么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话,真是骗人!”
“也不能说是骗人。读书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多。”邢傲天笑着劝慰。谈论多时,他早己看出这少女所看书籍极多,见闻也可谓甚广,但毕竟是闺中少女不能出门,所以才会对许多外面的事情不了解。
“嗯。”苏恋月点头,脸上出现艳羡的表情来。托着腮,她悠悠道:“我若是生为男儿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出门去行万里路,见识见识你所说的那些奇人异事,名山胜水。说不定有机会的话,也能够学一学你们所会的那种轻功呢!呀!为什么我要是女孩儿家呢?”
她面上出现强烈的懊恼表情,教邢傲天望之生怜。他安慰她道:“女孩子也有可能出去的。你看唐传奇,那聂隐娘、红线不都是女子?”
“不错!”苏恋月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我以前看书时,就好羡慕聂隐、红线哦!可从来没想过我也能做她们的。你说,我真的能够像她们一样吗?”
“当然能的。”
“那,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呃!邢傲天一愣,“什么?”
“你教我练轻功好不好?”苏恋月又重复了一遍,“你刚才说的,我也能像聂隐、红线一样啊!要像她们一样,当然也要学会像她们一样好的功夫才是吧?我身边没有人会这种功夫的。所以我当然想要向你学啊!怎么,你不愿意教我吗?”
“当然……”
邢傲天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苏恋月身后站着的茜红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姐!不可以的。你这样做,不合礼法啊!”
“有什么不合礼法的?”苏恋月不高兴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不满地嘟起嘴问。
“当然不合啊!”茜红急道,“你想邢公子是个男人,小姐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可以和一个陌生男人长时间待在一起呢?更别说学什么功夫了!老爷一定不会答应的啦!”
“邢公子才不是陌生男人!他刚刚救了我耶!”
“可是……可是……老爷不会同意的!”茜红大叫。
“好了啦!”苏恋月蹙眉,拉长了声音道:“茜红,我刚刚想起邢公子在咱们家坐了半天,你居然连杯茶都没有倒,太不知礼数了,还不快去倒茶来!”
茜红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转身走了。临走还一步三回头的,生怕邢傲天对她们小姐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来。
邢傲天看着不觉好笑。“苏姑娘,你这个小丫环对你还当真是忠心耿耿呢。”
“是的。”苏恋月不好意思地一笑,“她从小就跟着我,和我就像亲姐妹一样,不,比亲姐妹还亲。她呀,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罗唆了点儿。她适才出言不逊,邢公子你千万别见怪啊!”
“哪里。你有这样一个忠心的丫环,邢某羡慕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见怪?何况她又没有说错什么。”邢傲天一笑,“虽然我救了你,但毕竟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茜红称我为陌生人,倒也没错。”
苏恋月摇头,“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看得出来对方是好人坏人。恋月虽然识人不多,但一见公子,就知道公子必然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茜红她读书少见识不多,以为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一定不能相信,这却错了。”
“如此多谢姑娘的信赖了。”
苏恋月嫣然,道:“那么你是答应教我轻功了?”
“这个嘛……”邢傲天沉吟不语。
“可不可以嘛?”她有些急了起来。
“不是不行,只是学武的话一般都是从童年开始练起,你现在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真要练起来的话,可能会吃很多苦,而效果也未必很显著。”
“原来你是说这个。”苏恋月出了口长气,“我不怕吃苦,就算练习的时间比别人长一些,那也没关系,只要你肯教我就好。我一定能学会的!”她的眸光神采奕奕,长睫毛闪呀闪的,如梦如幻。
“以前看书,就很羡慕那些游侠豪客,只是总以为那些人和事都是杜撰,不料今天遇见公子,才知道真有其事。更不料居然我也可以成为其中一人。啊!好像做梦哦!
她眸中的光彩如此照人,令她容颜的美丽越发的惊人。如此姿容,想必是天上仙人也少有,更不料人间居然能见!邢傲天一时看着她的脸,呆了起来。
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邢傲天在心里对自己说。虽然一向相信总有一天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但在今天之前,却从来没有想到,这女子会这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一定要赢得她的芳心,让她嫁给他。
邢傲天一瞬间决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微微一笑道:“好。”
“什么?”苏恋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没有听清楚。
“我说‘好’。”邢傲天看着她,越看越不愿离去。“从明天起,我来教你轻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学习?是在这里学习呢还是换别的地方?”
