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纪菱看完卡片,拾起泪雾婆娑的眼,她哽咽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史展桓取出钻戒,执起她娟秀修长的手指,注视她被泪水沾湿的眼瞳,诚挚的问:“好吗?纪菱,你愿意吗?”
纪菱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两串泪珠随着她的颔首,滚落了下来。
她仰望他的绿眸,缓缓吐地道:“我愿意。”
史展桓温柔的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将她揽进怀里,唇紧紧的压在她的唇上,传递彼此的强烈爱意。
这将是他们一生中,最美丽而难忘的圣诞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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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拆完礼物后,回到餐厅收拾餐盘,史咏虹经过一天的忙碌与惊喜,脸上明显的出现倦容;丰盛的晚餐,使她的胃无法负荷般的抽痛起来,她抱着腹部,咬着下后想掩饰疼痛,但纪菱立即发现她的不对劲。
“咏虹,怎么了?胃又痛了吗?”纪菱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有一点,可能是今天晚上太贪吃,所以吃太多了。”史咏虹皱着眉回答,频率越来越高的疼痛,使她的心直直的往下沉。
“我拿药来给你。”史展桓欲往浴室走去。
“不用了,哥,药放在我的房间里,我上去吃就好,而且我有些困,想早点回房休息。”其实家里的止痛药老早就没用了,她现在需要的是吗啡来止痛。
“你不是到医院去做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史展桓担忧的望着她消瘦的脸庞。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我有一点胃溃疡的情形,但是并不严重,只要定时吃药、做治疗就可以痊愈,不过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这病不是马上就能好。”
“我明天打电话问医生详细一点的情况好了,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哥!我看起来像是放羊的孩子吗?”史咏虹又嘟嘴又擦腰的抗议。
“好,相信你就是。”史展桓轻掐一下她的界尖,放心的漾开微笑,深厚的兄妹情谊在两人的眼眸中自然的流露。
“就是嘛,哪有人这么罗唆的。”史咏虹嘀咕着,俏皮的朝他扮了个鬼脸。
“这小鬼头!”史展桓用儿时的习惯用语笑着轻骂一声。
“好啦!我要上楼了,一百烛光的大电灯泡要暂时隐形罗!”
“是啊!超级电灯泡,你快点消失吧!”纪菱也俏皮的回答,同时轻搔痒着她,与她笑成一团奔往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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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菱细心的递药、喝水后,史咏虹躺在床上,纪菱为她盖上被子。这时,她抓住纪菱的手,黯然的说:“小菱,以后哥哥就要你多照顾了。”
“会的,竭尽我所能,并且包括你。”纪菱泛起温柔的微笑回答着。
“看你与哥哥能结为夫妻,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欣慰吗?我已了无遗憾。”
“不要说这种话,以后我们会生活在一起,谁都不能再将我们分开;当然,若是你找到理想的伴侣,又另当别论了。”纪菱感觉幸福的粒子充塞在心中。
不会的!这已经不可能了,届时我恐是一抨黄土掩瘦骨,长眠九泉下了。
史咏虹心中苦涩的呐喊着,但又告诉自己不能露出破绽,于是挤出一抹笑容,“但愿如此。”
“好好的休息,养好精神我们还要盛装出席NASA的盛大除夕派对呢!”
史咏虹轻点一下头,拉高被子,将自己缩进被褥中。
“晚安。”纪菱在道过晚安后,关掉房内的灯,走出史咏虹房间到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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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虹睡了吗?”史展桓正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洗碗机中,按下启动开关。
“睡了。”纪菱轻应一声。
史展桓背靠着流理台,伸手将纪菱环抱进怀里。
“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他轻抚着她光滑柔亮的波浪长发。
“你说。”
“我的工作地点会有所调度,这次的研讨会后,太空总署遴选我为第二期太空站建设计划的总工程师,我必须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待在甘乃迪太空中心,所以我计划带你与咏虹一起过去,因为我再也不能忍受长时间与你分离了。”
“要去多久呢?”纪菱抬头询问。
