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彻,你疯了是不是?”她大叫。
“快走吧!”他回头唤道,见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肯离开时,他叹口气,走近她,也不说什么,一个弯腰、一个揽抱,再次轻而易举地将她扛在肩上。
徐雁婷几乎差了气,整个血液冲上脑门,通红著脸,她失声叫著——“你在做什么?我会杀了你的——”她咬牙切齿著,再一次被他无缘无故地扛在肩上,无疑是教她再一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出糗。
他怎么可以……他到底扛她做什么?徐雁婷只感到自己一阵头昏,浑浑噩噩地任他扛著,她已搞不清方向了。
程士彻走到好几条街后,终于放下她,并伸出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徐雁婷的怒火几乎席卷了她,她咬紧牙根,往后退一步,看著他的眼光,就像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锐利。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的,没想到你会气成这副模样。”他摸不清头绪地看著她。
她真是他所看过最不知感激是何物的女孩子了。
他又救了她一次,不是吗?
“要我感谢你?”她几近尖叫著,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他,还感谢他?作他的大头梦。
“警察来了,你没看见吗?”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他不信地重复她的话。
她是不是有毛病?她在路边摆摊子,警察来了,她竟告诉他那又怎样?
是她疯了?还是他昏头了?
“你自己做了亏心事,看见警察就逃,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拉著我,不,是扛著我一起逃——”话未全部说完,她已经往后再退一大步,突然惊恐地看著他。
他,他——该不是杀了人吧?
“我做了亏心事?”他讶问,纳闷地看著她往后退的身子,以为她又想临阵脱逃,马上跟著她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她。
吓得她猛烈挣扎。“你放开我,我可不想做你的人质,放开我!”她尖叫。
“人质?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杀了人,想抓我当人质吗?”否则他干嘛看见警察就逃?
程士彻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欲哭无泪”!他真不知是该笑她聪明过了头,还是感叹自己竟会被她误认是杀人犯?
瞅著她好一会儿,他终于爆笑出声:“我像是个杀人凶手吗?”他忍俊不住。
“你分明就是作贼心虚,看见警察就逃之夭夭,谁知道你是不是触犯了法律?”她不承认错误。
“你这是作贼的喊抓贼,我是在帮你耶!”
“帮我?帮我是什么意思?我又没犯法。”她倒想知道他如何说出她哪里犯了法。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糊涂?”他相信自己肯定有一天会教她气死。
“你说是不说?”她最讨厌有人卖她关子了。
“你在摆地摊,难道不怕警察取缔吗?我可是为了你才拉著你跑,并替你救了这些衣服。”他看看手中一堆的衣服。
“什么?就为了这个好笑的原因,所以你把我‘扛’到这里,听你这个大白痴说话?你会害我做不到生意的!”她大叫,气得浑身颤抖。
“我这么做可是为你好耶!”他这下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好心没好报了。
她竟然把他的好心,当做是好笑的原因?他到底是不是一时神经错乱了?
他为了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她竟叫他做大白痴?
他这是哪门子的好人有好报?
“我就算是被警察取缔,也顶多是收一收摊子回去罢了,现在被你这么一搞,我的衣服肯定全被人拿光了。”她急得跳脚。
“我手里——”
“你手里的衣服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这下亏大了,我好不容易才筹备出来的资金又没了,我——”她苦著一张脸,心里直嘀咕著,遇到他算她倒楣。
“走吧!我和你回去看看。”他拉著她跑也许是一大失策吧!
他心一急倒也忘了她的那些衣服,现在可好,她对他大概又多了一分讨厌了。
奇怪的是,这令他只感到信心倍增!
“我自己可以回去,至于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那怎么行?你和我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呢!”他跟上她的脚步。
“我已经很后悔和你谈生意了,何况我也没答应你什么,你请回吧!”
“那可不行,我已经向老板报备了,你已经是我的雇主了。”
“你说什么?”她不相信。
“简单说来,一个月后你还是必须付我租金,因为你已经口头上答应我了。”
他希望能诳骗她。
“开什么玩笑?程士彻,我不是三岁孩童,没这么轻易上当的。”
“信不信由你,一个月后你就会知道。”
“我不——”徐雁婷原想朝他大骂,想想也不对,这和她的计画完全不符合。
况且,她一个月绝对付不出租金,还是不要惹怒他的好。遂地,她缓和口气道:“程士彻,我这一个月没时间,我原本打算下个月才租用你的。”
“哦?”他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真的,我没骗你。”她自然不能再把时间愈拖愈久,这可关系她日后的一年呢!
