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虎摇了下头,再摇了一摇,始终没有回头的挥了挥手。“你无法帮我,官盗不可能两立,你能让朝廷放了我吗?”
“当然可以。”蒋枫自信满满的走到肥虎面前,“看在你一向以兄弟之谊待我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逃走,也可以帮你拿到程朔独吞的财宝。不过你得答应我,让水寨接受朝廷的招安,让所有的水贼成为官府的正规军。”
“这有什么困难?反正这水贼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心向着你;若不是怕你真的出卖他们,害他们砍头,只怕早有人跳出来为你反抗我们,拥你做大寨主了。”肥虎说出藏在心里的疑虑,能趁此退隐,他乐得安稳。
何况对方还允诺给他一笔财富哩!
“好,那程朔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了,我会让他再也无法伤害任何人。”蒋枫眼露凶光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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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凤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石洞里,双手被绑着贴站在一根木往前。
她不知道被这样绑着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双脚在发麻,全身酸痛得无法形容。
她想坐下,但双手被绑的高度只容许她站立,根本无法坐下或蹲下,好几次,她腿软的想要滑下,但马上又会被绑着的双手痛醒,因为只要一低下身子,勒进肉里的绳子就会再加深一分,痛得她不得不站起来。
向来就是金枝玉叶的被呵护着;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吃过这样的苦,现在的她只能以狼狈和可怜来形容,原本娇丽的容颜因为懊悔和折磨,变得憔悴不堪。
而更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她竟然因为一时的愚蠢而出卖蒋枫,出卖了她的相公,害他失去了性命。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恨不得能一死以赎罪,追随相公到九泉地下去。
她真的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的任性无知害了最爱的人,恨她为什么没及早记清楚那轮齿痕的位置,识破蒋枫的身分?
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任性妄为造成的,她真的好后悔。
心,好痛……好疼啊!
像被人狠狠的拧住了般,转了又转,直到淌下血来,逼出了她的泪。
这是她的报应吗?报应她不懂得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不懂得珍惜他的爱。
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悔恨的泪一点一滴的滑落,沿着她较好的脸线慢慢的掉落地面。
“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这会儿不就落到我的手中了吗?”石洞的门开了,程朔冷笑的走了进来,看着她漂亮的小脸蛋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嘴边的笑容就更加得意。
铁鹰以为他会这样就算了吗?
他在最紧要的关头死里逃生,夺走他即将拥有的一切,以为这样就可以击倒他、赢过他了吗?
作梦!他手上还握有一张王牌,一张足以逼疯铁鹰的王牌。
“你到底想怎样?”行凤抿紧唇将脸转向一旁去,不愿看到他那张肮脏邪恶的脸,因为是他杀死了蒋枫。
而她,则是帮凶。
“怎么?绑了一天,也学乖了?我就说这天底下没有驯不服的娘们,你也不例外。”色迷迷的一笑,将她撇向一边的脸转了过来,强迫她抬起来注视着他。
“呸!”行凤使尽全身的气力啐了他一口,却换来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啪!”一声在石洞里响起。
苍白的脸蛋立刻浮起清晰的五指印。
“别以为每次老三都能给你当靠山;这次我藏在这个秘密的山洞里,他找不到了。”
“找不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蒋枫没有死?行凤的脸浮现一丝希望。“你没有杀死他?”
“我是很想杀死他,不过算那小子好狗运,在最后关头被水贼里的喽罗们救了。
他真的没有死!行凤湿了眼眶,激动得喜极而泣,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这个消息令她更高兴的事情了。
她没有害死蒋枫。
“别高兴,你以为在你对他做出背叛的事情之后,他还会原谅你吗?”
“我没有奢望他的原谅。”她眨去泪水地说。
只要他还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算你识相,他当然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不然的话怎么会到现在还不来救你,而是一心的想接收所有的水寨呢?”程朔忿忿的咬牙切齿。
他的话无形的又俑了行凤一刀,感觉受伤的心又痛了一下。她颓然的闭上眼睛,不愿再听到任何更伤人的话。
“别那么快沮丧,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哩!例如踞龙堡的金矿所在?还有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藏在哪里呢?”他阴森地逼问。
水寨的一切没了,但幸好还有踞龙堡更大的财富在等着他。
“我不知道,踞龙堡的事情向来不是我管的,我根本不知道金银珠宝藏在哪!”
