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只要我遇到不会的问题你都会教我、帮我解决,永远是我的阿韬哥哥吗?”
“好棒喔,阿韬哥哥最好了,我有哥哥啰!”
是的,他始终把自己的首肯当成承诺,从未遗忘。
她把他当哥哥,他就把她当妹妹,再理所当然不过了,不是吗?
“我很喜欢你,把你当妹妹一样喜欢,相信你也是。”
“是吗?”冉冉扯出一抹苦笑,她自己的情感需要别人来界定?“才不——”
“冉冉。”他打断她。“别陷入连兄妹都做不成的僵局。”
语罢,展夜韬绝尘而去,徒留冉冉捧着一份残缺的情,独自哀悼。
负载太多沉重的泪水,也终于滑落。
尽情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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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声的音乐充斥满室,烟味酒香弥漫人群之间,龙蛇混杂的PUB是夜世界里最富动感的音乐盒。
独自坐在吧台角落的落单女子,不时引来各方有意无意的目光。
“再给我一杯……呃!一模一样的……”才喝掉一杯马丁尼,已有五六分醉意的冉冉,不满足地再要了一杯,一面打嗝。
她单手撑在左颊上摇头晃脑,颧骨上的肌肉被挤出圆嘟嘟的小肉丸。
“我告诉你!你以为我是谁,岂容说放弃就放弃……呃!可是我才不告诉你我是谁,嘻嘻……”她醉眼含星,迷迷蒙蒙,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你好坏好坏好坏好坏……阿韬哥哥是大坏蛋!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呜……”冉冉又笑又哭,伸长手臂抓住酒保的衣背,将他用力扯向她,朝他低吼,”笨蛋,回头看我啊!”
“小姐请你放手,我正在倒酒,危险呀……”无缘无故被揪到吧台边的无辜酒保,连忙用右手抓着酒瓶、试着稳住左手中已装了六分满美酒的玻璃杯,样子有点滑稽。
“倒酒?”
她的神智还算清醒,眯眼看清眼前的陌生人,遂放了手,软软趴倒在吧台上,桌面的凉意渐渐驱走脸颊上的热度,让她意识也跟着清明了些。
没想到,她也有沦落到PUB买醉的丧气时候,哈。
冉冉自嘲一笑。
从小,她就是被父母、五位大哥捧在手心的宝,骂不得、打不得也摔不得,生活顺遂如意几乎从未受过挫折,独独在情路上走得遍体鳞伤。
一直以来,她把伤口掩藏得很好,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密封在内心的苦涩,她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在情路上当个愈挫愈勇的勇者,但这回她彻底战败了,就算想掩饰伤口也掩饰不了,因为它扩大到连自己都痛得慌了,这才明白,她对展夜韬的爱已经收不回也割舍不掉,注定就这么痛彻心扉下去……
此刻PUB内换播放抒情音乐,柔和的旋律悄悄绕上每位听者心头。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不牵绊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词:施人诚)
难道她错了?
脸上袭来温热的感觉,冉冉发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下,遂以手心抹去。重新注入醇酒的玻璃杯被推回她面前,她坐直身躯,抓起酒杯仰头就灌,渴望以更多酒精来麻痹心底的痛楚。
搁在吧台上的手机萤幕闪烁银白亮光,有人来电,她懒懒地按下通话键接听。
“喂!”
“你在哪里?”是她最最刻划入心的声音。
现在时间半夜两点,她的迟迟未归,让展夜韬的嗓音带着一丝焦虑。冉冉心旌一荡,汩汩情意差点溃堤,却被理智拉了回来。
“你还关心我?是呀,无庸置疑,是对妹妹的关心。”她讽刺的自问自答。
展夜韬沉默了五秒,才开口。“告诉我地点,我去接你。”
“你不是嫌我烦?”
他久久不发一语,冉冉紧咬下唇,闭了闭眼。
她懂了,她并非输给男人,而是从未站在能与男人较量的起跑点上。
因为很爱很爱他,所以该放手让他追寻属于他的幸福。
“我再也不会烦你了,也请你让我静一静。”她以生平最为平静的语气道。
“冉冉。”
不待他说完,她切断电话,电话铃声马上又大响特响,她一接听就大喊。
“不要管我了,行不行!”否则,关于他的只字片语都有可能让她反悔呀!
“耿冉冉。”
对方声音有些苍老,虽说中文,却是个操着异国腔调的陌生男人。
她一愣,撩起细眉开口:“你是谁?”
“听好,你亲朋好友的姓命都掌握在我手中,若要他们平平安安,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对方语出惊人,沉缓的语调透出令人心寒的威胁,冉冉的酒也醒了大半。
“你到底是谁?”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无聊!”
