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心情 湛青
写这篇序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虽不是我的第一本书,也许却是你认识我的开始。
《情儿漾漾》的故事发生在欧洲,结束在台湾,故事中的景点我大部分都去过。今 年三月,我第一次拜访欧洲,当我从巴士的窗户往外看,一片青翠草皮在眼前延展开来 ,远方的河谷边坐落著童话里才有的小房子,这个故事的开端就这样跳进了我的脑袋。
这个系列预计有四本,关于常尽情、潘迎欢的故事我心中都有了眉目,但是闻人湛 也那家伙的故事却没半点灵感。过去我写系列故事总是像在打一场长长的战争,本人这 个懒惰的士兵只有在兵荒马乱中匍匐前进。不过这回我可是希望早早写完这个系列,因 为紧接下来新的故事已经有了架构,总也希望早早和大家见面。
曾经我以为我笔端的墨汁已经要枯竭,然而我又想起了自己一直秉持的想法——一 个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绝不是办不到的,端看你有没有决心!所以,我一扫大半年的心 灰意懒,开始做新的计画和必要的自我充实,我相信一定能带给大家更好的文笔以及更 动人的故事。
最近我工作得相当忙碌,累得晚上都没法写稿。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快结束了,然 后我又可以好好写稿,接著好好出去玩。没错,本人正是那种从小就爱到处跑的人,我 母亲早已经受不了我了。今年已经出国三趟,可是我还是觉得好久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真是痛~~痛苦!(这样的符号有没有传达出我痛苦得扭曲著脸的样子?)
唉,话说回头,位于阿姆斯特丹的郊区房子好可爱唷!如果我能住在那种地方,每 天有事没事骑著脚踏车出去溜溜,看看帅哥,好像也挺幸福的,是吧?不过我现在住的 地方虽然只是租来的小窝,与豪华优雅攀不上点边,但也算安静舒适。对台北市民来说 ,最奢侈的就是我那个小露台,可以看到美美的黄昏余晖,还有圆圆亮亮的月娘,朋友 还说要来我家烤肉呢!(是哪个说的?害我去买了烤肉架和木炭,岁月匆匆而过,却不 曾见有人来实现过约定!)
总觉得没写序的时候都会想到一堆要写的,等到真要写了,却成了哑巴。(这样说 好像不太准确,说不出话的叫哑巴,那么写不出东西的又叫什么呢?)
对了,最近看了电视上播的日剧“海滩男孩”,不止是我所欣赏的帅哥反町隆史赏 心悦目,连那一片动人的海洋都教人想“包袱款款”去度假。想起去年我在夏威夷街头 穿著短裤凉鞋闲晃时,那清新的空气、纯净的水质、充裕的阳光,凉风徐徐吹过,唉, 很舒服就是啦!
下次再去舒服一下吧!咱们下回见。
第一章
“Mr.Wilson,请问您在会中所提的关税政策真会如期实施吗?”
“Mr.Journey,关于这次贵国所提的方案,是否就是未来即将实行的方向?”
“您预测共同货币的出现对贵国的经济将产生什么样的冲击?”
随著会议中心厚重原木雕花大门的开启,这个甚嚣一时的国际性经济会议宣告阶段 性的结束。
但真正的采访攻防战这才开始呢!
只见场外一片混乱,摄影机、照相机和手持麦克风的记者错杂在西装笔挺的与会人 士之间,霎时英语、荷语、法语、德语……各种语言喧腾著。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采访 对像、不同的媒体,掺杂出一幅错谬的荒闹剧,连空气都喧扰了起来。
宋陶然七手八脚的扭动著本就不怎灵活的身子,挣扎著从一堆卷舌音、喉音、鼻音 和各国的怪语言中脱身,她几乎是“跌”出来的。
推了推滑落鼻梁、只剩半边挂在耳旁的黑色粗框眼镜,脚下一个踉跄,她差点让自 己过长的裙子绊个狗吃屎。她用力吸了几口气,站直身子拉直已经被挤得移了位的衣裙 ,然后将身侧的大帆布袋拉到身前抱在胸口,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
“唉,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她习惯性的皱皱眉头,低声嘟嚷道。
“才说呢!你已经够好命了。”陶然身边冒出另一个声音,也操国语,原来是同样 来自台湾的媒体记者。“至少你不用自己扛摄影机,只要拍几张照片,而且可以从容的 进行访问。真是太好命了!”
陶然侧过头去看满头大汗、一副刚大战过几回合的石筠霓一眼,同情的点了点头。 陶然是杂志记者,负责的财经路线又是走深度访谈路线,所以她所需要的采访昨晚在饭 店大厅已完成,也顺利的访问到德国的代表,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她就完成工作了。
而石筠霓不同,她虽是财经记者,却是有线新闻台的记者,工作既重时效又刺激, 为了跑新闻,她可是卯足了力。
“怎么样?晚上住到阿姆斯特丹去,让我们好好去玩玩。”石筠霓推推陶然裹著可 笑宽大衣服的细小肩头说。
“可是你不是还要写稿吗?”陶然扶了扶永远扶不正的眼镜问道。“再说为什么要 去住阿姆斯特丹?海牙不好吗?”
