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考的同时,他的警觉性可没降低,一股异样的存在感出现在他身旁,这和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同,而是别有居心的偷窥,即使对方很小心,但只要心怀不轨,绝对逃不过他训练多年的敏锐感觉。
「谁?」
很明显地,对方也怔了下,不一会儿,从橡树後缓缓地走出一道狐媚的倩影,是罗采妍。原御影打量著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对不起……我打扰了你吗?」她一脸歉意地说。
「罗小姐有事?」客气,但疏离,这是他对君先生的客人一贯的态度。
「我正愁找不到商量的人,不知原先生可否帮我个忙。」
「请说。」
她欲言又止,羞涩的神情有种暧昧的感觉,对一名保镖展现此种态度并不合宜,她应该明白的。
原御影保持沉默,并没有点出。
「我跟在君先生身边不久,很多事情还在学习,可是……不知我哪里惹依依小姐不高兴,她好象很不喜欢我,常常刁难我,刚刚我发现放在桌上的皮包被人破坏了……」随即她又慌张的解释,「别误会,我并不是说那是依依小姐做的,只不过,我实在很害怕……」她双臂环着自己,模样楚楚动人,将那弱者的角色诠释得十分完美,但对别人也许有效,不过对原御影却造成了反效果,一抹深沉的心思不着痕迹地闪过他的黑眸。「我懂了,这事情我会处理。」
「啊……我并不是怪依依小姐,我只是觉得害怕,你别去责备她。」
「你误会了,罗小姐,我并不认为这是依依小姐所为,她不是这种人,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我还有事,先告退。」从头到尾,语气始终冷漠,他对美人的我见犹怜视若无睹,还给她难堪。钟依依不是这种人,不等于说她存心侮蔑人家?在他走后,罗采妍发出凶狠的眸光。这个原御影,对她的献媚居然不动心,真是可恶之至,刚才她也这么对君任翔说,君任翔却笑称这绝不是锺依依做的,还想再买一个新皮包送她便打发了事。
这屋子里的男人都怎么搞的,放著她这么楚楚动人的美女不管,全都护著锺依依!
望著君家大宅,鲜红的嘴唇勾起邪媚的笑容。她不会就这么屈服的,走著瞧!
* * *
这几天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夥儿都察觉到,依依小姐与护卫首领原御影之间的气氛很僵,保镖们也发现依依小姐都不跟首领讲话,当然,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亲切,可是绝不跟首领讲话。
「郭『原御』的饼乾,难吃死了!」依依放下女仆送来的饼乾,推到一边。
「依依小姐,这不是郭元益的。」
「是吗?」
「是的。」
「对不起,我弄错了。」她呵呵直笑,拿起一块饼乾吃了一口。「其实仔细尝尝,挺好吃的。」
她再拿起一颗圆巧克力球,佯装不小心掉在地上,然後二话不说,踏扁!
女仆呆望著她,就见她呵呵笑道:「我最喜欢把『圆』的东西踩扁,真抱歉,一时忍不住。」
众人望望依依小姐,再瞄瞄另一头的原随扈,两人吵架了,大夥儿心知肚明,但绝没有人敢自作聪明上前劝解,免得被当成炮灰。
「君先生什么时候会出来?」她在书房外等了快一个小时,君任翔正在接见一位重要的客人,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
等会儿她一定要劝劝他,假日就应该好好在家休息,而不是像便利商店一样全年无休。
她看了一下椅子,怨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原』木做的椅子,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这枝『原』子笔好烂,写没几个字就断水了;还有,这里应该多装一些灯,不然『御影』(阴影)太多,让我很不舒服。」
她每说到与原御影相关的任一个字,语气就故意加重。最年轻的保镖阿豪偷偷问向其他弟兄。「是我敏感吗?总觉得依依小姐似乎话中有话?」
大夥儿一致回以冷眼,表情上写著——你还真迟钝。
依依小姐不理首领,首领看似无动於衷,但跟随首领多年的他们,能感觉得出首领心情不好,其实大家看得出来,首领对依依小姐很有好感。那是当然的啦!依依小姐像天使一样,有谁愿意被天使讨厌?
终於,书房那头有了动静,君任翔打开门,依依立即欣喜地站起来,满心期待他的叫唤。
君任翔对她笑了笑,但找的却是原御影。「你进来。」
「是。」原御影转身进书房,却不自禁感到背後升起一阵寒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诅咒他。
冤有头,债有主,他是招谁惹谁了?