“你跟那个铁鹰一样,都是不肯说实话的人,对吗?必须要用一点特殊的手段来问你,你才肯说对不对?”他微愠地说,不怀好意的看着一条挂在石墙上的绳索,那是他稍早前用来绑她所剩下的粗牛绳,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当鞭子逼供。
看到他走过去拿那条鞭绳,行凤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吗?”示威性的将绳子在石地上一甩,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让行凤脸上一白。
“踞龙堡的帐一向是蒋枫在管,我不知道。”龙行凤急着喊,身子不住的挣扎,绑住双手的绳子绞得她更紧,原本只是疼痛的手腕此刻都渗出血来。
“看来不让你痛上几回,你是不会说实话的。”程朔残佞的挥舞着鞭子走近,吓得行凤更是全身发寒的颤抖。
接下来就是鞭子扬起的声音,当他挥出第一鞭时,行凤害怕的闭上眼睛,咬着牙等待痛楚的到来。
她以为这一次的鞭笞一定逃不掉了,可是当她绝望的闭起眼睛时,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相反的却出现一道如梦似幻的声音,让她霍然张开眼睛。
“我说过,不许你伤害她。”蒋枫及时出现,持剑卷住程朔挥舞向空中的长绳,阻止那一记鞭笞的落下。
“蒋枫!”行凤惊喜的喊,激动的想奔过去,无奈手被绑住动弹不得。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朔骇然地问,看着拦住他鞭子的蒋枫,再看看跟随他身后跑进来的人,惊得神情大变。
“很意外吗?”蒋枫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将手上的长剑一挥,卷在剑身的牛绳立即应声而断。“你趁着混乱之际悄悄带走龙行凤,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到这里来,不会被人发现。却不知所有的行踪早被我派在水寨里的手下丁磊盯上。你一藏到这里,我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程朔的脸更为惊慌。
“没错,若不是为了铲除你的手下余孽,我可以更旱来杀了你。”泛着冷光的剑尖直指向程朔吓白的险。
“你想杀我?你不怕我杀了你的心上人吗?”程朔一怔,立刻以利爪把向龙行凤的脖子,作势伤害她。
没想到蒋枫剑眉一挑,以着事不关己的冷静口吻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的话,不妨试试看,看是你的爪快,还是我的剑快。”说着一个剑招使出,快速的攻向程朔敞开的胸;逼得他不得不缩手还击,以求自保。
蒋枫一逼开程朔,他身后的丁磊就立即奔向前去,解开行凤手上的绳子,将她救下来带往洞口。
“大小姐,快走吧!蒋爷会收拾一切。”丁磊拉着她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的苍白和不对劲。
蒋枫不在乎她了,他不在乎她的生死一剑刺过来,是因为她曾经伤害他、背叛他吗?
他不再爱她了!
这个想法像一道雷似的劈中她,教她脑海一阵冰冷和空白,毫无意志的任由丁磊拉着离去。
而蒋枫也在她安全离开之后,更肆无忌惮的攻向程朔,凌厉的剑招将他频频逼向石洞角落,最后将这个万恶的祸首擒下,交由随后而来的程总兵发落,以十恶不赦的重罪斩首示众。
洞庭湖的水寇至此被平息,所有百姓重新获得安逸的生活,而所有的水贼则接受朝廷招安,成为一支精锐的水师。
洞庭湖之患,到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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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踞龙堡的路不长,可是对龙行凤来说,却宁愿一辈子走不完。她无法面对蒋枫,在她如此伤害他之后,她该拿什么面目去见他呢?
