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长几颗疹子而已,你操太多心了。”他睁眼说瞎话地拥著她,手轻拍她的背。
“什么几颗疹子而已,是几十万颗才是,多如繁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这正是她目前的写照。
怕伤到她的自尊心,他笑得很轻。“有什么法子能消掉你的星星?”
“老、板,你消遣我喔!”明知道她已经抬不起头了,他还刻意提起她的小星星。
“我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但他此刻的举止正是口中无意义的事。
当时他不过看她和樱桃一样鲜艳动人,没有多想的往她嘴里一塞,不想她话多得冷落他,没想到事后她真如樱桃般红通通的。
她现在的情形是不怎么好笑,而且他若笑出声她绝对会先君子后小人的秋后算帐,他当前该有的行为是送她就医,舒缓她因酒疹引起的不适。
可是压抑不住的笑意直往喉间窜起,他只得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抬高头,不是担心那张花脸吓坏路人,而是上扬的唇角实在太明显了,他没法谎称颜面神经失调。
蓝凯斯微笑著抚摸她一头长发,不自觉地对她多了份宠溺,将她的撒娇和无赖行径当成理所当然。
在他的世界里没人敢用孩子般的任性抱住他,他们只会生疏有礼的态度拥抱他,尊敬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不像她完全将情绪表现在动作上。
“拜托,这个时候不要发挥你的伟人情操,我快痒死了。”无意义的事是她这种小人物在做的,大人物要做大事。
譬如叫她一身的红豆消失。
“所以我问了。”再抓下去她大概会体无完肤吧。
“嘎!问什么?”她的声音由他的衬衫发出,语气显得有些摸不著头绪。
她只记顾著要抓痒,没心情当他是神的记录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病人”有健忘的特权,非常时期不能怪罪她非常健忘,她的理智全被痘子分走了。
没发现自己过度依赖他的展青梅搓了搓鼻子,她不晓得路上行人正对她行注目礼,十分好奇她干么拿一名高大的外国男子当柱子,不停地往他身上磨。
幸好夜色昏暗灯光不明,人家当是小俩口打情骂俏的亲匿举动未多想,不然准会因她一身痘子而大喊有鬼。
“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你的酒疹。”他难得不生恼的重复一遍。
“噢!我错怪你了,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好人。”真开心,她没挑错老板。
好人?蓝凯斯表情古怪地低哝一声。“你离题了。”
挑起她的下颚,他忍著冲口而出的笑气端倪她发作的情形。
“人家太高兴老……你对助理爱护有加嘛!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晚上她会记得替他盖被,如果她的小闹钟没坏。
“梅,你的酒疹不痒了吗?”她还有心情高兴,都快脱一层皮了。
单纯的人果然不懂得烦恼。
“啊!你干么提醒我……”她一张苦瓜脸倏地变得可怜兮兮,格外惹人怜爱。
虽然种满痘子仍清丽可爱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而他也做了。
“怎么,舌头掉了?”她呆住的表情真的很可爱,令人想起动画中的杜宾狗。
时而勇敢,时而胆怯,在危险的时候先溜为快,但往往破案的关键来自它的瞎闯胡撞。
“你……你……你刚才……呃……碰了……”她抚著唇,神情有点恍惚。“一下。”
“有吗?你还没睡醒。”他故意逗她,俯身低吻她唯一没起疹子的柔软唇瓣。
“啊!”碰到了、碰到了,他的唇碰……不,是吻了她?!
天呀!这一定是梦,她这几天太忙了,忙得连站著也会睡著,不请自来的美梦侵入她的大脑神经,给了她一个绮丽又浪漫的好梦。
感谢老天对她的厚爱,虽然只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但她还是满心感激。
“别再掐你的脸了,你没有在作梦。”真是傻得让人疼惜,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楚。
不是梦?“老……老……老……”
“我不老,我才二十七岁。”但心态却有七十二岁。
她脸红地捉住他衣襟逼供,“你……你是不是吻了我?”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发现逗弄她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蓝凯斯──”她像小猫一样有爪子,被激怒时会反击。
“别在我耳边大吼,你确定你承受得起后果?”唉!可怕的一张脸。
楞了一下,展青梅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仍坚定地点点头,试图消化他话里的含意。
她没办法捉住他语气中透露的微弱讯息,只觉得他是个藏有很多秘密的男人,深不可测地不轻易释放自己,非常狡猾。
值他有太多吸引她的地方,让她情不自禁地为他著迷,如果人生必须有一场精采的冒险旅程,那她选择与他同行。
外表看起来不甚聪明的展青梅精芒微露,可随即被她的傻气遮掩,她露出对爱情抱持希望的梦幻笑容。
“我是吻了你,可是……”他表情变得严肃地捧起她的脸。
她的一颗心因他的话吊得高高的,噘著嘴问:“可是什么,别吊我胃口,我的心很脆弱的呀!”