书房内,除了君任翔,还有一名美丽干练的女子,女子一见到原御影,性感的红唇绽开笑颜,立刻起身走上前,伸出手与他握手寒暄。
「好久不见。」女子笑看他严肃正经的神情。这么多年来他一点也没变,见到老朋友还是一样不苟言笑。
「只有你一人?黑鹰呢?」
「他接了一件追缉恐怖份子的案子,人还在南美。」
「谢谢你来。」
沈若冰嫣然一笑。「你也真厉害,竟能查出我的行踪,当我在南美接到你的电报时,还真吓了一跳呢!」
「若不是对你们夫妻知之甚详,恐怕也无法查到你们人在哪,光是打听你们的行踪就花了我半年的时间,几乎寻遍了半个地球。」
沈若冰不好意思地挥挥手。「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仇家太多,行踪一定要神秘,不让朋友知道,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著想。」
「我了解。」原御影点头。
「我已经和君先生详细谈过,这件事放心交给我吧。」
「拜托你了,保护人我没问题,但调查案件却不是我的专长,只好求助於名侦探。」
君任翔也说出肺腑之言。「能认识名侦探沈若冰,是我的荣幸。」
「彼此彼此,御影是遨游天际的苍鹰,从不在一处停留长久,能留住他的人想必是一位可敬的人物。」
「不敢当。」
「如何跟你连络?」原御影问。这很重要,除非沈若冰王动与人连络,不然要找到她太难了。
她笑得神秘。「每个礼拜日都会有小贩经过君家门口叫卖,听到时,记得出来看一下。」
三人继续秘密会商。沈若冰是侦探界的传奇女子,她不但绝顶聪明,又会易容术,有她帮忙无异是如虎添翼,君任翔额上的疤痕、失去的记忆,以及看不见的敌人,找出真相的机率更大了。
只是书房外有个人早已等得烦躁不耐,深锁的娥眉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嘟起的小嘴儿上头足以放一枝原子笔。
大夥儿偷瞄著依依小姐越来越冒火的脸蛋,心想她与首领之间的仇结得可深了,不免为首领的前途担忧起来。好心的小武试图帮首领说话。「依依小姐,君先生找我们首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等谈完了,一定会很想见依依小姐的。」
阿豪也附和。「是啊,君先生找首领是公事,办完了公事,私下就会找依依小姐的,安啦。」
「他也可以找我谈公事呀!为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要把我排除在外,只有不办公的时候我才见得到他?原御影可以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真不公平!」
「那是因为你们身分不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美丽的眸子冷不防射来一道厉光。
小武与铁炮同时捣住阿豪的嘴。这个下会讲话的家伙,只会越描越黑,越帮越忙。
「他的意思是指职务,不是身分,这家伙国文一向很烂,哈哈……」小武很努力地解释。
她冷冷地瞪了大夥儿一眼,转开头,没再刁难,大夥儿才松了一口气。
锺依依命令女仆。「凡是『圆』形的饼乾全拿走!换掉这张『原』木椅,再把这枝『原』子笔给我切成三段丢掉!」
女仆依令照办,其他仆人们则偷偷躲到一旁窃笑到不行。
自从这个家里多了依依小姐,变得有生气多了,就连她和原护卫吵架的剧码,也成了仆人们彼此茶余饭後的话题。
阿豪猛地恍然大悟,击掌道:「哈!我懂了,依依小姐是把跟首领名字有关的东西拿来出气,哈哈,真鲜。」他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这个大发现。
大夥儿回以他不屑的目光,脸上写著——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
开门声又响起,锺依依立刻跳了起来,像只兴奋的贵宾狗,满怀期待地等著主人的呼唤。
君任翔给她的惊喜,却是伴随而出的美丽女子,害依依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她的雷达生锈了吗?有女人闯入,她竟然毫不知情!
君任翔依旧对她笑笑,然後和原御影交谈了几句,便与美女一同走向大门,看来是要一块儿出去。
她火速跳上前,死抱住原御影的手臂。「她是谁?」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放手的表情。
经过三天的不理不睬,她终於跟他讲话了,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他很高兴。
「君先生的客人。」
「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凝望她在乎的神情,原御影轻叹了口气。「放心,她已为人妻。」
「喔?」她的眉头开展,愉悦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结婚了,那就好。」不然她可受不了又多一个敌人要应付,有一个罗采妍已经够她烦的了。
原御影心里一沉。她的每一个表情皆点点滴滴收藏在他心头,倘若她吃醋的对象是他的话该有多好。
「放手吧,我还得跟去保护君先生。」
经他提醒,她才想到自己竟然像无尾熊一样地攀住他的手臂,三天没跟他讲话,老实说,还真有点闷耶!