“我相信你,不过一个月后你自己别忘了。”他叮咛道。
“放心!对了,刚才那位女士也是你的雇主吗?”她想起了江子璇。
程士彻傻了一会儿。“是,她是的。”
“真的?那你惨了。”她叫道。
“我惨了?”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我的摊位上,你不是死定了?”她噗哧笑著。
“我倒也忘了她的存在了。”他摸摸后脑勺笑说。
“我看我最好另外找个罗蜜欧比较妥当。”她摇头看著他,其实从没有这种念头出现过,现在一想,倒是个好办法。
“不行!”他马上制止她。
她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猛瞧,就当他是个异类般的看待他。怎么?她连这种自由也没有吗?还是这是他们出租中心的规矩。
“我是不清楚你们中心的规矩,不过你这吃软饭的人,脾气倒是不小嘛!”
“你又叫我——”他张口说到一半又把话吞回肚内,眼前的一切已叫他说不出话了。
徐雁婷的摊位竟然平空消失,就连一件衣服也没留下,附近的许多摊贩也早已不知去向。
徐雁婷这下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忍耐不住了!她转身向他,忘了自己才刚所想最好不要惹怒他的这件事,双眼一眯、拳头一握,她用力朝他大吼著。
“都是你造成的错,我的摊子和衣服全不见了,你教我怎么做生意?”她真恨不得此时手中有把刀,能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都是他的多管闲事惹的祸,害得她的资金全毁于一旦了,她怎么都做不好一件工作呢?
天知道她现在是多么需要一份工作啊!工作却每次都毁在他手中。
他肯定是她命中的克星,专门破坏她赚钱的;这还得了,往后她的对象若是他,她一定会叫苦连天的。
不行!她无论如何也要重新挑选另外一位罗密欧,以她聪明的资质,她绝对会想出办法换掉他的。
等她一赚足租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掉他!
打定主意后,徐雁婷总算静下心,不再怒气腾腾。
“我会负责赔你的。”
“算了,我才不要你那些靠长相赚来的钱。”她哼道。
“你存心惹我生气是不是?”总有一天他绝对会被她气疯。
偏偏和她斗嘴却也是他乐此不疲的事。
“我说错了吗?”她故意笑得好无辜。
像他这种人不叫做吃软饭,不然要称呼他什么?
小白脸吗?想到小白脸这字眼,她噗哧笑了,可想而知,她倘若真用这字眼骂他,他大概会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吧!
看著她的笑容如此的诡异,程士彻也徐徐拉开笑容,心想此时的她,满脑子一定都是在想如何用最坏的字眼,形容他的职业吧!
她也不想想她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呢!倘若不是她来租赁,又何尝会有他的出现?“够了,你这满脑子的字眼最好不要运用在我身上,否则我会教你那任性的舌头付出代价。”他眼光看著她艳红的小嘴,把他的语意表示得很清楚。
要是她敢说出来,他绝对吻得她忘了所有字眼为止。
倘若她真说出来,他想拿她怎么样?徐雁婷盯著他思索著,在他直瞅著她红唇的眼光中,意识到了他真正的语意。
她睁大眼,不相信他敢这么对她!他不敢吧?
不管他到底敢不敢,她倒是早已丧失了尝试开口的勇气。
因为骂他而损失自己珍贵的初吻,她可没这么傻。
“你别想,你这吃——”最后几个字硬是被她吞进肚里。
程士彻满意地咧开嘴笑了,他就知道威胁这招式一使用,肯定教她乖乖闭嘴。
不过,倒是可惜地丧失了一个可以侵袭她的好机会。
“怎么?不敢说下去了?”他笑咪咪的,好是狡猾。
“你别一副得意状,等我一有钱付租金,我会——”换掉你这三个字再次被她收回,并且在心里喑喑斥责著自己。
她也真是笨到家了,如果告诉他,他不是又会想办法阻止她?
那还得了,要是真被他缠上,她会浑身发霉的,遇上他,她已经够倒楣了,她可不要真被他缠上一辈子。
“原来你这么拚命赚钱,就是为了付租金来著,是不是?”他这才听出了所以然。
难怪她会因衣服不见就哇哇大叫,原来她是想藉此赚取租金啊!
不过,她为何一定要上出租中心租人呢?这才是教他想不透的事。
相信过不久,他自会查清她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这么努力工作竟然就只是为了赚足了钱,好付出这一笔昂贵的租金?这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想到此,他倒觉得自己头一天就向她“狮子大开口”这档事,他是大错特错了。
他再怎么想也料想不到她竟会付不起租金,看他给她多大的误导啊!
