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第几个男人?”他轻无着她柔软的发丝,为怕声音泄漏出去而刻意压低的嗓音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悸。
他是指恋爱吗?“第二个。”如果之前那位还没开始就夭折的初恋情人也算的话。
那个男的接吻技巧八成也很差劲。他这样想着,心头掠过一丝不快。
“这么少?”
罗纭猛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他的大掌此刻正握住她浑圆的上围,指尖隔着毛衣挑逗着乳尖。
“虚报了个零吗?”
“才没有!”她想拉开令她全身起了异样感觉的触摸。
“不想让我碰?”带着讥嘲的微笑又回到他的嘴角,“想当我的女人就得跟我上床。”
“那也要等你喜欢上我再说!”
闻言,他立刻松开手,并走出暗巷。
不会吧,他这样就生气了吗?
“喂?”她连忙追上去。
“明天晚上六点,台北车站北三出口见。”他朗声道。
什么?她还没完全意会过来,手臂猛然一紧,回头一瞧,是找人找得有些狼狈的姚青蓝。
“你……”姚青蓝喘了口气,“不可以去!”
罗纭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喊给姚青蓝听的!可恶!但她一定不会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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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还不到傍晚,夜幕就已低垂,并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将灰蓝的天空吞噬。
唐斐华倚立北三出口旁的柱子,点燃嘴上的香烟。
五点五十八分。等他抽完这根烟,时针也差不多走到了六,到时他就可以走了。
他笃定她不可能在六点整出现,却无法解释既然心中如此肯定,为何他人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外型、气质皆出众,想追求她的卓越男士必定不少,除了新奇好玩,他无法找出可以说服自己她看上他的理由。
时针走到六,香烟也燃到了尽头,游戏已经结束。他走到垃圾桶旁,将香烟捺熄,转身预备走开时,袖子突然一紧,接着急促的喘息声在他耳边响动。
“我准时……准时到了……”罗纭弯着腰,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撑着大腿,因快步奔跑,小脸红得像番茄一样。
黑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愕然望着缓缓抬起的脸蛋尚有未褪去的仓皇急促,然而秋水瞳眸已如月牙儿般弯起,欣喜灿烂的笑意同时在她脸上绽放开来,直接坦白的告诉他,能与他相见的喜悦是多么的强烈。
胸口起了一阵骚动,他突然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虽然这份惊慌失措仅是一闪而过,却仍震撼了他。
“保镖呢?”他的口气平淡,与胸口的澎湃天差地别。
“青蓝被我妈叫去买东西了。”她笑道。
女儿最大的好处就是撒起娇来无人能敌。她告诉罗夫人说她想吃只有在某家日本精品店才有贩卖的精致零食,当时姚青蓝就站在她们旁边,罗夫人当然差遣姚青蓝出去买罗。罗纭看得出来姚青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但罗夫人的交代她不能不办,只得乖乖领命出门。
三分钟后,确定姚青蓝已经离开的罗纭立刻以怕姚青蓝买错,要跟着过去注意一下为借口,光明正大的离开罗家大门。
“对了,我今天穿的是特价五九九的衣服喔!”罗纭拉拉身上的粉红色毛衣,“牛仔裤是目LEVI’S的,才一千多,也算平民衣服吧?”她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他。
唐斐华随意打量了一下她与平常迥然不同的休闲装扮。罗纭不仅脸蛋长得美,身材亦颇有衣架子条件,一般的穿着丝毫不减她的容姿艳光。她依然是出色的,身旁经过的男女不自觉的就在她身上驻留惊艳的眼神。
“怎么来的?”
“坐计程车还有捷运。”她用力拍拍脸颊,试图降低热度。“这里好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北三出口。”
“证明。”
“证明?”拍脸的动作倏地停止,“什么证明?”
“你是搭捷运过来,而非自己开车的证明。”
罗纭瞠大眼,“要拿什么证明?票卡已经收回去啦!”
“那就表示你无法证明是否有照我的要求做。”
“可是……喂!”罗纭急追上他,“我真的是坐捷运过来的,刚刚我是从车站出来拉你的衣服的。”
“那无法证明什么。”
罗纭咬唇想了一会儿,“那我现在去拿证明给你,你待在这等我,不要乱跑!”她边奔回车站,边殷殷要求,“要等我喔!”
她想拿什么证明?唐斐华未加思索,疾走的脚步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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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阶梯,经过九弯十八拐,罗纭站在售票机前,按了价钱并投了币。望着绘有台北捷运路线图的票卡,她弯起嘴角,愉悦的转身,不料一堵人墙挡住了她,眼前呈现特写的俊逸五官是属于唐斐华的。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万万没料到他会跟着她而来。
长指抽走票卡,“想骗我?”