「我警告你喔,好好保护他,千万别让他受伤,不然唯你是问。」
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没有回话,正要离去时,背後又传来她的声音。
「还有,你……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敢受伤,就扒你一层皮,哼!」她试图维持高傲的姿态,表现得平常而自然,却在他灼灼的目光盯视下禁不住脸红,有些儿气羞。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她关心他?原御影的心中顿时火热了起来。原来她也有害羞的时候,印象中的她不但鬼灵精怪、骄纵刁蛮,还脸皮厚得可以把死的硬掰成活的。虽然他硬逼自己对她心如止水,但只要她轻轻一撩拨,又会让他内心掀起波涛浪潮。
「知道了。」
她儍儍地瞪著原御影远去的背影,呆愕了好半晌,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的嘴角好像朝上弯了一下下,又好像对她笑了一下下,是真的吗?他对她笑呢!奇怪,为何脸颊这么烫呢?就算他真的对她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她抚著烧烫的两颊。要死了!才笑一下就把她迷得七荤八素,他是对她下了什么蛊呀,身子感觉好热。
她甩甩头,让自己回复理智,现在不是发春的时候,她得想办法解决罗采妍这难缠的狐狸精,她很明白,自己不是那女人的对手,这样下去难保君任翔不会被罗采妍抢走,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只有求救兵了,要制裁狐狸精,得请出比狐狸精更厉害的人。
她顽皮一笑,此时心中有了决定,最厉害的当然是九尾狐了。
第七章
咖啡厅里,一位临窗而坐的美人托著香腮,姿态悠闲地品尝著拿铁咖啡,漫不经心地看著窗外熙来攘往的人群。冷气团袭来,街上的路人都成了裏著厚重大衣的爱斯基摩人。
她是锺晴,温柔似水的容颜,看下出年纪已三十有五,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还不到三十岁,只是偶尔,她一对清冷的眼眸里会闪过一抹历经风霜的世故。
「不行。」
锺晴冷淡地拒绝,虽然这回答早在依依预料之中,但她还是照样呼天抢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别扭?你再不出面的话,他可能就要被那狐狸精给拐骗去了!」
几位客人好奇地往她们这儿瞧来。
「小声点,人家在看呢!」
「我这么紧张,你却还一副事下关己的样子。」
锺晴冷哼。「的确事不关己啊。」
依依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道:「要吃醋也得先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呀,他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会和那狐狸精约会喽!,」
「我才没吃他的醋。」锺晴严重抗议,突然激动起来的态度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强辩,越显示她有多么在意,却还死撑著。
女儿促狭的表情,令锺晴备觉狼狈,面色一凛,改而质问女儿。「你说是为了查出可疑份子,我才答应让你待在他身边的,怎么现在反倒管起这些杂七杂八的闲事?」
「这不是闲事,是『家务事」!」她才要抗议咧。
「关我什么事!」
「当然有关!我可不要『爸爸』娶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
诡异的寂静,弥漫在两个美丽的女人之间。是的,君任翔是她爸爸,大老远飘洋过海来寻父,好不容易寻著了,怎可眼睁睁地看著他被其他女人勾去?妈咪明明到现在还深爱著爸爸,却偏偏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让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今天来,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势下罢休,就算软硬兼施,也非说动这个任性的女人不可。
锺晴自知理亏,却依然倔强地把羞红的脸转开,紧抿著唇不置一词。
依依不死心地哀求。「那个叫罗采妍的狐狸精我对付不来啦,只能求你出马了。」
「不要。」
「别这样嘛,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要计较也得先赶走那狐狸精再说。」
「我不在乎。」
厚——这女人一拗起来,固执的心简直比顽石还硬!她当然知道妈咪在气什么,妈咪气当年爸爸骗她说自己只是一介穷学生,事实上,爸爸出生豪门之家;妈咪还气心爱的男人突然消失,这么多年以来,留她一个人吃尽苦头养育孩子。可是爸爸失忆了呀,情有可原嘛!不过妈咪最气气的是爸爸的风流帐,这一点,做女儿的劝也劝不动,虽然她相信爸爸一定有他的苦衷,但——唉~~解铃还需系铃人哪!
这样装哭都不行,依依心思一转,不跟她辩了。
「算了,当事人不急,我这个旁观者急什么,就让他娶别的女人好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锺晴睨了她一眼。
依依故意叹了好大一口气。「我只是很好奇,这么英俊、身家背景又显赫的男人,女人当然是随时招之即来,不过这样的男人当年却独对一个女人痴迷,我猜呀,这个女人不是施了法术,就是耍媚的本事绝不在我之下,也许更胜一筹呢,你说是不是啊?」
「我怎么知道,他本来就好色。」