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属下定会小心的。”他拱手道。
“吩咐下去,我们这就出发。”徒单飞遂道。
“是。”
歧卓领命挑了数位精壮敏捷的士兵跟随前往,当然海连琪也在其中,只是她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于是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地问,“飞,你们是要去哪儿?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
“去会敌人。”他淡漠地说。
“敌人!”
“对,就是那位自称是你大哥的男人。”他回首笑看她,却见她怔忡着表情,满脸忧色。
“怎么?怕他真是你大哥?”徒单飞与她共乘一骑,单手紧紧围拢住她的纤腰,带笑的语气是如此不寻常。
海连琪心口一提,转首问他:“真是他吗?”
他的表情回复冷淡,“不是。”
“那么我有大哥吗?”她突地一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徒单飞望着她的后脑勺,“无论你有没有大哥,可这个自称海连天的人并不是,他只是想藉由你来消灭我的敌人。”
“这个你说过了。”海连琪悠悠沉吟,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没记忆的女人,为何大家都要利用她呢?
她过去是谁?究竟是谁?
“别想太多,只要记得你是我的人就行了。”徒单飞对她扯开嘴角,冷岸的眉宇间净是笑意。
“可是……”她真的觉得好茫然呀。
“就快到了,我们可与他对质看看,到底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于是海连琪就在这份茫然中来到了黄沙岩。
一到该地,徒单飞立刻举手命令大伙儿停止前进。
“歧卓,看看他们来了没?”
歧卓正想拔声询问,突见对面岩石上出现对方的大批人手,海连天正好站在这群人的中间。
当海连天一见到海连琪,连忙激动地喊道:“徒单飞,快将我妹妹放过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徒单飞揉揉鼻子,低头笑说:“别演戏了,你以为几句话,她就会听你的吗?”
“为什么不会听我的?我是她的大哥。”海连天扬声说。
“哦?可为什么她不认得你。”徒单飞一手抓住海连琪的柔美,回首对她腻笑了下。
“是不是你对她下了蛊?”海连天气得浑身颤抖。
“下蛊?!哈——亏你想得出来!”徒单飞直摇头。
这时俞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一看见海连琪,立即老泪纵横地嚷着:“大小姐,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们,他是大公子,我是俞管家呀。”
“俞管家……”海连琪揉着太阳穴,脑子似乎在刹那间划过一道不甚清晰的影象。
徒单飞见状,担心她会因而想起什么,于是拔声一喊,“你们这些延禧的余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好,你就等着吧,看看是我们被擒,还是你们被逮。”
海连天右手高举起七彩火球,对着徒单飞道:“快将海连琪放过来,否则我这颗球一扔出去,你们必死无疑。”
徒单飞利眼一眯,立刻将海连琪拉到身前,“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她就在我身边,你下得了手吗?”
“小琪——你可是用七彩火球的高手,应该知道怎么闪避,你快闪!”海连天对着她拔声喊道。
“七彩火球……”海连琪看着它,突然脑子一阵重晃!
好似想起了什么?可又连贯不起来——
徒单飞惊见这情况已偏离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于是打断他们说:“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不算是英雄好汉吧?”
“英雄好汉不是由你嘴里说出才算数,我现在只求要回我妹妹,是你劫持了她,你说,谁才是道道地地的狗熊?”侮连天气得浑身发热,拿着七彩火球的手也频频颤抖。
“那好,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徒单飞紧钳住海连琪目光露出佞笑。
“飞——”海连琪震愕地转首看他。
“嘘……别急,我会解释。”他柔柔一笑,但笑意却如此冷酷。
“好个徒单飞!”海连天上前跨出一步,双方人马各展开攻势,对峙不下。
“为什么……难道他真是我哥?”她的心顿时大乱。
徒单飞猛地伸出一手横隔在她咽喉处,“少废话,兵不厌诈你听说过吗?除非你要我死。”
“你!”海连琪心一拧,看向对边的海连天。
那位是她的大哥……她的大哥吗?她该怎么办?该往哪边走?又该相信谁?
徒单飞这男人不能信,那她又能信那个她完全没有感觉的海连天吗?
苍天在上,帮帮她,救救她吧!
“小琪、小琪……别慌!”海连天深吸了口气,缓下气慢慢说:“还记得咱们师父的交代吗?七彩火球的威力与逃脱方式?”
“师父!”她恍神地想挣脱徒单飞的钳制。
“别动。”徒单飞紧抓住她的胳膊。
或许被钳制太紧,海连琪心底倏然升起一股反抗意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赫然提气对徒单飞出手,招招强势、寸寸逼近——
徒单飞在没有心理准备下,已被她挥开,只见她身形飘忽、捉摸不定,可以想见她的轻功定是不错!