“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的计划是一月底我们结婚,虽然我没办法像你父亲在世时,给你一个豪华、盛大的婚礼,但是神圣、庄严的婚礼我还做得到;等我们结完婚就暂时搬去佛罗里达州,那里也正是度蜜月的好地方。”史展桓紧搂她,“现在我要跟你商量的是,我们结完婚后,不知道你能不能向杂志社请调工作地点,因为到时你势必要离开休士顿了。”
“那我会辞掉工作,我是刚入社的员工,不可能请调的;辞掉这份工作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因为它根本不是我的志趣,它只是一份算是高薪的工作,有助于我改善经济的情况而已;所以你不用顾虑到我,嫁给你后,不管到天涯或海角,我都愿意跟随你,我也一样不能忍受那份啃噬心灵的相思了。”
“纪菱。”他捧起她的脸,密密绵绵如雨点的吻落在上面。
“我们不会再分离了吧!”她感叹的说,有点不相信这份幸福的真实感。
他注视着她,眼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
“除非死亡,不然再也没有任何人或任何力量来分开我们。”
“别这么说,多不吉利。”纪菱惊悸的连摇头。
“不要担心,我会让你感受这份真实的。”语毕,他将她拦腰抱起,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她听出他话中的涵义,羞赧的任他抱着。在他强壮健硕的臂弯里,她感受到他身躯中潜伏着无尽的渴望,无端的令她双颊绯红、浑身发烫……
第八章
新年的连休假期结束了,史展桓为调职的事情而在工作上异常的忙碌,所以并未留心史咏虹的不寻常。
为了在所剩不多的岁月里解开西贡之谜,史咏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心理医师约好做回归催眠,试图将当年的事件还原。
经过将近二个小时的等待,诊疗室内开始出现—些骚动,并传出史咏虹间歇的嘶吼声与悲痛的啜泣声。
终于,当真相被还原后,史咏虹如同野兽般疯狂的冲出诊疗室,直奔出医院大门;然后她跳上计程车,往家中回去。
就在史咏虹如失了心智般的奔进自己房间的当儿,纪菱正好由外面回来。
听到史咏虹失常的叫喊,纪菱冲上她的房间,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纪菱奔入浴室,看见史咏虹穿着衣服跌坐在莲蓬头下,任冰冷的水淋湿全身,而她像发疯般的拿着肥皂搓揉着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不停的颤抖、哭泣。
纪菱被她的举动吓得大喊:“咏虹!你做什么?”
但史咏虹好似没有听到纪菱的声音,依然哭喊着,呼吸急促、头发濡湿而显得狂乱,她不停的搓洗着自己。
“咏虹,现在是一月天,你居然淋冷水!”纪菱连忙关上莲莲头的开关,拿了两条大浴巾包裹住史咏虹,将她用力的拖抱至房里。
她快速的将史咏虹湿透的衣物脱下,换上干睡袍,再扭开中央空调的暖气。
史咏虹仍一言不发的战栗着,神情呆滞,泪珠不停地大颗大颗的滚落。
“咏虹,说话啊!你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纪菱看史咏虹这失常的模样,担忧得红了眼眶,摇晃着她的双肩,震颤的喊着。
忽然,史咏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抱住纪菱泣不成声的说:
“小菱……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什么?”纪菱根本听不懂史咏虹到底在讲什么。
“为什么……上苍要……要这样对待我!”她又发出冷厉的吼声哭泣着。
“你这样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啊!”纪菱抱着她打着冷颤的身躯,焦虑的问。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史咏虹死命的摇头。
“我打电话叫展桓回来吧!”见史咏虹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有找史展桓。
“不要!不要找哥哥……不要!小菱……求求你……不要找哥哥来……”史咏虹一听纪菱要找史展桓,失措的一把抓住她,哀求着。
“我可以不找展桓,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史咏虹颠三倒四的话,听得纪菱简直快跟她一起发疯了。
“我……我知道西贡事件的始末了……”
“真的?”纪菱一听欣喜若狂,狂烈的的摇着史咏虹。“你快告诉我!”
“我不能说……”史咏虹欲言又止的紧咬下唇。
“什么?你不能说。”纪菱顿时怒火高张,“你在愚弄我吗?”
“不是……不是的……”
“不是?你和展桓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当年在西贡老家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才是我的杀父凶手?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还不告诉我?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只要得知答案就不会隐瞒,为什么出尔反尔?”这种混沌的状况,使得急切想知道谜底的纪菱愤怒得口不择言,用力的掐紧史咏虹的双肩摇晃着她。
“小菱,不要逼我,我有苦衷……”
“苦衷?你们都有苦衷,就连展桓也拿这个来搪塞我,但是有谁了解我的痛苦?”纪菱伤心的硬咽着,忽然又沉重的猜测道:“难道是……展桓?”