“就在这里好了!”苏恋月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大喜过望。“这里平时很少人来的,你明天下午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你一定要来哦!”
“那就明天下午。”邢傲天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告辞。“天晚了。我就此告辞,姑娘也回去吧。”“嗯。”
苏恋月也站起身来,心下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抬头望回,也知自己无法再行留客,只好期盼明天下午早点儿到来。
“那么你明天一定要来哦!”
邢傲天点头,笑一笑,然后转身飞掠过墙。
苏恋月但闻墙外马嘶声起,接着马蹄声“得得”响起,逐渐远去。想来邢傲天人已渐行渐远了。明天下午,好漫长的时光啊!
◎ ◎ ◎ ◎
“小姐?”
茜红捧着茶姗姗来迟,只见苏恋月一人独坐在小红亭下,痴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怎么了?”茜红放下茶,伸手推了推苏恋月。“邢公子人呢?”
苏恋月惊跳了一下,回头见是茜红,才道:“干么吓人啊?”又嗔她,“怎么这时候才来,客人都走了。”
茜红看着小姐满脸怅然若失的表情,摇头苦笑了起来。“看来客人虽然已走,倒是把我家小姐的心也带走了呢!”
“什么呀!”苏恋月红晕满面,慌忙岔开话题。“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去倒个茶,怎么会去了那么久?”
“还说呢。”这话不提还好,一提之下,茜红登时沉了脸色。“小姐你只顾自己高兴,都忘了今天老爷派给你的账你没有做完的事!我回去倒茶,正好碰上老爷回来,看见我就问你干么去了,我吓了一跳,只好编了谎话搪塞过去。老爷不信,训了我好大一通呢!”
苏恋月抿嘴轻笑了起来。“抱歉啦!我的好茜红。下次我一定不让你挨训了,好不好?”不等茜红回答,她又皱起了眉头道:“可是真奇怪,爹爹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到明天呢……”
“老爷好像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呢。”茜红悄悄说,“今天训我比平时狠得多,我瞧他一定是碰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是吗?谁能让爹爹不顺心?”苏恋月想了想,想不出答案,便道:“算了,反正回去问问爹爹就知道了。茜红,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人谈笑着,一起离开了花园。
第二章
时间一晃半月。
半月来,邢傲天每天下午前往苏府后园,教苏恋月武功。半月的时间,虽然苏恋月轻功增进有限,但两人之间却是越来越熟悉,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这日午饭时分,扬州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的二楼雅间内,客人散尽后,只剩下两个人依然坐着闲聊。
其中一个青衣少年扭头问身旁的白衣人,“大哥,你最近怎么了?”
白衣人正是邢傲天,他一愣,笑答,“没什么啊!倒是你,毅涛,怎么无缘无故的,忽然这么问我?”
“大哥可还记得我们今天在这里干什么来着?”洛毅涛是邢傲天的结拜义弟,也是他生意场上的有力助手。
“请客啊。”邢傲天不解地回答,“我们不是正在为并购碧玉轩而努力吗?今天所请的客人,都是你我经过详细斟酌,确信可以为我们天星商号购碧玉轩之事出力的人。而且结果也很好啊!可以说甚至超出了你我的预期。这情况你和我一样清楚,为什么现在又忽然问我?”
“原来大哥什么都清楚。”洛毅涛叹道,“我还以为大哥早已魂不守舍了呢!”
“什么意思?”
他直言,“今天的情况是好得超出了你我预料,但就实际上来说却未曾达到最好的情况。适才张老板那里明明可以说动的,你却轻易地放过了。这不是正常情况下你会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牵挂住你的心了?”
“没什么事。”邢傲天想起下午之事,微微一笑。端起茶来饮了一口,他道:“毅涛,你下午若无事的话,去我们钱庄里查一下账吧,前天我看他们的账目有些地方不太清楚,别是做了什么手脚。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说着站起身来,邢傲天往外就走。
洛毅涛望着他匆忙而去的背影,摇头自语道:“每天下午都托辞把我支开,自己却不知去向,这样子还说没什么事?鬼才相信!”
◎ ◎ ◎ ◎
邢傲天快马轻骑,迅速来到最近半月来每天前来的围墙外,下马系住缰绳,展开轻功飞身过墙。
一眼望去,邢傲天便看见苏恋月独自一人坐在秋千架上,背对着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茜红却不在身旁。
“苏姑娘。”
“邢公子!”苏恋月跳起身来,喜叫道,“你现在才来,人家等你好久了呢!”