海连天见状心中暗喜,见机不可失,他立刻向徒单飞执出七彩火球。
那七彩光芒倏然从天而降,凝住了海连琪的心神!见火球直向徒单飞方向飞驰,她心底一惊,猛地拔高身形,倏降在他面前打算为他挡下那火球威力!
“不要啊!大小姐——”
俞冲向前,回身运气发功击向火球,刹那间火球光焰四散爆裂,强大的威力全被俞内力所吸收——
砰的一声,他五脏六腑均移了位,最后七孔流血地扑倒在海连琪眼前。
就这一声巨响,将海连琪失去的记忆全给震了回来,当她望见躺在地上,凄惨无比的俞时,禁不住泪流满面,“俞伯——俞——”
她想冲向前看看倒地的俞,反被徒单飞给抓住。
她激愤得回旋反击,可这次他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海连琪几次出手都无法脱身。
“重拾记忆后怎么又变得这么火爆,想想,我还是喜欢你失去记忆时,依附在我怀里让我轻怜蜜爱的模样。”
徒单飞拎住她一只细腕,俯身压制住她,暧昧地与她对视,还语出狎肆。
“放开她,”海连天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琪儿,你大哥要我放开你,你说我有这么笨吗?不过……我倒要谢谢你刚才舍命救我。”他对她眨眨眼,抓着她皓腕的手指还不怀好意地直往上爬。
“你……你……我好恨!”
海连琪强忍住泪,绝没想到她禁锢的一颗心却在丧失记忆的这段期间卸了防,竟会……竟会爱上他这个敌人!
倘若她死了,她又怎么有脸去见义父?
“别恨,因为你根本恨不了我……”
徒单飞双眼狠戾的一眯,对海连天道:“我要带她走,毕竟她现在是我手中的筹码,而我也奉劝你赶紧打道回府去,该放她回去的时候我定会放开她。”
“徒单飞,你不是人!”海连天对着他吼道。
“随你骂,无妨。”他笑着回应。
“放开我,我要看看俞伯,他为了救我而受伤,我不能不管他。”海连琪不停扭动着身子。
“不用看,他已经死了。”徒单飞面无表情地说。
“啊!俞伯……”海连琪已是泪流满面,疯狂喊道。
“别叫,我们走——”
徒单飞对海连天投以一抹胜利的笑容,这才钳住海连琪离开了黄沙岩。
可一路上海连琪已不如来时那般恬静,不时做出反抗、挣扎的动作,这一切看在徒单飞眼中只觉好笑。
“你就要这么瞪着我才舒服吗?”他拿出一根粗绳捆紧她的双臂,“嗯,这样要安全多了。”
“当初我落崖时,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救我只是为了打击我们,那你就错了。”她冷着声,眼中有悔有恨。
她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当初为何不死得彻底些?
“你说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徒单飞毫不客气也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手指还不轨地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游走。
海连琪赶紧别开脸,“别碰我。”
“人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不能碰的呢?”他嘶哑低笑。
“你别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侮辱我,当时的我是付出真情真爱,不像你——不像你一直都拿我的爱戏侮我、控制我!”
海连琪抑制不住满腔情泪,尤其在见到他脸上那道自得且毫无温暖的笑容时,心脉间的抽动更遽、更深。
“这话可是你说的,又怎么知道我对你不带情爱?”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线,一字一字道。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她冷冷一笑。
“我当然有了,而已是爱你爱的不得了。”徒单飞恣意哂笑,那炯亮犀利的眼神足以令她受不了。
“算了。”海连琪抿抿唇,淡然地说:“或许我该换个说法,这全世界只要是姿色尚可的女子你都爱。”
“哈……”徒单飞赫然大笑,“你真是了解我,想想有你这个小女人跟在身边,可一点儿也不会寂寞了。”
“我会想尽办法逃,逃得远远的。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带着你的头颅一块儿回去见我大哥。”海连琪目光含仇的凝睇着他。
“好,我等着这么一天。”
徒单飞猛一挥鞭,载着心思各不同的两个人的马儿即迅速往前直骋——
第八章
一回到野店,海连琪立刻被锁进屋里,行动已被限制。她拼命敲着房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放我出去。”她无力地倚在门板上,心底想着全是俞榭死去的惨状。
从小俞伯就视她如女儿般疼爱,她也敬他如父,他的身份虽为管家,可她从没拿他当下人使唤。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目睹他因救她而亡,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残忍如斯的徒单飞!
禁不住内心的重创剧疼,她索性坐在椅上嚎啕出声,想想自己以前一向坚韧,对恶势力也从不妥协,所以义父天祚帝临终前才会将铲除徒单飞的责任交付她。
可她做到了吗?