“我的稿子等会儿回饭店就可以用电脑传送回台湾,之后本人可要好好玩玩。”石 筠霓瞥了眼一脸疑惑的陶然,忍不住又说:“我实在没有唠叨的习惯,但是每次看到你 这种不懂得享受生活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她转正了身子面对陶然。“你想想,我们 这回来欧洲跑了几个地方?”
“两个。”陶然很正经的回答,虽然她知道对方要说的八成是要训诫她的话。“布 鲁赛尔和海牙。”
这次欧洲的两个重量级会议就在比利时的布鲁赛尔和荷兰的海牙举行,相差仅有一 天,宋陶然和石筠霓的东家虽然不是同一个,但都相当有人尽其用的观念。所谓的人尽 其用,当然不是指她们俩的才华,而是同样的机票钱,当然要她们多做些事。所以两个 原本就认识的女人干脆结伴从比利时一路奔赴荷兰,说实在是挺辛苦的。
“那请问你,比利时好玩吗?海牙好玩吗?”石筠霓连手都叉到腰间了。
“比利时的巧克力很有名……”事实上陶然之前根本毫无概念,这还是昨天石筠霓 告诉她的,于是她就当机立断的买了几盒起来,准备回台湾送朋友。
“你来了趟欧洲,当别人问起时,你就只会说巧克力好吃?!天!我们连尿尿小童 都没时间看哪!回去会被耻笑的。”石筠霓简直愈说愈气愤。
虽然陶然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没去看那个黑不溜丢的尿尿小童像会被耻笑,但她 看石筠霓的模样可不敢开口问。
“那我们……”
“当然是去阿姆斯特丹!那里才有机会买买名品、好好玩玩。”石筠霓理所当然的 接口,然后又想到什么的问道:“你该不会明天要搭机回台湾了吧?”
“对啊!会议都结束啦!”陶然点点头。
“嘿,你这样不会对不起飞机票吗?不会对不起没有来的同事吗?既然来了,当然 是向公司请几天假,多玩几天再回去嘛!”石筠霓半怂恿的说。
“这样好吗?”陶然仍有疑虑。
“没什么不好,就这么说定了。”
“再……再说吧。”
结果陶然在石筠霓的强势下,那句“再说吧”当然成了具体行动。
她们不止住进了阿姆斯特丹市区的饭店,一进了房间,石筠霓甚至把她押到电话前 ,帮她把号码都拨好了再硬将话筒塞给她。
陶然微愣了一下,还是向公司告了假。反正她今年的年休一天都还没休到。
事实上她几乎每年都不怎么用到年休,在她还搞不清年休假有什么重要时,她已经 成为同事眼中超级没有生活品味的人了。偏偏同事中还真不乏像石筠霓这种多管闲事的 人,只不过遇到天生少根筋的陶然,他们早就举白旗投降了。
“快一点,等会儿大伙一起出发。”石筠霓催促著陶然,边快速的打开行李箱,取 出一切衣服、化妆品、耳环、项炼等等配备。
陶然就看著她像变魔术一样,将东西往身上穿戴,半个小时不到,一个盛装的摩登 美女呈现眼前,完全看不出女记者的痕迹。
“筠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陶然终于忍不住问道。
“去逛街、去PUB跳舞喝酒,再去红灯区逛逛。”石筠霓边流利的报告著行程边转 过身来。“喂,我们可要出发了,你还不准备?”
陶然还没从她说的一串行程中回神,猛一抬头,就发现石筠霓的双眼冒出疑似小火 苗的东西。“准备什么?这样就好了呀……”她的无辜语气甚至愈来愈虚弱。
不知道石筠霓为什么这样看她,她真的很无辜,但是对方的表情似在暗示她,此时 连无辜眼神的出现也是不被准许的。
“宋陶然,我真的是受够了!你以为我们要去逛美术馆吗?你穿的这一身连走出饭 店都会被指控丑化市容,难道你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吗?”石筠霓叨念著,思及在台湾时 似乎真的没看过陶然穿“道袍”以外的衣服,但她仍不愿相信的动手翻她的行李。
结果当然是令人丧气的。
“宋陶然!”石筠霓双手叉腰,威胁似地逼近她。“我今天如果没有好好整治你, 我就不姓石!”