“不!跟哥哥没有关系,跟哥哥没有关系!”史咏虹仓皇的摇
“展桓说西贡事件与你没有关系,你又说跟展桓没有关系;那么,是不是只跟我一个人有关系?”纪菱冷笑着,史咏虹暧味不明的举动说明她想极力掩饰的事。
“小菱……”史咏虹忧伤的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启齿。
“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纪菱快丧失耐性的又问一次。
“不……”史咏虹悲伤的看着纪菱,漂亮的眼中尽是泪,但依然坚决的摇头。
“好!既然你也不想说,就当我一个人在发疯,全是我在发狂,而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我这个姐妹,西贡事件更是完全不存在,这样你们总该称心如意了吧!”想要追求真相的心,使纪菱愤怒的撂下话后,便夺门而出。
“小菱,不要走,你听我解释……”史咏虹急忙的要拉住她。
“解释?哼!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你和展桓都是撒谎的骗子!骗子!”吼完,纪菱一扭头奔出屋子,跳上汽车驶回自己租赁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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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纪菱实在遏抑不住愤怒,全身气得发抖,理智全被愤怒所吞噬。
接下来的几天里,纪菱完全没有再回到史展桓与史咏虹的家,恰巧史展桓那一星期因一个重要的工作而忙得不可开支,并且每天留宿在太空中心,所以根本不知道纪菱与史咏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天,在伤心、绝望与气愤下,纪菱回到公寓,一进到家中胃就一阵难过不适,她奔进浴室把胃中所有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怒气、反胃,还有猜忌折腾了她一个晚上,让她简直快发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心头的那些结,咏虹失常的反应更是教她胡乱的猜测,思绪犹如一团杂乱的棉絮,理也理不清。
原以为这些不舒服是心情恶劣的影响,但每天持续的呕吐,使纪菱开始正视这个现象,算一算日子,这个月的生理期已晚了许久,加上每天早上规律的呕吐与体力不支,她震惊的联想到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这个猜测使她欣喜得不能自已。
怀有展桓的宝宝,一个他与她的生命共同体。这是多么让人雀跃的事啊!
明天到医院仔细的检查一番,等确定怀孕的答案后,一定要赶快告诉展桓与咏虹这个好消息,就这么办吧!
纪菱欣悦不已的计划着,而这个喜悦已将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尽,甚至忘了要去追问西贡事件的答案,此时任何的伤心痛苦与猜疑都已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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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下午,纪菱向杂志社请假前往医院检查,当医师向她贺喜并告诉她确实已怀孕六周后,她高兴得晕陶陶,仿佛喝了一坛陈年的美酒般沉醉在这令人欢愉的喜悦中。
她轻快的步出医院,准备直奔史展桓家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喜讯。走出医院,发现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雨,夹带着隆隆的打雷声与交错的闪电,但这对此刻的纪菱而言,丝毫没有影响,不管是雷雨交加也好,白雪纷飞也罢,都影响不了她的快乐心情。
“好稀奇,休士顿的一月居然下起雷雨。”她在车内望向幽暗的天空,自言自语地道。车外的气温近五度,她扭开汽车里的空调,暖气驱散了一车的寒意。
汽车在滂沦大雨中缓慢的前进,纪菱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哼着轻快的歌曲;由于视野恶劣、她花了比原本还多一倍的时间,才将车驶进史展桓家中的车库里。
一路踏着轻快的脚步进到客厅后,纪菱叫唤史展桓与史咏虹的名字;上到二楼,史展桓的房间空无一人,她又朝史咏虹的房间走入,里面也是一片幽暗。
就在此时,天空打了一道闪电,刺眼的闪光透过玻璃窗户窜进房间里,在这瞬间的照明中,她隐约看到房间里有人影,她触摸到壁上的开关按下,光亮霎时取代了房间的黑暗。
就在这灯亮后的一瞬间,纪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在史咏虹的床边,史展桓双膝跪在床下,头发紊乱、胡渣狼狈,脸色惨白的呆望着床上的人,他跪在那里犹如一座已基立千年的雕像,一动也不动。
而史咏虹躺在床上,她全身斜躺着,身上的衣服是整齐的毛线衣与毛料长裙;她的右手放着一把史展桓的手枪,脸是仰着,太阳穴旁边有一大摊暗红的血濡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脸色雪白,紧闭着眼睑,紧闭着双唇,静静的躺在床上。
咏虹举枪自杀了。
原有的喜悦与血色瞬间自纪菱体内抽离,她脚步踉跄的冲到床边,双脚瘫软的跪在史咏虹的身边,凄惶的抱住她的身躯,哀号的尖叫:“咏虹、咏虹……”
史咏虹的身躯已冰冷而僵硬,她泪流满面、双唇战栗的发抖,当她抬起头时,史展桓依然如石膏像般跪立着,她绕过床扑在史展桓肩上。
“发生了什么事?展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咏虹为什么会自杀?你说话、你说话啊!”她摇晃着史展桓,但他却像没有灵魂似的愣愣的跪着。就在此时,纪菱看到史展桓的身边散落两份信纸与一卷录音带。她拿起那两张信纸,史咏虹的字迹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