没有……
不怛没有,她甚至还丢了清白、丢了心,弄得自己像是个残破不堪的浮花浪蕊,任人摆布与讥讽。
突地,门扉开启,她敏锐地想趁机冲出去,却被一精壮的身躯给挡下,她的纤腰也被适时钳握住。
“干嘛?又想逃!”徒单飞眼神一紧,深深凝眸着她那张动人的美丽容颜。
“对,我要逃,只要找到机会就会逃回去。”海连琪瞪着他一双利眼,浑身似着了火般地愤怒着。
“可我的头颅你还没取下,不是吗?”他扯着抹笑痕,回睬她脸上那抹矜冷的表情。
“我是要你的头颅,你愿意给我吗?”她眯起一双优美的杏眼,真想在他那张俊脸上瞪出两个大窟窿。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唯独这脑袋……我觉得还是待在我这儿要适合些。”他漫不经心地走近她,猖狂地笑了笑,“但我想,如果我真把脑袋摆在你面前,你也不见得拿得下。”
“那你可以试试。”海连琪自露挑战之火。
“嗯……如果你输了呢?”他带笑地半阖眼。
“随你处置。”
“毫无怨言?”
“一言九鼎。”她再一次承诺。
“爽快!”
说着,徒单飞便坐进椅子里,惬意的靠着椅背,缓缓对她说道:“来啊,现在动手杀了我,如果我这颗脑袋你真那么喜欢,就尽管拿去,我绝不会舍不得。”
海连琪脸色泛青,错愕的眼神里熊燃着怒火,“你好自大,真以为我不敢吗?”她浑身发着抖,双拳紧握,心口拧得好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考验她的决心。
“不用在那儿张着一双大眼瞪着我,快点做你想做的事,光用看的,我的头可不会掉下来。”
他弯起唇线,表情惬意的不得了,仿若他当真能把她的思想心情全都抓住,笃定她下不了手似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海连琪也逐渐恼火了,她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将她的心思拿捏的那么清楚!
对住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以及冷硬的面孔,她的心渐渐沉寂,怒火已满溢!
“你不还手?”她问。
徒单飞撇撇嘴,潇洒地摇了摇头。
“不后悔?”她又问,心里正处于挣扎中。
这回他索性双手枕于脑后,漂亮冷峻的黑眸闪过一丝狭光,“在我徒单飞的处事原则里,从没有后悔两字。”
“好,快人快语。你够种,我这就要出手了。”
海连琪脸色摔变,立刻运起一身内力,周遭物品倏然扫落,那仿若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足以撼人心魂!
可徒单飞却泰然自若地坐在原位,表情动作均没变动,压根没将她的怒气放在眼底。
“我现在就要为俞伯报仇,你纳命来!”海连琪凝住气,霍然朝他的心脉击出一掌——
可当掌风击出的前一刹那她便后悔了,眼看他仍文风不动,她心急之下立刻将施出的内力及时收回,在内力的反弹下击中自己的内腑,狠狠地呕出一摊摊的鲜血!
徒单飞见状,立即飞快起身接住她瘫软的身子,急速在她几个重要的穴上点下,止住她伤势的恶化。
海连琪望着他,无力地笑了,“你赢了……”
“我是赢了,但是我并不要你伤害自己。”他的眉宇蹙紧,见她伤得这么重,他的心陡地揪紧。
本来,他不过是想试试她的心,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使出那么大的内力,最后还由自己承受!
“别……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再也不信你了——”
她别开脸,心口好疼,不单单是因为刚刚那一击已伤及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更恨自己的没用。
如果她死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面对俞伯?
“知道我为什么坚信你下不了手吗?”
徒单飞眯起眼,双唇紧抿,看她无端承受这样的伤害,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掐紧又放松,已没有刚刚的潇洒了。
海连琪抢着胸,轻咳了几声,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已爱到无以复加。之前你既然宁可牺牲自己来救我,就绝不可能再一次杀我。”
他扶住她的身子,让她背对自己,“只是我没有料到你会真的出手,而且下手还这么重。更让我讶异的是……你竟然会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收回内力,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两个字,真傻!”
“我是傻,本来就傻、呃——”
说时迟那时快,徒单飞一掌击向她的背部,将她体内的瘀血打散!
一口黑血呕出,海连琪直觉自己的胸腔渐渐暖和了起来,原本的疼痛已缓缓的消逸……
不久,她发现体内一股气全集中在鼻腔……此时,徒单飞又一次重击,海连琪猛地又呕出了好几摊的黑血。
“好些了没?”他缓缓地收起内力,两道浓密的剑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