“不是的,”她急得眼眶泛起泪光,“因为你要票卡当证明,可是我……”
“就打算买张新的骗我?”
她的确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态。自知理亏的她低下头,泪珠悬于眼睫,只要轻轻一眨就会掉落。
“我相信你搭乘捷运来的。”
罗纭愕愣抬头。
“如果未曾走过,你不会晓得怎么走到捷运站。”台北车站的捷运站路线复杂,初来乍到的人若不仔细留意,一定会走错方向。
“对!”她喜出望外的拉着他,猛点头。
“可是你搭了计程车,那并不属于大众交通工具。”
笑容冻结。“你只说不能开车出来……”
“搭计程车与请你的保镖开车送你出来有何两样?一般民众不会与钱过不去,搭乘费用高昂的计程车。”
“你的意思是只能搭公车跟捷运吗?”
“明天同样的时间,我在台北车站前的公车站牌等你。”
“那今天……”
“取消了。”他将她推往捷运入口,替她将票卡插入,“再见。”
“唐……”他快步走开,不留给她叫回他的机会。
“小姐,请你快点过去好吗?”后头排队的人不耐烦的喊。
罗纭连忙抽起票卡,快速推动杆子过去。
紧握着扎人的票卡,她下定决心明天一定会让他亲眼看到她自公车下来的模样。只要她准时,她相信他会在下车处等她,像今天,他不就履约了?
如此激励自己的她,胸口的乌云渐渐散去,脸上又恢复开朗的纯真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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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的罗纭翻阅着新买来的公车指南,看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错综复杂的公车路线看起来是一团混乱。涂着粉红蔻丹的纤指顺着密密麻麻的线路一路蜿蜒,怎么也找不到可以直接到达台北车站的公车。
“是不是……要转车啊?”扁着唇的她刚翻阅到公车指南后面的转车资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吓得罗纭连忙将公车指南塞到枕头下。“请进。”
推门而人的果然是姚青蓝。
“小姐。”姚青蓝脸色不佳的问,“你今晚是不是跟那个服务生见面了?”
“没有啊!”罗纭眼神闪烁,“如果有见面,我现在怎么会在家?”才七点多呢!
“小姐!”姚青蓝如门神一般伫立在床前,带给罗纭极大的压迫感。“你以前从不说谎的。”
闻言,罗纭因为心虚而沉默了。
“交朋友要慎选。”姚青蓝在床沿坐下,“我会阻止你跟他见面当然有我的理由,你看,你现在不就为了他而扯谎?说谎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学习的事。”
“不是他叫我说谎的,是我自己……”她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
“知错就好。”姚青蓝笑着拍拍她置于被上的手,“以后一定要有我随行才可以出门。还有,别再跟他见面了。”
“不!”柔软被褥上的手紧握成拳,“这点我不能答应。”
“小姐!”
“我二十五岁了,青蓝。你要约束我到什么时候?十八岁那年的初恋你的蓄意破坏我可以解释为你认为我年纪小,不适合谈恋爱,可现在的我都是个成年人了,我不懂你为何还要百般限制。”
“他配不上你!”姚青蓝端起面孔。
“哪一点?家世?背景?财产……”
“都有!”
“除了这些表面的东西外,你有没有看到其他部分?看到他其他的优点?”
“我对他不熟悉,不清楚他有什么优点……”
“这就对了!”罗纭坐直身子,“你太早下定论了,你只因为他的职业就全盘否定了他,事实上,爸爸的那些朋友的儿子,十个有八个都是倚仗家里有钱,无法无天的纨裤子弟。难道只因为他们的身世背景好,就是值得交往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姚青蓝摇头,“配得上小姐你的除了家世匹配,人品更要慎重考量。你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故个性较为善良天真。这样的你,一定要有双强壮的手臂为你筑起守护的藩篱,对方更要有正直的心才不会扭曲你难能可贵的纯真。”
“钱我已经有了,所以只要对方人品正直就可以了,不是吗?”
她不知人间险恶的天真小姐啊……姚青蓝几乎要摇头叹气了。
“很多男人抱持着娶个有钱老婆少奋斗二十年的想法。”
“那又如何?”罗纭手抵着胸口,“重点是这里。”
“那你在那个男人身上有看到正直的心了吗?”
罗纭用力点头,“他的自尊心很强,更不许我用钱侮辱他,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是个有自我坚持、不屑于靠老婆家产的男人。”她的眼神写着坚决的信任。她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姚青蓝定定与她对视,须臾,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话题突然转变,罗纭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不是约今晚六点在台北车站见?”