尤其是他已经摒弃她、不再爱她的此刻。
也许她该主动求去,寻找一座名山古刹,伴青灯古佛以求终老,做为她忏悔的赎罪才对。
可是一想到将永远见不到他,内心就禁不住涌起一阵悲伤,又哭红了眼眶。滚落的泪水一滴滴的掉落在她昨夜于客栈中写好的休书上。
手上紧捏着的这封休书,里面写的不再是休夫而是休妻,她自认再也没有资格留在蒋枫的身边,不配继续当他的妻子。
晃动的马车经过三日的奔腾终于停下了,厚重的帘幔被掀了开来,龙行云帅气的笑脸就出现在马车前,伸出一只手来牵她下车。
步下马车后,映入眼帘的是睽违已久的家园,而在门口石阶上迎接她的则是大哥龙行天和黎子亭、苏玉涵两位嫂嫂。
她们笑逐颜开的走过来,将脸色苍白、一脸疲惫的她一路扶进大门,进人大厅。
“你受惊了,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我跟你二嫂快急死了。”黎子亭关心的说,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二嫂苏玉涵则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热呼呼的猪脚面线,放在她的手中。
“谢……谢谢大嫂,二嫂,我……我吃不下。”她轻轻的摇头,低首看着自己的鞋面说道。
“为什么不吃?是不是在找蒋枫呢?”子亭笑得诡异。
“蒋……蒋枫?他也回来了吗?”低垂的头倏地抬起。
“早你一步回来,你虽然乘着马车先行,可他却是骑着马不眠不休兼程的赶着回来,为的就是早点见你一面。”龙行天在主位上坐下来,一边揶揄道。
是见她的脸吗?还是想快一点休了她?龙行凤悲伤的想,眼睛又酸红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呢?”从来没有看过她软弱一面的黎子亮和苏玉涵忙着掏手帕为她拭泪。
可是不擦还好,愈擦她眼眶里的泪掉得更凶。
“好了……好了,没事了,快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有你大哥、二哥帮你做主。”黎子亭招呼着龙行天和龙行云走过来,一边谴丫鬟去通知蒋枫行凤回来的消息。
“不,别……别告诉他。”行凤急着叫住丫鬟,不想那么快见到他,不想他当着众人的面休了她。
要休她,至少也等进了凤天居,两人独处时再休。
“什么事别告诉我?”岂料蒋枫已经未得通知就先一步来到大厅。他一听闻前面的骚动,就猜到是龙行凤回来了,于是赶了过来。
行凤一惊,放下手上的猪脚面线站了起来,慌乱中,藏在袖里的休书掉落到地上。
“这是什么?”黎子亭蹲下身子想捡。
行凤却比她更快一步的用手盖住它。“没什么,是我穷极无聊写的一点东西。”额际沁出了一层汗水。
“是什么东西呢?”蒋枫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就有一双男靴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住。
惊得龙行凤冒着冷汗的玉颜变得火热,又惊又怕的想藏起那封休书不被发现。
他就站在眼前,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却紧张得没有勇气抬头,怕在他那黑色的眼瞳里,看到冷漠和厌恶。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看吗?”蒋枫蹲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那温热的大手仿佛烫到她似的,让她一惊的抽开了手,同时也放开了那封被盖着的信。
蒋枫拾起它,并且从里面抽出信纸,准备打开来看。
“别看,拜托你不要看!”行凤悲切的喊。
“为什么不能看?难道里面有什么秘密吗?”蒋枫柔和的一笑,将信纸高举过头,让她的手构不到。
他是欺负她个头比他小,存心想让她难堪吗?
行凤悲哀地想。
幽怨的泪眸睁向比她高一个头的蒋枫。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恶意的眼睛,不料竟望进一双深邃带笑的眼瞳中,他温和疼宠的眼神一如往昔,没有丝毫的不同。
为……为什么?他不是应该恨她、讨厌她的吗?
一时不解的看呆了。
“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蒋枫微笑地说。
打进屋以来,她就回避着他,始终不敢抬头正眼瞧他。
“你……你不恨我吗?”她一时茫然地问。
“为什么要恨你?”他莞尔,伸手抱住她的腰。
“为什么?因为我出卖你,害你被抓,还差一点失去性命啊!我是企图伤害你的人。”她内疚的低下头去。
那无可原谅的一幕,至今还深印在她心中。
“可是你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蒋枫宽容的一笑,疼惜的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
“不管你做过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爱。”
“最爱?”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槌般的敲进她的心中。“在我如此害你之后,你还愿意爱我吗?”
“当然。”蒋枫毫不犹豫的点头,“早在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蛤,我就向你承诺过我的忠心,也许诺献上我的性命,这只不过是你对我的一点点小试炼而已,而我通过了。”
他毫不介意的说,更让她感动莫名。
“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感情。”
“那现在呢?”他含笑地问。
深情的凝视让她腼腆的低下头去,羞红的一笑,靠人他的不里,“我知道我真正爱的是谁了。”
“是谁呢?”蒋枫逗趣的问。
“你。”
行凤含羞带怯的脸更为嫣红,轻啐一声的偎得更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遇见我,却不肯认我是谁的主意?”
照理说,蒋枫不会这么狠心的对待她,一定另有高人指点。 “这……”蒋枫为难的一笑,目光却瞥向一旁暗叫不妙的龙行天。 “是大哥?!”龙行凤循着蒋枫的视线,眼眸微眯的瞪向龙行天。
吓得龙行天直摇头,“不……不是。”轻咳一声的转移话题,“你们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该是拥有自己家业的时候。因此我打算把京城附近的生意交给你们打理,你们可以接蒋叔一起到京城去享福。”
刁蛮的妹妹还是及早送走得好,免得将来翻起此帐,吵得没完没了,他跟行云的耳朵可想落个清静。
“大哥是想赶我走吗?”行凤小嘴一噘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