这算是一种警告吗?他在心里微笑。
“我很佩服自己勇气十足,居然敢吻这张痘子脸。”若让他再选择一次,也许他会打退堂鼓。
“厚!你占我便宜还说风凉话,也不想想是谁害的!”她才是可怜的受害者。
他又被打入坏人的行列。
脸孔倏地放大的蓝凯斯朝她鼻头一咬,笑得很可恶。“多个红鼻子你会更动人。”
“啊!痛……”呜!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他和段竹马根本是同一类人,爱欺负人。
不依啦!她怎么笨得由一个火坑跳向另一个火坑,始终身陷火场难以逃脱。
重来、重来,她要改写历史,让精明能干的展青梅跳出来主宰一切,她不要傻傻地爱上他,当他永生永世的玩具……呃!她刚是不是提到个“爱”字。
完了、完了,她没救了,自寻死路,把豺狼看成无害的圣兽,这下子她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红豆女?!”
咦?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该死的熟悉,全世界只有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敢叫她红豆女,而且那个豆字的音特别沉。
展青梅倏地转身,那一脸痘子令她显得更为狰狞,她没有一丝迟疑的脱下鞋子掷向绝不会错认的死痞子。
“死一百次没死成的段竹马,我上辈子欠你多少债没还,你干么小气巴拉的追到这辈子来讨,我不会认帐,绝对不认帐,你赶紧给我滚回阴间再去投胎,不要纠缠我不放……”
雷声轰隆,不及她的怒吼吓人。
昏黄的路灯当场破了一盏。
夜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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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我知道了……是……好……我会的……嗯!我明白……对……我会尽快……你不用操心……最慢明天傍晚到达……好,我等你……”
雍容典雅的女子一本正经的接听电话,表情专注地聆听对方的话语,从容不迫的表现出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丝毫不见一丝慌乱。
她细心地记下每一项交代,牢记对自己有利的讯息,口中的冷静反映在明快的处事态度,谈话过程中眉头不曾一皱。
一只粗黝的手抚上她光滑的细肩,衣衫半敞的微露酥胸。
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她一边与人交谈,一边掠捉俯在身前的金发。
茱莱儿.艾梅普在书房的法式书桌上和男人做爱,她已定的婚约并不影响她追求快乐的权利,恣意地将外面的情夫带回家中享乐。
她有著美国开拓者的雄心壮志,也有英国淑女的优雅和不俗谈吐,穿梭在欧美上流社会备受推崇,以为妇女的典范。
但没人知道她血液之中有八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统,从十五岁开始她便流连男人堆中,不比荡妇卡门逊色。
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有过多少男人,她只知道自己拥有一具不知餍足的热情身躯,必须时时刻刻靠精壮的男人来填补。
像此刻的男伴有著年轻的身体、用不完的精力和对她的迷恋,她信手拈来毫不费心,可有可无的当临时伴侣,不需要交付真心。
因为她没有心,只有无穷尽的欲望,她是个不懂得爱人的人。
“你要去哪里,和别的男人私会?”声音饱含嫉妒的男人轻咬她肩头,印下他私人印记。
“你管太多了,我可不是你的女人。”名义上,他还小她一辈。
还不是,但他会想办法让她成为他的。“你的身体并不赞成这句话。”
“先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不满足地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为欲望而生的维纳斯,没有性是活不下去。
嘤咛地吐出浓浓欲气,茱莱儿浑身火热急欲纡解。“麦修。”
“蓝凯斯的看门犬?!”他适时地给予她甜头尝。
虽然才二十三岁,他已是床第间的老手,擅长挑弄女人的情欲,让她们心甘情愿由著他摆布,只求刹那间迸发的高潮。
“别这么说他,他是我表哥。”没有他在一旁监督,她怎知蓝凯斯的一举一动。
“表哥再亲有我亲吗?”