“哼。”他冷笑了声。“别企图挂断,也别以为这是玩笑电话,我找你是为了跟你谈一桩双方均能获利的交易。”
“你连身分部不肯表明,还谈什么交易!”
搞神秘?她大慨是接到变态电话了,恶心!
“做鬼脸也摆脱不了你必须跟我合作的命运。”
冉冉吐舌的表情立即僵住。他怎么知道?!
“你监视我?”她迅速环视四周,看不出可疑的人,此时才有了骇异的警戒。
“不只监视你,只要我一个命令,你的亲友都有可能或伤或残,不然就是死于非命。”
“你究竟想干什么?!”
“愿意合作了?”
对方阴沉猖狂的笑声,成功挑起冉冉强烈的不安。
“你可以考虑是否愿意参与这项交易,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如果我答应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才不信这种近同于威胁逼迫的交易,能达成双方获利的局面。
“你可以活命,也不会有人陪葬。”
冉冉惊然一惊,不待她反应,对方又爆出一句令她摸不着头绪的结论——
“我会尽快‘帮助’你确定合作与否的意愿。”
“什么意思——”
她还没问清楚,对方便挂断电话。
冉冉霎时觉得呼吸困难,未知的恐惧握住她的心,将她卷入重重疑云之中。
第六章
盯着墙上的钟,时间进入冉冉彻夜不归的第十二个小时,展夜韬坐在客厅沙发一角,心情如不停走动的秒钟般忐忑难安,任何电话或风吹草动,都能令他坐立难安。
她没有关机,却不接他的电话。
她没有骄纵哭闹,电话里的语气却冷静得令他难以招架。
她没有撇清两人的关系,对他却不再依赖。
这不是他冀盼已久的平静吗,但为何当冉冉婉拒他的好意时,胸口宛如挨了一记闷棍,还尝到一种掺杂了失落与无措的味道?
那通电话里除了她略为沙哑的声音,尚有其他音乐声,他能揣想她也许身在年轻人常留连狂欢的PUB或舞厅。那现在呢?她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学别人喝酒狂欢吗?一个人吗?有没有人陪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该死!”
一连串挂心的疑虑十二小时来不停纠缠着展夜韬,愈是去想,就愈是烦躁,愈是烦躁,就愈感到惶然,然而一切的循环却无法结束,因为他无法停止去想。
冉冉不是那么容易因受挫而一蹶不振的人,这次或许重重受伤了。
在旅馆,他离去前所看见那双诉说着“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的眼神,到现在还狠狠指住他的呼吸,撕扯他的心脏,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莫名似绞的心痛,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身上?
陡地,一股灼烫的痛感从展夜韬指尖扩散,回过神来才发现夹在指间的烟已燃至尽头,他捻熄烟头,将残烟丢入烟灰缸。
此时,门口传来声响,他立刻急忙从沙发中起身,面对来人。
“咦?大白天的,你居然会在客厅起立迎接我?!”对方受宠若惊。
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展夜韬颓丧地将重心摔入沙发,闭眼仰躺于椅背。
一脸笑容的尉天浩,气定神闲地在展夜韬侧边落坐,颀长的双腿在膝上优雅交叠,看见烟灰缸里十来支烟屁股,不禁产生同情。
啧啧,不爱烟味的人也抽起烟来了?
“心情不好?”不用感应,看韬那张郁卒的脸就知道。
展夜韬不理他,尉天浩自信一笑。
“让我猜猜,是关于冉冉?”
当事人睁眼挑眉斜睇他,宾果,他猜对了!
尉天浩续道:“这并非我第六感的功劳,任谁都清楚不过,这世上也只有冉冉能捣毁你的冷静。”
捣毁他的冷静?
一道响雷打入展夜韬胸口,他赫然惊觉自己浪费整夜的时间呆坐客厅,就为了试图与冉冉联络、确定她是否平安归来,这是他不曾有过的失控举动!
“对了,冉冉怎么不在?”尉天浩左顾右盼。小东西不是粘韬粘得紧?
“她不想见我,彻夜不归。”展夜韬闷闷开口,沉重的视线投向烟灰缸。
“她这个只针对你发威的强力胶,怎么可能不想见你?除非你伤了她的心。”尉天浩顿有所悟,佯装惊讶其实察言观色。“我又猜对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摊牌。”展夜韬的语气更闷了。
“不会吧?你跟她摊牌不只一次了,她不都一笑置之,依然继续‘攻陷你心’的未完大业?”小东西的毅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唯独韬不当一回事。
“我说了重话。”
哦,原来是这样呀!