“有点小事耽搁了。”邢傲天抱歉地说,随即又问道:“看你满面喜色,莫非有什么高兴的事要急着告诉我吗?”
“是啊!”苏恋月喜盈盈地道,“邢公子,这半月来你不是一直教我打坐吗?说是打坐可以修练内功,轻身益气,我起初还有些不信,可是昨天我试着一跳,哇!我居然一下子跳了有五六尺高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邢公子,这一定就是你说的打坐的功效吧?”
“不错。”邢傲天点头,赞道,“不过,我还以为你至少还要再练个半个月,才能有这样的成就,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达到这一步了。苏姑娘,你资质真是很好啊!小时候没学武还真是可惜了。”“我遇见你太晚了。”苏恋月惋惜着,随即又笑道:“不过现在学也还不迟啊!邢公子,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教我下一步了?”
“还不行。你想练好轻功的话,最好是先把根基扎牢,这样练起轻功来才会事半功倍,而内功就是那个根基。不打好内功基础,就着急地开始练轻功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大成的。”
“我明白了。”苏恋月有些失望地说,“没想到我跟着你练了半个月内功,还是不行啊!昨晚我还以为可以了呢!”
“半个月就算久了?”邢傲天取笑她,“我当年开始练轻功可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你不会也让我等那么久吧?”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不会。”邢傲天笑着安慰她,“等你再练半个月,我就教你,好不好?”
“好。”苏恋月一下又笑容满面,拉着邢傲天,她道:“那么我们快开始今天的练习吧!”
邢傲天点头,“还是和往日一样,你继续打坐,我坐在你身后导引,避免你气血走岔。”
当下苏恋月依言盘膝坐定,邢傲天也坐在她身后,伸出单掌抵着她的背心,默察她的内息游走情况。初练内功的人没有人在旁照看是很危险的,因为很容易气息走岔,导致走火入魔。所以邢傲天在说明其中利害后,害羞的苏恋月也就点头答应他坐在她的身后。
似这般也已经有半个月了,不可否认的,他喜欢靠近她的感觉。
这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说出来。
松开手,邢傲天静静地从背后凝视着苏恋月。
她乌黑的发,柔美白皙的颈,曲线优美的背。鹅黄的衫是上好的丝绸,其上绣着小碎花。他抬起手触着她的发,发丝如云,轻轻地颤动,凑近身,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
恋月,恋月。在心底呼唤,邢傲天想,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呢?
仿佛感应到身后邢傲天的举动,苏恋月的身子忽然微微一颤。他急忙将手从她的发上移开,改放上她的背,察看她的内息走向。
入手处,邢傲天顿时一惊!
苏恋月的气息就在他未照看的这短短半刻,竟然走岔了道,岔入了一条奇脉。气息走岔,奇脉不通,如果不赶快把这股走岔了的气息疏导开来,只怕她马上就会走火入魔!
邢傲天急忙输入自己的内息,为她疏导。幸好苏恋月练功时日不多,内息甚弱,所以疏导起来并不困难。饶是如此,也还是花了邢傲天半天功夫,累得满头大汗。
“好了。”松开手,邢傲天抱起苏恋月软软的身躯,将她平放在亭中。
苏恋月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来。“我怎么了?”她困惑地问。
“没什么事。”邢傲天柔声道,“你适才岔了气,我已经为你疏导开了,不会有事的。你闭上眼睛,躺着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哦。”苏恋月乖乖地闭上眼,不再说话。
邢傲天默默地望着她,只觉得心脏此刻还在卜通卜通地跳。他适才差点失去了她!老天啊,他不该那么疏忽大意的。再怎么说,她也才只练了半个月功夫而已,不可能真正掌握住自己的内息,他当时怎么可以放开手?
“我适才的情况,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走火入魔’?”她闭着眼睛,细声细气地发问。
犹豫了一下,邢傲天还是回答,“是。”
“我太笨了。”苏恋月难过地说,“才练了不到几天,就出事故。”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太疏忽大意了些。初练功的人很难掌握得好,我应该时时刻刻关注着你的。”
“谢谢你哦!”苏恋月忽然道。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邢傲天看见她嘴角有一缕细细的血丝,伸手温柔地为她拭去。“我答应要教你功夫,却没能照顾好你,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