陶然闻言,头皮忽然一阵发麻。
烟味、香水味、酒精的气息,加上汗水味、体味,满屋子的人和震天的音乐,在在 侵蚀著陶然的感官。陶然、筠霓以及筠霓的记者朋友一伙人才从百货公司血拚出来,就 进了这家酒吧。
接著就是陶然另一个噩梦的开始。筠霓和她的朋友们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在意过分 拥挤的舞池,就一曲接一曲的跳著。
“筠霓,我们回去了,好不好?”陶然在筠霓从拥挤热舞的人群中回来时,好不容 易逮到机会说。
“陶然,你不要这样嘛!看看你这一身行头,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得像个女人,现在 精辨的节目才刚开始,你就要回去?”筠霓喝了一大口啤酒,也塞了一杯给她。
陶然自然的举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看著自己的打扮。长直及腰的秀发绾成松松的 髻,露出光裸的颈项,只有几绺滑落的发丝增添了迷人的慵懒气息。黑色的连身洋装包 裹著她的玲珑有致的身段,只是过短的裙子让她十分的不自在。虽然脚上新买的长靴减 少了赤裸的感觉,但小外套内的性感穿著却更让她正襟危坐。
“可是……”陶然又拉了拉小外套,再次迟疑。
“别可是了,你都还没有认识阿姆斯特丹呢!怎可以这样回去?”筠霓斥道。
在这里认识阿姆斯特丹?陶然怀疑的眼光在遇上筠霓的利眼时倏地打住。
“筠霓,别这样凶巴巴的。”一位筠霓的记者朋友靠过来劝道:“既然她想出去, 那我们干脆就去红灯区逛逛吧!”
陶然对这位解围的朋友感激不已,简直就要流下两滴晶莹的感激之泪了。她猛地点 头赞同对方。
“会不会很远?”陶然附带著问。
“不会、不会!”
十分钟后,当陶然知道红灯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时,差点没惊骇得张大嘴巴,可是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当她被筠霓以及她们新交的“男性朋友”带著穿梭在小巷间时,只 能尽力压抑自己紧张的情绪。
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闪耀著不同的光辉,运河两岸的黄色小灯泡映照在幽静的河面 上,呈现著一种宁静的温馨美,为这早春的清冷添加几分暖意。但眼儿一溜,运河两岸 的人行走道旁,闪耀著不同的霓虹灯光,红色、紫色、绿色、橘色,“SEX”字样和清 凉女郎窈窕的身形更是大刺刺地的悬挂在商店屋顶。
情趣商店的门口张贴著各式夸张、大胆、让人脸红心跳的海报,如果这个还不够刺 激她的心脏,那小巷子里站在透明小橱窗内搔首弄姿的各色女子,可也让陶然瞠大了眼 。
“宋陶然,你可不可以不要表现得太土?”筠霓顶了顶陶然的肩膀说。
刚刚筠霓的一位朋友告诉她,橱窗女郎不光是用来看,如果有意的人谈妥了价钱, 她们便会拉上窗帘,就在那个小房间办事。陶然支吾的说:“她们真的在那个房间里… …呃……工作?”
“是啊!你少土了,不要东指西指,小心被揍。”筠霓的警告声未竟,陶然的小嘴 又张了开来,食指忍不住指著她身后。
筠霓好奇的回过头去看,正巧看到一个满身赘肉且上了年纪的橱窗女郎拉上窗帘准 备做生意。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都好奇刚刚走进去的是个什么样子的 男人。
一个闪神,嘴上的笑还来不及收拢,一个人潮的推挤硬是将两人分了开。陶然夹在 一群高大的欧洲人中间,没几秒钟就失去了筠霓一伙人的踪影。
她有些惊慌地抵抗推挤的人群,想要拨开他们看个清楚,怎奈脚下踉跄一下,使她 不得不弯下身以稳住身子,没想到继之而来的一股力道,却让她被推挤进一个微敞著的 门内。
从巷道要下到门前有几阶阶梯,陶然被绊跌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直身子。方才那 一阵推挤让她的小外套也掉了,露出连身洋装细肩带下的一片冰肌雪肤,更惨的是合身 的裙子被挤得高高的,只够包裹著她娇俏的臀部。
可怜的她还来不及从近视两百度的朦胧中恢复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她的 面前。
“就是她了。”
陶然抬头看向指著她的陌生男人,稍早喝下的酒精在她肚子里发酵,直冲脑门,让 她的头更昏眩了。
“恪擎兄,终于想开啦,别客气呀!”陌生男人身边的几个男人笑道。
陶然正想从这些外国人的话语中辨识出发生了什么事,但一阵腔调浓重的英文让她 完全搞不清头绪。
“进去吧!”男人们催促著。
先前指著她的那个男人握住她的手。“小姐,不在这里行不行?”一个悦耳的男中 音在她耳边响起,男人说的是纯正腔调的美语。
“什么?”陶然本能的用英文回应。
男人以为她听不懂英文,便塞了几张钞票到她手里,然后拉著她出了小房间上了阶 梯去。陶然听到了旁边那些外国人的鼓噪声,不难听出其中含有暧昧暗示,但她无暇多 想,既然这位先生好心的要带她离开这个奇怪的房间,她就顺其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