“是又怎样?”让他知道也好,省得他又问东问西的,很是烦人。
“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租一个假情人,值得吗?”他凝视著她的脸庞,她眼睛四周的黑眼圈在大白天可是清清楚楚,这教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道怜惜,怜惜她——不,他甩甩头,恼怒自己无法控制渐增的感情,才见她几次面,他究竟是怎么搞的?
他不是从不为任何倾城佳丽心动吗?为何对她……感到一丝丝怜惜直涌上他心头?
他的话教徐雁婷蹙起眉头,很是纳闷。“你会不会推销生意啊?你若是替我感到不值,收费少一些不就行了。”她不作正面回答。
纳闷归纳闷,她可不会把她和好友们之间的约定告诉他。
“你在逃避问题。”他指控道。
对于她说的收费问题,他老早就有不收她任何费用的打算了,不过,这却不能让她知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又会胡思乱想,还是保密的好。
对它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连他自己都还搞不清楚呢w“程士彻——程先生,你管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只管有生意上门就行了。”她甩甩头,把烦人的头发末梢甩向背后。
“你这女孩——”
“真不知道感激是不是?老辞了,程士彻,换一句新的吧!”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
程士彻仰头大笑起来,看来,不只是他能摸清她心里的想法,连她也有一套方法能算出他的些许做法。
他早知不该低估她的,如今一看,果真不是傻丫头般的迷糊。
对他浑厚的笑声,徐雁婷奇怪地抬头瞄了他一眼,突然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要你赔我今天所有的损失。”她仔细一想,管他的金钱是来自何处,反正日后他也会向她大捞一笔的。
她何不名正言顺地向他要求赔偿呢?这也是他害她损失这一切的。
“哦?好吧!总数是多少你告诉我,我会如数赔给你。”他立刻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徐雁婷吃惊地看著他,瞧他花钱如此的干脆,想必做罗密欧这一行,教他赚了不少钱吧?
她记得他还是开派头十足的敞篷车呢!难怪他说自己的行情很好,原来都不是自夸的。
“我回去算一算,再告诉你。”
“你现在住在哪儿?”他可不想再失去她的消息。
“你知道我搬家了?”她抬起头讶叫。
“我还知道你父亲公司倒闭了,所以你——”
“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派人打听我?或是跟踪我?难怪你老是能偶然碰见我——不,原来这都不是偶然,而是你事先就知道的,你太过分了!”
“你在说什么?”他听得是莫名其妙。
他犯得著差人打听她、跟踪她吗?她这小脑袋到底装著什么丰富的想像力啊?
净是能把事情往完全不相干的那一方向想去,也实在是够教人啼笑皆非了。
“你为什么跟踪我?为了赚我的钱,你就如此不辞辛苦吗?”她大叫著。
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他这么做就是欺人太甚。
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什么嘛!竟然派人跟踪她!
他这人分明是有病,而且病得相当严重。
“停,你给我停住,什么我派人跟踪你,我吃饱撑著也犯不著打听你的任何消息,再说,如果我派人跟踪你,我现在用得著问你住在哪里吗?你不是很聪明吗?
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也想不透。”他以一副她突然变笨了的表情看著她。
徐雁婷看得是气得牙痒痒的,就连手掌心也一阵搔痒,好想就这样一拳揍扁他。
“你是如何知道我家倒闭的?”她是完全想不出他是打哪儿得到这消息的。
“你以前住的公寓的管理员著诉我的,你该不会是怕人知道这件事吧?”他看出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其实,这也不难想像,从她对于他得知她家倒闭的反应看来,她的确是不想教人发现。
原来就是那个大嘴巴管理员说的!徐雁婷早该知道是他宣传的,他是出了名的广播电台呢!
“我是不想教别人知道,所以,这事儿倘若走漏了风声,我会找你算帐。”她警告道。
她是完全不想教她的好友们知道,这一教她们知道,恐怕接二连三的关怀也会接踵而来。
而她最受不了这种关怀了。
“我自然是不会泄露了你的秘密。”
“那就好,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废话了,我要走了。”她挥挥手,跨出脚步。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儿呢?”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下次再告诉你,如果你找得到我的话。”她朝他吐吐舌头,穿过马路,往另一方向走去。
程士彻也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地注视著她的离去,他相信他会再见到她的。
他总觉得打从他看见萤幕上的她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要和她牵扯在一起了。
所以,是不是可以再碰见她这个问题,根本就用不著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