“莱恩.霍斯顿,你对‘大嫂’太不尊敬了。”
对于男欢女爱她比任何人都拿手,绝不会让人用性掌控她,长他两岁的历练岂容他小看,她的男人不只他一人。
“大嫂?”他咬牙的挺臀奋进,不当她是未来大嫂。
莱恩.霍斯顿是蓝凯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之间从未有手足的感情,只有彼此竞争的敌对立场。
不能说恨,那太沉重了。
应该说是怨怼吧!因为长子的光芒永远凌驾次子的,夺走他原本也能拥有的荣耀和关注。
他,总是输在起跑点。
只因晚生了四年。
“好了,别使性子了,赶快把事情做完,我赶著到台湾。”会晤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她从容不迫的神情不像正在高潮边缘的女人,装点得无懈可击的粉妆无一丝脱落,优雅得如同在品尝一道美食,落落大方的展露良好修养。
除了微乱的气息和低不可闻的吟哦,她高贵得不可侵犯。
“休想,我会让你不想离开我。”
奋力一刺,坚实饱满的活龙深入她身体最放浪的淫床,享受这濒临死亡的快感。
第七章
动物的本能是能在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的讯息,尤其是雄性之间的竞争更明显,瞬间流露警戒的神情兀守一寸方地,不容外来者侵入。
两头公鹿在发情时以角力相搏,胜者得以拥有母鹿的交配权,失败者只能黯然离去,独自在角落舔舐伤口。
人和动物的差别在于穿上衣服、受高等教育、懂得用理性来沟通,不致扭打一团沦为笑柄。
但本质是相同的。
似察觉对方的意图,男人们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激发出浓烈的电光和一丝火药味,暗中较劲的评估对方的实力,期以自身杰出的条件将其比下去。
人可以说很肤浅的,正如眠前狭路相逢的两人,即使彼此互不相识亦无关联,但因家猫倏变为母狮的女人而陷入备战状态。
他们都想要她,也没有人肯退让,就算她此刻的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展青梅你给我过来。”命令的语气强势而霸道,段竹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我……”为什么要过去,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话没机会说出口,另一道低沉的浑厚男声已抢先一步傲慢地予以回敬。
“对女人要客气点,她不是你养的家犬,不需要对你摇尾摆首。”他还不够格。
对嘛!对嘛!老板说得极是,狠狠地教训眼前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为她出一口气。
张牙舞爪的母狮子又变回温驯的家猫,笑得得意地依偎著优雅出众的高贵男子,乐见有人为她出头,讨回她被欺压多年的怨气。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放开她。”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特别刺目。
她防他防得像细菌地不容他越雷池一步,却把属于他的位置给了别人。
“不。”
“不?”他以为他有权利对他说不吗?
“她现在归我所管,我不喜欢闲杂人等来干扰她。”对她无益的人都该清除。
蓝凯斯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沉著稳健的态度散发著王者的气势,叫人未战先败的竖起白旗。
但他的对手并非池中鱼虾,对他的浑然天成的气度毫无退缩之意,目光炯然地与他直视。
“你的认知我不赞同,我不是闲杂人等,甚至比你更有资格管她。”这男人太狂妄了,饱含威胁感。
“是吗?”他冷笑地将一脸红豆的展青梅搂紧。“那真是遗憾,我们见解不同不相为谋,你挡路了。”
“你……”好个卑劣行径,他休想如愿。“展青梅,你还站著像死人干什么,没听见我叫你过来吗?”
“我……”叫她过去她就过去未免太没骨气了,她以前也没有听话过。
“请别大声的吼斥她,有失文明人的礼仪。”蓝凯斯冷淡的眼清冷无波,平静得有如一潭深水。
“我怎么对她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打她还没出生前我就认识她,我们的感情不是外人可以介入的。”她属于他。
正如青梅配竹马,天作之合。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表情浮现冷色,不将段竹马放在眼里。
“很抱歉,你以什么身分大放厥词,她还没弱智到需要别人代言。”段竹马一双凌厉的眼冷瞪蓝凯斯的怒颜。
高瘦清朗的他没有猥琐轻浮的外表,更不是獐头鼠目的街头混混,由他浑身散发的凛然气度可见他是鲛龙之辈。
和蓝凯斯的贵族气息完全不同,他俊朗清逸得宛如时装杂志走下来的模特儿,举手投足间带著令女人尖叫的迷人风采,俊雅的容貌不输蓝凯斯分毫。
有机会走上萤光幕他却轻言放弃,不让私生活成为镁光灯追逐的目标,而放弃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保护他青梅竹马的小情人。
至少在他心目中是这么认为,她是他的,不可能有改变的一天。
莫名杀出的情敌让他很不是滋味,他明明防守得几近滴水不漏,怎么还会让人有隙可趁。
“你说呢!”让他自行定位。
握紧拳头死贴著大腿,眼红的段竹马不想让大家当场难看。“你不是她,你不能代她决定任何事。”
那份权利只有他能行使。
“是吗?”他笑得极淡的俯视偷抓耳朵的展青梅。“梅,你的事是不是归我所管。”
全身犯著痒的展青梅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她不会成为某人獠牙下的猎物吧?
“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无异议。”现在他最大,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