当她买零食回来时,听到罗夫人说她去找她,立刻猜到罗纭一定是溜去与唐斐华见面了。她迅速赶往台北车站,但早不见人影。她焦虑的在台北车站附近寻找着,却在七点左右,接到罗夫人的电话,告诉她,罗纭已经回家的消息。
“他说我没有搭乘大众交通工具,所以不想理我。”罗纭扁着嘴,心里有着委屈。“人家只是搭乘计程车去捷运站坐车,他就说我违反约定。”
为什么他会对罗纭做出这种要求?姚青蓝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呢?”
“然后他说要我明天搭公车去台北车站,他会在公车站牌那等我……”糟!她竟然说出来了!
担忧的眼神悄悄瞥往姚青蓝的方向,见姚青蓝仍旧是一张心思难测的扑克脸,罗纭心中忐忑不安。
完了!完了!明天姚青蓝一定会将她锁在家里,不准她踏出家门一步。
“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意思?”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罗纭惊恐的瞪大眼,“不行!他说不可以带保镖!”
不可带保镖,还只能搭乘大众交通工具?姚青蓝的目光转为深沉。
有鬼!这男的不会在策动什么绑架计划吧?
“好吧!”姚青蓝口气一转,不再坚持,“那你明天出门要小心点。”
“咦?”她没听错吧?姚青蓝这么快就放弃坚持,这可是头一遭啁!
“你已经二十五了,不是十五,的确用不着这样亦步亦趋。”姚青蓝也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故这段话讲得有些扭捏。
她要放她自由了?罗纭难以置信的张大嘴。
“下去吃饭吧!全家人就等你一个。”
“好。”不明白姚青蓝心中计划的罗纭开心的跟在她屁股后头,走出了房间。
第四章
隔天,阴沉沉的天空飘着毛毛雨,气温更是因此降低了许多,冻得人直打哆嗦,但丝毫不减罗纭的兴致。因为姚青蓝不仅遵守承诺,未阻止罗纭与唐斐华的约会,甚至还指导她怎么转乘公车,可顺利到达台北车站。
不疑有他的罗纭开心的出门搭公车,浑然未觉身后姚青蓝的跟踪。
可罗纭的好心情在公车阻塞在路上时,一点一点的消逝。她的出门时间是以昨天搭捷运的时间来做计算的。昨晚她提早了二十分钟到达台北车站,她以为这样的时间搭公车应该也会在六点之前到达,未料到公车不比捷运,下班时间一到,马路上立刻挤满了归心似箭的上班族车潮,将她搭乘的公车塞在路中,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公车转了个弯,她也瞧见了台北车站的屋顶,但时间也已过了六点。
依昨晚时间一到,他立刻转身就走看来,他是不可能多等她一分一秒的。
心焦如焚的她推开重重人墙,一路说着抱歉,挤到了司机旁边。
“对不起,可以先让我下车吗?”
“还没到站牌喔!”司机先生仰起脸,和颜悦色道。
“我有急事,怕来不及,先放我下去好吗?”
司机先生想了想,面有难色道:“路中央下车很危险的。”
“我会小心的,拜托!”罗纭苦苦央求。
司机先生禁不住罗纭的再三恳求,只得勉为其难开了车门。
斜雨轻飘,地上一片湿濡。罗纭手上拿着伞,也没时间将伞打开,即在马路上快步奔跑起来。
雨水沾湿了她的黑发,地上的泥水也溅脏了她的牛仔长裤,冷风迎面袭来,冻得她嘴唇发紫,但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是不停的祈祷着,祈祷他能多等她一会儿,只要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她就可以到达约定地点了……
在路上狂奔了十几分钟,总算到达了公车站牌。她气喘吁吁的在等候公车的人群理,寻找着属于他的高大身影,与始终紧抿着唇、微皱着眉,深邃黑眸带着淡淡忧郁的俊容。
来回梭巡了多次,始终找不到他的人。失落感溢满胸腔,搜寻的脚步缓下,默然伫立。
一辆公车在她前方停下,一群学生推挤着下了车。摩肩擦踵之际,有个冒失鬼不慎撞着了她,心神恍惚的她一时没防备,摔跌在地上污水里。
她错愕的望着自己一身狼狈,强烈的愁绪涌上,委屈与不甘的泪水纷然滚落。
一直跟在她后头,保持着一段距离的姚青蓝见她最亲爱的大小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弄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跪在污水里,气恼得双拳紧握,抬手推开眼前挡路的人们,欲奔过去将罗纭扶起。
突然一个人影撞进她的眼角余光,转过头去恰好与对方四日相对。疾奔的速度忽地停止,愕愣的瞧着唐斐华冲过去在罗纭的身边蹲下,脱下他身上的大衣罩在纤弱微颤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