耐人寻味的微笑,挂在尉天浩充满阴柔书卷气的俊脸上,他安慰道:“既然你不爱她,趁早结束你们之间的僵局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你没有错。”
展夜韬朗眉一挑看向尉天浩,总觉得他的笑容怪怪的,不像在安慰人。
“身为兄长,你心疼她所承受的打击,所以你难过是无庸置疑的,但没道理连你自己也好像饱受打击一样。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尉天浩一脸慈悲,适时对朋友付出“善意”的友情关怀。
嘿,试问有哪个正常的老哥摆脱小妹的纠缠,会像失去情人一样痛苦?烟灰缸里这些烟,几乎有好几包的分量。韬有所反应是个好预兆,看来,事情发展颇令人满意!
他受打击?!又是一道强劲雷霆打入胸口,展夜韬顿时被尉天浩“正中下怀”的结论所震摄。
不对呀,他为什么受打击?如同浩所说,受挫的是冉冉,那他十二个小时以来的焦躁、担忧、失控又算什么?为何痛苦的一方像是他?
“冉冉,你回来了。”尉天浩朝门口打招呼,微笑以对。
展夜韬来不及厘清心中浮现的问号,便起身而对来人,见她平安归来,整整十二个小时的焦急心慌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但看到她略显憔悴的苍白脸色,胸口顿时感到无端刺痛。
“尉大哥。”冉冉撑起一抹浅笑,日光逡巡客厅里的两名男人,视线睇到展夜韬时,笑容明显一僵。“玩了一整夜,我好累,先去睡啰。”她笔直走入暂居的房间里。
韬和小东西之间的气氛太不同于往常了,可见这次“摊牌”的威力十足啊!难过在所难免,但所谓危机就是转机,但愿他们转得顺利——这是在一阵无语的胶着氛围之中,尉天浩的内心独白。
“冉冉。”展夜韬唤住她。
冉冉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我累了,有天大的事都等我睡醒后再说,谢谢你包容我这个骄纵无知又天真幼稚的妹妹。”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可恶,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不想把话说得句句带刺,但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嘴,仿佛这么做能让自己少痛一点。
展夜韬胸口一紧,以为能顺利说出的那些安慰,全都开不了口。
在他们两人的言谈僵化之际,尉天浩的手机铃声打破此番僵局。
“喂?怎么回事……情况如何……好,我马上过去。”他收线,神情肃敛的对他们说:“雅喻在回育幼院的路上遭到不明袭击,人在医院。”
同样的震惊在展夜韬脸上出现,而冉冉则是刷白了俏脸,不禁想起昨夜那通神秘电话。
怎么会……
“我跟你去。”展夜韬对尉天浩道。
“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去!”
“冉冉,你不是累了?”尉天浩问。
“没关系,我想去看雅喻姐!”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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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夜韬一行人赶到医院,项初衍和老婆颜晴,商烈与新婚妻子温可妍,已经在病房探视倚着床头的倪雅喻。
“尉大哥、展大哥、冉冉,你们也来了。”倪雅喻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专程过来,其实我没事,是晴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没事!那混蛋蓄意开车撞你哎,要是被我查出来是哪个混帐东西干的,我一定给他好看!”
身为倪雅喻好友的颜晴,跳出来挥拳嚷嚷,精致美丽的脸庞上,有一抹曾是黑道风云美女的狠辣犹存。要不是她当时就在雅喻身边拉了她一把,雅喻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口咧!
“卑鄙,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孕妇!有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商烈沉着一张彪悍有型的方脸开口。
“没有,当时情况紧急,我们都来不及注意,而且那辆车的玻璃全黑,看不见里面的人。”颜晴忿忿答道。
“车牌呢?”温可妍也忧心地问。
“也没有,被遮住了。”
一旁听他们讨论的冉冉默不吭声,心情跌入阴森谷底。
“雅喻!”
韩翼从视察X保全所属保全速线系统的工作中接到通知,随即飙车赶到医院,高大身影如疾风般冲入病房,立刻来到床边,心急全写在脸上。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肚子里的宝宝也好吗?”
“我不要紧了,宝宝比我勇敢。”倪雅喻见丈夫心疼自己的模样,轻绽一抹要他放心的微笑。
韩翼不太放心,望向这家医院的准院长项初衍,执意得到他的说明。
“经过检查,胎儿没有问题,母亲除了有轻微的四肢擦伤外,还受了点惊吓,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项初衍道,一面拉回粉拳紧捏的老婆。“坐下,还没擦完药。”
“喂,你不会轻一点喔!烂医生,会病啦!”颜晴皱眉痛呼。
“不痛,你的手就完蛋了。”项初衍替妻子包扎手背的擦伤,没好气道。
这火爆妮子非得确定雅喻安然无恙,才肯安静坐好让他检查手脚的伤口,还不时乱动喳呼,她会痛难道是他的错吗?还不客气地欺压他,也不体谅他一点,老婆受伤,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哎!
韩翼总算放下高悬在半空的心,搂着心爱的妻子,借拥抱抚平彼此的惊惶。
“颜晴,可以谈谈当时事发经过吗?”尉天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